第 7 章

第 7 章

耶倫蓋爾修道院整體呈不對稱“回”字形,正對着太陽升起方向的便是主教堂。主教堂中殿約有二十米,将近六層樓高,無限拔高又在頂端聚攏的建築仿佛一座直通天際的階梯。大理石的巨大石柱支撐着雕花繁複的穹頂,各種窮盡人類想象的造型經由能工巧匠的雙手化為現實。如此廣闊的空間采光依然良好,專門定制的彩繪玻璃在框架中拼湊出宗教故事,并把五彩斑斓的陽光投射進大殿正中央,為教堂增添了些許如夢似幻的神聖氛圍。

主教堂占據了“回”字最寬廣的位置,由華麗的皇家回廊連接中庭與其他附屬建築。沒錯,這座回廊乃是吉魯克公國王室捐贈,見證了聖光教廷與王室之間堅不可摧的聯盟。再往後便是修道院內可以住人的地方,底端兩處夾角上分別伫立着一座直插雲霄的塔樓。一座福裏安神父常年居住辦公在此,另一座則臨時清理出來交給聖子候選一行使用。

穿過環繞着中庭的回廊,修道院後半部分是“回”字的另外三面,一層的某些區域可供信徒、訪客、以及外來參觀者小憩,設有廚房、餐廳、禮拜堂以及許多個小告解室。從二層起便不再是可以對外公開的部分。執祭們和修女們住在這裏,一方面方便他們下到一樓工作,另一方面也好隔開在三、四層學習和生活的貴族小姐,保證她們不會被陌生人驚擾。

福裏安神父提前将塔樓中的一座騰出來安排聖子候選一行,也是為了讓客人們更自由更方便。每座塔樓都能以門連接各層,同時它又有自己的進出通道,所以只需要将中間的門鎖內側都鎖上,艾爾洛斯所處的這一座就成了僅供聖騎士和苦修士們使用的獨立區域。

畢竟這些人都是從聖地來的,很可能會看地方上的某些特別之處不太順眼。

埃克特先把聖子候選送到他自己所在的樓層交由執祭們打理,然後才領着手下兄弟們自行休息——聖騎士和苦修士可不一樣,除了人,他們還得照顧自己的馬。從聖地一路跋涉而來馬匹也遭了不少罪,它們都是與騎士們相伴了許多年的老夥計,不少人對馬可要比對“梅爾大人”上心多了。

總算能徹底脫下盔甲松快松快,聖騎士長在馬廄外再次遇到了不久之前剛剛放掉的兩個小孤兒。約書亞平安歸來,在孤兒中的聲望再次上升,他沒有忘記逃出生天時那少年淡淡的叮囑,拐回頭就領着一幫子小弟抱了青草送來讨好:“先生,這裏是牧草,我們早上現割的,還有清水。水井在教堂那邊,來回有段距離。”

埃克特從口袋裏随便摸出幾枚銅幣塞給小孩兒,又把大手壓在他頭頂用力揉揉:“你很聰明,該知道男人不能随便向人流露出祈憐的姿态。今天就是個教訓,另外……”

青年笑着戳戳孩子柔嫩的眉心:“跑快點,只要沒被抓到就不算犯規。”

他可不像菲利普斯那樣心軟歸心軟原則歸原則,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松松手放幾個小東西去森林裏找食物不是件需要頻頻挂在嘴上告誡的事。再說了那片森林是教産又不是他埃克特本人的産業,一點點産出而已,吃不窮教宗大人。

“唔,謝謝您,騎士大人!”

約書亞放了心,對方肯接受服務證明之前那件事翻篇,神父很忙,執祭和修女們也很忙,只要新來的這些人別多嘴就沒誰知道他領人進了森林。

“去吧,你還可以去幫其他騎士把靴子刷刷,小賺一筆。菲利普斯那邊就不必了,苦修士不用侍從。”埃克特收手前又給了約書亞一個腦瓜崩,順便給他找了個肥差。

騎士侍童的第一項工作往往都是幫主人刷靴子,只要別太倒黴遇上個脾氣暴戾的壞蛋,總比街上擺攤那些孩子日子好過。

約書亞已經摸清楚這人的界限了,不倫不類行個禮,小頭領擦擦鼻子滿臉堆笑:“好的先生,沒問題先生,謝謝您先生。”

埃克特越發覺得這小子像是能混出頭的樣子,他摸摸口袋掏出一只金屬盒子打開,馬上下搖晃着示意小孩子靠進些來拿。

“餅幹!”約書亞眼睛都瞪圓了,這種好東西他還沒吃過,見也只是偶爾從廚娘的棍棒底下偷偷瞄了幾次。小少年咽了口口水,收回視線先說他覺得重要的事:“吸溜,梅爾大人還好嗎?我能為大人做些什麽?”

倒是個知恩圖報的,聖騎士長掀開一片餅幹徑直塞進自己嘴裏笑笑:“大人需要休息,等他休息好了你再去。”

聖子候選确實是……需要好好休息。

經濟欠發達的年代裏長途旅行本身就是件高危活動,這個論點今天終于得到印證。

等到艾爾洛斯再睜開眼睛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少年在牧師的治愈術光芒中醒來。一夜沉眠讓他臉色好了很多,至少不必再叫人擔心下一秒就會榮歸神國。

帶着寒意的山風透過寬大的窗戶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兒,白色亞麻窗簾随着風勢飄來蕩去的鼓動。他撐着胳膊想要做起來,背後立刻被人塞了個軟綿綿的胖枕頭做支撐。

嗯,終于有點“嬌生慣養悉心關照”的架勢了。別說咱經不起考驗,實在是誰也沒法拒絕全身骨頭都被抖散架之後的舒适。

陷在鵝毛枕頭柔軟的攻勢裏,艾爾洛斯最先看到的是挂在床頭正對面牆壁上的教廷徽記——玫瑰與荊棘組成的圓環。牆面保持着原始風格,石縫之間用了灰漿塗抹,心理上可選的讓人感覺風不會從那兒漏進來。好在石材本身顏色較為接近乳白色,單靠那幾扇窗戶就足以滿足采光需求。

僅僅一個起身靠在枕頭上的動作,然後他就再也不動彈了。看來毒素還沒有代謝幹淨,眩暈感有減輕但并未消失,希望下毒的人不至于喪心病狂到使用礦石類毒素,否則那就不是能不能代謝掉的小問題了。煉金藥水對于毒素傷害的治療并不對症,但是依照他的親身經歷來看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效果。雖然搞不太明白煉金術的原理,在“沒得用”的事實面前誰也不會糾結藥品安全不安全。能用就行,能用就滿足,好不好用那是活下去才能考慮的事兒。

喬伊斯見聖子候選睜開眼睛就放下法杖走到窗戶邊休息,福裏安神父派來的小執祭急着想要上前多做些什麽體現價值:“梅爾大人,需要我幫您穿衣服嗎?您的鞋子我已經擦幹淨了,是否需要吩咐熱水和早餐?”

這孩子瞧着比被他照顧的人還要小上一圈,鼻子兩側的顴骨上也生着兩片雀斑。他手裏張着件亞麻外袍,艾爾洛斯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內袍也換了新的。能夠保持幹淨清爽總歸是件好事,至于說是不是被人給看光光……算了,只要不去想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好的,謝謝你,我可以自己穿。”

艾爾洛斯自忖只是眩暈乏力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穿衣服這種小事不必讓個比自己還小的人張羅。

小執祭絞着手指眼眶迅速脹紅,眼看就淚流滿面:“請不要趕走我,大人!”

他絕對不要再回到下級執祭的集體宿舍裏去!

聖子候選悚然而驚——怎麽就,怎麽就突然變成奇奇怪怪的畫風了呢?

喬伊斯靠在窗邊寫字臺上一邊摳法杖一邊看笑話。他沒什麽壞心,只是單純想找點樂子打發打發時間。難得在枯燥的選拔期內遇上了個有意思的服務對象,梅爾大人從怔愣到詫異再到迷茫的表情變化實在是太好玩了,一想到再過幾年他就會變得和其他神官一樣無喜無怒,他覺得還挺可惜的。

小少年越想越悲傷,大顆大顆的眼淚順着臉頰骨碌碌往下滾,他又強忍着不敢發出聲音,活像被人狠狠欺負了一頓。

這孩子多半也是孤兒出身,能被福裏安派來為聖子候選服務怕是背後下了不少苦功夫。按道理講只要他不觸怒艾爾洛斯這輩子就算有出息,萬一艾爾洛斯哪天走了狗屎運他也能跟着一塊兒雞犬升天。

所以他才會這麽緊張——相當于第一天上班就因為左腳先邁進辦公室而面臨失業危機。

哭都能哭得乖巧可愛賞心悅目,不得不說這孩子是有幾分天分在身上的。

“哇啊!你,你別哭啊?”

母胎單身別說娃連個女朋友都沒過的聖子候選被哭泣的小執祭吓得麻爪:“行行行,沒說趕你走,我只是習慣自己事情自己做而已,別哭了!”

他也顧不上頭暈了,掙紮着坐起來胡亂把外袍套在身上,手忙腳亂躁動不安卻又不敢去碰默默流眼淚的小執祭。肚子裏悶笑許久的喬伊斯終于看不下去:“您得給他點事,這小子從今天起就是您的貼身執祭,如果不出意外他至少要為您服務四十年。”

為什麽是四十年?因為中央大陸上人均預期壽命也就五十左右,六十以上便是壽星了。就算這小執祭是個長壽的命,等他過了五十歲難道還能做服侍人的工作嗎!

“我的,執祭?”艾爾洛斯有點傻,看看面前還在抹眼淚的小少年,又看看明顯幸災樂禍的喬伊斯:“可我還沒有完成聖選。”

聖選就是聖子候選們的最終選拔,只有完成這個他才能得到一份低階神官職位,也只有等到成為神官才會擁有随侍,這還是昨天路上牧師剛講過的“常識”。

“沒錯啊,規矩是這個規矩,流程也确實是這個流程,不過只要別當着菲利普斯的面,稍微調整一下前後順序也不是什麽大事。福裏安神父讓這孩子來一是向您示好,二也是給耶倫蓋爾收養的孤兒們找些出路,如果您把他退回去,他很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各種意義上的機會。”喬伊斯揚了下法杖:“梅爾大人,您忘了教義裏的規誡了嗎?每個人都必須勞動才能有所得,農夫就要種地,牧民就要蓄畜,國王就要管理國家,執祭也必須做執祭該做的事,您不能剝奪他勞動的權利。”

好吧,這種震得現代人三觀稀碎的破地方居然還講究“勞動的權利”,真是花和尚整花活兒,花得很。

随着喬伊斯的“解釋”,小執祭哭得越發不能自已。他看上去也就比昨天那兩個溜進森林找食物果腹的孤兒大了那麽一兩歲而已,放在種花家正是妥妥招貓逗狗老母豬都煩的活潑年紀,最大的煩惱無非同桌超過“三八線”多達五公分,或者考試卷子塗得太黑被媽媽扣了零食,無論如何不該為了生存感到恐懼。

“好吧,我知道了……”

艾爾洛斯幹巴巴的動動嘴:“先別急着哭,說說你的名字,然後……然後去給我把早飯端來。”

穿衣這件事真沒必要讓人幫忙,至少還沒癱瘓的現在是不需要的。那就只能換件別的事來搪塞一下哭得跟泉眼似的小執祭,順便打聽打聽廚房位置。

“名、名字是彼得,梅爾大人。”一聽說自己不會被“裁員”,彼得飛速收起眼淚,速度快的艾爾洛斯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有被一個小孩子給套路。他鞠了一躬慌慌張張向外跑,生怕聖子候選改變主意收回交給他的工作。

新上任的執祭一溜煙跑走了,喬伊斯望着門縫外越跑越遠的小身影給了艾爾洛斯一個忠告:“您不能總是表現得太過仁慈,也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否則會喪失威信。好吧,我有些僭越,但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好。”

“一切都是為了您好”,這句話很有搶奪主導權的嫌疑。

青年背光站在窗邊,晨光透過玻璃斜射在他淡金色的發絲上,朦胧且不真實。艾爾洛斯像是被他的規勸驚到那樣突然打了個冷戰。從什麽時候起……喬伊斯與自己之間的距離縮減到了可以随意談論這些的程度?要知道他們可是前天才勉強熟悉,再往前原主的記憶裏幾乎沒有牧師的影子。

還是說,他察覺到艾爾洛斯·梅爾的殼子裏換了人?

能在教廷聖地裏獲得一席之地,這家夥不可能是個蠢貨,他會不懂“交淺言深”實乃大忌?

喬伊斯發現聖子候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随即攤開手失笑:“怎麽,您生氣了?”

艾爾洛斯把頭搖得飛快,生怕叫人看出端倪——随行牧師是個非常特殊的職位,無論聖騎士小隊還是苦修士小隊,全稱都是“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的護衛隊伍”,唯有喬伊斯加了“随行”二字。也就是說這人不是他未來的班底,所領的任務也僅限于把聖子候選平安送到目的地,護送任務完成後他随時可以找理由返回聖城。

那麽,他會是在食物裏下毒的那個人嗎?

目前能夠排除在嫌疑人範圍外的只有聖騎士長埃克特和苦修士首領菲利普斯,前者因為利益一致,後者則因為他那鐵一般維護教律的決心。只要艾爾洛斯不做出叛教之事,他就一定會恪盡職守護他周全。

至于牧師喬伊斯……艾爾洛斯甚至弄不清“牧師”究竟是他的施法者分類還是他的神官職位。

“喬伊斯牧師,”艾爾洛斯瘋狂回憶昨天渾渾噩噩中僅剩不多的方位變化——他的卧室位于耶倫蓋爾修道院主體建築底端西南角塔樓四層,隔壁就是牧師的卧室,五樓六樓歸苦修士,二樓三樓歸聖騎士,這個時間點不知道能不能有人及時聽見他的呼救。

喬伊斯略微壓低額頭,目光坦率而清澈:“怎麽了梅爾大人?”

艾爾洛斯假裝不經意的朝窗外看了一眼,中庭內苦修士們正甩開膀子整理耶倫蓋爾那些歷經千年難免錯位的脆弱石雕。很好,萬一談不攏開打也不怕了。這個高度要是他自己掉下去一定會直接摔死,但有苦修士在砍號重開的概率便徑直下降。

他決定冒險試試,賭一把聖子候選的命究竟有多重要。

勉力穩住心神,少年的态度變得鋒利:“有件事我沒有告訴埃克特也沒有告訴菲利普斯,因為他們必須服從教皇冕下的意志,違抗既是叛教。但你不一樣,喬伊斯牧師,你能告訴我一路上是否有哪位兄弟出現過眩暈、寒顫以及嘔吐的現象嗎?”

牧師露出迷茫的表情,緊接着他收起靠在寫字桌上的閑散姿态,右手不自覺握緊法杖:“眩暈、寒顫、嘔吐?”

不正是艾爾洛斯·梅爾這兩天的症狀?

如非必要沒誰會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反複強調,雖然這孩子大半段旅程都花在罵人和找茬上,但喬伊斯确信他智力并沒有問題,該懂的人情世故也不是不知道——比如他從來不拿與教廷相關的任何內容嘲諷菲利普斯,也絕對不會用出身攻擊埃克特,精準閃避各種雷點的同時還能保證輸出。由此可見這位來自神棄之地的聖子候選其實很有眼力見,哪怕沉浸在憤怒與驚恐之中,他也仍舊仔細地觀察着隊伍裏的每一個人。

“您想表達什麽,梅爾大人?”最初的緊張過去後,牧師再次放松身體靠在寫字臺上:“總不會有人膽大包天的給您下毒吧,哈哈哈哈哈,謀害聖子候選可是足夠請動裁判所動手的罪行,誰會這麽想不開?反正我不打算嘗試光系共鳴中唯一的攻擊法術。”

假設果然有人向艾爾洛斯·梅爾下毒,喬伊斯在心底嘆了口氣,自己還真是最合适的替罪羊。比起匕首、長刀和法杖,用毒藥殺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其實是個技術活:為了保證能夠及時撇清嫌疑,下毒之人一定不會将毒藥随身攜帶。因為無論聖騎士還是苦修士,日常生活與訓練都是集體行動,帶着毒藥太容易露出馬腳進而讓人發現失手被捉,所以毒素一定是路上随機配置的,現用現配用完即扔,從側面說明下毒人具有相當的藥草學知識。

都已經涉及到“知識”層面了,又是藥草學,指向性不要太明顯,也怪不得聖子候選會挑這個所有人都放松下來的時候突然發難。

看來他是已經有了判斷,屬于有備而來。

“我想說,我是無辜的,您相信嗎?”

他摸摸鼻子,笑得很有幾分尴尬:“無論誰背叛您,那都絕對不會是我。”

沒太把選聖這件事看得非常重要是真的,但他也不至于活膩歪到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挑戰整個教廷。

“給我證據,或者說服我讓我相信。”艾爾洛斯悄悄朝面向中庭的窗戶移動,在喬伊斯看來就是在努力遠離自己好随時呼救。

emmmmm……牧師臨時開了個小差,依照現下的情況,他要是真和聖子候選打起來到底誰能贏?

兩個人互刷治愈術一直刷到吐嗎!

“好吧……那麽,您是否聽說過‘末日學說’?”

摘下男媽媽面具的喬伊斯眸中閃爍着不易察覺的狂熱。

末日……學說?

艾爾洛斯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麽。這東西藏在原主記憶深處,無人提及時就老老實實待着,一旦被人談論立刻如同岩漿般翻湧。

所謂末日學說,根源正是那片“神棄之地”。自從極其特殊的禁魔現象出現,末日學說便随之誕生。嚴格來講它确實是個學術流派,只不過研究人員得出的成果大多“比較”激進,不太能被社會主流所接受。

“您是神棄之地百年來唯一的元素共鳴者,又是光屬性,仿佛印證預言的星辰,無論如何我都沒有理由傷害您。”

喬伊斯單手撫胸向艾爾洛斯行了個觐見教宗的禮節,半途接手這個天崩開局的人瞠目結舌一肚子火氣沒處發——合着咱不光是聖光教廷的候選吉祥物之一,還是個邊緣學術組織(很可能非法)的精神象征,這可真是,太斯巴拉西了。

好消息:他又排除了一個潛在的危險,在這個全員(不帶聖子候選)二十人的隊伍裏,只剩下十七個有嫌疑的家夥了。

壞消息:剩下的十七人裏他一個也不認識,原主更是一出聖地就把精力都花在找別扭上,以至于現在連拿來用作印證給他洗刷冤屈的記憶碎片也沒有。

嘆氣,愛咋咋地,毀滅吧,趕緊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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