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縱觀藍星上的人類歷史,自古以來人這種生物對于“末日”的特別偏好與執着妄想一直就沒停止過。無論是瑪雅人的世紀末毀滅預言,還是神話中諸神的黃昏,亦或者藝術家與文學創作者們指尖筆下那一個又一個毀滅與重生的世界,無不從各個角度印證着人這種生物對自身終焉的狂熱。
即便是最講究“輪回不滅”的宗教也要有個關于末日大毀滅的描繪,不得不說我們自己都很難理解為何自己會如此熱衷于“末日學說”。新世紀來了要“末日”,特殊天相來了要“末日”,科技發展要“末日”,環境變遷要“末日”,幾乎就沒有話題不能與末日産生關聯。
當然了,對于種花家的年輕人而言“末日學說”更像是廟裏端坐的菩薩,用得上了拜一拜,用不上了誰管你門朝哪兒開,屍位素餐的不拖出去鞭打就已經算是很給“外地神”面子,剩下更多只是對稀罕熱鬧的好奇,除了小說主角沒有誰會把它當真。
但廣泛分布在中央大陸各個角落的“末日學說”則完全不同,它可不是小姑娘手心裏攥着的塔羅牌,而是一門有着嚴密邏輯與印證方法的學術流派。很多已逝學者都在離世後被證明是末日學說的擁蠹,更有不少尚且在世的人打着“末日”旗號從事社會活動。由于太多人借着“末日”搞事,導致許多公國公開宣布該學術流派不受歡迎,更有不少教派視其成員為宗教異端。每年被社會廣泛讨論的幾件大事裏總會出現末日學說學者的身影,可以說集反派、炮灰、背鍋俠于一體,背的黑鍋比聖子候選身上的BUFF還多。
艾爾洛斯一度懷疑喬伊斯是不是也拉着神棄之地和末日學說扯虎皮,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念頭給打消了——他自己就是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再沒用至少地位超然,雖然本身武力值堪憂但卻擁有兩支近在咫尺的護教士小隊,尤其那位苦修士長菲利普斯就在樓下,真要動手打起來也是完全不虛的。恰巧聖光教廷曾多次當衆銷毀過末日學說相關書籍并屢屢斥責那些成員全都是異端,所以無論牧師随便找什麽理由和借口自辯都沒必要在候選大人面前自暴與末日學說有關。
聖騎士和苦修士的追殺在原身記憶裏沒有畫面存留,即便如此也能從那些微微顫抖的聲音碎片中感知到那孩子究竟有多害怕——要是不怕他早跑了,根本不會嘴硬的同時只敢找點小別扭。
可想而知只會刷各種治愈術的純奶爸喬伊斯也一樣扛不住護教士的拳頭。
而且就算他是末日學說的支持者也不妨礙給聖子候選下毒,只不過艾爾洛斯本人出身比較特殊,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尖叫着呼喚護教士前來救命了——依照末日學說學者給廣大民衆留下的刻板印象來看,他們大多數喜歡拿別人做各種奇怪實驗,這一回算是遇到了千載難逢的光系珍惜素材,擱誰誰不怕!
“那麽……”為了小命着想,艾爾洛斯不得不拿出平生僅有的演技謹慎試探,“喬伊斯,你覺得下毒者會是誰?很遺憾,沒有找到那個人之前你在我這裏的嫌疑最大。”
被少年藍綠色的瞳仁直勾勾盯着,牧師無端聯想起曾在亞倫森裏見過的兇猛貓科動物。小小一只卻能捕獲比自己大得多的多的獵物,狩獵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當時那只小動物叼着頭山魈幼崽一跳三1四米高,直接從灌木底躍上樹藤稍,從天而降的血滴灑了他一頭。
腦補讓喬伊斯不知不覺間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梅爾大人态度突然轉折,從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粗鄙少年幡然變化為菲利普斯都挑不出大毛病的聖子候選——生存壓力會讓一個人從混沌狀态中蘇醒進而變得精明兇悍,同時也意味着他将會為了自我保護而不擇手段。
雖然他還只是個候選,但是他的指認一樣能讓自己小命不保。
“我不知道,大人,我會竭盡全力追查這件事,請您給我一次機會。”牧師小心翼翼把頭低下去更多,恰在此時小執祭彼得回來了,他站在外面敲門:“梅爾大人,我把您的早餐端來了,您現在就用嗎?”
那必然是現在就要吃的,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何況他還是個病人,再不吃點東西下去恐怕真就要“榮升神國”了。牧師的事大可以先往後放放,反正艾爾洛斯本來就是詐他,也沒想着能畢其功于一役的迅速找到下毒兇手。
于是少年努力撐着好不容易才裝出來的架子對喬伊斯道:“去吧,我萬分期待你帶着好消息再次出現。”
牧師低頭行了個禮退下,等他出門彼得才端着與他身高嚴重不符的大號餐盤進來:“早餐有面包、燕麥粥和烤香腸,請您稍等。”
說着小少年從門邊的五鬥櫥底部抽出不少木板木塊,那些零碎玩意兒經過一番拼湊很快變成了張可以架在床上的小矮桌。矮桌寬度與餐盤大概一致,看來屬于專款專用。
越忙碌彼得就越開心,他簡直恨不得抱着碗動手一勺一勺将燕麥粥喂進艾爾洛斯嘴裏,忙前忙後生怕自己閑着:“大人,今天的面包裏加了牛奶,牧民一大早送來的,特別新鮮!”
這樣的食物平日裏僅供神父以及住在最頂層就讀學習院的貴族小姐們享用,小執祭只是聞着看着口水就快留下來了。
“放這兒我自己來,你吃早飯了嗎?廚房在哪兒?”艾爾洛斯忙不疊抱起最靠近自己的牛奶燕麥粥往嘴裏送,記憶裏原主在聖地吃的全都是燕麥粒泡熱水加黑面包,一小杯酸奶油或小塊奶酪就算一餐,至于說味道……
嗯,足以讓英國人做出“難吃”的評價,就是那麽可怕。
“執祭早上要監督被收養的孤兒做早禱,我當然吃過。唔,大廚房就在與這座塔樓相連的一層西南角,您想要什麽盡管吩咐。”彼得偷偷吸了口口水,低着頭生怕被看見了惹人反感。
西南角上嗎?那不是下去一樓拐個彎就到?
三秒鐘反應時間之後,艾爾洛斯手裏的勺子開始重逾千斤——燕麥仁是砸扁了沒錯,但蛻殼不完整(基本沒蛻殼),粗粝的半熟谷殼混着腥膻味十足的牛奶在口腔裏足足晃上一圈再順着嗓子眼和食道一路刮下去……這滋味兒誰嘗誰知道。
今後誰再跟我推薦什麽“原生态純手工無添加嚴格複古”我就跟誰急!
這個瞬間他滿腦子都是放我回去,哪怕甚嚣塵上的科技與狠活也比碗裏的“東西”更像人類食物。至少那玩意兒只要別看制作過程總歸還能吃得下去,眼前這碗用力嚼也嚼不爛的喇嗓子糊糊如果端到種花家大街上随機挑選幸運觀衆嘗試,十個人裏能有十一個一溜煙逃得飛快,無論是誰。
把食物做得如此難吃,何嘗不是一種浪費。
艾爾洛斯憂郁不已,決定看看據說摻了牛奶揉制的面包。
候選大人的目光從手裏的燕麥粥移向不遠處的面包,彼得飛快從褲腰帶裏抽出把鋸子一樣的條形長刀殷勤道:“我來幫您切,您看這樣夠嗎?可以泡在粥裏吃!”
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把那麽長一把刀塞進褲子裏去的,更不想知道這把刀究竟貼在哪兒,少年慌忙伸出爾康手:“別動!”
“欸?您是想一整個都泡進碗裏嗎?好的,我真高興您有副好胃口!”小執祭“唰”的把鋸子刀收回去,艾爾洛斯注意到他被衣服蓋住的肚子也有些不正常。
而且,面包刀的收納位置很是微妙。
飽了。
真的。
不怪孩子,要怪只能怪自己。
那根配色形狀都頗有嫌疑的肉腸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想碰,這會兒直接跳過嘗試環節,艾爾洛斯強忍着喝了幾口燕麥粥就放下碗,只把比兩個拳頭并排大一點的面包拿在手裏——我要為我曾經那些不知死活的挑食行為深刻反省并忏悔。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學校食堂真好吃,阿姨抖動的手真有韻律美,橘子炒辣椒也不是不能勇敢嘗試。
彼得不太明白梅爾大人為什麽只是看着卻不動嘴。耶倫蓋爾修道院的食物就算是放在摩爾城也算得上排名了,難道說還是不和大人的胃口嗎?要是讓他每天都能這麽美美吃上一頓,那簡直是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現代人眼裏可以與豬食畫上等號的糟糕早餐卻是本地土着們夢寐以求的珍馐,這不是笑話,是現實。執祭對它的渴望已經超越了語言桎喾,哪怕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渾身上下也輻射出“想吃”的強烈信號。
艾爾洛斯當然注意到他的渴望,對本地特色早餐難以下咽是他自己的問題,食物本身并不應該被浪費。尤其這孩子眼睛裏的期待,着實讓人不忍心。眼下讓他馬上跳起來沖着小執祭叨叨什麽改變現狀或是“平等”“自由”這種話……既不現實也不合理,社會環境以及生産力水平根本無法支撐理論,彼得回頭就會哭着去找福裏安神父尋求幫助——聖子候選大約是瘋了。
“彼得,我要聽實話,你早上都吃了什麽東西?如果不能對我誠實,你就從哪裏來再回哪裏去。”
他故意板着臉吓唬小少年,彼得渾身一震,哆哆嗦嗦報菜名:“梅爾大人,我我我我,我吃了黑面包和粥,托您的福還有半片奶酪!”
能有奶酪吃是因為他成為了聖子候選的貼身執祭,這要放在平時彼得連想都不敢想。
艾爾洛斯:“……”
要不是記憶裏有原身在聖地過過的鬼日子,或許我就信了。
這鬼地方的黑面包并非藍星上烘焙店裏标榜的那些“低糖健康”概念産品,而是實打實用全麥面粉制作的、幾乎沒什麽發酵可言的深色面包。當然了,所謂的“全麥面粉”也确确實實使用了全麥,甚至包括谷糠和麥殼,或者說……也許谷糠和麥殼所占的比例會比麥粒還高。之所以整體顏色發黑而非偏黃主要是麥種本身就這樣,澱粉和蛋白含量低,磨成粉後自然偏向暗色。
但是即便面粉糟糕成這樣,許多老板在出售前也還是會選擇偷偷再摻些沙子進去,主婦們烹饪時過蘿過篩的細致程度往往與家庭經濟條件呈正向相關,由此可知普通人家裏制作出來的面包味道……嗯,用想的就知道了。至于向王室和貴族們提供的純白色面粉?那并非面粉等級高或糧種不同,關鍵在于“添加劑”,真真正正的滑石粉摻進去不白也白了,要命的是誰也不覺得這麽做有問題。
艾爾洛斯認為比起這種狠活兒,自己寧可吃些和“下等人”一樣的灰面粉,不過沙子達咩。
再說回奶酪,此奶酪并非超市冷凍貨架裏那些要麽一張一張要麽一塊一塊的可愛再制奶制品,無論制造過程如何它們的成品外形都是那麽天然質樸……擁有着非對稱藍色或綠色成片紋路,不但富含乳蛋白,而且富含動物蛋白,比如說某些蠕動的昆蟲幼蟲。
簡單點講,就是發黴且生蟲。吃這種喪心病狂的東西居然還要憑借身份,居然還要限量!
“我吃飽了,這些你端去吃掉吧。”
艾爾洛斯象征性的用餐刀切了一點點烤腸送進嘴,目測這裏面灌得有肉還有血,整體顏色發黑,淺嘗後就會發現香料味極其濃重且鹹得發苦,成功掩蓋掉未經閹割的動物騷臭。當然了,肉味也沒有,同樣被蓋住了。
彼得睜大眼睛,絞緊手指的同時兩只腳緊張得互相踩鞋面:“大、大人?”
那可是肉!
這麽好的食物,梅爾大人只吃了一口就要賞賜給我嗎!這這這,這真是可以接受的好運麽?
從紀錄片裏聽過相關信息的艾爾洛斯頓住推盤子的手。
不是說吃過一口就可以放心大膽給仆人用,不必擔心其被誣告偷竊了嗎?這孩子怎麽不吃?還是說大家都知道這玩意兒難吃只是故意為了為難我這個新來的?下馬威?
不能怪他疑神疑鬼,任誰一睜眼就是兇案現場死者還是自己,反應都會如此。
彼得以為他是舍不得,悶了一下收回盯在盤子上的視線:“梅爾大人,您還是再多用幾口吧,您需要休養。”
謝天謝地你們還記得我是個需要豐富營養和充分休息的病人,所以千萬別告訴我這些東西其實是專門做給病人的特餐。
“別推來推去,快點端到旁邊的桌子上,吃完了幫我去向福裏安神父道謝再問個好。”
艾爾洛斯故意把臉板得更緊,彼得不再多話,飛速端走餐盤一鍵清空,快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生了個連通異次元的胃。
福裏安神父住在修道院斜對角的另一處塔樓,小執祭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一小時,這個時間足夠某位聖子候選偷偷摸進廚房覓食了。
彼得端着用過的餐具去送洗,艾爾洛斯乖乖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發了會兒呆,覺得差不多安全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被子套上草鞋就往門外摸。
嗯?雖然是草鞋內裏卻一點也不磨腳,看來也屬于形式大于內容的類型。
此刻廚房的誘惑大于一切,少年拿着幾乎能當錘子使的面包頭也不暈腿也不軟,米鼠崽子一樣貼牆一溜煙溜到一層,透過嵌在石牆上的細木門框看到燃燒着紅色火焰的寬闊竈臺。
廚房裏很幹淨,主要因為修道院空間足夠大窗戶也足夠多。午餐食材堆在距離竈臺不遠的長木桌上,土豆洋蔥滾得到處都是,架子上還有不少檸檬和雞蛋。窗外傳來亂糟糟的聲音,看來外面發生了什麽,廚子和幫工的孤兒們都跑出去看熱鬧了。
竈臺上有熱水,估計留着預備泡紅茶用。艾爾洛斯左右看看,翻找出個說得過去的杯子給自己接上一滿杯熱水,又順了只滾到腳邊的土豆扔進熱灰烘着,就這麽蹲在角落裏就着熱水吃面包——哪怕什麽也不加的熱水也比咽不下去的燕麥糊糊強啊,面包已經夠硬的了,再加上那碗粥,他都懷疑天天這麽吃的人腸道是否還能正常工作。
他不是不想再順個雞蛋,而是雞蛋全都整整齊齊排列在專門容器內,可見每只都是有數的,随便拿走廚子今天下午的日子可就要不好過了,連帶着幫工的孤兒們也會倒大黴。
何必呢?他大可以找機會當衆表現出想要吃雞蛋的意思,聖騎士長和苦修士首領會幫他辦好這件小事。
——萬一他們不幫這個忙那就表現出點“舊病複發”的跡象好了,為了聖地與教宗的臉面,他們一定不會拒絕。
“額……”
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能夠為了吃個雞蛋而毫無包袱的使出熊孩子耍賴大法,少年苦笑一聲把最後一口泡軟的面包咽下去,洗幹淨水杯放回原處。面包個頭不大,青春期的半大少年吃下一整個也就七成飽。但是他不敢再吃了,生怕突然飽食吃出毛病沒地方治。從熱灰裏扒出烘熟的土豆藏好,他擦幹淨嘴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大搖大擺在廚房裏轉圈。
早餐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午餐制作還沒有開始,廚房裏的人都在外面看熱鬧,艾爾洛斯成功将偷吃的事遮過去,這才有閑心觀察周圍。
我作為聖子候選,遛彎時看看未來的餐宿标準,很合理吧!
窗外的熱鬧還在繼續,艾爾洛斯忍不住好奇透過窗戶向外張望:原來是執祭們在後門那裏收拾佃農送來的糧食。
地租歸地租,稅金歸稅金,繳清這些後佃農們想要用糧食換些錢財另做他用也只能出售給修道院,私下偷賣是犯法的行為。這并非耶倫蓋爾情況特殊,整個吉魯克公國乃至整個中央大陸都這麽幹。在這裏,自耕農基本上不存在,所有土地都掌握在王室和各級貴族以及各個宗教派系手中,相形之下給聖光教廷種地居然還算好的——至少執祭們不拖欠不打人,收購有保證,刮完地皮還會給幾句似是而非的寬慰話,再加上“除罪”的誘惑,放眼整個中央大陸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好東家。
怪不得各派宗教生機勃勃,艾爾洛斯陰暗的想。一邊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一邊大肆發展“鎮痛劑”,很難說各國王室是不是都清楚這麽幹遲早要壞事,所以才一個個和教廷各種PY交易,哪怕關上門恨不得挽袖子跳起來互毆,開門給民衆看時也必須一個“慷慨寬宏”一個“慈悲忠誠”。
愛豆都沒它們會賣人設!
修道院主體建築上的後門與正門遙相呼應,正處于底部兩座塔樓之間。後門不需要像主教堂那麽雄偉恢弘,于是建築師們便普普通通的在石牆上開了個長方形的洞,從這裏走出去隔着片花園就是耶倫蓋爾附屬的墓地。這裏沉眠着許多過去的名人,據說僅國王就有八位,可惜時光荏苒榮光不再,吉魯克的國王也不會為之前國家的君主舉行祭祀儀式,這些昔日的明君只能寂寞的躺在地底下一年又一年,百年又百年。
艾爾洛斯繞道走廊上遠遠望向後門,佃農們排着隊與執祭交易。他們帶來的東西五花八門,周圍果然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他注意到彼得也在。佃農們将背着扛着抱着的辛勤成果奉獻給土地的所有者,作為付出了一整年辛苦勞動的人卻只能得到幾句輕飄飄的賜福外加同樣輕飄飄的一小把銅幣。
臺階下捧錢的手虔誠而欣喜,遍布老繭與傷痕,微微顫抖着随身體動作上下晃動;臺階上的灰色袍角随着微風擺動,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冷漠憐憫,一下一下隔開泾渭分明的界限。明亮的陽光将這幅油畫般的畫面清晰呈現在每個人面前,有人豔羨有人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