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尋找莎莎

難道…是尤教授搗的鬼?自己在他家睡覺,一覺相當于5-6天?這怎麽可能?

“大哥,你別着急,我有辦法,能把莎莎找回來,”江明說。

“你有辦法?”黑花強眼中射出了驚異的光。

“恩!我想…應該是可以的,”江明應道。

其實他心裏一點底也沒有,所希望的…是尤教授為他答疑解惑,雖然老頭子性格有些古怪,但只要肯磨,還是能透露一點的,那家夥跟神一樣,世界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最令江明擔心的,是怕莎莎和黑花強想的一樣,去那個別墅找自己了,如果…被小魏抓住,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甚至恐懼的想象着……要麽莎莎被踢飛,死在當場,要麽…跟自己一樣,成了肥老鼠的奴隸,那屋子裏……肯定不止三只肥老鼠!當初強哥它們搜查的時間有限,那顆能變成“水晶球”的卷發老鼠頭也不知道藏在了哪兒?

“老弟!具體該怎麽做?”黑花強着急的問。

江明沉吟着做了個深呼吸,一次次的磨砺後,他變得成熟多了,不再像以前那麽沖動,做任何事都要先思後行。

“這樣,大哥,眼下有個當緊的事兒,把那個死女人的腳丫子放到坑道口的水泥板子上,一會兒有人過來取,然後….你給我一晚上的時間,讓我好好的思考思考,布局謀略,”江明答道。

“好!”黑花強臉上滿是激動,說道:“老弟,你就是咱們的智囊,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這隊伍要是沒了你,啥球也幹不成!”

說罷,黑花強就安排手下叼出了那女人的骸骨,放在了坑道口水泥板子上,而江明,則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宮”,一步步的踱着貓步開始琢磨。

他把剩餘的十七個妻妾都趕了出去,此時的他,只想靜一靜。

“教授,教授,你在不在?”江明對着鈴铛瞄叫,而鈴铛裏沒有任何回應。

情況果真像江明擔心的那樣,他咽了口吐沫繼續呼喚:“教授,出大事兒了,你要幫幫我。”

鈴铛還是不回話,江明知道,老頭子最喜歡的就是裝逼,賣關子,想讓他開口,要有足夠的耐心。

江明一個勁兒的呼喚着尤教授,貓語人語都用了,死老頭還是不吭聲,甚至他都說……你要是再不吭聲,就讓群貓去點你家的房子,燒光你家!即使這樣,鈴铛裏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他有些犯難了,這可咋辦?尤教授不指點,他啥也不知道呀,正在這個時候,那種慣性的暈眩感又來了,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詭異的畫面:安胖子木讷的朝地下供暖坑道口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擦着眼淚。

這畫面…并非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在看,而是…..好似江明成了安胖子,以他的視角在觀察一切,兩人共用一個神識,安胖子腦子裏在想啥?江明一清二楚。

他在內疚,後悔,良心一次次的受着譴責,他在想…或許,當初要是跟小晶好好的說,真的沒必要把她害死,要說自己對小晶沒一點感情,那絕對是假的。

小晶當時在氣頭上,說要把他告上法庭,告他個重婚罪,關他個七年八年,然後卷鋪蓋從這個家滾蛋!安胖子後來想想,其實不會,畢竟這三年中,兩人感情如膠似漆,就算看在女兒的面兒上也不會如此絕情,小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們才是名正言順的一家,都怪自己當初太沖動了……

要說,安胖子苦心經營,一開始想利用小晶獲得帝都戶口的身份,這個需要結婚十年才能達到,達到後,再跟小晶離婚,然後再把老家的婆娘迎娶到帝都,這個盤子布的局可不小,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跟小晶有了感情後,一直也處于搖擺的狀态中。

小晶的突然發難,讓他情急失措,一下子幹了傻事……

盡管江明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安胖子,但這并不是同情他的理由,安胖子沉浸在自己無奈的悲情中,卻完全沒意識到自身有多麽的殘忍和自私!江明永遠無法忘記…他是怎麽畜生的把小晶的殘害的。

狡猾的安胖子,為了不流一滴血,什麽損招兒都能想的出來……

江明幹擾着安胖子的神識,讓他去自首,讓死去的小晶能夠得到安息,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的理解了尤教授的用意和套路。

可是…自己這事兒咋辦呀?尤教授不說話,真要把江明給急死了!

“教授,你要再不說話,我就把你跟那個女患者小黑屋裏的事兒告訴紅紅!”江明對着鈴铛再一次嘗試,鈴铛裏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他沮喪極了,思來想去,覺得尤教授就是在裝逼呢,自己現在回去,禍害他的家,看他還兜着不?把那些萬艾可都撕開,統統撒在教授的床上!再去小黑屋裏,搜尋他的罪證給紅紅。

想到這兒,江明走出了“寝宮”,找到強哥,說自己要出去一下,天亮就回來。

這一次,黑花強可沒那麽容易放他走了,他抱住江明說:“兄弟,你不能再抛下我們,你去哪裏,我們去哪裏!”

“大哥,我就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來,”江明無奈道。

“不行!要走,我們一起走!”黑花強說。

接着,他傳令,讓所有的貓咪組成大隊,準備跟着二當家一起“舉國搬遷”!

擦!這架勢真把江明吓壞了,他長嘆一口氣:“好吧,大哥,你帶上幾個得力的手下跟着我,總行了吧,不用全體出動,父老鄉親們還要很多受着傷呢,萬一暴露了我們的巢穴,讓人類剿滅怎麽辦?”

黑花強一琢磨:“也行,那我叫上新的四梁八柱,咱們一起走!”

很快,新的四梁八柱聚集齊了,原本的十六大金剛,除了南苑大王,貍子灰外,基本上都換了一遍,可見二次戰役有多麽慘烈!

“大哥,你還沒告訴我,究竟兄弟們是怎麽受的傷,還是那個魔鬼男打的嗎?”江明疑惑的問。

黑花強嘬着牙花子:“怎麽可能在一個坑裏連摔兩個跟頭?我們打仗是吸取教訓,總結經驗的,等那個男的走了以後才進去的,可是…進去後……”

黑花強說道這兒,臉都白了!

“進去後咋了?”江明緊張的問。

“進去後……”黑化強咽了口吐沫說:“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擺着一個大水晶球,能放電,一被打住就骨斷筋折,好多兄弟活活被打死在了裏面!”

江明腦子嗡一家夥,“卷發老鼠頭”!他已經腦補出了那噩夢般的場面。強哥它們依舊沒有看清髒東西的能力,所見者…還是一顆水晶球。

那“水晶球”散發的耀眼光閃,本質就是奪命的頭發絲!

“大哥!你們太沖動了!那是片邪地,不敢貿然去的,”江明傷感道。

黑花強說:“我們不能沒有你,你走了,我們又要過苦日子了,還有…莎莎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一定要找到她。”

“好吧,大哥,我發誓,以後再不離開你們了,只是…現在我要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你們悄悄的跟着我,不要暴露自己,辦完事咱們一起回來,”江明說。

“你放心,我們絕不給你添亂子,這幾個小子都是聽話的晚輩,不會惹麻煩的,”黑花強保證道。

說罷,十幾只貓嗖嗖的竄出了坑道,一路向北三環尤教授的診所跑去。

要說…自從變成了閻王火後,江明發現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一大截兒,他再也不是之前那只孱弱的橘貓了,即使沒有強魄之術的加持,依然完爆所有的貓咪,特別是自己三條蓬松的紅尾巴,跑起來特別的帥!簡直就是貓皇在天!

一個多小時後,群貓來到了北三環,當江明跑到尤教授的家門口時,徹底傻了!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面前所見,哪裏還有什麽紅紅保健店?分明…就是一顆巨大的槐樹!從開裂斑駁的樹皮,到扭曲蜿蜒的樹幹和分叉來看,至少也有上百年了,周遭還有專門保護它的鐵栅欄,左右兩旁各是一家房地産公司的銷售部和一家瑜伽館。

江明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場景,天吶!難道這尤教授,他…他不是人!

被植入了三條老鼠尾巴後,江明可以看到一些隐秘的東西,可是…這進進出出好幾次了,怎麽就沒發現所謂的保健店竟然是顆槐樹呢?這不對呀……如果是槐樹的話,那進出的客人又是怎麽回事?

他清晰的記得,第一天來的時候,一名大貨車司機還找尤教授,說自己得了HSV2型,讓老爺子給治呢!整個治療的過程,江明都在呀!還有自己吃的炒餅絲,進店來買東西的客人,這…..這沒道理呀!

第 27 章 飛來橫禍

“我的天!我的天!”江明連連唏噓後才醒過神兒,雖然有些信息是自己好奇的,但這些陳糠爛谷子的事兒為啥一個勁兒往自己腦子裏鑽呢?

要說他真佩服安老板的手段和套路,竟能把現場收拾的絲毫不留痕跡。

但凡官家能想到的,他全都考慮到了,加上逼嘴能忽悠,平時表現的也極佳,兩口子從來沒吵過架拌過嘴,恩愛的恨不得成了一個人,女方父母根本不相信他有殺妻的可能……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個世界上,現實往往比影視演繹的更加令人費解!這個案子成了懸案,女方失蹤,一直沒下落,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年。現在他們的閨女都10歲了。

“咳咳,我說的沒錯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的聲音。

江明使勁搖着頭,鈴铛一個勁兒的響,說:“我不明白,為啥那人的爛事一個勁兒往我腦子裏鑽。”

“呵呵,因為你讀了他的魄呀,”尤教授笑道。

“讀了他的魄?”江明很懵逼。

“對呀,你是三尾閻王火,能吐人言,但凡跟你搭過話的人,都可以讀他的魄,從而獲得記憶,”尤教授解釋道。

“我擦?”江明渾身的毛一激靈,讀魄?還有這種說法?那豈不是…比肥老鼠的招式還恐怖?

“教授,你跟我說話了,你的秘密我咋一個都不知道呢?”江明不解的問。

“你說的都是屁話!我是誰?能跟一般人比嗎?你趕緊回窩,把那個死女人骸骨給取出來,”尤教授沒好氣的說道。

江明很緊張…搭個話就能讀人家的魄,這太恐怖了……

“教授,除了知道記憶外,讀了別人的魄還有啥說法沒?”江明好奇的問。

尤教授說:“除了讀取記憶,再就是影響情緒了,情緒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其中的道道兒,你慢慢就體會到了,行了,不跟你廢話了,我要趕緊走了。”

說罷,鈴铛裏傳來了關鐵門的聲音,擦!這家夥…帶着胖老婆真出門兒了。

江明來到了強哥地下王國的入口處,剛要進去,嗖嗖嗖的鑽出了三只健碩的貓,惡狠狠的盯着他,發出了恐吓的警告聲!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模樣已經變了,這群“保安”認不出來了。

“我是阿明啊,”江明叫道。

“阿明?”

“對呀!你們的二當家,黑花強的兄弟!”江明解釋道。

“不對呀!明哥是橘黃貓,你…簡直就是個怪物!”一只花貓驚愕道。

另一個灰貓也說:“對呀!你們快看,它有三只尾巴!”

“天吶!妖怪!妖怪!”

仨貓吓壞了,簇擁成一團慢慢的往後退,但還是守護着坑口兒,不讓江明進去。

江明郁悶的直嘬牙花子:“你們把強哥叫出來,我跟他說!”

“強哥不在家!”一只黃貓說道。

“咳!”江明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你把莎莎叫出來,我老婆,莎莎!”

“莎莎也不在。”

“啥?莎莎也不在?她去哪兒了?”江明吃驚的瞪大眼。

“在沒确定你身份之前,我們沒必要跟你講太多!”領頭的灰貓警惕道。

它話音剛落,江明突然感覺身後惡風不善,猛的一躲,一只鋒利的黑爪撓了下來,正中他的肩膀,疼的他嗷一聲慘叫,膀子上立刻被劃出一道5-6公分長的大口子,鮮血迸濺!

“喵!”江明激了,猛的轉身,卻見黑花強像餓虎撲食一樣的壓住了自己,電光火石間一口咬中了他的脖子。

因為他脖子上有三顆鈴铛,正好嵌住了黑花強的一顆貓牙,鋒利的牙齒沒有咬斷喉管兒。

“大哥!是我,阿明!”江明驚魂喪魄的大叫。

黑花強一愣,憤怒的眼珠子略過一絲疑惑的光,但依舊沒有松口,眸子微微的轉着,像是在審視和狐疑。

“大哥,是你把我從別墅裏救出來的,你忘了嗎?我現在模樣變了,但脖子上的鈴铛還是以前的呀,你記不記得,你還盯着我盤子裏的雞腿兒流口水呢……”江明緊張的解釋着。

黑花強驚愕的松開了口,一臉震驚的看着江明,顫聲問:“兄弟,真的是你?”

“是我!大哥,我的模樣變了,但真的還是我,你還把十八個女兒都嫁給我了,你忘了?”江明再一次解釋道。

見黑花強還些不敢相信,江明繼續說:“咱們偷京客隆的時候,我還專門兒找你愛吃的藤椒雞翅膀,一口氣叼回了三袋兒,還在坑道裏發現了死女人的腳丫子……”

“老弟!”

聽着江明一個勁兒的說,黑花強抖顫起來,竟然一下子撲抱住了江明,聲音中滿是哭腔。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去哪兒了?”黑花強哭的像個孩子,這跟它之前的氣質嚴重偏離,江明意識到,這些天,“家”裏一定出了大事兒。

“強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江明緊張的問。

黑花強哽咽着,半天說不出話來,揪心的瞅着江明的傷口一個勁兒的舔,然而令他倆都吃驚的是,剛才被撓的很深很深的口子,此時竟然已經不流血了,而且…還呈現出了愈合的跡象,劃開的肉長在了一起,速度驚人!

“老弟,你咋…變成了這樣?”黑花強吃驚問。

“強哥,先別說這些,告訴我,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江明着急的追問。

黑花強惆悵着,示意江明先回“家”,到家裏再說。

江明跟着它下了坑道,發現…..坑道中好多受傷的貓,一個個難受吭哧着,有些甚至缺胳膊短腿,傷口都化膿了,情形慘不忍睹。

非但如此,“家”裏也清冷了許多,似乎一下子少了很多的貓,以前拖家帶口紅紅火火的場景再也不見了,留下的只是滿目的瘡痍和凄涼。

“大哥,你…跟別的門派打仗了?”江明驚駭的問。

黑花強搖搖頭:“沒有,我們各有各的地盤,幹嘛要打仗?”

“那是…人類來過了?”江明緊張道。

“也沒有,”黑花強輕咳了一下,說:“那天早晨,你突然失蹤了,到了晚上也沒回來,整個門派都亂套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兒,一個個着急上火,最上火的是莎莎,她哭的死去活來,要去找你,被我們攔住了,我心想着,你肯定有自己的事兒,辦完後就會回來的。”

“可是…又等了一天,你還是沒回來,莎莎抗不住了,偷偷溜出去找你,結果…她也失蹤了,”強哥說道。

“啥?莎莎也失蹤了!”江明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

“是啊,”黑花強哀傷道:“莎莎是我最疼愛的女兒,這我們才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大家開始散網尋找你們,然而整個帝都都找遍了,依舊沒能發現你們的下落,可不止咱們天通苑的貓找呀,和咱們結盟的十三大門派全都出動了,依舊沒能找到你們。”

“可…弟兄們,怎麽都受了這麽重的傷?而且,好多人還不見了?”江明驚懼的問。

黑花強說:“這不?半個多月都過去了,我們最終懷疑,你可能是被那個別墅的主人又給抓回去了,而莎莎也可能落在了那夥人的手裏,所以,我們對那個別墅又采取了二次戰役。”

“這一回…我們損失慘重啊,我這麽多年積攢下的老班底,幾乎都死光了,”說到這兒,黑花強捂住臉傷心的大哭了起來。

江明腦子嗡嗡的……半個月過去了,這不是胡扯嗎?自己從離家出走到認識了尤教授,然後執行了三次任務,滿打滿算才四天啊,怎麽強哥說……自己已經失蹤了半個多月了?

第 26 章 溫暖陷阱

“教授,我還有個問題!”

“啥呀?”尤教授發愁的看着他。

“呃呃呃,你跟那個得了髒病的女的……那個了,不怕自己染病嗎?”江明疑惑的問。

“去你大爺的!熊孩子你懂個茄子!”尤教授一腳把江明踢翻了個跟頭。

……

時間過的很快,小劉在縣裏的電腦銷售公司已經開始裝修了,正在如火如荼的招聘中,小麗以前就是幹人力行政的,對這些輕車熟路,兩口子忙裏忙外,羨煞旁人。

而當地官家則是愁的腦袋瓜子快爆了,一連失蹤了十幾個孩子,小到剛出生,大到3-4歲,莫名其妙的消失,縣城的各個出口兒,村鎮街道,重重監控,道道設防,依舊沒能發現人販子的蹤跡。

倒是……官家和百姓們都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就是當地的村道田陌間,出現了許多死老鼠,一個個都脫水成了幹兒狀,像是暴死後烤幹的一樣。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老鼠…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檢測後也沒毒物成分,完全就是自然衰老而死的……

上級的命令一級壓一級,限期本月內破案,每個孩子都要找回來,将人販子繩之于法,可是….這都一個星期過去了,一丁點兒線索也沒有。

同樣的事兒也發生在了小麗的老家,一個醫院內,一夜間丢了七個嬰兒,當地官家都炸鍋了,搞得人心惶惶,大人們白天黑夜片刻不敢離開孩子半步,連上班都帶着……

這一波兒人販子作案氣焰極為嚣張,而且反刑偵能力極強,南北官家從來沒遇見過如此狡猾的對手!

……

江明嘴欠,被尤教授踢了一腳,吭哧癟肚的不敢再多問,老頭沒好氣的給他弄來了貓食兒,飽餐後下午四點就讓他滾蛋了。

在返回天通苑的路上,江明心裏犯着嘀咕,心裏還有很多困惑弄不明白,這尤教授自己本身就是個迷,而且嘴巴特別緊,一問到關鍵的地方人家就不說了。

要說…一點也不給江明解惑,那倒也不是,至少執行了兩次任務,事情本身的因果還是告訴了他,江明也了解了個大概。什麽叫流年?什麽叫肉棺椁?還有…什麽是黑太歲。

但想讓老爺子暢所欲言…..這難度太大,點綴的講解更是撓的人心縫兒癢癢,就連那個小黑屋裏究竟有啥?什麽樣子的?江明還是很好奇,但尤教授就是不讓他進去。

隐隐的…江明總感覺,昨天晚上被救回來,這個過程不一般,自己變成一條魚了,不停的在黑水河裏游。而第一次執行任務回來後的深夜,睡夢中,他明明聽見……小屋子裏傳來了流水聲,難道,那黑水河,直通教授的治療室?

他越想越亂,感覺腦袋好大,這尤教授真是個怪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有令人恐懼的未蔔先知的能力,不僅僅是未蔔先知,甚至于…每個人曾經幹過什麽?在他那裏都有一筆賬,簡直就是舉頭三尺的神明。

曾經肥老鼠警告過江明,不要動一點歪心思,如果讓它發現江明“心存不軌”,一定會讓他痛苦到後悔從娘胎裏生下來。但盡管如此,肥老鼠依舊無法100%掌控的江明,不然就不會有強哥救婿這一說。

但是…在尤教授面前,江明感覺自己被100%的掌控了,那老爺子什麽也知道!是的…什麽也知道!過去的,未來的,甚至每時每刻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回到了天通苑,江明沒有馬上去貓巢,而是叼着衛生紙,站在幸福飯店旁的公廁頂子上發呆,這個畫面有些滑稽,沒人會注意到一只貓提前幾個小時在這裏等着有緣人來拉屎。

這個幸福飯店江明再熟悉不過了,那天晚上,他就是在這裏喝的伶仃大醉,哭的像個孩子,沒想到再次回來,已是物是人非……

為了了解時間,江明在房頂上趴着偷瞄飯店牆上的鐘表,一直等到了十點半,一個大胖子腆着肚子醉醺醺的朝廁所的方向走來。

這個人江明認識,一見是他,心猛的一突突,心說…難道他就是殺人兇手?

上廁所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幸福飯店的老板,人特別好,平時吃飯總愛給客人打折,招呼下次過來哦,踏實誠懇,手藝還特別的棒!來這兒吃飯的人絡繹不絕。

真的是他殺的老婆?江明有點兒不敢相信,失業的那天晚上,他還陪着江明一直喝到了深夜,酒水免單不說,還一個勁兒的開導江明,說……人生三起三落,莫要以一時的成敗論英雄。

江明使勁咽了口吐沫,死死的盯着那家夥,心講話,時間上是沒錯,只是不知道他帶紙了沒?如果沒帶……那就實錘無疑了!

他跳下房頂,站在廁所門前偷瞄,但見胖老板蹲着坑,哼着小曲兒抽着煙,看不出來有沒有帶紙,只是這廁所裏的味兒可真夠受的,江明屏住呼吸眯眼盯着等。

十分鐘過後,胖老板拉完了,一翻兜兒,露出了郁悶窘迫的神色,江明心猛的一沉,天吶!真的是他。

胖子拿起手機撥號兒,電話通了,但聽他叫道:“三兒啊,給送點紙來,我特麽忘帶了。”說罷挂了手機,繼續抽煙。

江明一瞅這情形,自己要趕緊行動了,不然一會兒有人送紙了,那就白忙乎了,任務也宣告失敗!

于是他叼着衛生紙,一步步的靠近胖老板。

“我去!牛擦!這年月兒…貓都會送紙了,”胖老板笑着,順手從江明嘴裏抽走了衛生紙。

看得出,他醉了,換做清醒的正常人,又不認識眼前的貓,嘴裏叼着衛生紙給自己送來,肯定要驚詫狐疑,可這胖子,只是覺得搞笑而已。

胖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揩着腚,江明清晰的看見,那雪白的衛生紙上,沾的根本不是糞便,而是一灘又一灘的血,觸目驚心,污血的中央,還有黑色的粘稠物。

然而胖子卻似乎看不見這些,還是一個勁兒的揩,他越揩血越多,自己也納悶兒,怎麽擦屁股擦不幹淨呢?

“大哥,我走了。”

“诶,”胖子本能的應了一聲兒,但馬上就覺得不對勁兒,眼珠子瞪圓……直勾勾的盯着江明,沒等他進一步反應,江明已經“嗖”的竄出了廁所。

任務總算是完成了,尤教授說…不管說什麽,只要那人搭理你了,你就可以走了,感覺有些無厘頭……甚至莫名其妙,但确實是嚴格按照教授吩咐的執行的。

江明躲在廁所後的草叢裏,聽見了腳步聲,想來應該是那個叫“三兒”的夥計給老板送紙來了。

“三兒,剛才…剛才有只貓給我送紙來了,是你養的?”

“诶呦,老板,你開什麽玩笑,咱是開飯店的,還敢養貓?那不是沒事找事兒嗎?”

“可是…真的有只貓給我送紙來了呀,你看,這沒用完的還在這兒呢。”

“诶呦,哥诶,您是喝醉了,自己帶着衛生紙呢……還專門讓我跑一趟。”

“不是不是。”

“唉…..您喝多了。”

……

兩人的交談江明聽的一清二楚,心裏暗自好笑,跳上了牆,快速的朝強哥的地下王國跑去。

然而剛跑到一半兒,腦子突然嗡一家夥,像是被毫無緩沖的慣性強閃了一下,差點兒從牆頭上栽下來,無數離奇詭異的畫面呈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看電影的,胖老板這輩子經歷的所有事,像是傾倒一樣湧入了大腦,強烈的頭暈目眩,幾乎快要裝不下了……

胖老板姓安,原本是在帝都打工的一個廚子,手藝不錯,在一家酒店供職,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受害人小晶。

小晶天生左腿有些殘疾,但走路還是可以的,生活也能自理,因為這個腿的問題……她33歲了一直沒對象。

了解了小晶的情況後,安胖子對小晶采取了猛烈的愛情攻勢,将近一年的軟磨硬泡下終于打動了姑娘的芳心,同意和他交往,最終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這安胖子可不是一般人,情商極高,他所謂的軟磨硬泡并非像現在膚淺的年輕人一樣,約個吃飯啊,看看電影啥的,他是真正用心去打動人家。

小晶在一家中學當後勤,安胖子可以每天打車十幾裏路,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小晶吃上一口自己精心準備的熱乎飯。

那時候他也不胖,人樣子比較精神,每次來小晶的單位都穿的體體面面的,特別注意細節。往常小晶腿腳不好,去餐廳打飯的時候一瘸一拐,給她造成很自卑的心理陰影。

但現在不同了,一個成熟穩重的帥哥,每天會給自己做日式料理,法式西餐,天天花樣兒都不一樣,而且像兵哥哥一樣的守護着自己,下班了,可以背着她一走就是十幾裏路。

小晶問他,幹嘛這麽累?為啥不坐公交車?安胖子說…能夠背着她,比坐頭等艙還開心,真希望這條路,可以永遠沒有盡頭,永遠背着她走下去……

試問?在這種情感攻勢下,一個被自卑折磨了30多年的女人,哪裏能禁受的了?很快心裏就默認他為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個“老實人”。

然而,令小晶沒想到的是,安胖子在自己老家還有一個老婆,兒子都七歲了。他每個月都會往家裏寄錢,一個男人占着兩頭兒,在農村,有很多男女連結婚證都不領,辦了喜事就算是結婚了,孩子都七歲了,自家的婆娘也沒多想,只當是自己男人在外面闖蕩,吃苦給家裏賺錢呢。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在小晶和他的女兒都已經三歲了的時候,終于還是被她發現了安胖子的秘密,夫妻倆大吵一架,小晶要離婚,安胖子情急之下,失手掐死了小晶。

一開始他也很慌,但高情商讓他很快鎮定了下來,他将小晶的屍體處理了…然後揚撒,将不同的殘骸,分批次的丢到了不同的區域,最遠的…甚至專門扔到了幾百公裏以外……

第 25 章 閻王火

江明隔着繃帶撓,卻奇癢不斷,更可怕的是……這股子癢從頭頂蔓延到了全身,繃帶裏仿佛裹滿了虱子,不停的在咬包。

“教授,怎麽回事?”江明痛苦的大叫。

尤教授呵呵笑道:“癢是吧,癢就是快好了,神經末梢在生長,這太歲水…說起來也是神藥,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喝了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修複肌體。”

說着,他竟然伸過手來解江明的繃帶,江明難受的直吭哧,剛才他還以為,是這診所的繃帶髒,上面有髒病感染呢,要是長了一身的尖銳濕疣…那可就坑爹了!

繃帶一層層的解開,令江明吃驚的是,他渾身上下…竟然長滿了鮮紅的…..毛!像是一團火!

貓的毛色有千千種,何曾見過紅毛的貓?這毛不但鮮紅,而且很長,江明一下子從短毛橘,變成了赤火咪!

“天吶!”他吓的一哆嗦,新生出來的皮毛竟然是這般顏色。

尤教授呵呵笑着問:“怎麽,不喜歡你這身兒新衣服?”

“不是不喜歡,而是……教授,世上哪有紅毛的貓,這…純粹是怪物!”江明驚恐道。

“哈哈!少見多怪,紅毛貓在外國就有,屬于世界上最名貴的貓種,比波斯貓要名貴多了,”尤教授笑着,又點起了一根煙。

江明皺眉道:“我的意思是…現在這幅怪模樣,以後出去肯定會引人注意,倒不如之前相貌平平,行走反而方便。”

“呵呵,”尤教授笑道:“不妨事,你執行任務消滅的都是髒東西,又不管人事,邪祟看見你這一身紅毛,銳氣都會減三分,其實…紅毛貓古代在咱們這兒也有,還有個霸氣的名字,叫閻王火。”

“閻王火?”江明心一顫。

“是啊,”尤教授解釋說:“貓,本就是靈性極高的生物,無論東西方文化都視其為暢游陰陽兩界的使者,所謂閻王火,指的是司命大神的寵物,你說尊貴不尊貴?”

江明腦子嗡嗡作響,聽不懂尤教授在講什麽,再尊貴的貓也只是一只貓,就像地位再高的乞丐還是乞丐一樣!他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人。

“去照照鏡子吧,看看有啥變化?”尤教授說道。

江明跳下床,雖然渾身還是奇癢難忍,但的确不疼了,似乎癢…..可以麻痹痛覺神經。

他緊張的一步步朝照骨鏡走去,但見鏡子裏,已經不再是一團扭曲的爛肉,一只可愛的,鼻子上有一塊黑斑的醜親小貓出現在了眼前。

江明吃驚的瞪大眼,雖然看不出有過渡到人的跡象,但最起碼…變成一只貓了,不再是之前那可怖的嘴臉。

鏡中展示的,是他以前的貓樣,和現在的“閻王火”又完全不同。

“小子,如果想恢複成人,你還要繼續努力,功德…是一點一點積攢的,”尤教授鼓勵道。

盯着那照骨鏡,江明仿佛看到了希望,這才執行了兩次任務,自己就已經恢複成純潔的小可愛了,如果再接幾次大活兒的話,那豈不……?

等等,盯着鏡子的江明,突然看見了令他懷疑人生的東西!他瞅見自己屁股後面,竟然…長出了三條毛茸茸的尾巴!

猛回頭查看,果真沒錯!三條尾巴,只不過現實中的毛更長,顏色變成了血紅而已。

“教授,這怎麽回事?我怎麽有三條尾巴?”江明驚愕道。

尤教授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喝了太歲水,那三根老鼠尾巴已經和你融為一體,變成了三條貓尾。”

“啊?”一聽這話,江明眼珠子快擠出來,那臭老鼠的尾巴…竟然和自己融為一體了?

“意思是…想摘也摘不掉了嗎?”他驚恐的問。

尤教授點點頭:“是這樣的,但幹嘛要摘啊,老鼠缺德,尾巴又沒錯,三尾閻王火,你算是脫胎換骨了。”

他說着,江明卻無盡的後怕,感覺……這似乎是一條不歸路,自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行了行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夜裏還要執行任務呢,”尤教授說。

“還要執行任務?”江明驚愕的看着他,心說這老頭兒真是畜生啊,受了這麽重的傷,不說讓休息幾天,醒了後直接繼續執行任務…連軸轉!

“對呀!喝了黑太歲泡過的藥水,你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難道…不想給那坑道裏的小姐姐沉冤昭雪了嗎?”尤教授露出了一絲狡黠詭異的笑。

“小姐姐…沉冤昭雪……”江明的心猛一突突,那惡心恐怖的骸骨爛皮鞋登時浮現在腦海。

“我們是要去抓兇手嗎?”江明激動的問。

尤教授笑道:“不是我,是你!你去抓。”

“哦,”江明眨眼點點頭,又不解的問:“教授,你不是說,我們不管人事,只除髒東西嗎?”

尤教授一嘬牙花子:“你真是只笨貓,我說的不管,是指不親自除掉兇手,又沒說不把他送到官家。”

“把他送到官家……”江明琢磨着,自己可以催眠,只要告訴了那個人是誰,他開鎖入室,一番咒語下,對方就會像傀儡一樣開始夢游,然後操控着,把他送到官家,難度一點也不大。

“對呀,人間自有善惡公義,我們沒有奪走別人生命的權力,只能讓官家出面解決,”尤教授說。

“教授,你把兇手是誰告我,這活兒對我來說不難,”江明請纓道。

“啧啧啧,你別心急,這裏有些套路和玄機,”尤教授磕了磕煙,說:“你發現沒,你現在跟我說話,已經不是貓叫了。”

“啊!”江明腦子如電流劃過,猛的醒過了神,确實是,自己現在和尤教授說話,完全是正常的人語了。

“喵……”他又學了聲貓叫,“啪”尤教授打了一下他腦袋:“你少給我裝蒜!”

江明腦子嗡嗡作響,和死老頭子交流慣了,竟沒察覺自己已經說開人話了!仿佛一夜間,他真的脫胎換骨了!

很困惑也很迷茫,似乎昨夜經歷的一切,恍惚間已經隔了好幾世……

“教授,這到底怎麽回事啊?”江明正常說話問。

尤教授滿意的搓着山羊胡,說:“你在一點點向人過渡啊,昨晚積了大德,首先聲音恢複成了人,但…這不影響你繼續使用貓語。”

“哦……”江明吧嗒吧嗒嘴,繼續問:“教授,那……等我徹底恢複成了人,還能聽得懂貓語嗎?”

“你這孩子…..先變回人再說吧!哪兒那麽多廢話!”尤教授說着,将一卷衛生紙扔給了他,指令道:“今天晚上十點半,那個兇手會在小區外幸福飯店旁的一間公廁裏拉屎,沒帶紙,你去把這卷衛生紙給他送過去。”

“啥…給他送衛生紙?”江明一臉懵逼。

“期間啊,你要跟他說話,說人話!說啥也行,只要他應了你的聲兒,扭頭就走,然後回你的貓巢,把那截兒死女人骸骨拿出來,放在坑道口水泥板子上,再然後,你就在貓巢歇幾天,等我的傳喚,暫時不用回來了,”尤教授補充道。

“啥…不用回來了?”江明吃驚的看着他。

尤教授點點頭:“不錯!再有任務我會通知你,我要和老婆出趟遠門兒,回來後你再來。”

“哦……”江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教授,我不明白,為啥非要跟他說話呢,一說話,那人豈不是吓一跳?還會再用我的紙嗎?”他疑惑的問。

尤教授嘬着牙花子:“咳,你咋那麽笨呢!你不會等他拉完了再說?至于為什麽要跟他說話,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江明悻悻的眨着眼,又問:“教授,那兇手…為啥要殺那個女的呀,兩人之間有啥恩怨啊?”

尤教授被他問的挺無奈,長嘆一口氣:“那女的是個帝都姑娘,腿有些殘疾,一直沒對象,後來被一個外鄉的追求,倆人結婚,其實…那男的只是想借着她搞個戶口而已,然後…你明白了吧。”

擦!江明的心猛一突突,聽說過很多人想嫁給或者娶帝都人,然後解決戶口問題,可是…你沒必要把人家弄死呀,這男人的心,是要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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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流年兇神

尤教授拉着紅衣女子進了小黑屋,又是一陣嘀嘀咕咕,江明聽不清,也不想管。記憶中……自己是掉進黑水河裏了,醒來卻已經躺在了教授的床上,看來…是他救的自己。

五分鐘後,門被推開,紅衣女子一臉潮紅的從小黑屋裏走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顯得有些尴尬羞澀,尤教授叼着煙,笑嘻嘻的尾随其後,反手把門給帶上了。

鬼知道他們在裏面鼓秋了什麽,但見這女子出來後,看尤教授的眼神兒都不對了,扭捏造作,身子…..還不由自主的老往教授身上貼,仿佛關系親密了好多。

“大夫,那我先走了,”女子羞澀道。

“恩,明天還是這個時候兒,咳咳,”老爺子狠抽一口煙,咳嗽道。

“嗯……”女人矯揉的恩了一聲,扭着屁股走出了房門,江明倒抽一口涼氣,這女的有髒病啊,老尤跟她真的…那個啦?不怕被傳染?

尤教授“油光”滿面的坐在江明身旁,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他:“醒了?”

江明想說話,但臉一動,扯着整個脖子都疼,他被剝了皮,現在純粹就是肌肉貼着繃帶。

尤教授磕着煙灰道:“小子,不錯,完成了這個任務,你積了大德,已經今非昔比了。”

說罷,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兒來,擰開後對着江明的嘴,一點一點的往裏灌。

冰涼的藥水進入口腔,濃烈的藥腥味直沖腦髓,江明知道這是在治療,屏住鼻息,大口大口的往下咽,然而…片刻後他猛然醒過神,這味兒……怎麽跟昨晚那塊黑肉的藥味很像?

夢境中恐怖的畫面猶在識海,他驚恐的擡起頭,不敢再喝瓷瓶裏的藥。

“教授,你給我喝的是什麽?”江明驚顫的問,說話間,他突然發現,肢體仿佛麻痹了一般,不再像剛才那麽疼了。

“呵呵,”尤教授笑道:“用你昨晚拿回來的那塊兒黑肉泡的藥,可有去腐生肌,固魄養氣之效。”

“啊!”江明吓的猛一哆嗦,果真沒猜錯……是那玩意兒!那恐怖惡心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腦海!他身子抽搐着,劇烈的嘔吐,想把藥水吐出來,但不管怎麽努力…藥水已經被吸收了。

“教授…你要殺了我?”江明恐懼的問。

“你這熊孩子,滿嘴胡說八道,我要殺你,何必再救你!”尤教授臉一拉,有些生氣的樣子。

他頓了頓繼續說:“世間萬物,都有個量的說法,那黑肉太歲雖然至邪無比,但用來泡水,卻可以救人,昨天…要不是你口含黑太歲,早就疼死了,還跑,跑你妹啊!”

江明腦子嗡嗡的…..搞不清這裏的玄機,哆嗦着問:“教授,那黑肉太歲,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尤教授又點起一根煙,抽了口說道:“昨天晚上你去的那個墳啊,埋的不是什麽公主,而是一位将軍。”

教授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談起了昨晚那個恐怖的大墳,這…也是江明急切想知道的。

“一個将軍的墳?”

“不錯!因為并非黃金家族嫡系,不用送回草原起攆谷,直接埋在了聖都城外,寓意永遠守護着京師,”尤教授解釋說。

江明的心咚咚狂跳,鬧半天,那個烏黑滾木裏裹着的…竟然是個男的,還埋在了小主墳,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風水之術,江明并不懂,但也聽說,适合埋男人的地方,并不适合葬女人,後來的皇帝把閨女埋在了小主墳,不可能不懂風水呀…….

這裏有啥貓膩呢?畢竟地理位置是固定的,适合葬哪種性別也是定死的,它可不管你以前埋的誰?

“教授,從來沒聽說過,小主墳那一片兒,還有個隔了兩個朝代的将軍墳?”江明疑惑的問。

尤教授笑道:“對呀,你昨晚不是也看見了嗎?那是個活墳,自己可以動,早就鑽到地底下去了,後來過了好幾百年,再葬兩個公主,不過是把墳修到了人家的上面。”

“修到了上面?”江明身子猛一哆嗦。

“咳!太歲頭上動土,不吉利啊,從而自那時候起,王朝的氣脈就衰微了,後來的歷史…..你也是知道的,”尤教授嘆息道。

“可…當初選墳的時候,就沒人提醒嗎?”江明不解的問。

“提醒?”尤教授呵呵:“那個将軍是草原的将軍!草原民族的喪葬習俗最為隐晦,連個碑和墳包也沒有,上面還要種上花草植被,世人根本無法得知埋骨之地,另外,游牧文化和農耕文化是斷層的,後來官家修史,很多文獻資料遺失謬改,更沒有人知道這個将軍墳是咋回事兒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并且……正因為它是活墳,最近蠢蠢欲動,有要鑽出來的趨勢,所以我讓你奪走黑太歲,阻止這場災難。”

“黑太歲到底是什麽?”江明緊張的眨着眼。

尤教授說:“所謂黑太歲,是一種屍椁,古人講究有棺有椁,你看見的那根兒圓木,不過是棺材而已,而那個吃黑肉的女人,正是椁。”

“啥?她是椁?”江明驚的瞪大眼,那…那名面容姣好的女子,竟然是椁?

椁這個東西江明不是不知道,主要起到防腐作用,其實就是一個大木頭箱子,裏面裝上石灰,黑木炭,然後再把棺材埋進去,封死,相當于多了一層防護隔絕層,但…拿女人做椁,這他媽的也太邪門了吧。

尤教授點點頭:“不錯呀,女子吃了黑太歲,黑太歲就會在體內生長,整個人成了菌體,她利用殘留的意識包裹住那個棺材,繼而吸收其他殉葬女子的肉身,形成了一個無比可怕的屍椁,這種椁,本質就是一大塊兒黑太歲,任何敢靠近的人,都會別吸納進去。”

怕我不理解,尤教授又補充道:“你上過大學,是個有文化的人,聽說過黑洞吧,跟那個有點類似。”

“我的天!”江明驚得吐出了舌頭,黑洞…吞噬一切的黑洞,難怪昨天夢境中,那些醜惡的喇嘛也驚恐的連連往後退呢,他們也畏懼這屍椁!

一時間,他腦子很混沌,昨天發生的一切,現實與夢境交織,實在無法用理智理出脈絡來,夢境中展現的一切,似乎也是過去真實的寫照。

“教授,這東西太可怕了,吞噬一切生命,他們這麽搞,豈不是玩火***?”江明顫問。

尤教授說:“所以啊,在肉椁成型後,喇嘛大法師還要加持法咒,将它封印在一定的範圍內,正常情況下它是不會出來的,但保不齊遇見了流年,太歲就會慢慢上湧,以前沒有地鐵的時候,即使往上鑽也不怕,現在地鐵修到了地下,大量的人流在地下竄行,那些太歲的末梢神經感知到了人氣,可能就會從磚牆縫兒裏鑽出來害人”

一聽這話,江明真的害怕了,如果那樣的話,一車廂的人,豈不都……?

“教授,啥是流年啊?”江明問。

尤教授說:“這個流年啊,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事物命理的一個周期,可說人,可說事,亦可說國脈,草原王朝亡了七百多年了,當初算的國脈,每隔兩個甲子會遇一次流年,太歲上湧,然而實際上呢?它連一個流年都沒熬過,時光荏苒,到了明年3月,又将是一次太歲流年。”

江明聽的唏噓不已,不解的問:“可…教授,我不理解,要說這黑肉,幾百年前就已經被那女人給吞了,為啥我又能奪過來呢?”

尤教授笑着解釋道:“流年浮煞,虛實不穩,那肉菌在快到流年的時候,會蠢蠢欲動,重現當日的場景…….事物都有兩面性的,一弊必有一利,流年雖是太歲作祟之日,卻也是兇神暴露命門之時!每當這個時候……若有大能力者奪其元神,相當于取了它的肉丹,精滅而形毀,黑太歲就會慢慢休眠,永遠處于龜縮的狀态中。”

“大能力者?”江明聽的心驚肉跳。還什麽虛實不穩……老爺子講的這些太過玄妙深奧,不是他這麽一個後生就能理解的。

“教授,我不是什麽大能力者,你昨晚讓我去……跟送死也沒啥區別,”江明悻悻的後怕道。

尤教授吐着煙圈微笑:“英雄不問出處,流氓不看歲數,只要完成了任務,你就是大能力者,少年,我很看好你哦……”

說話間,江明突然感覺…..老爺子之前撓摸過的地方,繃帶下面一陣奇癢,簡直難以忍受!

第 23 章 勇敢的心

一番雨點般的“狂毆”後,江明成了血葫蘆,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兒好地方了,但他依舊沒有放棄,繼續含肉往前沖!

人在極端的情況下,腎上腺素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屏蔽疼痛,江明已經瘋了……不問為什麽?不問結果如何?只是繼續向前,向前,哪怕一小步,也要向前!

然而…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你感動天感動地,感動不了對手要幹掉你,那一坨坨高腐的肉塊似乎看透了江明。徹底包圍了他,群起而砸之,像是包餃子一樣的将其裹在了肉團中!

奔跑的慣性讓“包裹的肉團”滾出了老遠,江明像是琥珀裏的蒼蠅被封住了,再也動彈不得!

鈴铛也“凝結”,被封在了肉中,尤教授的提醒傳不進來了,江明感覺自己深陷沼澤的最深處,化作石油成了唯一的結局!

他想放棄了,逃下去根本沒意義,尤教授并沒告訴他究竟要跑到哪兒才算是脫離危險,然而,就在他準備放棄的一剎那,麗麗的笑臉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記得以前同事們聚餐開玩笑,江明問麗麗,喜歡什麽樣的男人?麗麗說,她喜歡項羽那樣的,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她心中的愛人,一定是個大英雄!

好一個江明!撕扯着,硬是從腐肉堆裏撓扯了出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一塊皮了,鮮紅的肌肉,慘白流膿的筋膜,森然突兀的眼球,簡直就是一個活體貓标本!

男人有時候,并不需要一個真正的愛人來為自己打氣,他只要明白,自己要活成什麽樣子就足夠了!

“壯哉!老弟!加油!快到了!”鈴铛裏,尤教授的聲音有些哽咽了,他估計也沒想到,江明的意志力竟會這麽強,舍得一身剮也要沖出絕境!

江明感覺身子越來越輕,大量的失血讓他神經遲鈍,貓爪猶如踩在棉花上,身後的肉塊還在繼續彈追,這一次,它們不會再讓江明逃走了。

然而這個時候,重重迷霧中,前方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黑河,河水如同墨汁一般污濁!

“跳下去!”尤教授大叫。

江明義無反顧的跳進了深淵般的河水中,其實…他心中也有遲疑驚頓,但一切都無所謂了,寧願自己沉屍河底,也絕不死在那些惡心的肉塊裏!

正在他徹底放下一切時,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他感覺…自己的肢體在發生變化,兩條被剝了皮的腿漸漸的融合了在一起,胳膊在慢慢的消失,似乎在潰爛融化……

難道…是剛才,高腐肉塊感染了自己嗎?縱然脫了皮鑽出來,也要步它們的後塵?江明腦子閃過一絲疑惑,就徹底喪失意識了。

冥冥的混沌中,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在濃黑的河裏游,這河水,雖然看起來烏黑無比,卻極為幹淨,他大口大口的喝着,已經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和不安。

擡頭仰望,岸堤上…那群追殺他的肉塊兒淩亂發瘋的跳,還一縮一鼓的,像是氣惱至極,卻又不敢下水來捉江明。

江明順着黑水河游啊游,再也不用擔心會被腐肉“吃掉”了……

夢境中的場景一切換,他仿佛又回到了剛才的喇嘛陣的外圍,盯着那名女子……手捏着肉塊兒往嘴裏送,他想阻攔,自己卻只是一縷青煙,連貓都不是了。

女人把肉塊含進了嘴裏,使勁的咽,囫囵吞下,接着,身子像是觸電一樣發狂的抖,令人吃驚的是,周遭送葬的人群像是看到了什麽十分恐怖的東西,紛紛往後退,就連那肥喇嘛也在衆僧的攙扶下緊急撤離了5-6米。

但見那女子,原本姣好的面容開始像得了麻風病一樣潰爛,鼓起了一個又一個核桃般大的膿包,密集簇擁,整個身子也鼓脹了起來,很快圓成了一個球,咔咔咔骨頭斷裂的聲音不斷傳來,她稀軟的癱在了地上,像一坨瀝青…一點點的往深坑邊緣滾,然後掉了下去。

深坑中,圓木棺材上附着了一大灘粘稠的人形穢物,正是剛才跌落的女子,她像是培養基裏接種的黴菌一樣,爛肉上迅速伸展出無數雪白的菌絲,蓬松蔓延,很快占據了整個坑底!

江明此時明白了,這墓坑為啥修成這個樣子,這…根本就不是墓坑,而是培養怪物的溫床!

這個時候,那剩餘的上百名黑衣女子,在騎兵的驅趕下……被一點點的往深坑裏趕,她們早就被剛才恐怖的一幕吓散了魂兒,一個個絕望哭喊,有些甚至當場就吓暈了過去!

騎兵們見她們逡巡不動,直接揮刀猛劈,登時鮮血迸濺了一地……而後擡起屍骸,直接往坑裏扔。

活人和死屍一起被“扔”進了蓬松的黴菌坑,那些菌絲,像是有生命一樣迅速包裹住了“獵物”,拽扯到圓木的核心處,和之前已經爛成一灘的菌落核心融為了一體。

此情此景,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類對恐怖極限的想象,一個個年輕的生命被吞噬,被融合,變成了一灘巨大的,粘稠的腐殖質肉泥…..流淌包裹住了整根兒圓木。

當江明看清那一縷縷菌絲是如何鑽進獵物的五官七竅,然後融化模糊肉身的過程時,一下子聯系起了在南山別墅裏見到的那個褐發老鼠頭,不知道二者之間有什麽聯系沒有?

當所有黑衣人都被推進了殉葬菌坑,這群喇嘛又簇擁着那個肥頭大耳的家夥,祭起了法壇,禪坐布好陣,念念有詞,搖號輪兒轉的更加飛快,仿佛他們也很緊張,害怕!

菌絲繼續生長蓬松,已然溢滿了整個殉葬坑,它們的愈發密集擁簇,從半透明的狀積聚成了隆起的雪白,仿佛蠶繭一般!

這個時候,江明驚懼的看見,那繭體從蓬松簇擁“壓縮”到致密,俨然呈現出了一張女人臉的輪廓!模樣依稀……他認出來了,正是剛才那個吞肉的黑衣女人!

“女子”的表情複雜詭異,不停變化着,癡傻中透着猙獰,神情也漸漸的穩定,輪廓從依稀過渡到真切,菌絲的顏色也慢慢的深了起來,更加逼真的“素描”出了一張女人臉……

夢境是混亂沒有邏輯的,江明在無盡的沉淪中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他睜開眼時,明媚的眼光刺的他腦仁疼,破窗,花盆,爛桌子,還有一股股嗆人的煙味兒,尤教授穿着白大褂兒正在給一名女患者看病,而江明自己,則是躺在了教授的床上。

他一動不能動,渾身上下被綁着繃帶,跟木乃伊一樣,陣陣火燒火燎的劇痛也随之“蘇醒”,疼的他直吭哧。

患者是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不到三十歲,風塵氣十足,絲襪小高鞋兒,緊身紅皮衣,格外的妖媚,但蒼白的臉上依舊掩蓋不住長期睡眠不足造成的頹廢,已然有了細微的皺紋。

尤教授把着人家的脈,一臉的裝模作樣,遲遲不肯松手。

“大夫,我這……”

“不妨事不妨事,咳….這內火肝燥,陰脈紊亂,長幾個小疙瘩是正常的,”他一改之前的生硬幹脆,對這個女子的态度格外的好。

“呦,瞧您說的,可不止幾個小疙瘩,成片成簇,火燒火燎的疼,都快難受死我了,”女子也看出這老爺子不正經,投其所好,故作皺眉嬌嗔狀。

“呃呃呃…尤門醫術博大精深,休要聽醫院那一套,西醫那些都是吓唬人的,老夫給你打上幾針,一個療程下來,病根就除了,”尤教授嘿嘿的笑道。

“不是說一針見效嗎?”女子不解的眨眼問。

“呵呵,”尤教授嘬着牙花子,笑道:“一針哪夠啊,你這都三期了,需要連打一星期,每天一針,我呀,剛才已經給你算75折了。”

“哦,這樣啊,”女子将信将疑的挽了下耳後的發梢。

她有些擔心的繼續問:“大夫,你這藥,從哪兒來的,真的管用嗎?”

“管用!管用!裏面有成千上萬個有效因子呢,屬于高純濃縮藥,”說罷,尤教授就拉着女子的手,要往小黑屋裏進。

江明看到這兒,那叫個無語啊,這老爺子口中的打針……怎麽聽起來那麽別扭呢,還上成千上萬個有效因子,擦!真TM能白乎,怪不得紅紅那麽狠的揍他呢,确實賤!

第 22 章 奪肉

江明窩成一團,躲到了方石後面,枯草被霧水打濕後散發着黴腥的氣息,空氣陰冷透骨,他哆嗦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牌樓的前方。

漸漸的,吹打聲近了,濃霧中凸現出一個個黑影兒,愈發的清晰…江明甚至可以看清他們的容貌衣着。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送葬的這些“人”,并非是那種“大辮子”,一個個戴着牛角氈帽兒,皮襖皮靴的,倒是點兒…..游牧民族的意思。

戴着雞冠帽的喇嘛們拱衛兩側,露着大肩膀頭子,搖晃着轉經輪兒,嘴裏念念有詞,送葬的隊伍神情呆滞,壓抑沉重,一截兒粗大的烏黑滾木被十幾個壯漢擡着緩緩向前。

當看見這截兒黑木的時候,江明懵逼了!這…就是所謂的棺材嗎?

黑木不到兩米,鍋口粗細,卻被十數根粗粗的金條纏死,說不出的怪異。

送葬的隊伍很長,後面還有上百名手持彎刀的騎兵,“護送”着一群低頭垂發的黑衣女子,恭順卑微的跟在後面不知道幹啥的?江明不知道自己是該跟着棺材呢?還是尾随這群黑衣女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些人的面孔…….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慘白瘆人,完全是正常人的模樣,還白裏透紅的。

從化肥口袋般的毛襟寬袍,還有野性粗犷的穿戴服飾,江明可以100%的判斷,這群人跟100年前的朝代沒一毛錢關系,要說…再往前的皇朝也是在這地方建都,難道…這是一位更古遠的小主?擦!這小主墳真是一片邪地。

待到末尾的黑衣女子走過牌樓時,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的噓聲:“小子,跟上。”

江明身子一激靈,嗖的“竄”了出來,膽怯的跟在了隊伍的後面。

“教授,這死的是哪位小主?”江明小聲問。

“別那麽多廢話,你跟上就對了,”尤教授說。

江明一步步跟着送葬大隊,心裏卻十分的堵,因為在他老家,跟着別人送葬是件極不吉利的事兒。

如果說,早晨一出門,看見迎面而來一群送葬的隊伍,你和他們擦身而過,可以帶走身上的晦氣,是個吉利的好事。但如果你跟着送葬大隊,那相當于…..你本身就是晦氣,可以說不吉利到了極點。

故而,在江明的老家,即使出殡,為了不招人讨厭,都是走一些偏僻的小路,省得惹來麻煩挨揍。

此時此刻,他跟着這群家夥送葬,真是賊敗透了!但沒辦法,為了完成任務,為了贖罪,他只能豁出去了!

隊伍持續移動着,江明邁着貓步緊跟其後,霧太濃,這要是跟丢了可沒地兒找去,可是…..就這麽不緊不慢的走着,周圍的場景也不變化,以至于江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

他腦子很亂,這算是下地鐵了嗎?也沒個坡兒啥的,宛如到了另一個世界,其實…江明一直認為眼前就是鬼打牆,障眼法,什麽牌樓,方石啥的都是假的,可…..照這麽走,早就該撞牆了呀。

既來之則安之,江明橫下心,自己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可顧忌的?他繼續跟着!終于,這群送葬的隊伍來到一個巨大的土坑前,圍繞着站了一圈兒。

眼前的土坑很大很深,面積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但修的…..似乎糙了點兒,一點也不像王孫貴胄該有的墓葬規格,倒仿佛施工現場挖出來的廢坑。

以前江明經常喜歡看考古類的科教節目,古代的墓穴,最起碼方方整整,層次分明,根據墓主人的身份來定制規格,天子,諸侯王,還有将相之類那都是很有講究的,即使挖個坑,也是橫豎分明,是以為地宮,這個墓葬坑……怎麽這麽粗犷呢?難道是草原民族的特色?

或者是半成品…….活兒還沒幹完?可棺材都運來了呀!

十幾個壯漢,小心翼翼的把棺材運到坑底,然後爬了出來,喇嘛們圍坑繞了一圈兒,開始煞有介事的“搖號”念經。一位體胖身沉的肥喇嘛如衆星拱月般的禪坐在一座轎臺上,一驚一乍的叫喚着,跟跳大神有些類似,江明也聽不懂,只是覺得新鮮,這法事…跟中土的很是不同。

少時,但見黑衣人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步向前,恭順的跪在肥喇嘛座下,神态極為虔誠,肥喇嘛叫喚的更厲害了,不停的舞動着手裏的“法器”。

看得出,這女子和其他的黑衣女子有些不同,手上,脖子上,還有頭發上都有珠玉配飾,仿佛地位最高……然而,江明能隐隐的感覺到,這些人,其實都是殉葬的奴隸。

肥喇嘛抽完瘋,神情冷傲的從衣襟內掏出了一個小桃木盒,打開後,有一塊黑乎乎的小東西呈現在淡黃色的絲綢內襯上,江明的心猛一抽!那是什麽?會不會就是教授說的肉!

“小子,真章兒出來了,準備!”鈴铛裏尤教授提醒道。

江明的心咚咚狂跳,他太緊張了,自己現在身處騎兵的外圍,因為那些“人”騎在馬上,不會留意馬蹄下還有一只賊貓。但…..想要沖過去,把肉塊兒奪過來,再全身以退,真的勢比登天,猶如在千軍萬馬中奪上将首級一般。

要是洗臉強魄之法今天沒用就好了,那樣的話,勝算會大很多,江明暗暗懊惱…..畢竟他只是只貓,不是鳥啊!

肥喇嘛把桃木盒遞給了女子,女子像是接聖旨一樣……小心翼翼的接過了木盒,然後伸手取出了裏面那塊黑乎乎的東西……

此時的江明,全身肌肉繃緊,猶如一根兒超負荷的發條,在女人朱唇輕啓,就要把那塊兒黑肉送進嘴裏時,他“嗖”的一下沖了上去!

江明什麽也不顧了,負罪感給了他最大的勇氣,自己早就是一個該死之人了,哪怕死在贖罪的路上,也死的其所,絲毫不帶可惜了的。

絕命偷襲間…..衆人馬上發現了他!一下子騷亂了起來,貓這種生物,在葬禮上是最忌諱的!人們紛紛朝江明撲來,想要把他抓住或砍死!

但世界上的事兒,就怕個出其不意!就像關羽斬顏良一樣,顏良真的就那麽不堪一擊?其實不然,主要是關二爺馬快,逼格高,架勢猛,顏哥還沒反應過來呢……腦袋就搬家了。

江明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沖上去的,竄挪間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一個飛身起躍猛撓女人的手,登時血花四濺,肉塊脫落,他一口把黑肉含進了嘴裏。

一股濃烈的黴腥藥味兒直沖腔鼻,這TMD哪裏是肉,分明就是一大塊黃蓮!江明的動作極帥極猛,一個360度翻滾落在了地上!

“快逃!”尤教授幾乎是吼了出來!

江明身子猛一激,再次彈跳飛起,落在了肥喇嘛的腦袋上,一個助力猛摳後,二次再起跳騰空!

然而他驚愕的發現,那肥喇嘛的腦袋,竟然像是擺在脖子上的皮球一樣,直接滾落掉地,周遭所有“人”的面孔全都變了!成了一個個融化的蠟人,五官和血肉扭曲在了一起,宛如一開始照骨鏡中的自己!

人們的臉都爛成了流體狀,骸骨突兀的像是脫衣服一樣從爛肉裏鑽了出來,江明無暇去觀賞惡心的風景,跟瘋子一樣直直的朝左邊狂奔而去!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群“爛肉人”并沒有攔截或者抓捕,反而相互碰觸着,宛如伸展的神經或者黴菌一般彼此偶聯,連成了一大片,成了一大坨壯觀的“肉屎”!似乎它們忘記了江明,只是拼命的融合着!

江明癫狂爆發下輕松的逃出了“包圍圈”,有驚無險,他的心依舊狂跳不止,尤教授的話依舊銘記在心,不要回頭,一直跑!千萬不敢回頭看!

濃霧依舊,江明根本分不清方向,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沖,前無敵軍,後無追兵,他仿佛徹底迷失在了雲霧中!

只有貓爪碰觸地面的摩擦是真切清晰的,因為跑的過猛,爪子上都磨出了血!

“教授!什麽時候能從濃霧中出去!”江明嘶聲力竭的大喊。

“繼續跑!快!”鈴铛裏尤教授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更加重了江明的緊張。

“嗖”,不知道什麽東西一下子糊在了他的背上,像是一塊粘糕,接着…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他後背上煙盒那麽大的一塊皮,硬生生的被扯下來了!

撕皮之痛無法用語言形容,江明凄慘的“喵”一聲!眼珠子都要迸出血!

“快!它們追上了!”尤教授大喊,江明咬緊牙關,劇痛觸發了他底線的潛能,狂吼着繼續往前沖!

“嗖嗖嗖!”一下下急速劃過的風聲,宛如箭矢般從他身邊擦過。江明不傻,他沒有繼續直線往前跑,而是繞着S形躲避這可怕的撕皮粘物!眼角餘光瞥見,那砸來的竟然是一塊塊高腐爛肉!

這些肉,像是有生命的彈力球一樣,一跳一跳,宛如流星錘般的朝江明砸來,饒是他身法矯健,躲閃騰挪,但身體還是不停的被砸中,一塊塊帶血的貓皮被硬生生的撕了下來!

第 21 章 詭異的小主墳

危險越大,收獲越大……江明不懂這又擡棺材又吃肉的到底是咋回事?但一下子就能抵消一半的罪孽,這……确實太誘人了!要知道……這才是第二個任務啊!

“教授,把那肉拿回來,真的能抵消一半的罪孽嗎?”江明顫抖的問。

尤教授認真的回答:“可以的,這次行動,可以在三年後救一車乘客的命!你說功德大不大?所以…..要珍惜好這次機會!”

江明倒抽一口涼氣!一車乘客的命!天吶……自己害的人,可沒有一車那麽多。

不過想來,害人與救人,本身功罪比就不是一比一的,你不能說害了一個人,再救一個人就沒罪了!贖罪的路漫漫……這能一下子抵一半的罪,已經是極其豐厚的獎賞了!

“來,這兒有條紅燒鯉魚,吃了吧,幫你恢複體力,今兒你也累壞了,”尤教授說着,打開了一個鐵飯盒,但見米飯上擺着一條澆滿醬汁的肥魚。

陣陣的魚香沁的江明腮幫子直麻,這魚太香了!以前做人的時候,沒覺得魚肉有多誘人,今兒這一聞,靈魂都要蒸發!

“有點兒涼了,你将就着吃吧,”尤教授笑眯眯的看着江明。

“教授!你老婆……不是要餓你三天嗎?你哪兒來的吃的?”江明咽了口吐沫,不解的看着尤教授。

“哈哈!”尤教授笑道:“女人嘛,就是那麽一說,你還真當回事兒啊,其實她可疼我呢,快吃吧。”

“可是…我吃了,你吃啥?”江明饞的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的問。

“我吃過了,你別管我,養好身體才能更好的執行任務,”尤教授慈愛的撓了撓江明後背上的毛。

他再也扛不住了,一番饕鬄狂造,本身一天沒吃飯,肚子裏那點兒炒餅絲早就消化完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飯盒被掃的幹幹淨淨,還連打了兩個飽嗝。要說…這舌頭上的倒刺還真挺好用,一刮,魚肉就掉了,變成貓了以後,他還是第一次吃魚。

然而,吃完後……江明吧嗒吧嗒嘴,又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似乎自己吃的魚肉,和之前吃過的不太一樣。

魚肉細膩,即使成塊兒也是松散的,但今天這魚,怎麽嚼起來跟豬肉的質地有點兒像呢?

因為心裏有陰影,江明的神經再次高度緊張,猛擡頭問尤教授:“教授,你給我吃的是啥魚?這肉怎麽感覺不對!不像是魚肉!”

尤教授無奈的苦笑:“你呀,別老神經兮兮的,就是外賣的魚,能有啥不對的,可能人家飯店炖的老了點兒,一天疑神疑鬼。”

“可是……”

“別可是了,你現在是貓,對肉質地的感覺和人類不一樣,不要老拿以前的标準審視現在,”尤教授笑道。

江明倒抽一口涼氣,皺眉細想,或許…教授說的也有道理,雖然“肉質”變了,但滿口都是魚香,應該沒啥問題,自己變成貓了以後去超市洗劫,吃東西确實和以前感覺不同。

他還在發呆琢磨,尤教授不理他了,起身進了那個小黑屋治療室,裏面傳來了洗漱的聲音,江明覺得納悶兒,第一次見教授進那個房間時挺緊張的,怎麽現在進去大大方方的,裏面當真是個多功能的洗漱間兼工作室嗎?

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教授進去洗漱,竟然不開燈,門還關上,江明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況,一想到那些脖子繞紅線的超級大馬蜂,他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疹子。

尤教授進去洗漱了很長時間也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在拉屎,吃飽喝足後的江明有些困,打了會兒盹後,竟然就在桌子下面睡着了。

這一覺,他睡的很不安穩,完全比不上昨天在暖氣隔間兒上,時睡時醒,記得最後是燈關了,尤教授躺回了床上,再往後就是混沌的記憶,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似乎,聽見了有水流的聲音,像是在大河畔一樣,嘩嘩的,又好像自己就站在河邊,看着河水裏的魚。

那些魚一個個都是黑鯉魚,個頭不大,但生猛活潑,在幽黑如墨般的河水裏翻騰,似乎想把江明拽下去……

第二天,因為任務是子夜時分執行,江明也不着急出去,就在樓上樓下晃蕩,他發現,這個叫紅紅的女人有些怪,樣子兇悍不說,一坐就是一天,廁所也不上,客人來了也愛答不理的,像是誰欠她多少錢似的。

更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這教授夫人身上總有股怪味兒,就是褲衩好長時間沒洗的那種腥臊,一開始找到店門的時候,江明就被這股子臭味兒熏的不敢進來,她好像是有婦科病。

可…她老公就是專門兒治療“疑難雜症”的,為啥不給老婆看看呢?瞅她的皮膚和衣服,也不像是那種不講衛生的女人呀?

江明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出門,他試了試尤教授教的方法,認真的洗了洗臉,一開始感覺沒有啥變化,然而跑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輕如燕,簡直像是換了個身體,渾身肌肉暴漲,有使不完的勁兒。

“你這敗家孩子,昨天晚上少提醒了你一句,這種法術一天只能用一次,你現在用了,晚上咋辦?”鈴铛裏尤教授抱怨道。

擦!江明的心猛一突突,差點兒沒從房頂上栽下來,一天用一次,一次一個時辰,坑爹啊!他為啥不早說,今晚的任務難度更大了!

“教授,那咋辦呀?”

“咋辦?繼續辦呀,你總不至于慫逼再回來吧!”尤教授顯得很生氣,直接爆了粗口。

江明心裏窩了股火,雖然繼續往前跑,但越跑越鬧心了。

“咳!你也別壓力大,就先這樣吧,之前讓你執行任務的時候,沒指望你能靠那強魄的法術,只要你聽我的話,應該也可以完成的……”尤教授說。

江明窩心的沒吭聲,氣的眼淚快出來了,已然郁悶到了極點,說來這所謂的強魄之術也真是猛,原本到小主墳3個小時的路,江明不到半個小時就飛檐走壁的到了。

可是來這麽早有啥用?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期,一群群的人往地鐵裏擠,他躲在鐵欄杆上,有幾個手欠的女孩兒還想抓他。

好不容易挨到了十一點,街道上的人少了些,但作為帝都這種國際化的大城市,即使深夜也是不夜城,男男女女有說有笑,馬路上車水馬龍。

小主墳地鐵站是一號錢,帝都的核心CBD,這裏人氣最足了!十一點半才停運,進進出出的人依舊很多。這種情況下……會有“靈體”擡着棺材進來?似乎不太可能吧。

在帝都待了這麽多年,小主墳是個啥地方?江明多少也是了解的,100年前有個皇帝,他的倆閨女埋在了這兒,後來被清理挖走了,所以叫小主墳……

想來一會兒能看見一群“大辮子”,穿着過去的官服,一個個跟那啥似的,一想到這兒,江明不由身子打了個寒蟬。

就在地鐵馬上要停運,準備關門清理內務時,夜空突然劃過一道厲閃,接着就是沉悶的雷聲,豆子大的雨點說下就下,從零星到瓢潑不到十秒鐘的時間!

江明被淋成了落湯雞,鑽到地鐵大門檐子下避雨,“嘩嘩”的雨水迸濺起能有十幾公分高!

他的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這…似乎有點兒邪門了,深秋時節,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雨?這種雨七八月份的時候有才對!

街上的行人紛紛逃竄,人行道一下子就空了,只有嘩嘩濺水的車輛來回通過。江明一個人蹲在地鐵口,緊張的四處張望。

雨水和霧幾乎同時而起,很快可見度就變得極低,周遭一兩米都看不清了,他宛如置身于一片濃煙中。

江明本能的身子往後靠,卻突然感覺…屁股碰觸的地鐵口牆壁,有些不對勁兒,微微的轉過頭來,登時吓的四腿發軟差點沒趴下……

但見身後倚靠的哪裏還是什麽現代化的藍漆水泥牆,分明就是一塊巨大斑駁的方石!方石內嵌一根粗壯的柱子,直直的插入濃霧中,陰暗凝滞的霧氣裏,似乎有一排巨大烏黑的東西懸在了頭頂!

雖然看不清,江明卻一下子全明白了,這…這根本不是什麽地鐵入口,分明就是陵寝的牌樓!之前去十三陵游玩,他見過類似的白石牌樓,那白石上還模糊的刻着各種詭異邪性的紋路!

一切宛如夢幻,他劇烈的顫抖着,恐懼到了極點,原本有些的感冒的鼻子,現在也徹底透氣兒了。尤教授說的沒錯,這次任務…真的太恐怖了!

可見度依舊極低,燈光璀璨的CBD變成了荒郊野外的殘陵,隐約還可以看見石人石馬,仿佛穿越了一般。

這個時候,那如濃煙般混沌的霧氣裏,傳來了吹出打打的唢吶聲,江明緊張的貓爪摳地,他意識到…送葬的隊伍來了。

“躲石頭後面去,別讓他們看見你,等大部隊過了你再跟上,”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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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新的任務

擦!江明聽的菊花一緊,真是NO作NO Die 啊!那女的長得挺漂亮,怎麽那麽不夠數兒呢?難怪她男友都說她不懂事!

一時間,江明很傷感,他想到了麗麗,麗麗那麽好的姑娘,沒人疼,沒人愛,生活窘迫,而這個敗家娘們兒,坐着奔馳車,有個那麽有錢的男朋友,居然還不知足!

更不可思議的是,居然還有高人暗中保護她,硬是把她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這世道真不公平!

“教授,這世界好不公平啊,有些人一無所有,而有些人卻得到太多,”江明忿忿道。

“是啊,”尤教授輕咳了一下:“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命數這東西最是捉摸不透,我們針對的只是除惡,旁人運道之類的莫要多管。”

江明說:“您還沒告訴我,那到底是個啥?為啥掉進湖水裏還轉圈兒冒泡泡?也不像是所謂的替死鬼呀?”

其實,在江明潛意識裏……把死人頭扔湖中不是件靠譜的事兒,萬一它再禍害人咋辦?

尤教授沉吟道:“你現在,還只是執行任務,認真做好你的事!不要好奇心太強,該你知道的時候,不用我說……你自然也會懂的!”

擦!江明真是無語了,這尤教授,被他老婆紅紅刺激的,嘴硬的跟鐵打的一樣,你就說一下咋回事…能死啊!為啥非要賣關子!

但此刻的他別無選擇,贖罪的路還很漫長,只有腳踏實地的……一件件去完成教授交代的任務,才有可能變回人。

“別愣着了,趕緊回來吧,還有新任務!”鈴铛裏又傳來了尤教授的聲音。

“哦,”江明不敢耽擱,飛快的又朝北三環的方向跑去。

夜風飒飒,他一口氣跑回了尤教授的家,站在大衣櫃鏡子前,江明發現,鏡子裏的那灘爛肉,似乎不像之前那麽黑紅可怖了,漸漸的有了些肉色,但還是惡心至極!

“雖說…救人一命勝早造七級浮屠,但你害死的人太多,凡事還要慢慢來呀,”尤教授笑道。

“教授,我想知道,那肥老鼠教我的邪法的來歷,您能給我講一講嗎?還有…我脖子上的三根兒老鼠尾巴,像是上吊繩一樣,能不能幫我摘掉,”江明轉頭眨眼問。

“呵呵,”尤教授笑着揉搓着山羊胡,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那三根兒老鼠尾巴呀,你還是帶着吧,它們是你法力的源泉,至于那邪法嘛,來自于西方,這裏門道可就大了,教授我了解的也不是很透徹。”

“來自于西方?”江明吃驚的張大嘴。

“不錯呀,”尤教授點點頭:“如果是中土的玄學法術,不是跟你吹啊,還沒有老人家我不能破的,但這西方的邪法,跟咱們不是一個套路,我也不敢輕言啊,不過呢……”

他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這邪法很有意思,能達到東方法術達不到的效果。”

“達不到的效果?具體指什麽?”江明愈發的好奇。

尤教授說:“用東方法術除邪,無論是符咒還是法器,以陽克陰是基本的原理,比如桃木劍,銅錢劍,真陽涎之類的,但髒東西…無形無實,無法碰觸,你發現沒,你可以咬住它,跟真實的物體沒啥區別。”

擦!教授的話驚的江明肉一顫,他還以為…是自己咬住了女人頭的命門,所以才有形有實,原來,根本不是那回事!

“教…教授,正是因為如此,您,才派我去執行這個任務?”江明嘴唇哆嗦道。

“對,”尤教授滿意的點點頭,抽了口煙繼續胡謅亂侃:“你可以咬一些虛幻的靈體,這比什麽法術都來的實在,而且…你學的那幾樣兒沒有活學活用,我都看出來的技巧你還沒領悟。”

“技巧…什麽技巧?”江明吃驚的問。

尤教授輕咳了一聲,說:“當日,你舔孫麗麗的眼珠子,把她眼仁舔沒了,後來…..就沒細琢磨過嗎?”

“後來……”江明疑惑的撓撓頭,眨眨眼說:“我不止舔過孫麗麗的,還有其他人。”

“對呀,這些人是不是一個個變得力大無窮,而且速度極快,更要命的是,這些人…別人都看不見她們,”尤教授提醒道。

“對對對!正是因為如此,她們幹起壞事來更加得心應手,”江明眼珠子圓瞪道。

“恩,”尤教授狠抽一口煙說:“你也可以舔自己呀。”

“啊?”江明吓的一哆嗦。

“呵呵,我指的舔自己,是貓洗臉,你舔舔自己的爪子,然後抹在臉上,反複揉搓幾次,可以保障你一個時辰內處于暴走的狀态,是不是挺神奇?”尤教授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江明笑道。

江明徹底懵逼了,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他描繪的是挺好,可江明聽完後心中卻滿是害怕,暴走的狀态…但那也成了傀儡了呀。

他緊張的看着尤教授,很擔心…自己會不會成了人家的工具。

“教授,可…那樣了,我不就成了傀儡了嗎?”江明擔心的問。

“哈哈哈,怎麽會?你自己舔自己,自己控制自己,不能算傀儡吧,”尤教授笑着,摸了摸江明的頭。

他頓了頓繼續說:“你放心吧,那三條尾巴的主人已經死了,從今以後,你就是它們的主人了。”

“哦,這樣啊,”江明悻悻的轉着眼球。

“明天還要除一個禍害,可能危險一些,你要有心理準備,”尤教授掐滅煙頭道。

“什麽禍害?”江明緊張的握了握貓爪。

尤教授說:“明天晚上十一點半,你去一號線小主墳地鐵站門口等,會有一群人擡着棺材下地鐵,注意跟上隊伍,距離不要超過五米,到了地方後,棺材下葬,會有一個人掏出一塊肉吃,你趁機把那塊兒肉給奪過來,然後掉頭就跑,不要回頭看,記住!速度要快,被它們抓住你就完蛋了,另外,那塊肉你千萬不敢咽肚子裏,給我帶回來。”

江明聽的眼珠子都快擠出來了,這任務…別說執行,聽起來就瘆人無比!

“小主墳地鐵站口擡棺材…….!”他渾身的毛立了起來。

尤教授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錯!跟着它們的時候一定要謹慎,正常情況下那幫家夥不會理你,但如果太過招搖,肯定會引來災禍,這次行動比較危險,你要有心理準備。”

老爺子說着,江明已經哆嗦的往後退了,他使勁咽着吐沫,內心緊張到極點。活這麽大,還沒聽說過這麽邪門的事兒!

“如果這個任務圓滿的完成,你所積下的德,可大了去了!完全可以彌補一半的罪孽!”尤教授似乎看出了江明的心思,狠狠的抽了口煙笑道。

“一半的罪孽……?”江明眼神呆滞愕然,心裏盤算着變回人的進度。

尤教授說:“不錯!因為你這一次,不是救一個人,而是百個,千個!危險越大,收獲也越大,這是公平的!”

第 19 章 公園驚魂

建陽公園在東三環和四環之間,從北三環過去并不算太遠,傍晚時分,江明到了尤教授所說的地點,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他內心又陷入了迷茫。

夢中的場景…黑山焦木,無盡的凄涼,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糟心感,麗麗的話“猶在耳畔”,讓自己下輩子不要錯過她,那是哪裏?黃泉路嗎?如果是黃泉路的話,羊腸小道兒上為啥只有麗麗一個人?

他又想到了莎莎,莎莎醒來後發現夫君已然離家出走,定會傷心難過,雖然她只是一只貓,但卻是好姑娘,江明自責,辜負了她。

深秋的帝都,夕陽西下,熟悉而又傷感的氣息刺激着江明的嗅覺神經,一下子……他想起了很多事,回憶起了早些年在帝都求學打拼的經歷,不由眼眶發酸。

帝都還是那個帝都,忙碌的行人,冷漠的車輛,然而…江明已不再是以前的江明了。

冷風的吹拂讓他更加清醒,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尤教授進入了自己的生命裏,他暗暗發誓,做好教授交代的每一件事,一切…或許真的會好起來。

一直挨到了深夜,江明也不知道幾點了,兩束遠光晃的刺眼,馬路上果真開來了一輛黑色的轎車,那标志格外醒目,S級大奔,江明的心猛一突突,意識到該幹活了!

要說這老爺子真是個活神仙,他咋知道這個點兒會有奔馳開過來呢?

車子果真停在馬路牙子旁,離江明不到2米遠,車門打開,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拎着小包氣沖沖的鑽出了轎車,沿着公園人行道急速的往前走。

駕駛室裏跟出了一個男人,快速去追女子,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開我!”

“婷婷,咱別鬧了好麽?”

“誰跟你鬧了!宋誠,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去你家看你媽那張老臉!”

“婷婷!你咋這麽不懂事兒呢……”

兩人吵着,江明的注意力死死的鎖定在車底,沒看見有啥東西鑽進去呀?

正當他準備鑽到底盤下面一探究竟的時候,突然,餘光掃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從從公園的方向往自己這邊兒滾!待看清時,吓得魂兒差點兒散了!

那…那竟然是一顆人的頭顱!還是女人的,披頭散發的,半邊兒臉都爛沒了,一條條蛆蟲從腐爛的眼睑裏往外鑽,牙床外露,惡心至極!

江明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吓的一動不敢動,那死顆死人頭鑽到車底下後,脖子像是吸盤一樣的黏住了發動機擋板兒,頭發下垂,宛如拖布耷拉在馬路上!

擦!江明渾身上下骨頭關節兒打顫,在別墅裏也沒見過如此恐怖的畫面啊!腐爛的人頭自己會滾!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這女人依稀殘存的面孔,怎麽這麽熟悉……天吶!是她!

一記電流劃過了江明的大腦皮層,這女子…分明就是離自己十幾米遠處,那個正在和自己男友吵架的女人!

他的心咚咚狂跳,摸不清什麽套路?這死人頭,為啥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然而實際上……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死人頭,如果江明能有一雙“慧眼”的話,可以看清,那耷拉在馬路上,黏糊糊像是拖布一般的東西,并非頭發,而是一種動物的尾巴……

此刻的他,又被上眼藥了。

……

“快!別墨跡!叼住這顆頭顱,扔到團結湖裏去!”江明正糾結間,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緊張的催促聲。

江明的心砸的胸口都疼,尤教授…竟然讓自己叼住這顆頭顱,往團結湖裏扔!

“記住!一口咬住她的天靈蓋兒,機會只有一次,你要趁那兩口子回來前完成這個操作然後快速離開!”尤教授補充道。

江明的三叉神經都快撐斷了,太陽穴繃繃兒的疼,恐懼只是一方面,關鍵是惡心啊!這個工作如果讓強哥,或者八大金剛來幹肯定輕而易舉,畢竟不是同類,不會感到害怕,但江明……他骨子裏還是人啊!

然而…男人總是理性的,江明知道,如果連這點兒考驗都完成不了的話,那還報什麽仇?自己永遠也變不回人!這“死人頭”肯定不是好東西,要害這兩口子,想想那些被自己害的人,贖罪的機會來了!自己沒資格害怕!

想到這兒,江明猛的竄進了車底,沖着那“死人頭”就要咬,然而,在他離目标不到半米遠的時候,那頭顱猛的瞪圓了眼睛,嘶聲力竭的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這聲音極為尖銳,刺的江明耳膜生疼,他也看清了女人嘴裏血肉模糊的沫子,還有耷拉搖晃的碎骨軟組織,因為是“倒立”成像,那恐怖的畫面更加駭人!

江明的心髒猛一痙攣,貓爪撓地,停頓了下來,他想…這聲兒,估摸着那兩口子也聽見了吧。

“墨跡啥哪?快呀!”鈴铛裏尤教授着急上火道。

“去你大爺的!”江明火了,嗷一嗓子沖了上去,一口咬住了目标的頭蓋骨,猛的往下扯!

他徹底激了,滿腦子都是那些無辜的受害者……除惡積德!除惡積德!

要說真可憐那被眼瘴覆蓋的“哥們兒”了,被江明咬住了要害,卻又動彈不得……

江明咬住“死女人”的“天靈蓋兒”瘋子般的往外扯,那尖銳的叫聲更加刺耳了,震的超出了他的聽闕!眼前全是飛舞的小黑點兒,耳朵已經徹底失聰,除了嗡鳴外什麽也聽不見!

令人惡心恐懼的是,那“死女人頭”的脖子,像是橡皮糖一樣……死死的粘住了發動機擋板兒,被江明拽着拉伸了老長,死活就是不下來,江明咬着“頭顱”鑽出了車底,發瘋倒退着往後拖!

這個時候他看見,那小兩口已經吵完了,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往車的方向走,女人一臉老大不情願的樣子,滿臉愠色,依舊在生氣。

“死人頭”還在尖叫,震得江明腮幫子都木了,然而…..他發現,這凄厲瘆人的尖叫聲,那兩口子并沒聽見。

“砰砰,”車門關上,奔馳S320重新啓動,一股尾氣噴出,嗆的車後的江明腦袋發暈,但他沒有松口,貓牙死死的嵌入“骨頭縫”裏,閉住眼,還在拼命的往後拖!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随着車子緩緩開走,江明并沒感覺到扯拽感,力道仿佛一下子松開了,他咬着“死女人頭”連滾了好幾個跟頭。

“啊啊啊!”死女人頭暴戾的狂吼着,上下牙床激烈的開啓閉合,“咔咔咔”的牙齒撞擊聲沿着骨頭傳進了江明的大腦,似乎它要咬人,但“天靈蓋兒”被江明啃住,“它”根本傷不了江明!

此時的江明,已經無暇去想嘴裏那滾滾惡心的腥臭了,他豁出去了!老爺們,幹就對了!

他蹭蹭蹭的沿着馬路狂奔,叼着“死人頭”朝團結湖的方向飛馳而去!

團結湖,江明很熟悉,之前在這附近租過房子,但那是六年前,一間次卧才800元一個月,但時過境遷,今年的他……混的只能在昌平住地下室了。

他飛檐走壁,攀樓躍牆,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幾乎是直線奔赴湖畔。

到了團結湖邊兒,江明猛的一甩頭,将那顆“死人腦袋”丢進了湖裏!

“漂亮!太帥了!”鈴铛激蕩的狂響,尤教授對江明的贊不絕口!

江明激顫的喘着粗氣,全身肌肉一個勁兒得瑟,他用鼻子呼吸不敢用嘴,不想讓那惡心的臭味湧入自己的肺!

而此時,湖面中的情形又是驚得江明心提到嗓子眼,心髒“咚咚咚”的狂錘着胸腔。

但見那顆掉入湖中的“死人頭”,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直接沉入湖底,而是浮着唰唰唰的冒着氣泡快速的游動,旋轉,繞着圈圈!宛如把一塊兒金屬鈉扔進了水中,呼呼的黑煙從水面上往外冒!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寧靜的夜裏回蕩着,那恐怖的動靜…仿佛是從地獄裏傳來的哀嚎!只是江明聽不懂……那是一個倒黴的動物,在問候他全家祖宗十八代!

“死人頭”轉到最後,燒的只剩下拳頭大小,成了一塊兒白色的不知名的穢物,徹底沉入了湖中,看到這兒,江明總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吧嗒吧嗒嘴,滿嘴的惡臭似乎也消散了,好像…剛才他什麽也沒咬,口腔裏并沒有異味兒,不過…..幾根怪怪的毛,卻挺“牙碜”的。

“哈哈哈,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的贊賞。

“教授,您現在該告訴我,這到底咋回事兒了吧?”江明皺眉問。

“呵呵,”尤教授笑道:“我想,你一定特別想知道,為啥這個死女人頭,會和剛才車子裏的那名女子長得一模一樣了吧。”

江明點點頭:“不錯,我是很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剛才那顆人頭,到底是不是…..那種東西?”

“呵呵,”尤教授笑了笑,說:“那女人頭的慘象,本應該是1個小時後,車中女子慘死的模樣,但她被你救了,不會被替死了。”

“替死?”江明的心一顫。

“是啊!那女人刁蠻無忌,任性傲嬌,一個多小時後在高速上又會和她的男友吵起來,開門非要下車,男子分神顧及不了周全,直接和另一輛車相撞,女人當場死于非命……”尤教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