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邀君賞青樓

石鼎山的山頂上,突然炸開了鍋。

親眼目睹小皇帝和洪淵先後從懸崖上跳了下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手忙腳亂。這個時候,想要抓住洪淵将功贖罪的機會都沒有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出現什麽奇跡,能在懸崖底部找到生還的小皇帝。

一道道傳信靈符,接二連三地開啓。

在場所有的世家子弟,全都緊急把驚人的消息傳回京城,通知各自的家族。求救的傳信靈符,雪花一樣飄進京城和皇宮。大大小小數以千計的門閥、豪門和家族,幾乎在同一時間轟動。

在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獵上擄走一國之君,并當衆将其從山巅上推下深淵,然後縱身一躍從懸崖上跳下去。

洪淵這個新任太傅是瘋了,還是要自殺?就算自己想不開要尋死,也怎麽可以拉着皇上陪葬?

接到洪天賜的傳信靈符後,洪門也轟動起來,老家主和白雪清都坐不住了,迅速忙碌起來。唯有洪天賜的父親洪海,獨自站在窗前哈哈大笑,明白破局的機會終于來了。

石鼎山上人頭濟濟的時候,洪淵和小皇帝卻快馬加鞭,回到了城郊的石鼎鎮。

兩人喬裝打扮,化作兩個流浪武者,頭頂寬大的大鬥笠。見天色已晚,幹脆準備在這座小鎮上住一晚,一前一後走進了一間客棧。

石鼎鎮不大,但由于靠近京城的緣故,不少過路的客商都會在這裏歇腳,官道兩旁客棧林立,還有不少挂起大紅燈籠的青樓。燈紅酒綠,絲竹琴音不絕,隐隐伴随着女子們的低語或歡笑。透過客棧的窗口看出去,小鎮俨然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嗨,小葉子,吃菜呀。怎麽,沒見過青樓,一下子就看呆了?”

洪淵笑笑,打趣看着窗外發呆的小皇帝楚葉。

跳下懸崖後,他風馳電擎般急速下堕,在小皇帝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大喊大叫并快要撞上懸崖底部亂石的瞬間,伸手抱住了他的身體。

和洪淵當年一樣,體驗死亡的味道并回過神後,安然無恙的小皇帝欣喜若狂,找回了自信,勇于挑戰和嘗試。

“是啊,朕……,我是沒去過青樓。太……,洪大哥,你經常去麽?嫂子知不知道你老是逛青樓?”

小皇帝轉過身來,開起了洪淵的玩笑,和以前相比,明顯自信活潑多了。只不過,微微發紅的臉龐卻出賣了他的內心。從小到大,他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無論去到哪裏都跟着一大群人。想逛一下夜市都難,怎麽可能進過青樓?

“小葉子,想去麽?”看着有些心虛的小皇帝,洪淵邪邪地笑笑。

小皇帝搖搖頭,“不想。”

“真不想?”

“真不想。”

“那今晚你自己一個人在客棧睡了,我去隔壁那青樓走走,賞花賞月賞青樓。”洪淵丢下幾兩碎銀,轉身就走。

小皇帝一怔,趕緊追了上去。

雖然明白又上洪淵的當了,但一走進燈紅酒綠的青樓,立馬就無心和洪淵計較了,瞪着一雙眼睛東張西望。形形色色的嫖客,大膽放蕩的青樓女子,還有那在空中飄蕩的市井小曲,對他來說一切都是那麽新鮮。有些好奇,有些疑惑,又有些心動。青樓內嬌聲細語的青樓女子,和他平常在宮內看到的宮女們截然不同,特別的有女人味。

回頭看看一臉好奇的小皇帝,洪淵一臉邪笑,突然在小皇帝耳邊小聲說道:“小葉子,你竟然帶我來這種地方,太後知道了肯定龍顏大怒。小葉子,你日後不會說出去自尋煩惱,還連累我吧?”

“不會!”

小皇帝迅速搖搖頭,随即翻了翻白眼,明白又被洪淵耍了一道。

天見可憐,明明是洪淵帶自己逛青樓。現在倒好,到了洪淵嘴裏,就變成是自己把他帶壞了!

遇人不淑,這一次,太後派在自己身邊的不是一個太傅,而是一頭老狐貍啊!

小皇帝搖頭苦笑,一起上山打過獵,一起跳崖玩過蹦極,還一起逛過青樓,和洪淵的距離不知不覺中更近了。舉手投足間,也不再古怪和故意叛逆,順其自然。壓抑了十多年的怨氣,無意間消散,頭一次可以自由自在地開懷大笑,可以無拘無束地嬉笑怒罵。

看着小皇帝純真自然的笑容,洪淵明白自己的目的終于達到了,成功地讓小皇帝走出了內心的囚籠。哈哈一笑後,帶他走進一個包房,很快,就有十幾個如花似玉的青樓女子圍了上來。

随意玩樂一會,喝了幾瓶酒後,洪淵屏退所有的青樓女子,把上百兩黃金砸在桌面上,吩咐把青樓最好的幾個姑娘全部叫來,然後找個機會悄悄離去,任由小皇帝楚葉一個人在包房內神魂颠倒。

夜色,越來越濃。

雖然到了春天,但是,北面吹來的夜風還是有些寒冷。洪淵仰面躺在黑乎乎的屋頂上,仰望滿天星辰和浩瀚的星空。在這個位置,既不會被青樓女子們發現和糾纏,又可以暗中保護包房內的小皇帝。

化作一個印記躲在左臂上的血蝠王,不知什麽時候悄悄現出身來,“啧啧啧,人家是邀君賞明月,洪淵,你倒好,邀君賞青樓。連一國之君都被你帶壞了,你可真夠厲害的。”

“福伯,別這麽說好不好,我可是一個純潔的男人,怎麽會去青樓?”

洪淵笑笑,一顆流星在空中劃過,不由得有些失神。

“流星雖好,光芒璀璨,可惜生命短暫。洪淵,父母之仇不可不報,要組建自己的勢力,但千萬別忘了,修煉才是你立足大千世界的根本。鼎天大陸夠大吧,但對大千世界來說,這只是一粒塵埃般的世界。你的修煉之路,還有很遠,很遠!”血蝠王聲音低沉,身體一晃,再次消失不見。

“是啊,修煉才是根本!”

洪淵點點頭,盤腿坐好,就在屋頂上修煉起來。

三輪力量潮汐過後,方圓千米內的天地靈氣被陡然抽空;緊跟着,範圍擴到了方圓十裏,二十裏,乃至方圓百裏。洶湧而至的天地靈氣,讓洪淵體內的力量潮汐更加澎湃有力。一間間包房內,正在尋歡作樂或者沉睡的人們,突然間隐約聽見了滾滾雷聲。

第 118 章 刀尖上的瘋狂

突破到靈武二重後,洪淵的速度比風還快,在崎岖險峻的山路上,拔腿狂飙。哪怕帶着一個人,速度也令人們望塵莫及。

被他夾在臂下的小皇帝,感覺就像騰雲駕霧一樣挺進大山深處。撲面而來的勁風,讓他的長發向後高高揚起,臉上肌肉扭曲,甚至眼睛都睜不開來。偶爾睜眼看看就在腳邊的深淵,情不自禁的失聲尖叫,心驚肉跳。在山谷中久久地回蕩的尖叫聲,讓一路遠遠地跟上來的護衛和太監們渾身哆嗦,緊張得心髒都快蹦了出來。

高速飛掠,迎面筆直地向一面陡峭的石壁沖過去,快要撞上的瞬間,腹部突然呼隆隆作響,帶着小皇帝拔地飛躍,如履平地般登上千仞懸崖;緊跟着,再次加速,向一座深不可測的深淵沖過去,在小皇帝的尖叫聲中,身體猛然高高躍起,像一頭大鳥一樣橫空掠過……

洪淵鼓蕩體內的氣血,點燃三輪力量潮汐,帶着小皇上在深山峻嶺中狂飙,讓後者體驗什麽叫速度和激情。

從小到大被束縛在皇宮內的小皇帝,感覺這一輩子所有的緊張和不安加起來,都沒有這一天這麽強烈!

那種超越極限的速度和激情,讓他尖叫,讓他恐懼,也讓他體驗到了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刺激!沒錯,就是刺激,由裏到外的沖擊心靈,讓人澎湃永生難忘的刺激!

沒有體驗過刺激的人生,是殘缺的人生,沒體驗過瘋狂震撼的刺激,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都是在刺激中成長!

歷盡驚險和刺激,方為一個真男人!

小皇帝盡情尖叫,盡情地嘶喊,體驗着超越極限的刺激。

洪淵突然停下,站在高聳入雲的山頂上,小皇帝的尖叫,仍然在天地間回蕩。誠惶誠恐的護衛和太監們則全都不見蹤影,被遠遠甩開了。

“洪……,洪太傅,這是什麽地方?你……,你帶朕來這裏幹什麽?”

小皇帝驚恐地四下打量,一停下來,立馬瘋狂的嘔吐,黃膽水都吐了出來。看向洪淵的目光,疑惑之餘是深深的緊張和畏懼。

他從沒想到,看起來沉默低調的洪淵,一旦爆發是如此的可怕。更從沒想到,有人竟然敢對自己如此肆無顧忌和瘋狂!

“打獵,皇上,你不是做夢都想自己親手打獵麽?”

洪淵淡淡地笑笑,突然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把弩弓和一壺弩箭,塞到小皇帝手裏,“皇上,現在身邊沒有了刻板的護衛,也沒有了唠叨的太監,你可以盡情玩耍,親自去狩獵了。去吧,這裏漫山遍野都是獵物,想抓哪一頭就抓哪一頭。但要小心,箭頭上都塗抹了致命的劇毒,不要獵物還沒抓到,就填裝弩箭的時候把自己毒死了。”

小皇帝接過弩弓,想到終于可以親自狩獵了,臉上一喜。然而,還沒開始狩獵,洪淵後半句話就讓他心中一個哆嗦。

等了好一會,見洪淵沒有絲毫出手相助的意思,這才不得不硬着頭皮自己填裝弩箭,小心翼翼地向叢林中走去。

小皇帝心中的緊張和不安,很快就被多姿多彩的野外所轉移。很快,他就瞄上了一只松鼠,可惜,接連射了十幾支箭,沒有一支落在小松鼠三米以內,偏差得不要太離譜。

“不錯,比我當年第一次狩獵的時候強多了,再來!”

洪淵飛身把所有的弩箭撿回來,淡淡地交給小皇帝,不動聲色地鼓勵他繼續努力。

“謝太傅!”

小皇帝接過弩箭,鼓起勇氣繼續往前走。這一次,看上了一只肥美的野鴨,可惜,把弩箭全都射光了,連野鴨翅膀上的羽毛都碰不着。

“再來!”

洪淵迅速把弩箭撿了回來。

在他的鼓勵下,有些灰心喪氣的小皇帝繼續往前走,一次次滿懷希望,一次次失敗。由始至終,洪淵除了鼓勵外袖手旁觀,沒有絲毫直接出手相助的意思。哪怕突然遇到一條毒蛇,也是任由小皇帝尖叫,讓他自己去處理。

慢慢地,失敗了無數次後,小皇帝的箭術奇跡般好了不少。把一只野兔追到一座懸崖邊上後,終于一箭洞穿了它的身體,獵殺了人生第一頭獵物。

“我抓到了,太傅,我抓到了!”

把肥美的野兔抓起來後,小皇帝激動不已,興高采烈地沖到洪淵面前。突然間,畢恭畢敬地彎腰行了一個弟子禮。擡起頭後,眼眶中隐約有淚珠在打轉,無比的興奮和激動。

在人們眼裏,他是至高無上的一國之君;然而,從小到大,他卻感覺連一個孤兒都不如,整天受人擺布,被逼着去做不想做的事情。無論國家大事還是生活小事,不能多說,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稍微反抗,就是無休止的說教,動不動就一個大帽子扣下來。

是洪淵,讓他從無盡的束縛中走了出來,做回了真正的自我,體驗到真正的快樂。

“太傅,我不要做皇上,我要拜你為師尊,我要修煉,我要成為一個武者,掌握真正的本事!”

小皇帝突然間跪下去,泣不成聲。

世人只說他年幼無知,說他叛逆,誰了解他真正的痛苦?

“皇上,別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洪淵伸手把小皇帝扶起來,邪邪地笑笑,“很多年前,我就發過毒誓,這一輩決不收弟子,要收就只收女弟子,不然終生不舉。皇上,你不會逼我做不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吧,不要那麽殘忍好不好?”

“太傅,和你在一起,我太開心了!”

小皇帝破涕為笑,和洪淵肩并肩站在一起。

“收你為弟子是不可能的,不過,皇上,我可以私下悄悄傳你一門功法,你試試看能不能修煉。記住,這門功法叫化龍訣,除非天崩地裂,萬萬不可告訴別人這門功法是我傳給你的。”

洪淵暗暗鼓蕩神念,屈指一彈,小皇帝腦海裏就多了一門功法。

暴血真經是他的根基,絕對不可外傳,真武訣是洪門的無上心法,也不可外傳。其他的燎原七重浪、斂息術和太古魔音等功法,也不合适沒有根基的人修煉。數來數去,只有在神魔狩獵場偶遇的龍夢天傳授的化龍訣可以傳給小皇帝,讓他試試看能不能修煉。

“謝太傅,楚葉永生難忘!”

小皇帝沒有開口叫師尊,但跪下畢恭畢敬地叩了九個響頭。雖然貴為一國之君,但從小到大,他接觸不到任何修煉功法,并被告知天生無法修煉。洪淵傳授的化龍訣,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

“在那裏,他們就在山頂上!”

“皇上,皇上……”

“大膽洪淵,一起上,殺了這個擄走皇上的叛逆!”

山頂下,突然傳來聲嘶力竭的大呼小叫,宮廷禁衛、太監和世家子弟們遠遠地追了上來,對洪淵恨之入骨。小皇帝要是遭遇什麽不測,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脫不了關系。洪天賜一馬當先,氣勢洶洶地沖在最前面,要抓住洪淵立功。當然了,要是能趁亂合力把洪淵這個洪門少主殺了,那就更完美了。

“太傅,你走,快走,別讓他們抓到了。”

小皇帝突然站起來,側身擋在洪淵面前。

“不,皇上,你先走。”洪淵一把抓住小皇帝,帶着他走到深不可測的懸崖邊緣,暗暗施展太古魔音,沉聲說道:“天地是一座囚籠,我們的修煉,就是要打破重重囚籠。皇上,現在,幻想你是一只燕子,翅膀張開,輕輕一拍就要飛到空中……,對,就這樣,幻想你是一只燕子……”

洪淵決定再加一把勁,暗中傳授小皇帝觀想大法,領他踏進修煉的門檻。

一切,似乎回到了落葉山上的朝天臺。只是,自己化身血蝠王,而小皇帝則變成了當初那個無助的自己。

“太傅,我……,我害怕!”

在太古魔音的蠱惑下,小皇帝站在懸崖邊緣并張開了雙臂,意識恍惚。但與生俱來的本能,仍然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恐懼。

“幻想你是一只燕子,跳!”

洪淵淡淡地伸手一推,小皇帝就失足掉下了萬丈深淵,發自靈魂深處的尖叫聲随即傳來。

“皇上,皇上……,不……”

“洪淵,我要殺了你!”

親眼目睹小皇帝被洪淵推下深淵,所有人都驚呆了,緊跟着,所有宮廷禁衛和太監奮不顧身地撲過來,要将洪淵這個罪魁禍首亂刀分屍。小皇帝死了,他們這些護衛和太監怎麽可能還有活路?

“各位勇士,我和皇上先走一步了,在京城為你們接風洗塵!”

看着殺氣騰騰地撲過來的人群,洪淵詭異地笑笑,腳尖陡然發力,飛身跳下令人心驚肉跳的萬丈深淵。頭下腳上,筆直地加速堕落,咻的一聲就不見蹤影。

想要改變正處叛逆期的長期壓抑的小皇帝,就要用對症下藥,用非凡的手段。

代價有些大,要冒不小的風險。但能培養和一國之君的感情,培養自己的心腹于洪門外的勢力,為将來替父母複仇早作打算,再危險也值!

刀尖上的瘋狂!

洪淵在刀尖上跳舞,失敗了,他就要遭到整個風雲皇朝的追殺;成功了,他就是名副其實,超然脫俗的洪太傅!

第 117 章 賞你一枚銅板

兩三個時辰後,陸陸續續的就有人狩獵歸來。

有的帶回一頭血淋淋的豹子,有的抓了一條兇猛的蟒蛇回來,還有的帶回了一些罕見的奇形怪狀的石頭、藥草或小動物。按照皇室以往的慣例,小皇上一一給了打賞。

無論普通的護衛還是世家子弟,拿到打賞後都笑顏逐開,就地歡慶起來,開起了酒會,烤吃帶回來的獵物,打賞越重的人就越興奮。不是因為打賞的銀兩多少,而是因為,能力和才華得到了皇上的肯定、贊揚,在衆多競争對手中出人頭地。一旦機會來臨,也許就平步青雲。

随着打獵歸來的人逐漸增多,野外慶祝的氣氛越來越濃,然而,小皇上卻有些悶悶不樂,沉默不言。對人們帶回來的獵物,看都不多看一眼。

“萬裏江山雖好,可惜,只能旁上觀;侵吞千裏雖熱血沸騰,無奈,只能神往!”洪淵端着一個酒杯,走到小皇帝身邊,“皇上,來,微臣敬你一杯。”

“好,好一句只能神往!”

悶悶不樂的小皇帝眼前一亮,和洪淵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狩獵歸來的人們興高采烈,親手燒烤自己打回來的獵物,他這個皇上卻只能在一邊看着。吃的是最好的烤肉,喝的是最好的酒,心情卻最是不爽。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一群護衛和太監跟着,所謂的春獵,和平時的宮廷盛宴沒什麽兩樣。

洪淵笑吟吟地打量周圍一眼,突然在小皇帝耳邊小聲說道:“皇上,想不想親手打一頭獵物回來?”

“想,做夢都想!”

小皇帝下意識地點點頭,但很快,就自己搖了搖頭,悶悶不樂地看着洪淵,“那怎麽可能?”

無論去到哪裏,小皇帝身邊都跟着一大群人,獵物還沒靠近,要麽被吓走,要麽就被護衛們殺了。因為年幼,加上又不會修煉,護衛們跟得緊緊的。根據以往的慣例,別說一個人出去親自打獵了,就算是到樹蔭下行個方便都有一大群人跟着。

“皇上,你可是一國之君,只有你想不想,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洪淵淡淡一笑,突然間擡頭看向遠方。

一座高高的山崗後面,突然沖出七個騎士,策馬狂奔,手裏共同拽着一張大。巨大的漁內,困着一條大聲咆哮的蛟龍。

這條蛟龍,體長将近百米,頭上長出了一對三尺長的鹿角,随時都要蛻變成一條真龍,一邊咆哮一邊用力掙紮,不時撞倒一塊塊巨石。然而,無論它怎麽掙紮都無法脫困,被七個騎士拖着離營地越來越近。

洪天賜率領的天賜戰隊,終于狩獵歸來!

一條上百米長的蛟龍啊!

所有人都震驚了,洪天賜七人最晚歸來,手裏的獵物也最為驚人!

“洪門高手果然就是厲害,直接抓了一條還活着的蛟龍回來!”

“這麽快就抓到了一條蛟龍,這得多強的手段?洪天賜,果然是天賜才華!”

人人失聲驚嘆,看着狩獵歸來的洪天賜,明争暗鬥的各大世家弟子都不由得暗自失色。明白這次皇家春獵,再也沒人能壓住洪天賜的風頭了。

在人們的驚嘆聲中和羨慕下,洪天賜一馬當先疾馳而來,快要撞到人們身上的時候才突然勒住狂奔的戰馬,飛身跳下,單膝着地跪在小皇帝面前,“皇上,洪天賜幸不辱命,這條蛟龍,獻給千秋萬代的風雲皇朝,獻給統領萬裏山河的皇上!”

洪天賜不僅實力驚人,話也說得漂亮,出盡風頭。

“不錯,終于有了一頭還算有點意思的獵物。”小皇上點了點頭,饒有興趣地打量還在掙紮的蛟龍。

“微臣能抓住這頭獵物,全憑風雲皇朝的氣運加持,差一點,微臣就回不來了。”

洪天賜頓了頓,不屑地看了洪淵一眼,“不過,不管怎麽說,總比某些游手好閑,龜縮在皇上身後不敢冒險的人強多了。憑自己的實力出人頭地,闖出一片天地,那才是真本事,哈哈哈!”

人們齊齊變色,寂靜無聲。

洪天賜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當衆挪揄一直跟在小皇帝身邊的洪淵。雖然都是洪門中人,但絲毫不留情面。

驚訝過後,不少人臉上浮現了值得玩味的笑容,靜靜地看着洪淵,等着看他和洪天賜的争鬥。沒想到,洪淵還沒反擊,小皇帝就發話了,“來人呢,給我們最勇猛的洪天賜勇士送上厚禮,賞他兩枚銅板!”

“皇……,皇上,兩枚銅板?”

專門負責送上賞金的小太監支支吾吾,一臉意外地看着小皇帝,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可是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獵啊,按照不成文的規矩,最少的賞金也在黃金百兩之上。就兩枚銅板,這不是賞金,純粹是打臉,打發叫花子也不至于就兩枚銅板啊!

“啊,小東子,你是說兩枚銅板太多了?好吧,那就一枚銅板吧,不能再多了!”

小皇帝冷冷地發話,一臉厭惡和不耐煩。

這一次,小太監不敢再遲疑了。在人們的注視下,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這才摸出一枚不知什麽時候遺落在口袋裏的銅板。一本正經地放在托盤上,然後莊嚴、隆重地蓋上一大塊紅布,畢恭畢敬地送到洪天賜面前。

“皇……,皇上,這……”

洪天賜的笑聲戛然而止,滿臉通紅。看着小太監雙手呈上的賞金,接了是自取其辱,不接也不是。

這可不是一般的獵物,而是一條生龍活虎的蛟龍啊!

本以為,這次将獲得一大筆難以想象的賞金,出盡風頭,誰能想到,竟然只有一枚銅板?

洪天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無比的精彩。

剛剛還意氣風發,眨眼間就是無比尴尬,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突然之間,似乎就從雲端之上跌落到深淵,顏面掃地。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洪太傅就算有再大的不是,他也是朕的太傅,當衆羞辱洪太傅,就是羞辱本皇。洪天賜,你是要蔑視皇室,要當衆羞辱本皇麽?”

小皇帝一聲冷哼,狠狠盯着洪天賜。

從小到大,他就很不爽。在皇宮內,整天悶得慌,放個屁都有人管,在太後面前不得不低頭,唯唯諾諾。在廟堂上,說不過衆多大臣,國家大事還輪不到他拿主意,從來就只有點頭蓋章的份,活脫脫的一個傀儡。好不容易出了一趟皇宮,在一群沒有功名的世家子弟面前,還要忍氣吞聲不成?

龍有逆鱗,小皇帝身上沒逆鱗,但渾身是刺,早就很不爽了。狂妄傲慢的洪天賜,剛好撞了上來!

“微臣不敢!”

洪天賜汗流浃背,忙不疊地跪下請罪。被羞辱事小,要是藐視皇室的罪名落實,那就鬧大了。就算皇室不追究,回到洪門也逃不了嚴厲的懲罰。

“哈哈哈,皇上英明,走,我們狩獵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洪淵,突然間哈哈大笑,看都不看無地自容的洪天賜一眼,突然一把抓住小皇帝的右臂,暗暗鼓蕩體內的氣血帶着他揚長而去,像一陣風一樣在山嶺上掠過。

“皇上,皇上……”

衆多宮廷禁衛和太監大驚失色,忙不疊地追上去。然而,洪淵和小皇上越走越快,拍馬都趕不上,迅速變成了兩個小黑點,消失在人們眼裏。

第 116 章 石鼎山

洪淵走得很快,頭也不回,幹脆利落。

不過,這不是莽撞,相反,深思熟慮。

十四、十五歲的時候,正是一個少年最叛逆的時候,看不得繁瑣的條條框框。洪淵雖然自身的年紀也不大,但也經歷過這段時期。綠豆芽般的小皇上看起來脾氣古怪,行為乖巧,其實,正是叛逆的表現。這個時候,說教越多,越容易引起他的反感和叛逆。

回到洪門,洪淵先去拜見老家主,然後,回到別院和姨娘白雪清住在一起。在妹妹寒小妖的幫助下,收集、翻閱皇室的歷史。作為風雲皇朝第一門閥,洪門不僅實力強大,消息也非常靈通。很快,洪淵就找到了想看的東西。

不看不知道,仔細看了看,洪淵越看越心驚。

皇室是風雲皇朝的權力中心,這一代皇朝,已經傳承了數千年,歷史比許多豪門還要悠久。歷史上,和其他的皇室一樣,少不了腥風血雨和勾心鬥角。但鮮為人知的是,皇室也是高手輩出,練武成風。幾十年前名震天下的敬德皇,就曾經是一個靈武七重的頂尖高手,曾經一心追求力量巅峰,不問國事。

後來,一場暴亂後,敬德皇竟然自廢修為,一心一意處理政事,事必親為。十年之後,就把風雲皇朝帶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國力鼎盛。最強盛的時候,同時和青木皇朝、獸血皇朝開戰,不僅沒有落在下風,甚至兵鋒直指獸血皇朝的京城,差點就把在北方盤踞了數千年的獸血皇朝給滅了。最後,因為治理有方,國力空前鼎盛,自廢修為的敬德皇不僅獲得萬民敬仰,竟然還肉身成聖,在登上石鼎山祭天的那一天白日飛升了!也是從那以後,風雲皇朝才後繼無人,慢慢衰落。

一個自廢修為的皇帝,竟然肉身成聖,白日飛升,這是什麽概念?

看着洪門暗中記錄的秘密,洪淵大驚失色,修煉之道再一次被颠覆。

自古以來,鼎天大陸上就有聖賢之人肉身成聖,白日飛升的傳說。一直以來,洪淵都以為那是天方夜譚,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事情,并且,就在幾十年前!

“洪淵,皇室的事情不簡單,你這個太傅并不好當,一切小心!”白雪清端坐在不遠處,輕輕地撫琴,提醒剛剛歸來的洪淵,“如今,皇室羸弱,國力空虛,太後讓你出任太傅,并不是因為你真的有多優秀,而是因為你洪門少主的身份,因為老家主對你的厚愛和全力栽培而已。”

“洪淵明白,姨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洪淵點點頭,合上手裏的小冊子,深深地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的震撼。

姨娘白雪清的提醒,他早就想到了。在外流浪闖蕩多年,他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并不想過多的依靠洪門的力量,不想突出自己洪門少主的身份。但是,外面的人可不會這麽想,有些人也許會妒忌眼紅,甚至憤恨;也有一些人,會對自己一心示好,哪怕是皇室也不會免俗。畢竟,要是能拉攏整個洪門的力量,小皇子楚葉的帝位無疑就堅實多了,威勢更大。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晚飯後,洪淵告辭而去,回到自己的房間,眼觀鼻,鼻觀心,閉上雙眼就地修煉起來。

擔任風雲皇朝的太傅,對他來說只是人生的一個小插曲,巅峰的力量,才是他永恒的追求。回到洪門後,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朝不保夕,擔心無處投宿;然而,洪淵在修煉上仍然不敢有絲毫的松懈。不知為何,隐隐約約的總感覺有一股不安,看起來龐大恢弘的洪門,給他一股沉沉的壓抑感。

接下來,洪淵每天都會到皇宮走一趟,陪陪性格乖張的小皇上。無論後者做出什麽荒唐的事情,他都一笑了之,甚至,甩甩手轉身就走。沒有憤怒,沒有苦口婆心的勸說,甚至,有時橡根木頭一樣面無表情,似乎把人人恭敬的小皇上當成了空氣,視而不見。

一來二去,時不時故意挑釁的小皇上也沒了脾氣,以往那些對付歷任太傅的辦法,在洪淵面前全都失效了。最後,懶得再廢什麽心思,該幹嘛就幹嘛,把洪淵當成了一個普通的護衛。

對洪淵這個太傅的失職,宮裏宮外的人們從最初的驚訝、意外或幸災樂禍,變成了麻木。一些躲在暗中等着看熱鬧的家夥,極度的失望,向太後進谏幾次無果後,不得不把目光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然而,就在人們轉移視線的時候,洪淵卻在暗中行動。在姨娘白雪清的幫助下,把小皇上楚葉從小到大的事情全都調查清楚,事無巨細,全方位了解這個小皇上的為人、性格、品行和面對的困難。

七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獵的時候。

一大早,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郊外的石鼎山。随行的除了大群大內禁衛和太監外,還有京城各大豪門世家的直系弟子,洪門也有不少人随行,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洪天賜也在其中。這一年一度的春獵,不僅是皇上展現文才武略的時候,也是各大豪門弟子展現才華的舞臺,備受皇室和權貴們的重視。歷史上,就有不少雄才偉略的皇帝,在這樣的活動中找到強大忠誠的左右膀。

進入皇家狩獵場後,各大家族的弟子們就迫不及待地四下分散狩獵去了,誰都希望,能最先打到最強大的獵物獻給皇帝,獲取最大的榮耀。一些禁衛,乃至瘦巴巴的太監都忍耐不住,悄悄離隊。就算打不到強大的獵物,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說不定就能讨小皇上的歡心,進而飛黃騰達。

進山沒多久,小皇上身邊的隊伍就越來越小,洪淵穿着一件武者長袍,一直淡淡地跟在小皇子身後。

“兄弟們,走,到我們天賜戰隊出擊的時候了,給皇上帶回最強大的獵物!”

洪天賜率六個洪門高手出列,向小皇上行禮後,拍馬狂奔而去。臨走的時候,故意多看了洪淵一眼,滿臉的挑釁。只可惜,直接被洪淵無視了。

石鼎山是京城方圓百裏內最雄峻的大山,山頂高聳入雲,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就處處可見深不見底的山澗。擡頭看去,滿山都是茂密的樹林,唯有一座深淵旁,有一片百米方圓的懸崖寸草不生,暗紅色的泥土裸露在外。風一吹,揚起大片塵土。

洪淵走過去,站在這片紅土地上沉默不言。

根據洪門的記錄,父母當年就在這裏遭到了伏擊,随行的八百黑鼎鐵騎全部戰死。母親不知下落,父親和洪門高手們的鮮血,則染紅了這片土地。整整十六年過去了,這裏仍然寸草不生,當年那一戰徹底摧毀了這裏的生機,地下三尺都被鮮血染紅。無法想象,當年這裏發生了一場多麽慘烈的大戰!

“嗨,那個叫什麽洪天賜的家夥,似乎對你這個同門有很大的不滿。你怎麽不去打獵,和他們比一比?”

綠豆芽一樣瘦瘦的小皇上,不知什麽時候屏退左右,來到了正在失神的洪淵背後。

這家夥平時行為乖巧,人卻不笨,敏銳地察覺了洪天賜對洪淵的不滿和憤恨。

同門相争,表面上彬彬有禮,暗地裏你死我活,在京城早就司空見慣。

洪淵回過神來,淡淡地說道:“所謂的狩獵,只不過是一場無聊的游戲而已,這樣的争鬥,很有意思麽?”

“嘿嘿,是沒意思,很沒意思,他媽的朕最痛恨被逼着年年參加這樣無聊的狩獵!什麽皇家春獵,分明就是傻瓜一日游!”

這幾天處處挑釁,和洪淵作對的小皇上,頭一次附和洪淵的說法,不知不覺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這地方有什麽好看的,地下有寶藏?”

洪淵聲音低沉,“地下沒有寶藏,只是,這是我父母當年遇害的地方。我父親和八百洪門勇士的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

小皇上一怔,突然間,想起了記錄在皇室內的一段往事。

沉默了好一會,小皇上開口說道:“嗯,小子,流香公主沒說錯,你是個好人,也很有趣。起碼不像以前那些太傅一樣,整天逼着人去背什麽四書五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放心吧,等朕哪天掌握實權了,朕幫你報仇,把你所有的仇人全都滅了!”

小皇上難得的一本正經,霸氣側漏,轉身就現了原形,一把扯下頭上有好幾斤重的皇冠,遠遠地丢了出去。

“是誰說,犬子不可教的?”

看着小皇子的背影,洪淵笑了笑,這個乖巧古怪的小皇上,看起來似乎并非真的不可救藥呢。

第 115 章 太傅

坐落在京城正中的皇宮,面積遠比想象的還要龐大。

在老太監嚴冰的帶領下,洪淵越過一條條長長的胡同,中間是青石鋪設的可容兩輛馬車并驅齊行的道路,兩旁則是高高的紅色宮牆。夜色越來越濃,一路上,兩人遇到了一個個搖曳多姿的提着燈籠的宮女,看見走在前面的老太監嚴冰,一個個倉促行禮,一雙眼睛,卻暗暗打量跟在後面的洪淵。

突破到靈武二重後,洪淵無論身體還是氣質,都大有不同。

以前,身體一直瘦瘦的,有些單薄,現在,不僅身體拔高了半個頭,而且明顯強壯、偉岸起來,熊腰虎背。哪怕身在肅穆威嚴的皇宮中,也是腰身筆直,鎮定從容,不見絲毫常人那種進了皇宮後的緊張和惶恐,讓宮女們情不自禁的為之側目。

對一路上的宮女,洪淵沒有多看,跟着老太監嚴冰越走越快。然而,穿過一片樹林的時候,突然心有感應,霍然回首。百米外的一座假山後,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一閃而過,身材高挑窈窕,長發盤在腦後,手裏抱着一把古琴。窈窕的背影看上去,依稀有幾分熟悉,一張清秀的臉龐突然浮現在洪淵腦海。

惜月小姐?

洪淵突然停下了腳步,張嘴想要呼叫,白衣女子卻已經不見蹤影。

對方的背影,看起來有幾分熟悉,但仔細想想,又不太可能是自己所認為的楚惜月。畢竟,後者是天方武府的弟子,遠在千百萬裏外的西南。這個時候,很有可能還在神魔狩獵場中繼續探索,怎麽可能突然出現在遙遠的京城?

洪淵搖了搖頭,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甚至,只是眼花而已。

“洪公子,怎麽啦?”走在前面的老太監嚴冰,突然停下腳步。

“沒什麽,嚴老,你剛才看見一個抱着古琴的白衣女子麽,她是誰,叫什麽名字?”洪淵問道。

“沒有,太後的寝宮已經不遠了,走吧!”

老太監眼皮一跳,随即不動聲色,轉身繼續往前走,帶着洪淵七拐八彎,來到了一座與衆不同的宮殿面前。

這座宮殿,看上去在金碧輝煌的皇宮內非常顯眼,與其說是一座宮殿,還不如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民宅,沒什麽裝飾,條件簡陋。如果不是門前站着幾個宮女,洪淵還以為老太監不小心帶錯了路。

走進去一看,裏面更加簡陋,除了一張木床,就只有幾個蒲團和一尊佛像。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女人,正跪在一個蒲團上默念經文,轉動手裏的佛珠。一旁,除了一個貼身宮女外,還有一個年約十四歲的瘦得橡根豆芽一樣的少年,站在一旁唯唯諾諾的微微彎着腰。

“太後,洪門少主洪淵來了。”老太監嚴冰走到滿頭白發的老女人身後小聲說了一句,然後垂首站到一旁。

老女人轉過身來,雖滿頭白發,但臉上不見一道皺紋,只是神情有些疲憊,平靜但滄桑的眼神,述說着她的年齡。上下打量洪淵一眼,點了點頭,指着一旁的蒲團說道:“好,好,洪門少主果然是一表人才。洪淵是吧,哀家這裏很簡陋,見笑了,坐吧。”

“謝太後!”

洪淵略微遲疑,随即坦蕩蕩地在太後對面的蒲團上盤腿坐下。

太後寝宮的簡陋,讓人非常意外,但久經風浪的洪淵迅速回過神來,鎮定自若。平靜從容的神情,看在太後眼裏,又是點了點頭。很快,就有宮女捧上了熱茶。洪淵抿了一口,一股清香在舌尖打轉,慢慢地透過喉嚨,滲透到五髒六腑,令人神清氣爽,精神一振,“好茶!”

“這是文昌候派人送來的貢茶,說是對身體有益,可以提神醒腦,加快修煉的速度。可惜,哀家老了,也不會修煉,再好的貢茶到了哀家這裏也是浪費。洪淵,多喝幾口吧。”看着毫不做作的坦蕩蕩的洪淵,太後笑了笑,随即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公子一表人才,坦蕩正直,有了這樣的一個少主,洪門複興有望。我們皇室就不同了,葉兒雖然登基多年,但還是太年輕了,不會修煉,政事上也一竅不通,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閑,長期這樣下去,恐怕……”

太後面帶憂色,話還沒說完,又是長長的一聲嘆息。眼眶內,隐約可見有淚珠在打轉。

“太後,葉兒不敢!”

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豆芽少年,突然跪下。

這家夥是皇上?

洪淵心中一跳,迅速明白了這個瘦得風一吹就要倒的少年的真正身份,趕緊站起來行禮。一個是太後,一個是皇上,兩人都在,出乎洪淵的意料。越來越想不明白,太後這次宣自己進宮的目的了。

太後笑了笑,看着為人坦蕩又不失禮節的洪淵,越來越滿意。這一次,直奔主題,“洪淵,皇上年幼無知,必須嚴加管教。過幾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獵了,皇上到時會更加調皮,不知又要鬧出多少笑話了,唉。洪淵,就由你官拜太傅,專門管教皇上,如何?”

“什麽?”

洪淵一聲驚叫,饒是他鎮定過人,也不由得大出意外。

太傅一職,按照風雲皇朝的律例,已經是朝廷一品大員,甚至位列三公了。雖然沒什麽實權,但貴在身份超然脫俗,可以自由進出皇宮,常年陪伴在皇上和太後身邊。這樣一個人物,試問整個風雲皇朝,誰敢得罪?

洪淵苦澀地笑笑,有心推辭,“太後,太傅一職需要極高的才能和威望,我洪淵從小流落民間,很多常識都不懂,何德何能,怎敢出任一個太傅?”

“不,洪淵,你有這樣的能力。哀家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年輕有為的高手,而不是一個腐朽的不知變通的老人。”太後搖了搖頭,一雙眼睛靜靜地看着洪淵,接着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不可有一個碌碌無為的昏君。如今,我風雲皇朝局勢動蕩,國力衰退,正是需要一位明君的時候。洪淵,你不僅是洪門少主,也是我風雲皇朝中人,你就算不願為哀家和皇室效力,也不願為了天下黎民百姓着想,引導葉兒成為一個雄才偉略的明君麽?”

“太後,我擔心……”洪淵繼續推辭。

太後搖了搖頭,“沒什麽好擔心的,如果皇上還是不問政事,游手好閑,這是他自己徹底沒救了,不怪任何人。洪淵,你要是實在擔心,哀家先賜你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公主,确保你的身份地位,确保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也不會追究,如何?”

“太後,不用了,微臣暫時還沒有成家的打算,願意出任太傅。”洪淵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一個亭亭玉立的懷抱古琴的白衣女子,突然浮現在腦海。

他追求的是巅峰的力量,不願年紀輕輕就為此分散精力,更不願娶一個素未謀面的沒有任何感情的女子。

“洪淵,你真的不願娶一個公主?”太後笑眯眯地看着洪淵,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真的!”

洪淵斬釘截鐵,不想獨自一個人進宮,卻帶着一個難以侍候的公主回去。

“那好吧,洪淵,葉兒登基多年仍然什麽都不懂,以後就麻煩你這個太傅多費心了。”太後點了點頭,臉上更加疲憊,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衆人見狀,紛紛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在房間內還唯唯諾諾,一臉乖巧的小皇上,一出宮門就恢複了原形,提着一個燈籠活蹦亂跳的拔腿就跑,似乎恨不得離太後越遠越好。洪淵搖了搖頭,暗暗鼓蕩體內的氣血才追上這個看起來瘦得橡根豆芽一樣的小皇上。

聽聽身後的腳步聲,小皇上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狠狠瞪着追上來的洪淵,“走開,我不要你跟着我,朕要去看螞蟻打架!”

洪淵腳步一頓,額頭上又滲出了虛汗,感覺頭大。

大晚上的,不去修煉,也不去睡覺休息,提着燈籠去看螞蟻打架,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皇上啊?

跟在皇上身邊的衆多宮廷禁衛,笑嘻嘻地看着洪淵。顯然,小皇上的舉動對洪淵來說意料不到,對他們來說卻早就已經習以為常。這些年來,皇上身邊的太傅已經不知換了多少人,沒有一個是功成名就的,身敗名裂的倒有不少。禁衛們看向洪淵的目光,帶着不小的同情,為之默哀。

“好!”

洪淵略微思索,甩甩手轉身就走。

這一次,輪到皇上和衆多禁衛驚呆了。

一個太傅啊,看着皇上這麽乖張調皮,不是都要苦口婆心勸說,一直跟在身邊唠叨的麽?怎麽話都不多說一句,甩手就走了?

綠豆芽一樣的小皇上,一臉的迷茫。

本想一見面就給新來的太傅一個難題,讓他知難而退,不曾想,這次遇到了一個比自己還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傅。

外面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太後耳裏,幾個貼身宮女一臉不憤,七口八舌的都在說洪淵這個新來的太傅太無禮,太沒修養了,跪坐在蒲團上的太後卻淡淡一笑了之。事情很快就傳到宮外,滿城轟動。

第 114 章 太後召見

冬去春來,時間就像夜空中的流星,過得飛快。

一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一個月裏,洪淵在地下深處的地宮凝神靜修,閉關不出。外面的世界,則發生了許多變化。

春天剛到,風雲皇朝南部就再次遭受了洪災,數不勝數的難民拖家帶口逃到了中原大地避難。有的,甚至順着官道一路逃到了京城。

南疆的大洪災,讓風雲皇朝國力遭到重創。禍不單行的是,外交上不僅和西面的青木皇朝交惡,在北疆,還接連遭到了北面獸血皇朝的猛攻,徹底失去了北疆十八郡。北疆大軍在戰神武百裏的率領下兵分兩路,一路退守天門關,另一路迂回到北部冰原,突襲獸血皇朝軍事重鎮,切斷獸血皇朝主力軍團的補給,這才讓嗜血好戰的獸血皇朝不得不退兵。

北疆十八郡,一向是風雲皇朝戰馬主要的出産地。雖然獸血皇朝退兵了,但徹底失去了北疆十八郡,給風雲皇朝籠罩了一重厚厚的烏雲。沒有了高大強壯的戰馬,就無法組建精銳的騎兵,兩三年後,當獸血皇朝再次大舉入侵時,怎麽阻擋舉世聞名的獸血兵鋒?

風雲皇朝的局勢讓人不安,傳承萬年的洪門,在這一個月時間裏也發生了不少大事。

閉關了整整十六年的洪門老家主洪全武,一出關就是雷厲風行,以無與倫比的威壓推行新政,撤換了大量洪門高層。除了親生兒子洪海外,撤除所有的長老,把宣禮堂、刑法堂和殺戮堂等各大分堂,直接歸屬家主掌管,廢除所有多餘的中間環節。一時之間,洪門人人自危,為了保住身份和地位,不得不銳意進取。洪門這個傳承了萬年的龐然大物,迅速高速運轉起來,煥發出蓬勃的活力。

時隔十六年後出現在人們面前的老家主,以絕對的力量和強勢展現了他昔日的威名,所有反對和陽奉陰違的洪門中人,全部清除。

洪淵閉關的時候,京城還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這天傍晚,當他從靜修中醒來,運轉真武訣打開真武禁制走出地宮的時候,已經是春臨大地,鳥語花香。從北方刮來的風還是有些涼,但多了一股新鮮泥土的味道,郊外勤勞的農夫,已經開始一年一度的春耕了。

“少主,太後有請!”

看見洪淵的身影,守在地宮外的護衛呼啦一聲全都轉過來,躬身行禮。為首的護衛隊長畢恭畢敬,接着說道:“半個月前,太後就派人前來宣旨,讓少主進宮面聖。老家主已經吩咐,少主出關後不必請安,迅速入宮。”

護衛隊長邊說邊發出一支響箭,很快,一輛馬車就出現在眼前。跟在馬車旁的,赫然是一個面白無須的老太監,已經在洪門等候多時。

“轉告我的姨娘和妹妹,就說我已經出關,很快就會回來。”

看着迅速出現在眼前的太監,洪淵怔了怔,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吩咐一聲,雙腳一深一淺地向馬車走過去。有時候,腳掌落地無聲,身體仿佛一片輕飄飄的樹葉;有時,一腳踩下去,堅硬的石板迅速崩裂,腳掌深深地凹了下去。甚至,一不小心,一腳就把馬車的車廂都踩穿了,看得在一旁守候的老太監眼皮一跳。

這不是一般的馬車,而是太後出行專用的馬車,不僅奢華大方,并且比戰場上的戰車還要堅固。車箱底部,用的是斧頭都砍不斷的龍骨打造而成。一腳踩下去,龍骨都斷了,洪淵這一腳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

馬車周圍,人人震驚。

看看車廂內被自己一腳踩出來的大洞,洪淵搖頭苦澀地笑笑,小心翼翼地鑽進馬車。

修煉之途,本就是逆天之路,越到後面,修煉速度就越慢。從靈武一重到靈武二重,一般人也許一生都無法跨越,就算是再厲害的天才,往往也要花費數年。然而,在老家主的鼎力相助下,他卻半柱香時間都不到就突破過去了。

突破難,鞏固來之不易的境界,更難。

閉關這一個月時間裏,除了參悟真武訣外,洪淵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熟悉自己的身體和力量上。一個月過去了,仍然沒到收發自如的境界。

“回宮,起……駕……”

随着老太監尖細的嗓門響起,馬車滾滾而去。一路上,行人紛紛躲避,馬車直奔比洪門更加磅礴恢弘的皇宮。

洪淵盤腿坐在馬車內,一路上沒有掀開窗簾東張西望,而是抓緊時間熟悉身體和力量。保守估計,在老家主的鼎力相助下突破到靈武二重後,力量暴增到了兩千鼎之力。葉霸天之流要是站在面前,不必施展暴血真經的暴擊,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将對方碾成肉醬。

馬車的速度很快,但一進入皇宮,立馬就慢了下來。與此同時,一股無處不在的磅礴的威壓洶湧而至,盤腿坐在馬車上的洪淵感覺身體一沉,霍然睜開雙眼。

“九五之尊禁制,啧啧,沒想到,還能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九五之尊禁制。可惜,手法也太粗糙了,只有些許皮毛,連真正的九五之尊禁制威力的萬分之一都沒有!”

血蝠王的聲音,突然在洪淵腦海裏冷冷地響起,随即重歸沉默。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血蝠王不再停留在洪淵的肩頭,而是融入後者體內,只在洪淵的左臂上留下一個蝙蝠狀的印記。

“洪公子,皇宮到了,請下車!”

馬車突然停下,一直跟在馬車旁的老太監走了上來,掀開布簾恭請洪淵下車,不遠處,站着一個更老的滿臉皺紋的老太監,“公子,這是太後身邊的嚴總管,你跟他走吧。”

“洪淵見過嚴總管。”

洪淵下車,向滿臉皺紋的老太監彎腰行禮。

“不敢,洪公子請起!洪門少主的大禮,我嚴冰可消受不起啊,公子快快請起。太後已經等候多時了,這邊請!”

滿臉皺紋的老太監客客氣氣地把洪淵扶起來,在前面帶路,洪淵默默地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越走越快。

剛開始的時候,洪淵還沒感覺到什麽異常,但慢慢地,發現老太監嚴冰走起來沒有任何聲音。凝神一看,這個老太監的腳掌似乎根本就不到地,仿佛在地面上飄着走,無比的詭異。

“咦……”

洪淵有些意外,加快腳步,準備走近一點仔細看個清楚。沒想到,他快一點,走在前面的老太監也快一點。無論洪淵走多快,硬是一直追不上,走在前面的老太監一直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離。

高手!

這就是神秘的大內高手?

洪淵心頭凜然,一個其貌不揚的老太監都這麽厲害,皇宮內到底潛伏着多少絕世高手?

第 113 章 腹周天

洪淵跟在老家主後面,穿過長長的回廊,進入了一條地下通道。順着一級一級的石階往下走,慢慢地,離地面越來越遠,進入了地下深處。

托在掌心上的真武鼎,也不知是什麽材料煉制而成的,格外沉重。才托着走了一小段路,洪淵就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淋漓。鼓蕩體內的氣血和八個竅門,都還感覺無比吃力,手上的真武鼎似乎随時都要掉下去,砸在自己腳上。也不知是錯覺還是太累了,甚至感覺這口真武鼎越來越重,手臂迅速酸軟無力,硬是靠着頑強的意志,這才勉強托着這口真武鼎跟在老家主後面。

老家主頭也不回,一路往下走,到了一扇龐大的銅門前,這才轉過身來,看着咬牙跟上來的洪淵,贊賞地點了點頭,“好,不錯,不愧是洪天的孩子,體內流淌着我洪門奔騰不息的血脈!洪淵,看清楚了,這是進入我們洪門修煉聖地的法訣。以後,這裏就是你修煉的地方了。真武禁制,給我開!”

老家主屈指一彈,洪淵腦海裏就多了一門法訣。跟着開口吐氣,一聲暴喝,接連變換手印,面前沉重冰冷的銅門就呼隆隆地打開,露出一座地下宮殿。

宮殿正中,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像,高鼻深目,國字臉,不怒而威。腰身筆直,雙眼微微向下看,似乎在高空中俯視衆生。雖然只是一座石雕,但無論身上的肌肉骨骼還是神情,全都生動逼真,給人一座山川百岳般的雄偉氣息,栩栩如生。

“洪淵,跪下,這就是我們洪門先祖真武大帝。”老家主沉聲下令,率先跪在石雕面前,洪淵剛跪下來,身後沉重的銅門就呼隆隆地自己關上。

“歷經萬年傳承後,洪門有很多規矩,但那都是後人們添加上去的,很多都是繁瑣無謂的條條框框。真正的洪門祖訓,只有三條。”

老家主一臉肅穆,頓了頓,沉聲接着說道:“第一,無論身在何方,也無論遭受什麽樣的苦難,都別忘了自己體內流淌的血脈,別忘了自己是洪門中人;第二,永遠不得背叛,對洪門的叛徒,雖遠必誅,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也要全力鏟除,血不流幹絕不休戰;第三,永生追求巅峰的力量,一輩子都要堅持不懈,立志踏上真正的武道巅峰。洪淵,這三條祖訓你能做到,願意遵循麽?”

洪淵沉默,沒有馬上回答。

擡頭看着真武大帝的雕像,自己這一生的經歷突然一幕幕地浮上心頭。

他之前對洪門一無所知,更沒有感情,只是通過姨娘白雪清,确認了自己是一個洪門弟子。人的身份地位,乃至容貌都可以改變,但流淌在體內的血脈,誰也改變不了。有朝一日,哪怕反出洪門,洪淵也不會否認自己洪門弟子的身份。終有一天要殺了洪門內奸,滅了神龍不見首尾的龍門,為從沒見過面的父母報仇雪恨。

至于第三條,還不知道自己身世之前,他就一心追求巅峰的力量。經歷無數苦難和波折後,他深深體會到了力量的重要,無論身在何方,也無論什麽修為,都渴望着更強大的力量,渴望着站上修煉的巅峰。

老家主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待。

良久,洪淵有些低沉的聲音終于傳來,“我願意。”

“哈哈哈,好,洪淵,盤腿坐下。就在先祖真武大帝面前,讓爺爺傳你洪門無上心法,領悟了真武勁,你才能真正煉化真武鼎這件大殺器,君臨洪門。到了那時候,爺爺就再無牽挂,可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情了,哈哈哈!”

老家主哈哈大笑,霍然轉過身來。

洪淵剛剛盤腿坐下,老家主就突然伸出大手,右掌用力按在洪淵的頭頂上,一門古老的功法,迅速出現在洪淵腦海。緊跟着,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從頭頂透體而入,磅礴、精純、霸道,直接摧枯拉朽地摧毀洪淵身體本能的反抗,取代洪淵體內原有的力量。

灌頂傳功!

修為在鼎天大陸上登峰造極的老家主,不惜耗費百年功力,親自給洪淵傳功,洗筋伐髓。很快,洪淵體內就噼裏啪啦作響,身體以驚人的速度強化、蛻變。

啪的一聲,第九個竅門順利開啓;下一刻,又是一聲脆響,第十個竅門也強行開啓了……

老家主的力量洶湧澎湃,連綿不絕,強行助洪淵開啓一個個竅門。沒多久,洪淵腹部就開啓了整整十七個竅門,轟隆一聲,身體一震,十七個竅門一起轟鳴,點燃了一輪力量潮汐。力量還沒消退,又是呼隆一聲轟鳴,點燃了第二輪力量潮汐。

僅僅一輪力量潮汐就已經石破天驚,力量驚人,兩輪力量潮汐疊加起來,力量暴增到怎麽樣的地步?施展暴血真經一拳砸出,誰能阻擋?

洪淵激動不已,血脈噴張,渾身每一個毛孔都盡情張開,如饑似渴地吞噬地下宮殿內濃濃的天地靈氣,轉化成磅礴的鼎力。

沒等他仔細感應體內的變化,只聽老家主一聲暴喝,一股更加澎湃的力量傳來,腹部最後一個竅門強行開啓。轟隆一聲,兩輪力量潮汐之後,第三輪力量潮汐滾滾而來,形成了腹周天。三輪力量潮汐疊加在一起,那澎湃狂暴的力量讓洪淵每一寸肌膚都興奮得顫抖起來。

助洪淵點燃第三輪力量潮汐,形成腹周天後,老家主灌入體內的力量還沒有衰竭。洪淵只感覺右腳腳心一麻,腿部第一個竅門強行開啓。心念一動,腳心就傳來一股磅礴的力量,似乎拔腿狂奔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一絲疲憊。

靈武二重!

修為登峰造極的老家主,強行将洪淵的修為提升了一個境界。

腿部第一個竅門的開啓,标志着洪淵告別了靈武一重,離修煉巅峰又近了一步!

“真武訣博大精深,號稱天下武道流派的源泉,洪淵,在這裏好好參悟吧。”

感應一下洪淵體內的力量,老家主飄然離去,唯獨聲音遠遠地傳來。聲音有些蒼老沙啞,似乎灌頂傳功後,他也消耗了不少壽元,一下子就老了十年。

“天下武道,皆出自洪門,真武一出,誰與争鋒……”

洪淵默念真武訣的修煉法訣,心念一動,體內就呼隆隆作響,如大江奔騰,如大海潮汐,三輪力量潮汐接踵而至。狂暴的力量,不僅充斥着每一寸肌肉,甚至,滲透到了頭發末梢。渾身上下,有一股鼓脹的爆炸性力量。

第 112 章 真武鼎

洪淵擡頭一掃,就看見了混在衆多護衛中的洪天賜。

見為首的長老面無表情,來者不善,他心中不由得一個咯噔,明白果然惹禍了,體內猛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不過,如果讓他再次選擇,他還是會先來看失散多年的姨娘,哪怕因此得罪整個洪門也不會有絲毫後悔。

“淵兒,別沖動!走,我們一起去真武殿,你也是時候拜見老家主和洪門的各個長輩了。”

白雪清按了按洪淵的肩膀,從容鎮定。在洪淵和寒小妖的攙扶下,靜靜地離去,直奔洪門重地真武殿。

“洪淵兄弟,等會好好領教領教我們洪門的規矩吧!免得到了外面仍然不懂禮數,被人說是什麽都不懂的鄉巴佬,給我們洪門丢臉,哈哈哈!”

洪天賜走快幾步,在洪淵耳邊陰測測地說了一句,哈哈一笑後揚長而去。

在洪淵面前碰壁後,他迅速到真武殿添油加醋告了洪淵一狀,羅列了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和桀骜不馴等罪名。洪門最重規矩,等級森嚴,這樣的罪名一旦坐實,那可是不小的罪名,足以讓一個靈武高手都脫一層皮。

真武殿內,老家主和衆多洪門高層早已等候多時,齊聚一堂。就算有人要為洪淵開脫,也是有心無力,急不可耐地趕到真武殿告狀的洪天賜,果然如願以償。

“洪門規矩?”

看着洪天賜飛揚跋涉的背影,洪淵一聲冷哼。

因為姨娘的緣故,他敬洪門三分,但在他心裏,他的故鄉永遠都是那座被大洪水淹沒的默默無名的南疆小鎮,而不是眼前這個等級森嚴的恢弘的洪門。所謂的洪門規矩,如果是合理的,他不介意遵守;但要是不合情理,他絕不會放在眼裏。大不了背着姨娘白雪清殺出洪門,以後獨自找殺了父母的仇人報仇雪恨。

一行人速度很快,但仍然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才來到一座格外龐大、恢弘的宮殿。

洪淵走進去一看,裏面擺放着一口口龐大、古老的青銅鼎,冷風一吹,隐隐約約的嗡嗡作響。宮殿盡頭,是一座晶石堆砌而成的高臺,上面端坐着一個白發老人。高臺下方,分左右兩列盤腿坐着上百個洪門高手,體內的力量波動一個比一個強大。實力最弱的,赫然都是靈武三重以上。

“各位長輩,洪淵有禮了!”

洪淵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武者間常見的弟子禮。

話音剛落,左前方一個中年人霍然站起來,一聲怒喝,“大膽洪淵,到了真武殿仍然不知禮數,還不跪下?”

這個中年人魁梧剽悍,比常人高了足足一個頭,面如黑鍋,冷冷地看着洪淵,面無表情。最後的‘跪下’這兩個字,幾乎是大聲咆哮出來,甚至暗中施展了某種神通,餘音繞梁不絕,震得一口口巨大的青銅鼎都嗡嗡作響,氣勢滔天。白雪清若無其事,站在洪淵身後的寒小妖卻明顯心頭一震,情不自禁地倒退幾步,惶恐不安。

“嘿嘿,一見面就大聲咆哮,你又是什麽人,你算老幾?”

洪淵冷冷盯着咄咄逼人的中年人,猛然鼓蕩體內的血氣,同樣一聲怒喝。

這一聲怒喝,聲音比中年人更大,甚至暗中施展了太古魔音。嗡的一聲,大殿內所有的青銅鼎齊齊轟鳴起來,猶如平地驚雷。站在大殿外的修為差一點的護衛,霎時間齊齊感覺胸口發悶,體內的鮮血卻加速流轉,血沖大腦,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你若有禮,我自然以禮相待;你若嚣張、瘋狂,我就比你更嚣張,更瘋狂!

洪淵腰身筆直,标槍般站在大殿內,直面中年人的威壓,沒有絲毫示弱。

莊嚴肅穆的真武殿內,人人震驚。

宣禮堂堂主洪德一站起來,人們就以為洪淵要惶恐不安地跪下去,大聲請罪了。誰能想到,在這真武殿內,在上百個洪門頂尖高手面前,洪淵竟然還如此大膽張狂?

一聲老幾,讓人們意外之餘,暗叫僥幸,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慶幸不是自己站起來向洪淵發難。看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宣禮堂堂主洪德,不少人臉上浮現了古怪的笑容,拼命忍着,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

“洪淵,你這小子……,你……”

洪德氣急敗壞,指着洪淵說不出話來。

身為宣禮堂的堂主,他一向在洪門中最注重禮儀。幾十年來的形象,被洪淵這一句老幾就徹底毀了,傳了出去,不知要讓多少人偷笑。

“好了,都是一家人,別再吵了。小事,這只是一樁小事而已。”

高臺下方,盤腿坐在第一排的一個中年人站了起來,面白無須,目光清澈。看看桀骜不馴的洪淵,再迅速看高臺上的老家主一眼,緩緩地接着說道:“洪淵這次雖然有失禮數,但他從小長在一座南疆小鎮,這是第一次回洪門,不懂規矩也情有可原。雖然讓各位長輩在這等了那麽久,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父親,孩兒建議,就按剛才大家說的稍微處罰一下,讓他去面壁幾天,順便熟悉我們洪門的規矩就可以了,你看如何?”

身為一個執事長老,統領各個分堂的洪海站了起來。眼神清澈,神情從容,暗暗掃一眼,就把大殿內所有人的神情都記在心裏,了然于胸,一副成熟、穩重大方的樣子。見父親如此表态,洪天賜一個勁地打眼色,不甘心就這樣算了;然而,大權在握的洪淵卻是視而不見。

“放屁!是誰說,要處罰洪淵,讓他面壁思過了?”

高臺上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家主洪全武終于發話了,一開口就是粗魯至極的絲毫不留情面的怒罵,徹底的張狂,讓不甘示弱的洪淵都為之汗顏。

老家主冷哼一聲,目光銳利,用手指着人們大聲咆哮,口沫直接噴到了洪德和洪海等人臉上:“你們全都睜大眼睛給我看清楚了,我洪全武一朝出關,把我這些年來受盡了屈辱和艱辛,從小流落民間的孫子洪淵不遠千百萬裏召來,就是為了讓他受懲罰,讓他面壁思過麽?”

沉默!

大殿內,人人大氣都不敢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來。

老家主一怒,血濺五步!

雖然閉關整整十六年,但老家主威勢不減,見他動怒,沒有任何人敢與之直視!這些年來大權在握,掌控洪門大局的洪海也沒有例外,看都不敢看暴怒的父親一眼。

“說,我的孫子洪淵,堂堂洪門少主第一次踏入洪門,你們就要這麽對他,故意讓他顏面掃地麽?”

老家主越說越怒,霍然站起來,體內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波動,大殿內所有的青銅鼎齊齊轟鳴、顫抖起來,似乎都要在老家主的威壓下化作飛灰,“我洪全武還沒死,我還是洪門的家主,你們就要反了,以下犯上,妄圖迫害我親自指定的洪門少主麽?”

“孩兒不敢!”

“屬下不敢,屬下有罪!”

大殿內,人們齊刷刷跪下,洪海也下意識地跪下去,在父親身上感覺到了滔天的怒火。面如黑鍋的宣禮堂堂主洪德更是渾身發抖,突然間,他明白自己錯了,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大錯。只要老家主洪全武一天沒死,洪門就是他說了算,還輪不到洪海這個後輩。

“洪淵,過來!”

老家主招了招手,白雪清暗中在洪淵身後一推,示意他走上去。

老家主手掐一道法訣,呼隆一聲,掌心上突然出現一口青光流轉的古樸的大鼎,“洪淵,接住,從今往後,這口我洪門歷代家主相傳的真武鼎就賜給你了。所有洪門弟子,見鼎如見人,需行弟子禮。跟我來,今天,我親自傳你洪門真武訣。希望,洪門先祖真武大帝留下的真武鼎,能在你手中展現真正的無上威能,走!”

洪淵鼓蕩體內的氣血,八個竅門一起震動,鼓蕩出澎湃的力量,伸手去接呼隆隆而來的真武鼎。雙手托着這口青銅鼎的剎那,身體陡然一沉,雙腳深深地陷到了地面下。看起來只有半人高的大鼎,重得令人難以想象。深深地吸一口氣後,咬牙托着這口青銅鼎跟上老家主,一前一後揚長而去。身後,大殿內人人震驚,鴉雀無聲。

把真武鼎都賜給了洪淵,親自傳他洪門真武訣?

直到老家主和洪淵消失在眼前,人們仍然震撼不已,明白這意味着什麽,稍等一會,分別匆匆而去。很快,偌大的大殿內就只剩下洪海和洪天賜父子。剛剛還目光清澈,一臉從容的大方得體的洪海,臉色極其難看。不顧洪天賜‘父親,父親’的呼喊,轉身冷冷地離去。

第 111 章 身世

聽着熟悉的琴音,洪淵越走越快。

不久,就穿過長長的青石小路,來到了一座幽靜的別院。推門走進去一看,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眼前。失散多年的姨娘白雪清,正坐在一座涼亭內撫琴,背對着大門,面前是一汪碧波粼粼的小湖泊,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枝條茂盛的柳樹。

“姨娘……”

洪淵踏前幾步,聲音有些哽咽,鼻子酸酸的。

從小到大,他和姨娘白雪清相依為命。被大洪水沖散那一年,他才十二歲,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如今,幾年時間匆匆而過,自己終于長大成人,姨娘頭上卻多了幾縷白發。

“叮……”

白雪清手裏的琴弦突然斷了一根,霍然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看着洪淵所在的方向,眼睛睜得大大的,眉毛又細又長,卻不見瞳孔,一雙眼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失明了,“淵兒,我的淵兒,是你,真的是你麽?”

“姨娘,是我,你的眼睛怎麽了?”

洪淵急步走上去,和姨娘白雪清抱在一起。

“沒什麽,眼淚流多了,眼睛就幹了,暫時看不到東西而已,說不定哪一天就自己好了。”

白雪清緊緊抱着比她還高了半個頭的洪淵,伸手在後者身上輕輕地摸索,“讓我看看,嗯,還是瘦瘦的,但已經長高了,比姨娘還高了。我的淵兒,終于長大,是一個男人大丈夫了。淵兒,告訴姨娘,這些年來你是怎麽過的?”

“姨娘……”

洪淵強忍着在眼眶內打轉的淚珠,站在他身後的寒小妖,卻早已淚流滿面。

沒人比她更清楚,洪淵這幾年來過的是什麽日子,經歷了多少屈辱、痛苦和波折。跟着洪淵四處流浪,相依為命的這幾年,成為了她腦海中不可磨滅的記憶。

失散多年後,洪淵終于和姨娘白雪清重逢。

在這座偏僻幽靜的別院內,洪淵和白雪清分別述說了各自這些年的經歷。和洪淵一樣,被大洪水沖散後,白雪清四下尋找洪淵的下落。可惜,想盡了辦法也沒有任何音訊。最後,無奈之下只好重返遠在京城的洪門,利用洪門的力量尋找失散的洪淵。天見可憐,幾年過後,遠在南疆的洪九終于傳來了消息。

“姨娘,我們……,我們真的是洪門中人?為什麽你以前從來沒說過?”述說各自的經歷後,洪淵問道。

白雪清聞言怔了怔,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這才斬釘截鐵地說道:“沒錯,我們都是洪門中人,姨娘是老家主的外甥女;而你,則是老家主至親的血肉,是他的第一個孫子,也就是洪門大少爺,獨一無二的洪門少主。很多年前,你的父母因為一場意外離開了人世,恰逢洪門暴動,姨娘就帶着你遠避南疆,在一座小鎮上把你撫養長大。”

一別多年,洪淵已經長大成人,有些事情白雪清不再隐瞞,告訴了後者的身世。

“洪門暴動?那我的父母到底是出了什麽樣的意外,是怎麽死的?”洪淵追問。

“你不是在洪門出生的,而是出生在郊外的石鼎山上,那時候,你父親洪天正帶着你母親外出狩獵散心。你出生後,你父母高興地趕回洪門,就在半路上,遭到了大群蒙面人的伏殺。你父親不幸當場戰死,你父親一手培養起來的八百黑鼎鐵騎,那一戰也全部戰死,你母親抱着你跳崖自殺。等洪門高手趕到後,發現你被挂在懸崖下方不到十米的一棵大樹的樹枝上,而你的母親則不見蹤影。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老家主毅然宣布閉關,沖擊靈武境最後的瓶頸!”

白雪清臉色蒼白,甚至,身體輕輕地發抖。十幾年過去了,回想起當年那一戰的慘烈,仍然無比傷心和恐懼。

當年,她不僅是老家主的外甥女,在洪門修煉;并且,和洪淵的母親情同姐妹。聽到消息後,她迅速前往石鼎山,親眼目睹了那一戰的慘烈。內定為下一任家主的洪淵的父親,死後身上再也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膚,而他麾下的八百黑鼎鐵騎,更沒有一個是屍體完好的,血流成河。

“姨娘,敵人是誰?是我們洪門自己人?”

洪淵的身體,突然間激烈地顫抖起來,體內汩汩作響,血脈噴張。

“事後,據殺戮堂堂主洪無痕的調查,在現場發現了一絲龍門高手的痕跡,找到了幾片罕見的龍鱗。至于我們洪門內部麽,親自出手倒不至于,但很有可能有人暗中通風報信,把你父母的行蹤告訴了強敵,這才招來一場慘戰。內奸一日不除,洪門永無寧日。正因為這樣,當年,我帶着剛出生的你悄悄離開了洪門。”

白雪清頓了頓,冷冷地接着說道:“淵兒,你的任務是好好修煉,盡快突破到靈武五重,其他的交給姨娘。我的一雙眼睛雖然瞎了,人也老了,但血還沒冷,絕不會讓你的父母白死。如今,老家主出關歸來,修為登峰造極,也絕不會幹休。終有一天,我們要以牙還牙,血債血還!”

“好!”

洪淵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龍門高手的厲害,他剛進城就見識了。當年伏擊父母的龍門高手,只會更加強大,更加可怕。

姨娘白雪清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平時忍讓低調,然而一旦做出了絕頂,雷厲風行,絕不會有絲毫動搖。連她都不得不遠避南疆,忍辱負重這麽多年,無論龍門還是洪門內奸的可怕絕對遠超一般人的想象。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

力量,強大的巅峰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洪淵拳頭緊握,對力量的渴望,空前強烈。

在血蝠王的指點下,他迅速以武入道,突破到了靈武一重,李淩和步風雲等人都望塵莫及。但對他來說,這還遠遠不夠!

“老家主有令,洪淵和白雪清到真武殿議事,馬上動身,不得有誤!”

庭院外,突然傳來一把冰冷肅穆的聲音,一群護衛簇擁着一個長老面無表情地沖了進來,宣讀老家主的手令。玉樹臨風的洪天賜,赫然混在其中,看着倉促起身迎接的洪淵和白雪清,臉上浮現一抹獰笑。

第 110 章 洪天賜

街頭喋血後,護衛們格外緊張,護送着洪淵一路直奔洪門。

一路上,每當看到擁堵的地方或者有人靠近,護衛們都如臨大敵。所幸,再也沒遇到什麽意外,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洪門。護送着幾輛馬車風馳電掣般沖入洪門城堡後,所有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少主,洪門到了,請!”

洪無痕一直跟在馬車旁,暗暗擦掉額頭上的虛汗。順利回到了洪門,這時候,他才算真正完成了任務。

之前,他還以為這次的任務再簡單不過了。沒想到,都到了京城,到了家門口還差點陰溝翻船。如果換了另一個人去迎接,也許洪淵這個洪門少主真的就要暴死街頭了。

“好!”

洪淵緩緩地收功,跳下馬車,映入眼裏的,是一座恢弘的城堡。

擡頭看去,綠樹成蔭,宮殿林立,面積幾乎比整個落葉城還大。不遠處,前來迎接的人已經等候多時,為首的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年輕男子。身材偉岸,英氣逼人,體內的力量波動隐隐還在清風長老之上,起碼修練到了靈武二重以上。

“洪淵兄弟,天賜有禮了,爺爺已經在真武殿等候多時,這邊請!”

洪天賜上下打量洪淵一眼,笑容滿面。

之前,聽說了洪淵勇戰葉霸天,奪取西南武府大比武的武狀元後,還以為洪淵是一個勇猛無比的武者。現在,見後者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身體有些單薄瘦削,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嫉妒和不屑。

洪門民風剽悍,核心弟子無一不是力破千軍的勇士,體格剽悍。像洪淵這樣瘦瘦的體型,無法服衆,也難以修煉洪門的無上心法,天賦再高,将來的成就恐怕也是有限。

“好,我知道了。”

洪淵稍微點了點頭,敏銳地捕捉到了洪天賜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屑,也沒有理會,只是轉過身去看着站在身後的洪無痕,“無痕堂主,我的姨娘白雪清呢,在哪裏?”

洪門雖好,但洪淵沒有一絲留戀,他關心的是失散多年的姨娘。

“洪淵兄弟,爺爺和衆多洪門高層已經在真武殿等了很久很久了,走,趕緊過去。你的姨娘,晚點再去拜訪不可以麽?”

洪天賜雙眼盯着洪淵,臉上多了一抹不滿,只是稱呼洪淵為兄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稱呼少主。

這一次,他主動請纓到門口迎接,就是要率先看看洪淵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見洪淵竟然只是随意點點頭,對自己的邀請視而不見,心頭突然冒出一股心火,越發不滿。

“不可以!”

洪淵冷冷地拒絕,回答得幹脆利落,絲毫不給自持身份的洪天賜面子。

對方要是有理有據,洪淵自然以禮相待;遇到傲慢無禮的家夥,絲毫不給面子,哪怕他是天王老子!

這次進京,他就是為了姨娘白雪清而來,在路上就已經迫不及待了。一入洪門,就已經心不在焉,哪裏還有心思去參加什麽應酬?

一縷琴音,突然從遠方幽幽地傳來。

琴音很小,隐隐約約的沒人在意,但聽在洪淵耳裏,卻是突然眼前一亮,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哪怕失散多年,他也忘不了姨娘白雪清的琴音。也不等洪無痕的回答了,循着琴音傳來的方向擡腿就走。

“慢,洪淵兄弟,想走就走,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不覺得太無禮了麽,真以為整個洪門都是你說了算?”

見洪淵擡腿就走,絲毫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裏,洪天賜怒了。身體一晃,突然擋在洪淵面前,伸手向他的肩膀抓去。

表面上看,只是要拉住洪淵,勸後者先去真武殿而已。實際上,他指尖發力,已經暗暗用上了真武勁,存心讓洪淵剛進洪門就當衆出醜,顏面掃地。

“讓開!”

洪淵一聲冷喝,同樣一把抓出,兩人擦肩而過。

在人們的注視下,洪淵一聲悶哼,帶着寒小妖揚長而去,率先出手的洪天賜則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右臂軟綿綿地耷拉在肩膀上。電光火石之間,洪淵不僅卸去了他的真武勁,還有七重力量洶湧而入,瞬間讓洪天賜右臂發麻,占不到任何便宜。

兩人的交手,迅猛而短暫,普通的護衛看不出什麽,洪無痕卻是眼前一亮,明白洪淵這個從小流落民間的少主果然是深藏不漏。看起來只有靈武一重的實力,但真要動手,靈武二重的洪天賜不一定就十拿九穩。

“該死的,總有一天,我看你還怎麽狂!洪門少主是我的,我洪天賜才是天賜驕子,才是真正的洪門少主!”

看着洪淵揚長而去的背影,洪天賜臉色猙獰,憤憤不平。

老家主閉關靜修的這些年來,他父親一力撐起了洪門,在人們眼裏,他這個洪門二少爺就是毫無疑問的下一任家主。然而,老家主的出關,洪淵的歸來,卻讓這一切瞬間破滅了。

本來,洪天賜還自持實力蓋過洪淵一頭,有望逐步讓洪淵顏面掃地,知難而退。然而,剛才兩人間的暗中一戰,卻讓他大驚失色,不得不收起輕視之心。洪淵那看起來有些瘦削單薄的身體,蘊含着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

“少爺,現在……,現在該怎麽辦?”一個謀士小心翼翼地靠過來。

“回真武殿,把洪淵的傲慢和無禮說出來,他就等着受罰吧,哈哈哈!”

洪天賜哈哈一笑,霍然轉身,向真武殿大步而去,準備好好在老家主和衆多洪門高層面前,狠狠告洪淵一狀。

目中無人,藐視家主,這在洪門可不是一般的小罪!

輕則判驕傲自大,要關入密室面壁思過;重則鞭刑,打入大牢,甚至剝奪洪門少主的位置都有可能!

洪天賜臉色猙獰,越想越興奮,步伐越來越也快。身後,洪無痕暗叫不妙,明白洪淵一進洪門就闖下了大禍,一旦處理不好,那就麻煩了。看看就要消失在一條青石小路盡頭的洪淵,搖頭嘆了一口氣,也大步向真武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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