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章 人生只是一場歷練

大屠戮場一戰開始水落石出的時候,遙遠的風雲武府深處,一座古老的石窟內,一個老人正盤腿坐在地上靜修,雙眼微閉一動不動。

這座石窟遠離武府的重重宮殿,光線幽暗遠離俗世,甚至整個石窟根本就是在鼎天大陸外的另一個世界。

石窟內靜靜的無聲無息,偶爾傳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一滴滴地下水從岩層中滲出,從石窟上滴下來。間或冷風一吹,滴水落在了老人身上,打濕了後者身上的長袍,後者由始至終一動不動,身上積滿了塵埃和石窟上方掉下的落土,有些地方甚至碰上滴水長出了青苔。

老人一動不動宛如一座石雕,又像是早已羽化仙去,也許在這座石窟內端坐了一百年,一千年。

老人身上雖然蒙上了一層灰塵,但依稀可見天堂飽滿面目儒雅,長發高高盤起,像是一個飽學之士。如果洪淵在場,可以發現其面目和風雲府主雷蒙有幾分相似,看上去更加蒼老,身上也越有一股滄桑、厚重、深沉。

意念分身可以有很多,本尊卻只有一個。

三大皇朝明争暗鬥,數以百萬計的武者在大屠戮場中浴血奮戰的時候,風雲府主雷蒙的本尊卻在石窟內靜靜修煉。

朝代更替,皇帝駕崩新皇登基,洪水滔天流血百萬……,俗世的一切,對他來說似乎都不值一提。世間皆蝼蟻,強者追求的只有永恒的生命和力量的巅峰。除非鼎天大陸天崩地裂,或者獸血武府和青木武府違背約定出手幹預俗世,否則,就這樣一直修煉下去。

滴……

又一滴泉水從石窟上落下,滴在風雲府主雷蒙的眉心,順勢下滑淌到了鼻尖,在冷風的吹拂下晃了晃再次落到空中。

千百年一動不動的風雲府主雷蒙,突然間睜開眼睛,張開手掌接住了這滴泉水。深邃的目光看上去,這滴水珠就突然出現了變化,像千百面鏡子一樣浮現數不勝數的不停地變幻的情景。小小的水珠,逐漸懸浮在空中,各種各樣的情景一閃而過。最後,所有的情景定格下來。每一面鏡子都浮現同樣的情景,一座滿是青龍浮雕的宮殿內,一個胡須花白的老人鞠樓着腰站在重重水幕中,周圍升起一串串氣泡。

這個老人似乎承受着無邊的壓力,體格雖然健壯,但脊椎深深地彎了下去,肩上似乎扛着十萬大山。在水珠定格在老人身上的那一刻,老人的手指頭突然動了動,體內跟着呼隆隆作響掀起一輪輪大周天力量潮汐,如山如海,一直推動到了逆天的七七四十九輪。身體驟然升空,右手虛空一抓,空中就咔嚓一聲電閃雷鳴出現一道破碎的虛空,就要頂着無邊的壓力破碎虛空白日飛升而去。恰在此時,空中降下數不勝數的電蛇瘋狂攻擊,牆壁上的青龍浮雕全都複活了過來一湧而上要将老人的身體撕成碎片,壓力暴增。

青空海,洪全武!

風雲府主雷蒙眼前的水滴,突然浮現青空海內的異動。

身為鼎天大陸三大巨頭之一,大陸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感應。

“嗯,洪門老家主,洪淵……”

雷蒙小聲呢喃似乎想起了什麽,身體突然一晃就消失不見,千百年來,本尊頭一次走出了潛修的石窟。他才走沒多久,在遙遠的海邊,煙波海彼岸卻突然駛來一葉輕舟,穿越重重煙霧斬浪而來。海上風大雨大,像一座山一樣龐大的海龜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出海,這葉輕舟卻若無其事地筆直向前。壽命長達數十萬年上百萬年的海中兇獸,無處不在的暗礁和漩渦,以及大海中濃濃的大霧和數不勝數的古禁制,對這艘輕舟來說似乎都不存在。

輕舟上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一臉木讷,腰懸一柄木劍,頭上戴着一頂大鬥笠,沉默寡言。女的已經年過三十,身材卻仍然少女般曼妙,身穿一襲潔白長裙,雖在風浪中走來卻不沾一點一滴海水。就那樣袅袅地站在船頭,遠遠看去就是萬種風情春暖花開。

小船很快就靠了岸,一男一女踏上了鼎天大陸。看上去腳步不快,但一步跨出就是數百米,身形幾個起落就遠遠離開了海邊。沒多久,徑直來到了在鼎天大陸上世人罕知的風雲武府,值守的守衛剛沖上去還來不及盤問,兩人就身形一晃不見了蹤影。武府深處,一座遠離俗世的宮殿內,正在盤腿靜修的韓小妖面前突然多了兩個身影。

“劍十七參見小主!”

頭頂大鬥笠的男子突然參拜下去,臉色恭敬。

“劍十七?你們……,你們是什麽人?白姨,白阿姨……”

寒小妖像個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站起來,一邊呼喊姨娘白雪清,一邊不停地往後退。

在風雲武府的這段時間,她的修為日進千裏,已經突破到了靈武三重。在俗世中已經是一個不錯的高手了,但在這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面前,感覺就像大海裏的一滴水那麽渺小,全無抵抗之力。另外,這兩個陌生人不知為何還給她一股隐隐約約熟悉的感覺,令人心中疑惑不安。

“小妖,歷練的時間到了,跟柳曼阿姨回去,離開這片遺棄之地吧!”

中年女子袅袅上前,看向寒小妖的目光有些憐憫,幽幽一聲嘆息伸出右手中指在後者眉心一點。

中年女子動作柔柔的慢慢的,但寒小妖就是躲不過去,身體一震,腦海中突然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記憶,雙眼有些迷茫,“回家?柳曼阿姨,小七,洪淵哥哥……”

“小妖,這只是你人生中一小段歷史,只是一次尋常的歷練,忘了吧,忘了這個遺棄之地所有的一切!”

中年女子語氣平淡,寒小妖的一雙眼睛随之清澈下來,有些漠然地看了看周圍,忘記了在鼎天大陸上的一切。

“走吧!”

塵封寒小妖在鼎天大陸的記憶後,中年女子幽幽一聲嘆息,拉着寒小妖的小手一步跨出就到了門外,身形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身後,劍十七突然拔出懸在腰間的長劍,身體滴溜溜一轉,整座宮殿就齊刷刷被無形的劍氣削成了兩截,冷風一吹,只剩四面光禿禿的半面牆壁聳立在地面上,牆壁的上半部和屋頂湮滅消失。等白雪清聞訊趕到時,三人已經是無蹤無影。

由始至終,武府的守衛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唯獨號稱武府守護神的一座巨象石雕,不知什麽時候一雙眼睛破碎了。

第 251 章 不愛飛升愛美人

浮屠塔上空,陡然出現一口數萬斤重的沉重的大鼎,呼隆隆地向獸血太師敖山壓下去。

洪淵一言不發,直接把大周天力量潮汐推到第二十二輪,把真武鼎的威能催動到極致要一招碾殺這個卑鄙的家夥。新仇舊恨,心中的內疚、悲傷和憤怒統統爆發宣洩在這一擊上。

“我的,這杯酒是我的,我要飛升……”

獸血太師敖山大聲吶喊,對白日飛升的渴望超過了一切,對來洪淵兇猛的攻擊視而不見,驟然加速向飛升老人面前的那杯酒撲過去,如若癫狂。

“無知!”

一直盤腿坐在祭壇上的飛升老人,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輕輕一口氣吹出,奮不顧身地撲過來的獸血太師敖山就被遠遠震飛出去,七竅流血。

厲害!

半步飛升,還是傳說中的飛升境?

洪淵瞳孔緊縮,呼隆隆地從空中壓下的真武鼎陡然一頓停了下來,化作一抹紅光收入體內。

輕輕一口氣吹出,靈武七重中期的獸血太師敖山就只剩半條命,這是怎麽樣的修為和力量?

飛升老人臉色平靜,似乎只是一口氣趕走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蟻,浮屠塔上,所有人卻都驚呆了,深深震撼。這時候,才明白連半步飛升境界的獸血大弟子血莽和風雲子等人之前都在飛升老人面前畢恭畢敬,絕不是偶然。

“時間差不多了,大屠戮場就要關閉了,各位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洪門的小家夥,快點!”

飛升老人突然手掐一道法訣,腳下的祭壇就光芒大作出現三條通道,分別通向鼎天大陸的獸血皇朝、青木皇朝和風雲皇朝,僥幸通過了重重生死考驗走到這裏的武者,不約而同地迅速通過這三條通道各自離去。

戰神武百裏和李淩等人沒走,洪門弟子們對看一眼齊齊半跪在地上,要在浮屠塔之巅上恭送洪淵這個家主離去,要看着他白日飛升。

多少年了,洪門再也沒出過白日飛升的高手,如今,一尊這樣的大高手就要出現在面前!

半跪在地上的洪門弟子,一個個激動不已,看向洪淵的目光充滿了仰慕、恭敬和狂熱。

這是洪淵自己奮力拼搏的回報,也是整個洪門的驕傲。

消息傳回鼎天大陸,勢必掀起驚濤駭浪,洪門的聲望再上一層!

在人們的注視下,洪淵向飛升老人走過去拿起了酒杯,但酒杯都到了嘴邊卻沒有喝下去,似乎在遲疑、猶豫着什麽。

“洪淵,喝下去,這是前往古青州最快的道路,快!”

血蝠王的聲音驟然響起催促,這個時候還在猶豫,連他都不由得焦急起來。然而,洪淵卻充耳不聞。

“年輕人,你在猶豫?舍不得親人,還是舍不得這花花世界?”

飛升老人有些意外,似乎也是千百年來第一次遇到洪淵這樣這個時候還在猶豫的人,“本來,按照規矩你是沒有資格喝下這杯酒前往天外世界的,不過,看在你竟然滅了沙巫率這麽多人走上浮屠塔,創造了大屠戮場的歷史并且帶來了一個不死族的天才,本尊格外網開一面。怎麽,你要拒絕,要放棄這個機會麽?”

在鼎天大陸,白日飛升那是每一個武者的夢想!

身為一個武者,誰不想破碎虛空白日飛升,誰不想成為人上之人千古流芳,誰不想前往傳說中的天外世界踏上更廣闊的舞臺尋求巅峰的力量?

浮屠塔上所有還沒離開的人,全都愕然,為洪淵焦急。一向沉穩的戰神武百裏,也不由得踏前幾步為洪淵着急,擔心他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

洪淵沒說話,突然轉身從戰神武百裏懷裏接過昏迷的楚惜月,抱着她來到飛升老人面前,啪的一聲跪下去。

飛升老人掃奄奄一息的楚惜月一眼,眉毛一揚,“年輕人,你要我幫你救她?”

“是!”洪淵點頭。

“憑什麽?”

飛升老人淡淡的一句話,讓人無以應答。

是啊,非親非故,楚惜月的傷勢這麽重,憑什麽讓別人花大力氣救她?

戰神武百裏和李淩等人暗暗搖了搖頭,洪淵卻神色不變早有對策,“大人,把我飛升的機會讓給惜月!”

吞下飛升老人面前的這杯酒,不僅可以修為大進飛升到天外世界,身上的傷勢無論多重都可以瞬間恢複。早在獸血大弟子血莽和風雲子等人飛升的時候,洪淵就觀察到了這一點,宇文秀身上也有傷,在喝下飛升老人賜的酒後也迅速恢複了。

“哦……”

飛升老人有些意外,上下打量洪淵一眼,天邊,獸血府主、青木府主和風雲府主雷蒙三大巨頭對看一眼也有些驚訝。大屠戮場一戰已經結束,目送各自武府的精銳飛升離去後,三大巨頭也準備收回神念了,沒想到卻遇見這一幕。

“哪個武者,不是追求力量巅峰向往飛升?一個人,一輩子就這麽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年輕人,你當真要把這個機會拱手相讓?”飛升老人問道。

“當真!”

洪淵點頭,不假思索沒有絲毫猶豫,“我現在才靈武七重中期,繼續修煉下去仍然有破碎虛空白日飛升的希望,實在不行,還可以強渡煙波海,還有許多辦法踏上修煉巅峰,但是,心愛的女子卻只有一個,錯過了就沒了。惜月要是就這樣死了,就算有一天我當真踏上了修煉巅峰,那又有什麽意義?”

“這個機會,不是你想拱手相讓就可以讓出去的,這一點,你明白麽?”飛升老人搖了搖頭,面有難色。

“請大人成全!”洪淵雙眼微紅,沒有放棄。

中了化血掌必死無疑,楚惜月現在只是傷勢暫時得到遏制而已,沒有對策回到鼎天大陸也是白費功夫。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飛升老人身上。

“你叫什麽名字?”飛升老人沒有表态。

“洪淵!”

“也罷,不愛飛升愛美人,自古洪門多英雄,自古洪門多才子,很多年前,本尊曾受過你們洪門先祖真武大帝一次指點,這次就當一點報償吧。”

飛升老人嘆了一口氣,突然大手虛空一抓把楚惜月攝過去,特意把酒杯斟滿,把滿滿一杯酒灌入楚惜月嘴裏,“只不過,本尊有一點要提醒你,這不是什麽美酒,而是忘情水,是黑蟒府為所有飛升高手準備的靈藥,喝下去後固然可以修為大增傷勢盡愈,但也會忘記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年輕人,你多情重義,但将來……”

飛升老人搖了搖頭,喝下了忘情水的楚惜月突然身體一震清醒了過來,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迅速消失不見,身體開始徐徐升空卷入雲層上的拱門。清澈的眼睛,看到了站在下方的洪淵,嘴裏還在小聲地呢喃着洪淵的名字,雙眼卻是一片迷茫。

忘情水?

忘掉過去的一切?

洪淵心中一震,突然叢身一躍向空中的楚惜月撲去,突然間,想起了宇文秀飛升時雙眼的迷茫,心中恍然大悟。

“惜月……”

洪淵這一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竭盡全力沖上了高空。可惜,楚惜月身體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更是化作一抹白光卷入雲層上的拱門消失不見,這扇通往天外世界的拱門也随之消失。洪淵的身體重重地落在浮屠塔上,手裏抓着一片從楚惜月長袍上撕下來的一片衣角。舉到鼻尖,依稀還能感覺到楚惜月的體溫和味道。

“敖山,我要殺了你,滅了你獸血皇朝,啊……”

洪淵霍然昂起頭來大聲咆哮,雙眼一片通紅。

這一切,全都因為獸血太師敖山那個家夥,不是他,楚惜月就不會中了化血掌奄奄一息,也就沒有現在這一切!

第 250 章 獸血一脈

由始至終一直紋絲不動的老人,緩緩地睜開雙眼,看向洪淵一行。

這是怎麽樣的一群人啊?

有靈武七重的大高手,有僅僅靈武三重的不入流的武者,還有渾身血跡乃至昏迷不醒的女子,浩浩蕩蕩的将近四十人。

風雲子等人也看了過來,一臉愕然。

在浮屠塔有史以來,這絕對是最罕見,最古怪的一幕。

以往,一個靈武七重的高手能活着走出大屠戮場,都可以說是祖墳冒煙成為一方傳奇了。靈武三重的武者和奄奄一息的人都能走到浮屠塔之巅,誰能想象?說出去又有誰信?

千百年來,死在大屠戮場內的高手看到這一幕,恐怕都要哭着喊着從墳墓裏爬出來喊冤了。

“咦,怎麽可能?這不可能!”

身穿一襲血紅色戰袍的獸血大弟子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接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小子,你是誰?說,用什麽詭計混上來的?”

一股凜冽的殺氣,陡然出現在浮屠塔上空。

獸血大弟子目露兇光,邊說邊踏前一步,體內殺機大盛。這股殺氣,前所未有的強烈并伴随着沉沉的威壓。洪淵身後,衆多洪門弟子齊齊一聲悶哼情不自禁的雙腿一軟半跪在地上,身上似乎壓着一座無形的的大山。首當其沖的洪淵,筋骨嘎嘎作響承受着更大的壓力,脊椎都逐漸彎了下去但就是屹立不倒。

“咦……”

獸血大弟子再次一聲驚叫,空中的壓力驟增,把功力提升到七成。

這一次,連戰神武百裏和宇文秀等人都跪倒在地上站不起來,洪淵卻還是站着不動,但嘴角滲出了點點血跡。體內翻江倒海,一輪大周天力量潮汐後呼隆一聲,掀起更加澎湃的下一輪潮汐,力量波動在人們的注視下節節攀升,硬扛獸血大弟子的兇威。

獸血大弟子一聲冷哼,臉色開始有些挂不住了,以自己半步飛升的境界動用了七成功力,竟然都還奈何不了一個區區靈武七重中期的年輕人,說出去都丢人。

“怎麽,血莽,還想再打一場?”

洪淵眼前一晃,突然多了一個挺拔偉岸的身體,風雲子像陣風一樣掠了過來側身擋在他身前,冷冷地看着咄咄逼人的獸血大弟子,“欺負一個普通的靈武七重中期武者算什麽本事,血莽,你不是號稱化血大法達成可以雄霸天下麽,來來來,你我再戰一場,看我怎麽破了你的化血大法捏爆你的卵蛋!”

風雲子為人孤傲冷漠,在風雲武府的時候對洪淵沒有什麽好臉色,但關鍵時刻卻挺身而出為洪淵擋下獸血大弟子血莽的鋒芒。出口成髒,絲毫不給在獸血武府高高在上飛揚跋涉的血莽一絲面子。

“風雲子,你……”

血莽咬牙切齒力量暴增就要出手,但看看冷冰冰的殺氣沖天的風雲子,右手反複擡起好幾次後還是忍了下去。剛才,他就在風雲子手下吃了不小的暗虧,再次動手也絕對讨不了什麽便宜。要是不小心受了重傷被天生陰險的青木大弟子找到機會,那就虧大了。

血莽冷哼一聲退了回去,如山如海的威壓随即消散一空。

“我姓洪,叫洪淵,今天這一切,日後必定百倍奉還!”

洪淵拭去嘴角的血跡,臉色平靜語氣平淡,一縷縷怒火卻從一百零八個竅門中醞釀蕩漾,在奔騰不息的血脈中鼓蕩。看到對面飛揚跋涉的獸血大弟子血莽,迅速想起了昔年不知天高地厚的獸血太子拓跋熊,還有陰險卑鄙讓楚惜月奄奄一息的獸血太師敖山。

獸血一脈,從上到下從世人罕知的獸血武府和雄霸北疆的獸血皇朝,都無比嚣張霸道令人無比痛恨。

“哈哈哈,好,随時恭迎!”

獸血大弟子血莽猙獰一笑,正要隔空一掌拍出讓洪淵嘗嘗化血掌的厲害,突然心有感應渾身汗毛乍起,轉身一看,飛升老人的目光冷冷地看了過來,吓得他一個激靈再也不敢動彈。

端坐在飛升祭壇上的飛升老人緩緩地掃視衆人一眼,雙眼精光一閃後恢複了老眼昏花的樣子,緩緩地沉聲說道:“好了,都老老實實閉嘴。老規矩,排隊走上來,每人一杯,到天外世界闖蕩去吧!”

飛升老人突然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個酒壺和一個酒杯,緩緩地倒了半杯酒。酒香外溢,遠遠地吸一口就身心舒坦力量驟增,比吞食任何靈丹妙藥都要管用。一念之間,洪淵察覺體內的大周天力量潮汐竟然就從二十一輪突破到了二十二輪,吸入一口餘香後有一股飄飄欲仙就要乘風歸去踏破虛空的感覺。

“我來!”

獸血大弟子血莽率先沖了上去兩眼放光,毫不掩飾眼中的貪婪,一口氣把杯裏的美酒喝下去,體內就噼裏啪啦作響力量接連倍增,身上的傷勢瞬間全都恢複如初,像一座山一樣魁梧高大的身體陡然升空向雲端飄去。與此同時,虛空中響起空靈飄渺的仙曲,厚厚的雲層中驟然出現一道巨大的拱門把血莽的身體卷進去,磅礴精純的力量傾瀉而下滲入下方每一個人的身體。

那是什麽?

天外世界,白日飛升?

浮屠塔上,人們齊齊瞪大雙眼說不出的激動和興奮。

幾個獸血武府的精銳沖上去,喝下美酒後修為暴增傷勢痊愈,跟着獸血大弟子血莽白日飛升,青木大弟子和風雲子等人緊随其後逐一離去。

“下一個,宇文家族的小姑娘,上來吧!”

飛升老人的目光,定在宇文秀身上,隔空伸手一抓,宇文秀就到了他面前,“好,好,多少年了,這片遺棄之地終于出了一個不死族的天才!哈哈哈,宇文家族這下終于有後了,小姑娘,回到宇文家族後,別忘了替我向你的老家主道賀!”

飛升老人特意把酒杯斟滿塞到宇文秀手裏,後者下意識地喝了下去,轉身看着不遠處的洪淵,雙眼突然出現了一絲迷茫。緊跟着,身體陡然升空卷入雲層上的拱門消失不見。

“最後一個,洪門的小家夥,上來吧!”

飛升老人倒了半杯酒看向洪淵。

白日飛升啊,機會就出現在眼前?

洪淵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激動,正要走上去,眼前突然紅光一閃,一個紅袍人飛身沖在了面前,“嘎嘎嘎,是我的,這杯酒是我敖山的,我要破碎虛空白日飛升,哈哈哈……”

沒有了沙巫這個永恒守護者,浮屠塔的最後一關根本不設防,不少原本沒有資格和實力的武者都走上了浮屠塔之巅,受傷不輕的獸血太師敖山也一樣,遠遠尾随洪淵一樣悄然登上了塔頂,在關鍵時刻沖了出來要奪取洪淵白日飛升前往天外世界的機會。

第 249 章 飛升老人

三大巨頭默默地注視着下方的浮屠塔,冷風吹過,身體不停地變幻波動,身上的光芒似乎大海上的一葉輕舟随時都要覆滅。這不是三人的真身,僅僅只是三人的一個投影分身而已。

浮屠塔內一片安靜,人們睜大雙眼看着盤腿坐在地上的洪淵,大氣都不敢出。

金甲守衛沙巫的哀嚎,已經漸漸消失不見,洪淵身上,多了一重流動的黃沙戰甲,體內冒出來的幽冥天火還是那麽炙熱,掀起一波波熱浪。慢慢地,在幽冥天火的燃燒下,這一重黃沙戰甲也消失了。每一粒流沙,都被大火燒去雜質淬煉一番,融合在洪淵一百零八個竅門和血液之中徹底煉化。

洪淵的身體逐漸暗淡下去,一片嶄新的樹葉漸漸成形出現在人們面前。

這是一片什麽樣的樹葉啊?

一眼看上去平淡無奇,和一般的落葉沒有任何不同。

但閉上眼睛用神念去感應,那是一片有了獨自生命氣息的樹葉,仿佛流沙一樣不停地波動。凝神仔細觀察,那不是什麽樹葉而是一粒粒細微的流沙,風一吹似乎就要散落在地上揚到空中消失不見;揉揉眼睛再仔細一看,分明又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樹葉哪有什麽流沙。

流沙飄葉決!

洪淵不僅施展暴血真經重創了守衛沙巫将其煉化,還掠奪了他的力量和神通,并且和九天落葉訣融為一體融會貫通,參悟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流沙飄葉決。大周天力量潮汐一直推到了第二十一輪,突破到了靈武七重中期,離靈武七重天巅峰的三十三輪大周天力量潮汐又進了一步。心念一動,飄蕩在空中的落葉突然化作粒粒流沙消失不見,高大挺拔的身體逐漸出現在人們面前。

“洪淵,你沒事吧?”

戰神武百裏向洪淵緩步走過去,驚訝地上下打量。

煉化沙巫後的洪淵,不僅實力大增,看上去也多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氣質。像是經歷了悠久的歲月,多了一股滄桑,目光還是炯炯有神,但看人的時候多了一股俯視衆生般的冷漠,似乎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那種自上而下的冷漠的眼神,讓人心中心悸。這樣的眼神,武百裏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就是風雲府主雷蒙。就連年紀輕輕就邁入了半步飛升境界的風雲子,也只是高傲而已,沒有那樣的令人身體和神魂一起顫抖的眼神。

“沒什麽,大帥,我們走吧!”

洪淵淡淡一笑,接過戰神懷裏的楚惜月,率先踏上了通往浮屠塔頂部的石梯。身後,人們全都暢通無阻地跟了上去,浮屠塔出現了有史以來罕見的一幕。失去了金甲守衛沙巫這個永恒守護者,所有人在最後一層不受阻攔。別人都是憑着超強的實力擊敗守衛沙巫逐一通過,洪淵身後卻是跟着一大群人,衆多修為不足和身上帶傷的洪門弟子,全都沾了洪淵的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高空中,三大巨頭一直沉默不言臉色各異。

“厲害,這小子還真的一口把沙巫給吞了,姓洪的都這麽變态麽?”

身披火紅色戰袍的獸血府主率先打破了沉默,狹長的雙眼紅紅的目露兇光,似乎就要不顧身份親自出手一掌把洪淵拍死。

“這不是變态,是逆天,說明我們風雲皇朝氣運正盛,這鼎天大陸輪到我們風雲武府主政。不好意思,這次大屠戮場大比武,你們兩個輸了,哈哈哈!”

風雲府主雷蒙哈哈一笑,絲毫不忌獸血府主難看的臉色。

這一次,三大巨頭聯手開啓大屠戮場,以大換血的名義進行了一番較量。無論風雲戰隊、獸血戰隊和青木戰隊之間的較量如何,有一點誰都不得不承認,那就是在洪淵的率領下,風雲皇朝登上浮屠塔的人數是最多的。按照規則,僅憑這一點,風雲府主雷蒙就贏了。

“這不是風雲皇朝的氣運,而是洪門的氣運。只要古青州的洪門本家不倒,散落在各個異域空間的支脈就不斷湧現逆天的天才,什麽叫豪門和底蘊,啧啧……”

身穿一襲青袍的青木府主搖了搖頭,他也想一巴掌隔空把壞了自己好事的洪淵拍死,但只是想想而已哪敢動手。

千百年來,洪門每況愈下,但這只是鼎天大陸上的情況而已。在天外世界古青州,洪門本家那個龐然大物可是一直都如日中天。對鼎天大陸上的洪門支脈,三大隐藏武府可以打壓,但沒誰敢當真把整個洪門鏟了,除非是不想活了要拉着整個鼎天大陸陪葬。

“嘿嘿,再逆天又如何,等會還不是一樣會被飛升老人送走,這小子休想在鼎天大陸上猖狂!這鼎天大陸,還是我們三個說了算,哼!”

獸血府主一聲冷哼,三大巨頭沉默不言各懷心思,雲層上的光影逐漸散去。

大屠戮場一戰,至此已經結束,數以百萬計的武者長眠在這片土地上,不知多少家族和勢力為此瓦解。而對三大巨頭來說,這只不過是悠久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只是一個小小的輪回而已。接下來,是怎麽安排大量高手死去後的權力真空,怎麽培育新一代的天才争奪鼎天大陸的執掌權。

洪淵走在前面,抱着昏迷的楚惜月一步一步走上了浮屠塔之巅。

走出石門的時候,放眼看去,浮屠塔頂部上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跡,橫七豎八地躺着不少屍體,三個銳氣逼人的年輕人各站一方,身後跟着幾個修為出衆的靈武七重天巅峰高手,風雲子赫然在列。顯然,另外兩個年輕人分別就是獸血大弟子和青木大弟子,三人已經率三大戰隊展開了一番生死決戰。以一敵二還不落下風,半步飛升境界的風雲子比預想的還要出色和強悍。

浮屠塔中間,是一座古老的祭壇,上面端坐着一個胡子拖長到地面上的老人。這個老人已經很老很老了,老得臉上的皺紋就像幹枯的樹皮一樣,身體石雕般一動不動。浮屠塔上到處都是鮮血,祭壇方圓十米內卻是一絲不沾,強大高傲的風雲子,也不敢直視端坐在祭壇上的這個老人。

祭壇四周,刻着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小人,或站或半跪在地上,齊齊昂頭張開雙臂看向天空,張大嘴巴吶喊着什麽,一臉的期盼和神聖。小小的祭壇,散發出一股隐晦但令人靈魂顫抖的氣息,那是一股全然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

飛升祭壇!

歷經重重浩劫和殺戮,洪淵一行來到了浮屠塔之巅,來到了傳說中的飛升祭壇前。

第 248 章 三大巨頭

“嗚……”

站在石梯上的金甲守衛沙巫,突然間昂頭張大嘴巴,發出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吶喊。

這叫聲低沉有力又格外詭異,仿佛冷風從千瘡百孔的內部被挖空的山體掠過,又像是大風穿透重重黃沙而來,聽起來令人頭皮發麻心中一陣陣心驚肉跳。

就在這詭異瘆人的嗚咽聲中,洪淵一步一步地走過去,距離拉近到二十米後霍然動手。

一口數萬斤重的沉重的大鼎,突然出現在宮殿內,呼隆一聲迎風而漲向金甲守衛沙巫壓下去。

站在石梯上的沙巫目露兇光,右臂突然蠕動變形,在人們的注視下化作一柄重錘往上一砸。咚的一聲,把來勢兇猛的真武鼎震飛出去。緊跟着,隔空一口氣噴出,到了洪淵面前,這一口本命元氣迅速化作一支弩箭,快如閃電。

來得好快!

洪淵心中凜然微微側身,屈指在弩箭上一彈。一聲金屬碰撞般的脆響後,這支弩箭竟然化作一灘黃沙,然後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洪淵臉色更加凝重,一步跨出距離拉近到七八米,腳尖在地面一點身形暴起,在人們的驚叫聲中飛身向金甲守衛沙巫撲過去遙遙一掌拍出。這個和沙城一樣都是黃沙堆成的守衛遠遠看上去就已經夠可怕了,近身肉搏,那豈不是自投羅網更加兇險?

金甲守衛沙巫的右臂再次突變,從一柄重錘化作一柄鋒利的長劍刺向洪淵的掌心。一時間劍光暴漲,大殿內劍氣縱橫,這個號稱浮屠塔永恒守護者的守衛身體千變萬化,似乎掌握了世間上所有的神通,可以破解敵人所有的攻擊。

身體再強悍,手掌也不如寶劍堅硬,徒手和鋒利的長劍相撞,結局顯而易見。

然而,洪淵速度不減,繼續冷冷地一掌拍下。噗的一聲,掌心被劍尖瞬間洞穿,緊跟着,守衛沙巫手裏的長劍彎成了九十度斷成兩截,洪淵的右掌還沒有衰竭,在人們緊張的注視下直接拍到了守衛沙巫的胸膛上。看上去,這一掌力量也不算大,但在手掌觸碰到沙巫胸膛的剎那力量暴增,咫尺之間力量兇猛,狂暴的力量如大海潮汐般一浪高過一浪全都湧入守衛沙巫體內。

還沒動手,洪淵就決意速戰速決,為了早日離開大屠戮場救楚惜月,不惜一切要以兇猛的力量碾壓一切!

如此不惜兩敗俱傷極其兇猛的攻擊,人們意想不到,修為深不可測的守衛沙巫也是毫無防備。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洪淵,一聲慘叫後身體突然黯淡下去,随即化作一灘流沙。緊跟着,散落在地上的流沙無風自動,迅速凝聚成形昂頭大聲咆哮。和剛才相比威勢更盛,大殿內人人身體一沉感應到了更強的威壓,似乎每化作流沙重新成形一次,守衛沙巫的力量就強上一分,遇強越強。

一只大手,陡然出現在守衛沙巫面前狠狠按上他的胸膛。

洪淵早有準備,不等守衛沙巫出手,在其重新凝聚成形的剎那再次默念暴血真經暴起突擊,體內呼隆隆作響,一念之間掀起整整十七輪大周天力量潮汐,兇猛的力量徹底爆發。

剛剛凝聚成形的守衛沙巫,僅僅一聲慘叫就再次解體,重新化作一灘流沙。緊跟着,再次凝聚成形,速度更快威勢更盛,虛空中傳來震耳的咆哮,整座大殿都搖晃起來。剎那之間,似乎整個浮屠塔的古禁制都被觸動了,要把所有的力量都疊加在守衛沙巫上。

“小心!”

“退,退出去!”

戰神武百裏和李淩等人,齊齊一陣心驚肉跳下意識後退幾步。

守衛沙巫的攻擊不僅聞所未聞,而且無比恐怖,虛空中傳來的力量讓所有人為之顫抖,那絕不是這個世界的力量,不是一個靈武高手所能擁有的力量。

“吼……”

洪淵霍然昂頭大聲咆哮,人們紛紛下意識後退的時候,他踏前一步,大嘴一張,直接一口把散落在空中就要重新凝聚成形的流沙都吞了進去,随即盤腿坐下,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滲出炙熱的火焰。一團幽幽的空氣都可以燃燒的火焰,出現在人們面前,把洪淵全身都籠罩起來。大殿內,随之迅速滾燙起來,吸入一口空氣,人人感覺喉嚨火燒般刺痛。

透過這團火焰,可以看見洪淵的身體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在顫動,時而化作一片落葉,時而化作一粒粒流沙,鬼哭狼嚎的聲音從他體內傳來不絕于耳。一縷縷血霧,從洪淵的毛孔滲出化作一重隐隐約約的盔甲,把每一粒流沙都死死困在體內。

以身體為鼎爐,以幽冥天火和本命精血為火,焚化天地萬物!

洪淵回想藥王經上的每一個字,全力煉化吞吐體內的流沙,這大膽瘋狂的舉動,不僅戰神武百裏和李淩等人意想不到,就連一直在他體內修生養息的血蝠王也始料不及。

為了拯救楚惜月,洪淵争分奪秒,奮不顧身!

這是膽大至極甚至可以說是狂妄的瘋狂,也是一場聞所未聞想都不敢想的挑戰!

贏了,一行人就可以全都順利踏上石梯,走上浮屠塔之巅;輸了,就是形神俱滅!

千百年來,擊敗守衛沙巫走上浮屠塔之巅的高手很少,但也不是沒有。但像洪淵如此瘋狂一口将其吞下去就地煉化的,卻是唯一的一個。

整座浮屠塔,或者說整個大屠戮場,突然間一片寂靜,大殿內只有守衛沙巫的哀嚎。

空中,在那遙望浮屠塔的天邊,突然浮現三個強大的虛影,懸浮在疊加了重重古禁制的雲層之上。一個身披血紅色戰袍,一個一身青袍,另一個穿着一襲深色風雲戰袍。如果洪淵走出浮屠塔,可以發現最後一個赫然是在幕後掌控風雲皇朝的風雲府主雷蒙。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自然是鼎天大陸上的另外兩個巨頭。

三大巨頭齊聚!

一口将守衛沙巫化作的粒粒流沙吞下去的洪淵,徹底震驚四方,把一直隐藏在幕後的三大巨頭都炸了出來。

第 247 章 沙巫

“小心!”

就站在附近的宇文秀,率先反應了過來,身體騰空而起一刀劈出去。

“哈哈哈,小子,去死吧!”

獸血太師敖山哈哈大笑,狀若瘋狂,對來自身後的攻擊視而不見,繼續狠狠一掌拍向洪淵的後心。掌心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

“老家夥,你找死!”

洪淵也反應了過來,殺機大盛。

但還沒等他轉身迎敵,懷裏的楚惜月突然側身撲在他背上,獸血太師敖山勢大力沉殷虹如血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楚惜月背上。霎時間,楚惜月背上冒出袅袅黑煙出現一個深深的手掌印,緊跟着,周圍的血肉開始腐化。

“不……”

洪淵大驚失色霍然轉身将楚惜月抱在懷裏,獸血太師敖山還想動手,宇文秀的短刀狠狠劈了上來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戰神武百裏等人齊齊飛身撲了上來。見機不妙,這個大魔頭這才悶哼一聲落荒而逃。

洪淵緊緊抱着懷裏的楚惜月沒有追擊,看着後者背上迅速惡化的傷口,心頭越來越沉。

中了化血掌,一般人是必死無疑身體眨眼就要化作一灘血水,獸血太師敖山這一招已經是爐火純青。洪淵雖然修煉過獸血武府的化血大法也參悟了化血掌,但他只會攻擊和防禦,怎麽治療卻是從未試過,只是下意識把磅礴的力量輸入楚惜月體內,期望能延遲傷勢的發作。

追擊一會,确認獸血太師敖山這個大魔頭遠去後,戰神武百裏和李淩等人迅速圍了過來,但看着楚惜月背上的傷口也是無計可施,眼看着傷勢迅速惡化。昔日羊脂般白皙細膩的肌膚,就這樣在人們眼皮底下化作一滴滴血水,一個比花兒還美麗往日高高在上冰清玉潔的女子,就要這樣在人們面前香消玉殒。

“不死族的血液,比什麽靈丹妙藥都要管用。洪淵,化血大法非同小可,但救人的辦法其實就在你身邊。”血蝠王的聲音,突然在洪淵腦海裏響起。

不死族?

洪淵突然轉過身來,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宇文秀。

“洪淵,你……,你怎麽了?”突然見洪淵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宇文秀有些疑惑。

“阿秀,幫我救救惜月,現在,只有你的血液能救她,只有你的血液能阻止化血掌的發作!”洪淵長話短說,顧不上解釋什麽。

“好!”

宇文秀也沒有多問,不假思索地走上來照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幹脆利落,把自己的血液灌入楚惜月嘴裏。過了好一會,宇文秀失血過多臉色越來越蒼白,楚惜月背上的傷口這才逐漸有了緩和的跡象。看上去仍然觸目驚心,但起碼不再進一步蔓延,昏迷了過去剩下半條命。

“一個真正的不死族戰士,血脈力量無比強大,可惜,小姑娘雖然打開封印覺醒了力量,實力還是遠遠不夠。洪淵,現在楚惜月的傷勢只是暫時得到壓制而已,三天內你必須回到鼎天大陸尋找別的辦法。”血蝠王幽幽一聲嘆息,再無聲息。

“洪青,替宇文小姐包紮傷口!阿秀,謝謝了!”

洪淵抱起楚惜月,吩咐一旁的洪青幫宇文秀包紮傷口。看看楚惜月背上的傷口,心裏自責一萬遍,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大意。如果自己保持一貫的冷靜,怎麽可能給獸血太師敖山那個大魔頭偷襲的機會?

兩情相悅,不在朝朝暮暮,但驟然別後重逢,兩人還是太高興太激動了!

“我沒事,好好照顧惜月小姐吧!”

宇文秀看靜靜地躺在洪淵懷裏的楚惜月一眼,裝作淡淡地轉身離去。

楚惜月的傷口好轉了,她的傷口呢?有誰知道?

宇文秀默默地走到一邊,隔着沙塵遠遠看着洪淵和他懷裏的楚惜月,突然間精神恍惚有一股看戲般不在其中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手腳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迷糊,一頭倒下去的瞬間,眼睛的餘光看見洪淵的親随洪青大聲叫着什麽沖了過來。

肆虐的沙塵暴似乎永無休止,一直在沙城上空肆虐,所有人都迷失其中。

在遮天蔽日的沙塵中,不知多少人死于混戰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被這座沙城吞沒。

在戰神武百裏的指揮下,洪淵一行就地駐紮下來靜心等待,這一等,就是足足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沙塵暴剛剛有所減弱的時候,戰神武百裏就率人們迅速離去,順利找到了沙城深處通往浮屠塔第三層的石梯。

外表看起來古樸無害的浮屠塔別有洞天,共有三層,一層就是一個天地。

第一層是一座上古幻陣,第二層是一座恐怖的古城,到了第三層,則只有一座雄偉的宮殿。宮殿盡頭,是通往浮屠塔頂部的石梯,僅容一人行走的石梯上站着一個身披金色铠甲的守衛。想要通過,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這個守衛。可怕的是,這是一個永恒不死的家夥,被人砍成三截都不會死,還可以化作一灘流沙化解人們的絕殺。并且,就算真的被殺了,下一個武者上前時,又會就地重生。

洪淵一行踏入宮殿後,一個洪門高手率先沖了過去,一掌把這個金甲守衛震成無數黃沙。但下一刻,渾身就被黃沙包裹活活窒息而死,可怕的金甲守衛再次出現在人們面前。

“這是沙巫,傳說中浮屠塔的永恒守護者。”

戰神武百裏停下腳步臉色凝重,身後,人人緊張地跟着停下腳步。不用武百裏多說,親眼目的那個洪門弟子的慘死後,也沒人還敢魯莽地沖上去。

偌大的宮殿內,守衛只有一個,但死死擋住了人們的去路。

通道前,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石梯,那是先到一步的武者。來得越早,死得越快,能順利闖過去的寥寥無幾。武百裏在風雲皇朝人稱戰神,一生中足智多謀經歷了不知多少大戰,但面對一尊這樣的號稱殺不死的怪物也是束手無策。就算他自己可以勉強沖過去,那其他人呢,随行的衆多洪門弟子怎麽辦?

“大帥,幫我照顧惜月!”

洪淵把楚惜月交給武百裏,大步向站在石梯前的金甲守衛沙巫走去。

所有人都有時間慢慢考慮和等待,他卻等不起。楚惜月的傷勢只是暫時得到遏制,兩天內要是回不到鼎天大陸想想別的辦法,楚惜月還是要香消玉殒。雖然趕回鼎天大陸也不一定就能找到辦法,但那起碼是一線希望!

第 246 章 重逢

洪淵迅速幫拓跋圖包紮止血,率人們走出了打鐵鋪,鋪天蓋地的風沙撲面而來。

遠方,驟然傳來人們的厮殺聲、怒吼聲和慘叫聲,伴随着風沙呼呼而過的鬼哭狼嚎聲。在街道上走着走着,人們突然就一腳陷入地下,被吞沒到地面、牆壁。路旁的建築,紛紛浮現一個個猙獰的人形圖案,那是千百年來被黃沙吞沒的人們生前最後一刻的表情,掙紮着哀嚎着似乎要沖出來,拉着人們陪葬。

吞噬拓跋圖的一條手臂嗅到血腥味後,整座沙城似乎突然間活了過來。

洪淵小心謹慎實力非凡,但仍然眨眼間就有兩個洪門弟子死在眼皮底下,步步謹慎,步步驚心。

“走,加速跟上!”

洪淵沉聲下令,率人們順着一條大道往前飛奔。

在沙城盡頭,他感應到了一股依稀熟悉的氣息,那是青冥老人的力量波動。在浮屠塔第一層,循着他的氣息走出了上古幻陣,現在,跟着他也許就能走出這座史前巨獸一樣的古城!

在洪淵的率領下,人們頂着呼嘯的風沙拔腿狂奔。

城堡深處仿佛有一尊有着無邊法力的大魔頭在操縱,城內的風沙越來越猛,一直沖在最前面的洪淵突然心有感應停下腳步。緊跟着,一個魁梧的武者驟然從風沙中沖出,筆直地撞了過來。

這是一個魁梧高大的中年人,身披一件獸血皇朝的血紅色戰袍實力非凡,手持一柄重錘。也許是毫無防備被風沙蒙蔽了雙眼,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洪淵一行大吃一驚,随即舉起手中的重錘加速狠狠撞過來。

冷冽的刀光,驟然在風沙中掠過。

咔嚓一聲,沒等來勢兇猛的中年人撞到洪淵身上,宇文秀就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手起刀落将他砍成了三截。

突破身體極限打開體內的封印正式踏上修煉之路後,宇文秀的修為日進千裏,在一行人中,迅速成為僅次于洪淵的靈武高手。她只修煉過洪淵傳授的九天落葉訣和洪門真武勁,沒修煉過專門的刀法神通,但兩柄薄薄的短刀到了她手裏,無比淩厲和兇猛。

“走!”

洪淵一聲令下,率人們繼續向前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三大皇朝的武者。有的不分青紅皂白一見面就施展絕殺先下手為強,有的毫無防備呆如木雞,還有的倉促逃亡。對青木皇朝和獸血皇朝窮兇極惡的高手,洪淵絕不手軟,對方如果見面就跑他也不追趕,遇到洪門弟子則整編進自己的隊伍。慢慢地,跟随在身邊的洪門弟子越來越多,增加到了将近三十人。

在鋪天蓋地的風沙中,青冥老人的氣息就像一盞長明燈為洪淵指明方向,但一場突如其來的混戰,斬殺十幾個獸血皇朝的武者後突然失去了對青冥老人的感應。在大街小巷轉了一會,徹底迷失在這座可怕的古城。

風,越來越大,揚起的狂沙越來越多,打在臉上一粒粒生痛,似乎在臉上砸出一個個小坑來。

洪淵走在前面,邊走邊鼓蕩腦海裏的神魂,但随着風沙的肆虐,神識的感應範圍越來越小。轉過一條街道後,洪淵突然心有感應停下腳步,猛然祭出沉重的真武鼎。隔着肆虐的風沙,幾米外同一時間響起刀劍和盔甲碰撞的脆響,刀光劍影殺氣滔天。就在幾米外,不知藏着多少高手!

李淩等人和洪門弟子紛紛停下腳步嚴陣以待,雙方隔着肆虐的風沙僵持了下來,空中的壓力越來越沉,一滴滴豆大的冷汗悄然從人們臉上淌下,随即被風沙吞沒。

驟然狹路相逢,兩群人都如臨大敵!

良久,就在洪淵準備率先發起攻擊時,對面突然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洪淵,是你,是你嗎?洪淵……”

“惜月……”

洪淵收起沉重的真武鼎,飛身撲了過去,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張開雙手和從人群中沖出的楚惜月緊緊地抱在一起。

風沙對面,不是青木皇朝和獸血皇朝的高手,正是戰神武百裏和楚惜月等人,洪無痕也帶着幾個洪門弟子站在其中。

進入大屠戮場,經歷青殺口和失落原重重生死考驗後,洪淵和楚惜月終于重逢。

“洪淵,有很多次,我以為我死定了,再也見不到你。死并不可怕,但我不想臨死前都還見不到你一面!”楚惜月擡起頭來,用指尖輕輕觸摸洪淵刀削般堅毅的臉龐,一滴滴晶瑩的淚水從眼眶滾落。

戰神武百裏一行中,她的修為最弱,一路上,許多修為比她高得多的武者都死了,她卻咬牙堅持了下來。支持她堅持走到這裏的,不僅僅是求生的欲念,更是對洪淵的思念。

當年,在天門關外那麽兇險的大漠和青空海都咬牙堅持了過來,她不想獨自死在大屠戮場內抛下洪淵一個人。

“傻瓜,只要我洪淵還活着,你怎麽會死?”

洪淵笑笑,擡手輕輕拭去楚惜月眼角的淚珠。

不遠處,李淩等人和戰神武百裏等人聚在一起,默契地拉開和他們兩個的距離,說起各自這段時間的經歷眉飛色舞心有餘悸。唯有手持雙刀的宇文秀,站着一動不動有些失神。

她早就知道洪淵有了心上人,沒看見楚惜月之前,她還曾暗暗發誓要将洪淵奪過來。但是,親眼目睹楚惜月的容貌,以及後者和洪淵之間的感情後,她突然間有些心灰意冷心頭悶悶的呼吸困難。

世間上,沒有随随便便的恨,也沒有随随便便的感情。

看洪淵和楚惜月意外重逢後緊緊抱在一起的樣子,就知道兩人有過刻骨銘心的經歷有着血溶于水的感情,這不是容貌更好或者哪方面更出色就能将洪淵的感情奪過來的。

一只殷虹如血的手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一個身披血紅色戰袍臉龐漆黑如墨的中年人,突然從遮天蔽日的風沙中沖出,幽靈般無聲無息地從背後一掌拍向洪淵的後心。

窮兇極惡的獸血太師敖山也來到了沙城,意外相遇後暗中一路追随,在洪淵防備最松懈的剎那驟然發起致命一擊!

第 245 章 沙城

洪淵掃了惶恐不安的人們一眼,沉聲問道:“誰帶有繩子?”

繩子?

對啊,綁一根繩子在湖泊兩邊,踩着繩索掠過去!

人們齊齊眼神一亮,頃刻,紛紛臉色黯然搖了搖頭。

這次進入大屠戮場,人們都帶了不少武器和丹藥,唯獨沒有繩索。李淩打開自己的空間戒指仔細看了看,找出一堆沒用的廢物,苦笑着搖了搖頭。

“少主,繩索沒有,長鞭行不行?”

一個瘦削的洪門弟子怯生生地站出來打開背上的包裹,裏面沒有晶石和丹藥,只有幾根盤起的長鞭,“少主,這是我的武器飛梭鞭,平時只有五米長,灌入力量後最長可以延伸到三百多米,你看看行不行?”

挺身而出的洪門弟子臉上有些羞澀,鼓足了勇氣才站出來。

他是洪門的一個外圍弟子,出生在風雲皇朝北疆的一個洪門分支,長大後加入軍隊成了一個斥候。這些飛梭鞭是他的獨門武器,也是他深入敵境偵測敵情翻山越嶺的工具。

洪淵接過一根飛梭鞭,仔細看了看,舞起來呼呼作響,猛然灌入體內的力量立馬延伸到三百多米,手腕輕輕一抖就卷住了三百多米外的一塊亂石。灌入其中的力量消散後,迅速恢複成五米多長,和許多兇猛的大殺器相比算不上什麽寶物,但也有幾分玄妙關鍵時刻可以派上大用場。

“好,好東西,你叫什麽名字?這些飛梭鞭誰幫你煉制的?”洪淵點點頭,轉身問站在一旁的少年。

“小的叫洪青,這些飛梭鞭是我自己改進煉制的。”少年回答。

洪淵有些意外,“你還會煉器?”

“略懂一二,只是知道一點皮毛而已。”少年臉龐紅到了耳根,在洪淵面前畢恭畢敬。

“好,從今天開始,你跟在我身邊吧。”

洪淵上下打量少年一眼,伸手把幾根飛梭鞭拿起來首尾相連,鼓蕩大周天力量潮汐把洶湧澎湃的力量一灌進去,一條一千多米長的長繩就出現在人們面前。用力揮動,卷住了湖泊對面的拱門。

洪淵用力拉了拉試試手裏的長鞭,沉聲下令,“時間有限,沖過去,快!”

一旦力量消退,長長的飛梭鞭就要恢複原形無法持久,洪淵不敢大意。

“我先來!”

宇文秀第一個挺身而出,其他人還有些惴惴不安猶豫的時候,她飛身踩到了長鞭上。

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後,飛梭鞭猛地一彈似乎就要縮回來恢複原形。洪淵一聲冷哼,體內掀起下一輪大周天力量潮汐,手裏的長鞭青光流轉。宇文秀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踩着長鞭掠出去,身形幾個起落就到了湖泊對面。

“我來!”

“讓我來!”

李淩和拓跋圖等人,迅速跟上,洪門弟子們默契地排成長隊逐一跳上長鞭,鼓起勇氣咬牙踩着細細的繩子沖過去。有一個洪門弟子也不知是身上有傷還是太過于緊張,走到一半的時候一腳踩空差點掉進了湖泊,還好洪淵反應夠快手腕用力及時微調手裏的長鞭,讓這個洪門弟子有驚無險。

第十七輪大周天力量潮汐過後,所有人都有驚無險地到了對岸,只剩下洪淵一個人留在原地。在他的幫助下,人們安然無恙度過險境,現在,洪淵他自己呢?怎麽過來?

人們翹首以盼,眼看洪淵手裏的長鞭突然收了回去恢複原形,一個個緊張起來。

洪淵動了,先把幾根飛梭鞭收起來,跟着往前疾走幾步,眼看就要掉下湖泊的瞬間身體高高躍起到了百米外。在身體躍到最高處還沒下堕的瞬間,身體突然暗淡下去消失不見,空中多了一片落葉向湖泊對岸飄去,飄啊飄的慢慢下降,好幾次眼看就要觸碰到水面的瞬間再往上拉升,然後再往下降讓人們緊張得心髒都快蹦了出來。還好,沒過多久就有驚無險飄到了人們身邊,洪淵的身體這才現身。

洪淵沒有青冥老人那樣的隔空踏波而行的本事,但憑着出神入化的九天落葉訣同樣越過了這座湖泊。

“走!”

洪淵沒有休息,率人們踏上洪門後的石梯揚長而去。身後,不時光芒閃爍有人從古傳送陣中走了出來,但看着可怕的湖泊望而興嘆。

順着古老的石梯,洪淵一行來到了浮屠塔第二層,跨出大門後一座雄偉的城堡出現在眼前。放眼看去,巍峨的宮殿一座接着一座,街道四通八達,比風雲皇朝的京城還要恢弘。但意外的是,整座城堡不見一個人影,似乎是一座遺棄已久的死城。走近一看,還可以發現所有的建築都是黃沙築成的,冷風一吹揚起滿天沙塵,像濃濃的大霧一樣遮天蔽日。

沙城!

洪淵步步小心,觀察良久,率人們走進了這座古老的風沙之城。

街道兩旁,有出售武器盔甲的商鋪,有大小不一的雜貨店,也有設施齊全的打鐵鋪。看起來像模像樣,走進去一看,無論擺在貨架上的晶石還是打鐵的大鐵錘,全都已經風化了。一口氣吹上去,沙沙沙的統統化作流沙從手指縫淌下。

“浮屠塔內,怎麽有這樣一座古城?莫非,這也是幻陣?”

洪淵疑惑不解,走進路旁的一間打鐵鋪,四下轉了轉突然停了下來,看向擺放在桌面上的一本小冊子。這是一本翻開的賬簿,上面簡單的記載了打鐵鋪的流水賬。看起來沒什麽異樣,但這本賬簿其實已經同樣風化了,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古人留下的,也許是一千年,也許是一萬年甚至更久。

“嗯,這柄重劍看起來不錯!”

四下轉悠的拓跋圖突然眼前一亮,伸手去拿挂在牆壁上的一柄重劍,下一刻,異變陡生。

手指觸碰到重劍的剎那,這柄重劍突然化作了流沙,緊跟着,拓跋圖一聲驚叫,身體往前傾倒失去了平衡,伸長的手指就那樣陷入了牆壁中,然後是整個手掌,迅速沒到手腕、肘部。掙紮得越厲害陷得越深,竭盡全力都無濟于事。

冷冽的刀光,陡然在空中劃過。

宇文秀突然出現在拓跋圖身邊,手起刀落,直接從肩膀處一刀砍下了拓跋圖的左手。只聽一陣沙沙聲,陷在牆壁上的手臂就消失不見,牆壁上恢複了原狀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這不是什麽死城!

這是一頭龐大的吃人黃沙巨獸!

人人倒退幾步毛骨悚然,原本看上去沒有什麽危險的沙城,突然間危機四伏。

失落原算什麽,兩尊石雕鎮守的湖泊也只是小意思,這座看不到盡頭的古城才是真正的大兇之地!

第 244 章 大荒戰神

在風沙的肆虐下等了足足六個小時後,洪淵終于捕捉到了一絲隐晦的波動。

“閉上眼睛,手拉着手跟我來!”

洪淵霍然站起來,拉着宇文秀的右手一步跨出去,身後,人們毫不猶豫地拉着手跟上去。

身處古老的幻陣中,眼睛不僅看不到纰漏,反而有可能一葉障目,唯有用心神去感應才能捕捉到微乎其微的風吹草動。

洪淵閉上眼睛,循着遠方隐隐約約的波動掠去,步伐飄忽。時而加速向前飛掠,時而突然變向甚至往回走幾步,走三步退一步。看上去,步伐說不出的古怪和荒唐,但沒過多久人們就齊齊感覺身體一輕,耳邊傳來雜亂的吶喊聲。睜開眼睛一看,已經走出古上古幻陣來到了一個湖泊前。

這個湖泊極其古怪,約莫上千米寬,湖面霧氣彌漫看不出有多長。一眼看上去像個湖泊,仔細一看更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長河。湖泊對面,有一座拱門,拱門內是一條蜿蜒向上的黑乎乎的石梯。水面上聳立着兩座巨大的戰士石雕,分別手持一把巨大的鐮刀,兇神惡煞般守在拱門前。

湖泊對面,是通往浮屠塔的石梯,湖泊這邊,是上古幻陣的出口。

洪淵一行趕到的時候,湖泊邊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身披各色戰袍,三大皇朝的高手都有,人人臉色凝重互相戒備。一個剛走出幻陣的老者緩步走到湖泊邊,折了一截草根丢下去,立馬沉入水下消失不見,黑幽幽的湖泊連氣泡也不冒一個,看得人們心頭凜然,洪淵也是瞳孔緊縮心中震驚。

這個老者面沉如水身穿一襲古樸的青色戰袍,體內的力量波動深不可測,看樣子顯然是一個常年隐居的絕世高手,起碼修煉到了靈武七重天巅峰。剛才,洪淵就是隐約感應到他的氣息才跟着他一路走出了可怕的上古幻陣。連一個如此強大的高手都如此顧忌,眼前這個湖泊只怕比上古幻陣更加兇險!

“年輕人,悟性不錯,希望能在浮屠塔之巅看到你!”

青袍老人似乎感應到了洪淵的目光,突然轉過身來,看樣子雖然是青木皇朝的大高手,但在他身上感應不到什麽敵意。

看着洪淵淡淡一笑,老人突然轉身,疾走幾步後身體高高躍起到了百米外。在衆人的注視下,身體開始下堕,但腳心離湖面只有三寸的時候身體突然再次躍起,似乎腳下有一雙無形的可以在水面上行走的鞋子踏波而行。眨眼之間就到了湖泊對面,踏上拱門後的石梯消失不見。

“厲害,青冥老人果然身手不凡!”

“飛躍千米踏波而行而不驚動兩尊大荒戰神,也只有即将突破到半步飛升境界的青冥老人才有這樣的本事啊!”

聚集在湖泊邊上的武者們失聲驚嘆。

能趕到這裏的武者,全都是修為非凡的高手,一個個實力強橫。都已經走出幻陣來到了這裏,斷無轉身走出去的可能,目睹青冥老人就這樣走了過去,不少人目光越來越狂熱。很快,就有人按耐不住向湖泊沖了過去。

一個兩米多高的黑臉大漢速度最快,力氣最大跳得最高,一步跨出就到了四百多米外。但光有力氣是遠遠不夠的,身體下沉時沒有青冥老人那樣的本事,雙腳觸到了水面。嘩啦一聲,正要奮力借助水面的反彈往前飛躍,兩尊石雕突然動了,呼隆一聲就到了黑臉大漢面前,刀光一閃就将其斬成了四截。

這個黑臉大漢修為也非同一般,早就修煉到了靈武六重,在青木皇朝也是雄霸一方。然而,在這兩尊大荒戰神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呼隆一聲,兩尊大荒戰神恢複了原位,石雕的臉龐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這時候,黑臉大漢的屍體才沉入水底,凄厲的慘叫聲在湖泊上空回蕩。

沖到了湖泊邊上就要跟着掠出去的幾個高手,齊刷刷停下了腳步。

連同洪淵在內,所有人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古怪的湖泊承受不了絲毫重量,落水必死,再加上兩尊如此可怕的守衛,除非了青冥老人那種逆天的絕頂高手,誰能掠過去?

僥幸走出了上古幻陣的洪淵一行,遭遇了一個更大的困難。

沒等洪門弟子們多想,有人就給出了答案。

一個身披血紅色戰袍的獸血皇朝高手,突然間嘎嘎一笑,一手一個挾持兩個武者飛身掠出去。身體下沉,眼看就要落水的剎那抛下一個被挾持的家夥,踩着他的身體縱身一躍繼續往前飛掠。身體兩個起落就到了湖泊對面,哈哈一笑揚長而去。兩個毫無防備下被他挾持的武者,卻成了大荒戰神的刀下鬼。

“布陣!”

洪淵一聲令下,霍然祭出沉重的真武鼎壓陣。

目睹獸血皇朝的這個高手順利過關,其他人肯定有樣學樣!果然,洪淵話音剛落,聚集在湖泊邊上的高手們就大打出手,把別人身體當做墊腳石飛躍可怕的湖泊。有不少人盯上了洪淵一行,一言不發就拔刀撲過來。

洪淵一行人數最多,修為也是殘差不齊,有洪淵這樣的靈武七重天的高手,也有才靈武三重的洪門弟子,不少人還身上帶傷。在不少人眼裏,是最好不過的獵物。還好洪淵反應敏捷,迅速指揮衆人布陣将來襲的家夥擊退。洪淵一力挑起重任正面迎擊,宇文秀施展九天落葉訣偷襲,李淩、拓跋圖和步風雲三人佯攻,再加上洪門弟子們的齊心協力,讓來襲的高手無懈可擊,抛下好幾具屍體後,這才被迫散去互相厮殺。

高手過招,短暫而兇猛!

很快,還留在湖泊這邊的就只剩洪淵一行,其他人要麽順利掠了過去,要麽就變成一具屍體沉入了水底。雖然沒有了敵人的攻擊,人們卻高興不起來,看着可怕的湖泊犯愁。

其他武者都走了,連屍體都沒有留下,怎麽越過這個湖泊?

難不成,要像其他勢力一樣混戰,把自己人的屍體當墊腳石?

人們心頭越來越沉按捺不住心中的緊張和恐慌,紛紛下意識看向為首的洪淵。

如果洪淵真要向自己人動手,在場的洪門弟子們自問沒有一個是對手,也做不到奮力抗争不知該如何應對。

第 243 章 浮屠塔

一陣青光閃過後,洪淵一行二十人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這是一片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平原,一眼看不到盡頭遼闊無邊。千米外,聳立着一座黑曜石堆砌而成的高聳入雲的古塔,四周散落着許許多多的屍骸。有些只剩下森森白骨,半截埋在沙土裏,有些傷口還在淌血。

浮屠塔!

歷經青殺口的大混戰和失落原的劫難後,洪淵終于來到了大屠戮場最後一關。

只不過,這座古塔看上去雖然氣勢非凡,但并不見預想中的兇險,令人松了一口氣之餘也有不少疑惑。

“洪淵兄弟,看來,我們來晚了,三大皇朝的頂級高手早就已經殺進去了!”

李淩上前幾步檢查死者們的身體,暗暗吃驚。

死在古塔下的,全都是三大皇朝的高手,不少人甚至赫赫有名,黑鴉老怪、西山鐵老、廣元公子……,燎原公子李淩認識的就有不少。

“先打掃戰場,速度要快!”

洪淵沉聲下令,就地盤腿坐下療傷。

大屠戮場三大關卡中,浮屠塔放在最後一關,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麽,但誰也不知道裏面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身為此行的頭領,不僅要時刻保持警惕和謹慎,還要養精蓄銳保持最好的狀态。

李淩等人和洪門弟子們迅速忙碌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打掃戰場,唯獨宇文秀留在洪淵身邊。後者也不說話,靜靜地坐在洪淵身邊,臉色有些憔悴。

跟着洪淵離開祖輩生活的寨子時,她身邊是浩浩蕩蕩的族人,如今卻只剩下她一個。爺爺死在了冰川上,部落戰士逐一戰死無一幸存,現在,就連整個失落原都天翻地覆滄海桑田進入了新的輪回。對她來說,如今唯一的認識的人就只剩下洪淵一個,到了浮屠塔,也許就連洪淵不久也要離她而去。

“從前有一只企鵝,天天到鄰居家串門,有一天突然沒去,鄰居問它為什麽,它說褲子裂了露出白白不好意思出門。”洪淵突然扭頭,掃一眼宇文秀豐滿高翹的臀部,邪邪地笑笑,“阿秀,你的戰袍破了,該露的露了出來,不該露的也露了。”

宇文秀俏臉一紅,下意識看了一眼身上的戰袍,這才發現被洪淵騙了。身上的戰袍确實多了幾個洞,但只是胸部春光微洩而已,屁股上哪有什麽破洞?氣得白他一眼,心頭卻暖和和的,忘掉了煩惱和憂傷。只是看到不遠處的浮屠古塔,又不由得幽幽一聲嘆息。

“阿秀,放心吧,我們一定沒事,可以順利登上浮屠塔頂部離開這裏的。”洪淵安慰。

宇文秀搖了搖頭,“洪淵,我不是擔心危險,我……”

宇文秀想說舍不得和洪淵分開,但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愛在心口難開。

“浮屠塔一戰後,我要回鼎天大陸,那裏有我最親的姨娘,有被困在青空海內等我去救的爺爺。但總有一天,我也要前往天外世界,阿秀,到時我一定會去找你!”洪淵知道宇文秀想說什麽。

“真的?”宇文秀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洪淵,雙眼有光芒跳動。

洪淵點點頭,“真的,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會去!”

“洪淵,我等你!”

宇文秀直直地看着洪淵,突然掩面跑了出去,不是擔心洪淵看到自己的眼淚,而是擔心繼續和洪淵呆在一起就舍不得離開了。

人們齊心協力手腳麻利,不久就打掃了戰場,收集了許多武器铠甲和丹藥,甚至,還有不少記錄着獨門功法的小冊子和玉簡。

根據統計,浮屠塔四周約莫抛下了一百具死亡不久的屍體,三大皇朝的武者都有,其中也包括了幾具洪門高手的屍體。令洪淵稍稍安心的是,沒發現武百裏、楚惜月和洪無痕三人的屍體,有可能是困在了青殺口和失落原,但也有可能是已經跟随風雲戰隊闖進了浮屠塔。

休整半個時辰養精虛弱後,洪淵率人們向浮屠塔走去,推開沉重的石門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廣袤的荒原。走出不到百米,身後的石門就呼隆隆地自動關上,走着走着,石門就消失不見,放眼看去四周都是茫茫荒漠。從外面看上去,浮屠塔并不算太大,但裏面的世界卻大得出乎人們的意料和想象,塔內別有洞天。

上古幻陣?

洪淵心中暗驚,突然舉手示意人們停下腳步,鼓蕩腦海裏的神魂,龐大的神識迅速向四周延伸。

十裏外,是一模一樣的荒漠,不見絲毫生命的跡象;神識延伸到百裏外,還是茫茫荒漠,雜草都寥寥無幾;神識延伸到極限,到了數百裏外,除了荒漠還是荒漠,感應不到任何異樣。如果說,這是一座幻陣,那也是一座以假亂真沒有絲毫纰漏的幻陣,找不到破陣的辦法!

洪淵臉色越來越沉。

浮屠塔內,沒有預想中的血戰,看不到什麽上古兇獸和敵人,但這座天衣無縫的幻陣更加可怕,足以把修為不足的武者活活困死!

見洪淵臉色越來越沉,人們情知不妙,一個個心生不安慌亂起來。李淩和步風雲等人也各展神通鼓蕩腦海裏的神魂,可惜,和洪淵一樣一無所獲,找不到任何脫困的辦法。

一念浮屠!

古老的浮屠塔,殺人于無形之間,比上古兇獸橫行的青殺口和失落原兇險了百倍!

“洪淵,怎麽辦?”

“就是,要不,我們分頭走,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

恐慌就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人人慌亂不安。

洪淵盤腿坐下來,深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等,全都給我坐下來!”

洪淵當機立斷,以不變應萬變。

現在,盲目四下奔走最為愚蠢,只會徒勞地浪費體力。只有耐心等下去,也許才能覓得一線生機。

無論在流雲戰隊還是洪門,洪淵都樹立了不容置疑的權威,人們紛紛遵命行事盤腿坐下。茫茫大荒漠上,一行二十人靜靜地盤腿坐着,任由烈日暴曬,任由狂風掀起風沙打在臉上。鎮定從容的洪淵,給了人們脫困的信心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