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兩百四十二章:無臉佛像

無量山後山與山前并不一樣,那裏遍布亂石,因為要俢建佛窟所以聚集了很多的工匠,更有許多凡俗僧侶自發而來,他們為工匠燒茶添水,幫助做一些雜事。

燕九撐着天都傘遙遙而來,在這群工匠僧侶裏很是紮眼,不過,無人膽敢直視燕九,在他們的眼裏,修士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只看一眼,仙人也會責怪降罪。

這正和燕九之意,燕九最先打量的是那些僧人,可是任她左右看了兩三遍,也沒看見了緣的影子。

難道苦止說的是假的,了緣并不在這裏?

燕九按下心去,這一次她側重看向那些工匠,可是,結果一如既往,了緣并不在這裏。

“姑娘,喝碗水吧,”一農婦持着一只粗瓷碗遞向燕九。

燕九伸手接過,那遞水的農婦身上,還背着一個包袱。

“你也是來這裏找人的吧,”那農婦也給自己倒了一碗,就坐在路邊的大石上喝了起來。

燕九問道:“你也來這裏找人?”

“是啊,”那農婦回到,“我兒媳婦生了,我來這裏就是要将這個好消息帶給我兒子,讓他這月早點回去。”

那農婦說着,臉上禁不住笑起來,“我那孫孫胖的呦,可讨人喜歡了。”

那農婦正說着,就見一穿着短打的漢子匆匆趕來,他的腰上甚至還別着一把鑿石的錘子。

“娘,這大老遠的你怎麽來了,”那漢子抹着頭上的汗說到。

那農婦笑着道:“遠什麽遠,我不過走了兩天就到了,我給你說啊,你媳婦生了,這次可是給咱家添了個大胖小子,那個俊呦~”

“娘,您還是等等再說吧,先随我去那邊歇歇腳,”那漢子說着就要帶農婦離去,卻見那農婦對着燕九的方向告別。

“姑娘啊,我兒子過來了,你別着急,肯定能找到你找的那人。”

誰知那農婦不說這話還好,她這一開口就見旁邊那位漢子,對着燕九“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兒啊,你這是做什麽?”那農婦說着就去拽地上的兒子,誰知那兒子卻是不起,只是對着燕九一個勁的磕頭。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我這老娘年紀老邁,兩眼昏花,還請上仙饒恕她不敬之罪。”

“上仙?”那農婦被這一提好像也想起了什麽,她一下子跪倒在地,老淚縱橫,“仙人啊,都是我的錯,與我這兒子并無幹系,還請仙人饒了他吧,要是怪罪就怪我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啊……”

燕九端着那只粗瓷碗看向地上的農婦,“你做錯什麽了嗎?我為何要怪你?”

燕九說着,将那粗瓷碗抛下,就見本該落地就碎的粗瓷碗卻是變成了一個金碗,而裏面乘着的水卻是化作一碗銀珠。

“說到底,我還要謝你這碗水。”

那農婦驚訝擡頭,就見燕九已經消失不見。

燕九撐着天都傘,繼續向前走去,偶有工匠結伴走過,卻也是對她退避三舍。

這就是她現在的境況,凡人在她面前視自己為蝼蟻,殊不知她在天道面前,也是蝼蟻。

燕九依舊不疾不徐的走着,忽然她停下動動耳朵,卻是聽到了兩個工匠之間的談話聲。

“那真是個怪人!”其中一人說到。

“誰說不是哪,一聲不吭的只知道鑿刻佛像!”

“就是,他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就知道鑿刻,你說他鑿就鑿吧,還不給佛像刻臉,真是個怪人。”

“說到臉,他的那張臉才算可怖,這莫不是出生時被鬼給掐了。”

“哎呦,你可別說了,這荒山野嶺的說的我都直冒冷氣,咱們還是趕緊做活吧,再過一會天色就晚了。”

那兩人剛要起身,就見一道身影猛地出現在二人面前,那兩人措不及防,被驚的一下子坐倒在地。

“啊!鬼啊!”其中一人怪叫一聲,就連滾帶爬的向後跑去,燕九也不阻攔,她看向另一人道:“你說的那個怪人在哪?”

那人吓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伸出手去魏顫顫的指向一個方向,嗓音更是抖成了破鑼。

“就,就,就在那邊……”

燕九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對方眼前,只留下原地一個飽滿圓潤的深海珍珠。

燕九順着那匠人指着的方向走去,未走幾步就聽見刻刀雕刻石壁的聲音,那聲音并不刺耳,閉目傾聽時,仿佛帶着某種規律的悅耳之聲。

燕九又走了幾步,這一次卻是出現了那兩個匠人談論的無臉佛像。

燕九看着那些雕刻的佛像。

那些無臉佛像各個體态飽滿,衣飾刻畫逼真,除了五官空白,仿佛随時都能走出石壁,帶領衆生脫離苦海。

雕刻佛像的人若不是浸淫此道,那就是常年接觸佛像的人,要不然,不可能雕刻出如此生動逼真、栩栩如生的佛像,而顯然了緣就符合。

再加上苦止之前說的,燕九已經可以肯定這些佛像出自了緣之手。

燕九撐着天都繼續向裏走去,只是她也不确定眼前這人是不是了緣。

他的頭發被草莖捆綁在腦後,上面沾滿了碎草葉和石屑,他穿着一身短打,露出了胳膊肘和半截腿彎。

從背後看去這就是一個普通匠人,沒有佛光氤氲,沒有香檀之氣,更與那個如同天邊雲一般高潔的九世佛子相差甚遠。

而且燕九竟然在這人身上看見了魔氣,與魔君相同的魔氣。

若是燕九先前還有疑慮,此時卻是可以确定了,眼前這人就是了緣。

而了緣卻是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只神情專注的雕刻着一尊佛像,刻刀将手下的佛像一點點勾勒出清晰的衣飾,飽滿的脖頸,手捏蓮花的指端更是自然,除了沒有臉,眼前的佛像仿佛就是救衆生脫離苦海之人。

了緣拿着刻刀猶豫許久,終是在那佛像臉上刻畫下一刀,可是不知為什麽,刻下的痕跡又被他很快抹去。

他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那佛像,就像只要看下去,就能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佛渡世人,卻不能自渡,所以,佛也可悲。”

了緣握住刻刀的手指猛地一僵。

她怎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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