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永不消失的印記

這麽大的事高鴻禮可不敢擅自作主,奚旭很快便發現了小徒弟的異常,這在身邊磨蹭了半天還不走,欲言又止,分明是有心事啊。

他和顏悅色地問:“怎麽了?”

高鴻禮踟躇半晌方道:“師父,今天有人出了個馊主意。”他見師父瞪眼望來,将心一橫,便如此這般把紅箋和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奚旭很是驚愕,嘴張得足以塞下個雞蛋,高鴻禮跟着師父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

不過稍後奚旭什麽也沒說,只拿懷疑的眼神看了徒弟一眼,傳訊師兄萬賢來,請他趕緊過來一趟。

萬賢來面容嚴厲,聲若洪鐘:“這誰出的主意?!”

高鴻禮吓了一跳,直到奚旭也問了一句才道:“是南蕭。”

奚旭插言道:“師兄,事情現在僵在這裏,我覺着她說的不錯,試着同仇嬌交易是眼下唯一的出路,只是将我們手中的‘仙昙花’交給這麽一個女人實是叫人放心不下,不如我悄悄去一趟跹雲宗,向管儀白将那朵殘花借來,施些手段,應該可以暫時騙過那女人。”

徒弟方才一說這主意,奚旭便想起了當時管儀白還收獲了一朵開至八九分的次品,這簡直就像是冥冥中老天爺對此做出來的安排。

萬賢來憋了半天才對着高鴻禮開口:“真要叫你假裝和那淫婦如何,我看你也不是那副材料。等你師父出了門,就由你出面,試着同仇嬌緩和一下關系,探探她的口風,順便透露一下咱們正在傾全力尋找‘仙昙花’。”

若不是事關樂游生死,大約誰也不會出此下策。

萬賢來既然點了頭,那出了意外自有他來擔待。

奚旭笑道:“既然‘七線冰蟲’已經出現,咱們趕緊派人去明川宗把紫慧大師接來吧,有他在,交易的時候也好确定仇嬌在‘七線冰蟲’上有沒有動過手腳。”

萬賢來點頭。紫慧來了,交易一經完成便可着手醫治樂游,大家等這一天可等得太久了。

之後奚旭悄悄動身去了跹雲宗,他不在家,招待仇嬌和那年輕人的大小事都由高鴻禮一力承擔。

第一天高鴻禮是踩着那些糟老頭子的罵聲和哭訴聲去的,通報了名號,走進了仇嬌的住處。

仇嬌見到高鴻禮沒有起身,緩緩吐氣收功,沒有了禁制之後這住處和外邊不過一牆之隔,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清楚傳進來,仇嬌面無表情,就像沒有聽到一樣。

方峥站在一旁,見到高鴻禮滿臉不快:“你來有什麽事?”

高鴻禮尴尬地笑了笑,道:“師父出門了,臨走叫我照顧好二位,我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仇嬌沒有作聲,垂下眼去。

方峥指了門外道:“你要能把他們都趕走,那就是最大的幫忙了。”他說這話本沒有抱着什麽指望,誰知高鴻禮這回竟然一反常态,十分痛快地道:“這個好說,兩位稍等。”

他出門去喝斥了一通,外邊動靜漸漸小下來,終于徹底安靜。

方峥大大松了口氣,再見高鴻禮臉色就和緩多了。

仇嬌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地嘲意,開口道:“你師父出門,是去尋找‘仙昙花’了麽?”

高鴻禮暗吃了一驚,這妖婦不說話時眉眼的暗影襯着雪白的臉色,完全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叫不了解她底細的人見着,任誰也想不到她竟是那樣一個女人。偶一說話就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內心,真不愧是只道行高深的老狐貍精。

高鴻禮苦笑道:“若這世上有另外一朵‘仙昙花’,能叫二位滿意,那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方峥一聽這話趕緊點了點頭,道:“可不是,你們早該這樣了。”仇嬌終于多看了高鴻禮一眼,不鹹不淡地道:“但願吧。”

看來今天是不會有什麽進展了,高鴻禮發現邊上傻乎乎站着的那年輕人真是礙手礙腳啊,什麽話都要搭茬,什麽事情都越俎代庖,那妖婦到是省事了,只要冷眼旁觀就好,哪裏會暴露出真實本性來。

他又絞盡腦汁啰嗦了幾句,不得仇嬌理會只得先告辭出來。

等到了無人處,高鴻禮站住呆呆想了半天,轉頭去水修那邊找“南蕭”這個始作俑者。

這時候,紅箋并不在宗門裏,謝俠真等人都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好在她并沒有在外邊久呆,高鴻禮只等了半天便将她等了回來。

紅箋風塵仆仆,身上還帶着海上的濕意,聽他說完笑了:“我不過和你開個玩笑,高兄你還真去和師長們說了啊。”

“啊,玩笑……”高鴻禮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他欲哭無淚,心說你當時可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又想到師父已經起程去跹雲宗借“仙昙花”了,和仇嬌假做交易勢在必行,道:“不行,我已經和師父說了,還說是你出的主意。”

他将師伯師父的意思說了一遍,抱怨道:“那小子真是讨厭,什麽都跟着參合,明明那妖婦人人得而誅之,我剛在想怎麽開口騙她,那小子就一本正經地插話進來,好像我們都是壞人一樣,叫我心裏不舒服。”

這是在說弟弟方峥,紅箋暗暗犯愁,道:“別着急,讓個空兒叫我好好想想。”

高鴻禮道:“那你快點兒想。師父過些天就回來了,總不能到那時候再告訴她跹雲宗仙園裏恰好又開了一朵‘仙昙花’吧。”

紅箋笑道:“也行啊,管長老精通法陣,貴宗不是也有位精通法陣的大行家,真要他們兩位一起,未必不能奪天地之造化,叫‘仙昙花’再開放一回。”

高鴻禮道:“我現在同那妖婦話也說不上,到時候只怕不是那麽好騙。”

紅箋點了點頭:“走吧,咱倆去看看。”

憑心而論她也不願弟弟參合進這件事,方才出去她正是為此去找了盧雁長商量,盧雁長早聽說過“妙爐鼎”這麽個人,對方峥自甘堕落和仇嬌那老妖婆混在一起十分鄙夷,建議她将方峥引到無人處打暈了帶出小瀛洲,交由他和井小芸将人直接送到滅雲宗去。

按盧雁長的說法,只有叫方峥親眼見見那些曾在煉魔大牢裏飽經磨難的修士們,他才能知道姐姐這二十年來過的是什麽日子,從而良心發現,再不叫人為他擔心。

紅箋對此頗有些猶豫,現在看來方峥和那女人混在一起不假,自甘堕落卻算不上。

到底是方峥受了蒙蔽還是仇嬌身上另有隐情?

涉及那惡毒肮髒的功法,她向井小芸詢問都覺有些顧忌,不過井小芸到是漫不在乎,知無不言:“陰陽宗那功法我到有所耳聞,就不知道給道修修煉之後變成了什麽樣子,聽說不論男女,被采補之後身上都會留下一輩子也不能消除的印記。這些印記會出現在耳後、肋下、手心、腳心此等身體的隐蔽位置,剛開始是青色,顏色漸漸加深,等到像墨那麽黑的時候,這人也就沒有救了。”

不但是紅箋,就是盧雁長都跟着漲了見識。

紅箋當時便抱着很大的希望問:“那麽得到好處的一方呢?”若是仇嬌身上也會留下作孽的痕跡,那可是鐵證如山,只要找出來,方峥再是信任她也不會視而不見。

井小芸嘻嘻而笑:“也有,不過那就更隐秘了,就連最親密的人也不一定見得到哦。”

這麽一來,此路明顯不通,紅箋只得另想它法。

這次高鴻禮找來,她當即便想到了井小芸的話,向高鴻禮提出來要見一見那幾個被“妙爐鼎”采補過的老頭子。

這要求好滿足,高鴻禮當即領着她去看,果然紅箋在那幾人掌心都發現了深淺不一的青痕,不仔細看會以為是道長長的胎記,一路經由手腕、胳膊內側蜿蜒向上。看到這個之後,別的地方也不必再細看,紅箋心事重重和高鴻禮走了出來。

她皺着眉想了想,突道:“咱們再去仇嬌的門口轉轉。”

高鴻禮不知她要做什麽,“噢”地應了一聲,陪着她去往仇嬌的住處。

快到地方,紅箋離遠站住,停了一陣高鴻禮聽到她道:“我想會一會那‘妙爐鼎’。”

高鴻禮有些意外,紅箋卻知道眼下的機會十分難得,奚旭不在家,這兩人又正好交給了高鴻禮,若換一個人絕不會放任她一個外人去和仇嬌接觸。

“你見她幹什麽?”

“當面看看,才更了解她是個什麽樣的人,知道怎麽樣更能打動她。”或者還有機會施展《大難經》。

“這樣啊,那我怎麽介紹你?”高鴻禮一聽這話果然十分動心,很是積極的配合。

“不,我想了想,還是等她來主動找我。在那之前,那傻小子就交給我吧。”

高鴻禮聽到這話幾乎要感激涕零,道:“太好了。哎呀,那小子要出來了。”高鴻禮這半天一直在以神識注意着那邊。

紅箋等的就是這一幕,她道:“咱們過去,你就當作沒看見,先別搭理他。”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