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意外重逢

“七線冰蟲”出現,這消息叫小瀛洲上上下下頓覺松了口氣。

可同時年輕人的要求又叫萬賢來、奚旭等人心中一沉,若要別的寶貝來換,哪怕比“仙昙花”更加珍貴百倍,小瀛洲諸人也都會毫不猶豫地做了這交易,唯獨“仙昙花”,紫慧大師說得很清楚,要治好樂游,“七線冰蟲”、“仙昙花”缺一不可。

“仙昙花”十分奇特,它的作用與表現完全相反,花開一瞬,花效卻是永恒,以“仙昙花”做為其中一味材料所煉丹藥,不管屬性如何,都有明顯的穩定效果。

所以“仙昙花”是煉制駐顏丹的主要材料。

樂游二十年來通過各種手段延緩毒瘴發作,那毒瘴反複浸淫他的身體,早已是根深蒂固,紫慧言道治療樂游必須要先癱瘓他的肉身,使各項機能全部陷入停滞,接下來才能以“七線冰蟲”拔瘴。這個過程漫長而又危險,最快也需要十幾天的時間,要做這麽久的活死人,還要經得起“七線冰蟲”折騰,非“仙昙花”不可。

不管怎樣,總要先見見這年輕人,判斷一下他所說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就只能動之以情,和他商量着看能不能叫他換一個要求。

奚旭親自見他,待門下弟子将這年輕人帶到他的洞府,奚旭凝神由頭至腳将人掃視一遍,心下微安:“好歹是個道修,剛剛築基,看着也不甚機靈,應該好對付。”

“七線冰蟲”的真實情況他們師兄弟幾人俱都心中有數,生怕那唯一的一只仍在迷瘴宗的魔修手中,若是那樣,他随便找個地方藏匿起來,還真就沒有辦法了。

這年輕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頭發胡子亂糟糟的,衣着随便,從頭到腳透着一股落魄的氣息。

奚旭看他這模樣就是道修大陸那随處一抓一大把的散修,完全想像不出“七線冰蟲”這種東西怎麽會落在他手上,這小子不會是雪山裏修煉,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撿到寶了吧。

他和顏悅色地道:“坐吧。看樣子你趕了很遠的路,喝杯茶歇一歇,咱們慢慢談。”

“哎,好。”那年輕人對着名門大宗的元嬰長老神情微顯局促,老老實實依言過去坐下,一張座椅登時滿當當的,他坐下了仍顯得人高馬大。

奚旭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突然覺出一絲違和來:“不對,他拿了‘七線冰蟲’不是送去明川宗,而是直接找來這裏,顯是知道這是治好宗主的關鍵,我可不能被他這僞裝騙到,這小子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奚旭如此想着,語氣中就多了些許鄭重:“不知小朋友怎麽稱呼?”

那年輕人有些遲疑,就這麽個問題愣是憋了半天方道:“前輩動問,本來不該有所隐瞞,不過晚輩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奚長老,咱們還是談談‘七線冰蟲’吧。”

奚旭暗忖:“好嘛,小子還挺神秘的。”

不過談“七線冰蟲”的話到是正中他下懷,奚旭也就不再糾纏剛才那話題,淡淡一笑:“也好。能不能叫我先看看,你手上的是不是真正的‘七線冰蟲’?”

這次那年輕人回答很是幹脆:“‘七線冰蟲’世上只有一只,晚輩修為低微,橫渡茫茫大海實在不敢确保不出現意外,故而并沒有将它帶在身上,還請前輩見諒。”

這到沒有出乎奚旭所料,沒有帶在身上只怕不光是擔心路上有失,更怕小瀛洲的人不講信義,直接開搶吧。

那年輕人自乾坤袋裏掏出一個色彩斑斓的小盒子來,雙手拿着遞到奚旭眼前,道:“前輩,這盒子裏有兩樣東西,一件是‘七線冰蟲’去年蛻下來皮,上面可以清楚看到七條冰線,另一樣是只‘五線冰蟲’,幾天前我将兩只蟲子關到一起,結果這只習慣極寒下生活的蟲子竟被活活凍死。前輩只管驗看。”

奚旭接過盒子,放在了一旁。盒子裏的東西不需看,肯定不會有問題,這完全是有備而來啊。只是這年輕人……

奚旭沉吟了一下,道:“最近無盡海确實不大太平,你從北邊過來,大約還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們小瀛洲剛發生大批妖獸來襲的事情吧。”

那年輕人沒想到這小瀛洲的長老突然好似一點也不着急的模樣,還和他拉起了家常,不由目露茫然,“啊”了一聲才關切地道:“這個晚輩确實不知。小瀛洲沒有什麽損失吧?”

奚旭微微搖了搖頭,那年輕人松了口氣,道:“這就好。”

奚旭右手食指輕輕敲了敲那盒子,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急需‘七線冰蟲’,想來也知道我們為什麽要找它,實話同你說吧,基于同樣的理由,‘仙昙花’我們不能拿來同你交易,你再想想,除了‘仙昙花’你還想換什麽,只要小瀛洲有的,我都可以作這個主,就算暫時沒有,我們也可以想想辦法。”

那年輕人“騰”地站起來,急道:“這可不行,我只要‘仙昙花’。”

他見奚旭面無表情,想了想又道:“‘七線冰蟲’天下只這一只,‘仙昙花’世上應當還有,這交易我本來就吃虧了,你們可以先和我換,然後想辦法再去弄一朵‘仙昙花’就是了。”

奚旭見他那遮掩不住的焦色,緩和了一下語氣:“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去年跹雲宗仙園裏只摘到了這麽一朵,其它的都殘了不堪使用。”他見年輕人還欲再說,擺了下手,“小朋友,勿要心急,這麽大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先在我們小瀛洲住下來,待我禀報了宗主再給你答複。”

年輕人只得作罷。

奚旭便将小徒弟高鴻禮叫了進來,命他這幾日先陪着客人,一定要把人照顧好。

有人拜宗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傳得飛快,高鴻禮已經聽說了身邊這人的來意。對方手握宗主能不能痊愈的關鍵,高鴻禮哪敢因為他是剛築基的散修而有所怠慢,簡直殷勤到不行。

且不說這年輕人百般不适應大宗門弟子的熱情招待,單說奚旭。

打發了年輕人之後他拿起那盒子,打開來看了看,起身先去見萬賢來。此時除了宗主樂游和盲師叔,宗門所有的元嬰都聚集在萬賢來的住處等着他。

奚旭到後,原原本本将與那年輕人談話的內容轉述給諸人,對方如此固執,看來是非“仙昙花”不換。

那小盒子也在諸長老手上轉了轉,好容易宗主的病看到治愈的希望,結果又橫生波瀾,脾氣再好的人都變得焦躁起來,任公兒罵道:“一個男修一門心思認準‘仙昙花’,換一樣就不行,這是犯了哪門子的邪病?”

奚旭沉吟道:“這個人應當只是一個馬前小卒,真正拿着‘七線冰蟲’要換‘仙昙花’的是他背後那人。”

這不難判斷,奚旭陪着他聊了那麽久,那年輕人只有回答涉及“七線冰蟲”的幾個疑問時才表現得特別老練,與他應對其它話題時簡直判若兩人,明顯是提前練熟了的。

萬賢來道:“那就穩住他,先把背後那人找出來。”

奚旭笑道:“這容易。我方才試探過他,那人應該正在北面靠海的哪座城裏等他的消息。先把弟子們派出去打聽一下,實在不行,等他回去的時候咱們再想辦法。”

萬賢來點頭:“宗主又閉關了,大家抓點兒緊。”

宗寄春起身道:“北面麽,我跑一趟吧。”

那年輕人由高鴻禮幫着安排好了住處,完全沒想到小瀛洲的老家夥們已經去摸他老底了,眼見大半天過去,天都快黑了,奚旭那裏還沒有回話,不由有些坐立不安。

大宗門都是這麽沒效率嗎,還叫他住下來,敢情他們宗主不着急治病?

他正想去找高鴻禮問問他師父回來了沒有,卻聽高鴻禮在他住處外邊叫:“兄弟,出來下,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他連忙答應一聲,迎了出去。

高鴻禮帶來的紅箋和江無非。

紅箋其實聽到消息早就想來,為免叫人覺着她對此事太過熱忱,還是等到這時候,還拉上了師兄江無非。

這時候天色已晚,紅箋就聽着洞府裏面有人甕聲甕氣應了一聲,跟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

夕陽的餘輝照在這年輕人身上,莫名就有一種親近的感覺。看起來生活再落魄也沒耽誤他長個兒,虎背熊腰的身材,加上那不知多久沒有刮過的胡子,這些都不能阻擋紅箋一眼便将對方認了出來。

她的心“砰砰”疾跳,手掌顫抖着握拳,提到唇邊輕輕咳了兩聲,掩飾這瞬間心神震蕩引起的失态。

之前紅箋已将小瀛洲找了個遍,幾乎要認定石清響是在騙她,誰知弟弟方峥并不是要偷偷混進小瀛洲來盜取“仙昙花”,他就這麽大剌剌地來了。

紅箋冷靜下來,随即便産生了一個深深的疑問:“這二十年方峥去了哪裏,他哪來的‘七線冰蟲’,又在為誰交易‘仙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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