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二皇子

二皇子

含章趁着人多, 悄悄沒入人流中,很快便隐匿其中, 皇後瞧着含章消失的方向,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此時,恰逢孟璋匆匆趕來,尚未到跟前,便緊聲道:“如何了?”

皇後适時上前兩步,輕聲安撫道:“剛發動不久,許是還要好一陣子, 聖上可要先去側殿歇息,待有結果了,妾再派人通知您?”

這大靖歷來的規矩就是這樣, 皇帝自然不可能什麽也不幹光等着妃子生産,上心些的便去側殿歇了, 待宮妃産子後再抱出來瞧。

那些個不得寵的,皇帝便是連去都不必去, 僅等着生産後派個小太監通禀一聲即可, 因此皇後這話倒算在情理之中。

這廂話音剛落, 便聽得內室傳來一聲哀厲的叫喊聲,孟璋神色一凜,不待皇後說話便擡步朝內室走去。

見狀, 皇後與守在門口的婆子皆是急急一攔, 懇切道:“聖上!産房污穢, 您聖體尊貴, 萬不可踏入其中。”

“讓開!”孟璋眸子低垂, 聽聞內室中的女聲逐漸虛弱,心中愈急, 擡腳便将那老媽子一腳蹬開,厲眸環視一圈道:“再有阻攔者,皆拖下去,杖斃!”

此言一出,衆宮人皆是瑟縮伏地,眼睜睜瞧着孟璋踏入內室之中。

皇後靜靜瞧着孟璋的背影,心中一片冷凝,真是好一個深情的帝王,平時自诩恪守清規誡訓,如今貴妃在裏面哀哀一嚎,竟是什麽都忘記了。

見其餘人尚且跪倒在地,皇後冷冷站起身,淡聲道:“行了,都跪着幹什麽,沒得晦氣,趕緊起來吧。”

說完,才扶着一旁宮女的手,自顧自在搬來的椅子中坐下了,其餘妃嫔皆跟着皇後落座。

內室中,女子虛弱躺在床榻之上,口中狠狠咬着白布梆子,大汗浸濕了耳邊的碎發,瞧着分外可憐。

孟璋剛一踏進去,便見謝若暻一雙含淚的眸子幽幽望過來,随即快步走上前,握住謝若暻雙手道:“你放心,一切有朕在。”

尚且不待謝若暻開口,接生婆子便一把将孟璋推開,急聲道:“這産婦生産之時最是脆弱,哪裏受得起您身上的冷氣。”

“還請聖上在一旁候着。”

說完,婆子便匆匆将已經染紅的銅盆端了出去,口中高聲道:“糖水糖水!且去給娘娘尋些糖水來。”

謝若暻仰面躺在木雕大床上,一雙眸子眨也不眨地瞧着頭頂的床帳,見孟璋進來後,她便知曉原來的計劃行不通,因此趁着丹素給她喂糖水時,輕聲道:“聞…聞嬷嬷…”

“娘娘放心,奴婢省的。”丹素低聲道,随即用帕子擦了擦謝若暻嘴角,又忙将用過的東西端了出去。

“娘娘,用力,已見着頭了。”接生婆一雙手緊緊抓住謝若暻雙腳,面帶急色。

謝若暻原以為生過歲歲後,這一胎會容易的多,不曾想竟是如此辛苦,只覺一把斧頭将自己的下半身狠狠劈開,只叫人恨不得立刻死去。

然而,片刻後,便聽接生婆道:“不好,怎得是腳先下來?”

要知道,腳先下來便象征着難産,孟璋不懂生産之事,聞言也不敢插嘴,只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樣要緊的時候,自然是管不了消息不消息的,在殿外候着的皇後等人瞧見血水一盆接一盆地端出來,便知裏面情形不好。

皇後随意喚住一個宮女問道:“可是貴妃情形不好?”

那宮女雙眼通紅,帶着哭腔道:“回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難産了!”

此話一出,仿若一顆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水面,轟然炸開。

錦妃首當其沖站起身道:“什麽?可有說什麽緊要的?”說完,便斥那宮女道:“還不快去做好你手中的事,莫要耽擱了!”

那宮女原就急紅了眼,聞言幾乎立刻便撒開腳去将盆中的污水倒了。

這邊錦妃再也坐不住,扭頭便吩咐紅纓道:“你回庫房一趟,本宮記得私庫中還有些上好的人參與靈芝,也不拘着能不能用,你先去拿了來。”

“是,娘娘。”紅纓也曉得事情的輕重緩急,立即便小跑着往臨華宮的方向跑。

錦妃這邊剛吩咐完紅纓,那廂皇後卻突然插話道:“聖上可有說,保大還是保小?”

這句話自然無人敢回,只衆人心中皆細細琢磨起這個問題,貴妃若不能順利誕下皇子,自然是最好的局面。

可如今中宮無子,若是保小…依着聖上對貴妃的情意,想來這個孩子将來定是極得聖上歡心,就連養母也能沾幾分光。

衆人心思各異,錦妃與端修儀對視一眼,皆在心中暗暗祈禱,只盼着貴妃能順利誕下皇子。

與此同時,內室中,接生婆神色凝重,瞧了瞧謝若暻的狀況,面色慘白至孟璋跟前,跪下道:“聖上,娘娘這一胎t,只怕難生了,若有萬一,您看是保大還是保小。”

說完,便深深将頭埋下去,等着即将到來的帝王之怒。幹她們這行的,每每遇着這種事,沒有一個郎君不是暴跳如雷的。

那接生婆又偷偷觑了一眼床榻之上仍舊虛弱的謝若暻,心中油然而生些許憐惜,可憐了這麽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卻冷不防聽見頭頂傳來的男聲道:“朕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救活貴妃!”

說完,孟璋擔心這些婆子們慌了心神反而出錯,強忍着心中的驚怒道:“若能保貴妃母子無恙,朕重重有賞,無論如何,朕只要貴妃無恙。”

孟璋冷冽的聲音随即傳入諸人耳中,思索再三,孟璋仍舊不放心,擡步至外間道:“來人,将太醫院全部人等,通通給朕叫來望舒殿!”

忽然,孟璋腦中似有恭敬靈光一閃,冷聲道:“柳拂風呢?朕記得她醫術不錯。”

聞言,丹婳心中咯噔一下,随即低頭恭敬道:“回聖上,柳姑娘不巧并不在宮中。”

孟璋眉頭狠狠一皺,剛至嘴邊的怒言轉了個彎又咽了回去。

所幸太醫院的太醫們來的夠快,剛一至前殿,孟璋便揮手道:“不必拘禮,趕緊進去瞧瞧吧。”

可惜太醫院中擅長這方面的太醫始終太過稀少,不少太醫瞧過後皆是搖搖頭,默不敢言。

“聖上,臣有一法或許可以一試。但此方法風險極大,需聖上定奪。”賀言致瞧了眼床榻之上的謝若暻,硬着頭皮咬牙道。

貴妃若是折在這裏,那他之前在宮中所做的一切,全都功虧一篑。

孟璋急切道:“快說,什麽法子,只要有用,不管你要什麽,朕皆為你尋來。”

賀言致這才道:“婦人難産,最忌的便是力竭,這人參片雖能吊着氣力,可終究只是延緩力竭的速度,并不能真正叫其并不能真正叫其恢複力氣。臣曾在古籍中見過一法,可用湯藥配合特殊的針法刺激産婦穴位,激發其潛在的體力,但此過程極為兇險,稍有不慎便可能導致産婦大出血而亡。且即便成功,産婦也可能會落下病根,日後身體虛弱。”

孟璋眉頭緊鎖,便聽一旁傳來謝若暻斷斷續續的聲音道:“聖…聖上…妾…願意。”

細若游絲般的嗓音最終打破了孟璋的猶豫,再度深深瞧了眼謝若暻,終是沉聲道:“準。”

得了旨意,賀言致忙不疊便去準備湯藥,只在經過謝若暻時,默默對視一眼,随即很快移開。

恰逢此時,聞嬷嬷與丹素也一同回到望舒殿,剛一至殿中便被後面跟着的含章喝住:“大膽奴才!你這手中挎的是什麽,就敢往內室走?”

說完,含章腳下一動,輕輕站至皇後身後,與皇後交換了個眼神。

含章端的是聲勢浩大,只聞嬷嬷也絲毫不懼,冷笑道:“老奴自然是準備的娘娘生産之物,不知這望舒殿什麽時候竟是姑娘當差了,竟是連老奴也要盤查。”

錦妃與端修儀對視一眼,随即輕聲道:“事關貴妃娘娘,聞嬷嬷還是快些進去吧。”

“慢着!”含章上前一步跪下,伸出手指遙遙指向聞嬷嬷手肘間的匣子:“啓禀皇後娘娘,奴婢懷疑這老奴帶了什麽不該帶的東西進了望舒殿。”

聞嬷嬷幾乎立即道:“含章姑娘,如今我家娘娘正值生死關頭,你一再阻攔是為何?”

見聞嬷嬷如此氣悶,皇後看在眼中變成了她心虛的表現,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手中東西并無大礙,那便打開瞧瞧又有何妨?”

聞嬷嬷幾乎被氣笑了:“皇後娘娘,老奴手中乃是為娘娘準備的生産之物,關乎娘娘性命,豈能随意打開?如今娘娘難産,時間緊迫,皇後娘娘卻在此處無端生事,若娘娘有個三長兩短,皇後娘娘可擔得起這個責任?”

皇後臉色一沉,正欲發作,便聽內室中傳來謝若暻一聲痛哭,正是賀言致将藥熬好了擰着鼻子給謝若暻灌了下去。

如今藥效起來了謝若暻只覺周身百骸都像是被車輪碾過般的疼,耳中聽見外間的争吵聲,忍不住虛弱道:“聞…聞嬷嬷…”

孟璋見狀,連忙怒聲道:“聞嬷嬷呢,叫她趕緊進來。”

旨意傳至外間,皇後心中雖是不願卻也沒了法子,只能眼睜睜瞧着聞嬷嬷将東西拿了進去。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才聽見內室中傳來接生婆驚喜的叫聲:“恭喜聖上,賀喜聖上,貴妃娘娘生了個小皇子!”

說着,便将剛出生的嬰兒用早就準備好的明黃襁褓裹了遞至孟璋面前。

孟璋懸着的一顆心這才緩緩放回肚中,仍有幾分恍惚地朝那婆子的懷中望去,依稀能看見小小一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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