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秦洛幻境重制版(三)
秦洛幻境重制版(三)
“哎,張大人這是什麽話,我賀蘭北山能有今天,靠得全是大秦的政策關照,能為大秦效力,是我賀蘭北山的榮幸。”
大秦雖毗鄰胡地,但是無論是胡人還是漢人,都有着深深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所以兩國一直出于警戒敵備狀态。大秦境內胡人,本就少得可憐,更不用提任用胡人的事情了。賀蘭北山若是真正能夠跻身黃土城的官場,哪怕只是管理貿易的小官,也必然會使他的身份水漲船高,因為這代表了大秦對他的信任。
飯局結束後,賀蘭北山在酒樓門口送走最後一位客人,立馬叫下人備車回府。今天,府上會有貴客。
回府後,賀蘭理了理衣服,就往客廳走去,見到坐在客廳中央的錦服華袍少年,賀蘭北山竟神情恭敬自然地屈膝跪下。
若是叫別人看到這少年,難免會叫一聲可惜,生得眉清目秀,卻是個瘸子。
賀蘭北山不敢這麽想,因為以眼前這名少年人的背景,沒有人有資格憐憫他。那少年人聲音不冷不熱,很是随意,賀蘭北山卻聽得極仔細。
“賀蘭,你知道我的,不必多禮。”
“陳公子豐神俊逸、玉樹臨風,值此大禮。”
“哎,果然,不管哪兒的人,只要到了這黃土城,就一定會學會拍馬屁。”
“屬下所言,皆是肺腑啊。”
“好了,之前讓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賀蘭北山沒有說話,擡頭看了一眼站在少年人身後,身高八尺,氣勢雄渾的的大漢。
“自己人。”
“已經準備地差不多了,只等公子一聲令下,韓國都城八成的糧食就會運往黃土城,剩下的也可以由奇門突襲燒掉大半。”
“嗯。最近低調一點,等我消息。”
征和三十萬大軍的目的确實是韓國,但不單是韓國。韓國的情報、殺手組織盛行,一向是令諸國比較頭疼的存在。陳青陽不喜歡,他覺得韓國的格局太小,但情報與殺手确實是個麻煩,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嘛,所以韓國是征和大軍的第一個目标。
目送陳青陽上馬車離去,賀蘭北山高懸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他感到很緊張,雖然他相信陳青陽和征和的實力,但是對于韓國山鬼,這個差點摘掉胡人單于腦袋的組織,還是很忌憚的。
因為征和大軍的出動,與大秦毗鄰的韓國、軍事實力依舊強大的趙國、超然物外的隐世宗門,等等等等,整個天下所有勢力都轟動了起來。
隴西郡位于大秦邊境的最西邊,西接西域,北鄰匈奴。在秦政之前的百多年裏,隴西郡一直是大秦對外戰争最多的地方,也是整個大秦駐紮精銳部隊最多的地方。
三十年前,大秦莊襄王在隴西郡的最西邊,建了一座城,西涼城。并且從當時大秦最精銳的部隊中選拔抽調了三萬人組建西涼鐵騎,入駐西涼城。
令人倍感震驚的是,西涼鐵騎編制一成,莊襄王就把隴西郡的大部分兵力撤出,派到中原邊境。也正因為如此,七國戰役中,大秦才不像趙國那樣,疲于應付匈奴進犯,從而在中原戰場中失利。
隴西郡多是荒漠,土地貧瘠,人口稀少。不僅六國感到奇怪,就連很多大秦軍方掌權者都不明白,三十年裏,只靠一座西涼城和三萬鐵騎是如何抵禦匈奴和西域外邦的侵犯的?
臨洮關是大秦萬裏長城的起點,李校尉到這裏已經三十年了。三十年的風吹日曬把他從當年那個滿腔熱血要出關殺敵的毛頭小子變成了如今臨洮關上最出名的黑臉閻王。
“黑臉閻王”是被他訓練過的新兵給他取的外號,不僅是臉黑,心也黑,凡是到他手裏秘密訓練的大秦軍隊都要脫掉幾層皮,才能順利出師。
三十年來,不管來這裏的是誰,哪怕是大秦将種子弟,他照樣是百般刁難。奇怪的是,無論多少新兵嚷嚷着“回去就讓我爹辦你”,李校尉依然是臨洮關的黑臉閻王。
今天吃完晚飯,李校尉小酌了兩杯,有些傷感。
三十年了,當初這支西涼鐵騎已經到這裏三十年了,三十年裏,他接過無數大內司傳來的消息,七國戰役,大秦大捷、大捷、還是大捷。無論多少場大捷都跟他們西涼鐵騎沒什麽關系
韓國與大秦接壤,最先得到消息,今天的朝堂上已經炸了鍋。
以左相為首的大臣們主張暗中聯合其他五國,以防不測。但以韓國大将軍蘇南天為首的大臣卻認為如今的五國早已分崩離析,應該先派使者出使大秦,再做定奪,畢竟目前韓國實在大秦的庇護之下。
韓國國君韓明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名明世,當然明世。
但是他又能怎麽樣?聯合五國?就憑如今五國如今的實力,聯合在一起又能怎麽樣?若是只有征和三十萬鐵騎就罷了,但只怕此事與大秦脫不了幹系。
簡直欺人太甚!他根本不相信征和是奔着大秦去的,只是山鬼那邊完全沒有任何情報消息顯示征和要對韓國動手。但是不管怎麽樣,這個朝堂烏煙瘴氣的樣子實在不堪。于是韓明世不耐煩地擺擺手,肅聲道,
“住嘴,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大将軍留下,其餘人等,退朝。”
左相嘆了口氣,深深作揖,第一個告退。
蘇南天看着剛毅果決的陛下譴退了朝堂衆人,又讓所有的太監宮女殿外候命。心裏想着,若不是與秦國的那位生在同一個時代,韓國必能再次崛起。
不一會兒,一道黑色的影子飄了進來,大殿緊閉的門一直沒有開過,但是大殿內出現了一個人,是那影子所化。這便是韓國的“鬼”,山鬼。
“山鬼,可有消息?”
“沒有發現任何征和要對我們出手的證據和意向,只是……”
“只是什麽?”
“都城內的糧倉好像出了問題。”
“糧食……南天,你怎麽看?”
“糧,乃戰之重資。”
大殿內又安靜下來,就連一向瞬息間決人生死的山鬼都皺着眉頭,苦苦思索。決人生死易,國之興亡難。
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征和使者求見大王。”
來者不善,這是三人心中的第一反應。韓明世反倒笑了笑,大聲道,
“宣。”
既然內部破布不了這個局,那就只能從外部破。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唯今之計,只有如此。
……
秦國與韓國接壤的地方叫做招搖,招搖是一座山,雖不如五岳獨尊的泰山雄偉高大,但也是連綿不絕,一望無際。
招搖靠近韓國的山腳下有一座城,叫做招搖之城。相比平城,招搖之城更像是韓國的都城,因為招搖之城的人口比平城要多,商業也比平城更加繁榮。而且這裏是整個天下唯一已知存在水玉的地方,當年天國武王號令天下的天一劍,便出自于此,天一劍是一把水玉劍。
虧得招搖山群矮小平緩,經過多年建設,交通還算便利,這才有了招搖之城的繁榮景象。
當年七國戰役,韓國為了削弱大秦,派出上百名山鬼的頂尖刺客,刺殺大秦各級軍政要員。山鬼只成功刺殺了不到十個人,就徹底激怒了大秦。
那是大內第一次在天下人的面前出現,從韓國開始,在大內的配合之下,六國無一能與大秦抗衡。
韓國作為大秦的毗鄰之地,戰勝之後,大秦不要割地賠款,只要兵權。韓國只可以保有一定數量維持治安的廂軍,不能訓練正式軍隊。以此為條件,韓國保住了招搖之城的水玉和自身的繁榮。
七國戰役之後,韓國、魏國因與大秦毗鄰而喪失了自己的兵權,可也正因如此,韓、魏兩國在經濟上沒有歷經慘重的損失。不像燕國,直接被迫割讓了太原郡。
想起這些陳年往事,韓明世極其無奈地搖搖頭。
大秦如此強盛,實非人力可為啊。
一名面色溫潤,舉止優雅的年輕人坐在韓明世的對面,
“王上,別人不知道水玉的價值,您還不清楚嗎?只要招搖城還屬于韓國,那麽韓國不管叫什麽,就始終還是韓國。”
“處在亂世,你我皆是身不由己啊。”
坐在韓明世對面的正是蘇文,征和派往韓國的秘使。往洛陽方向疾駛的一輛馬車內,陳青陽惬意的躺在鋪着狐裘、金鑲玉琢的奢華車廂裏。想着賀蘭這人雖然能力很不錯,但是自身實力稍有懈怠啊,看着自己離開前他那可憐巴巴的神情,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不就是山鬼嘛,老子分分鐘……山鬼是有點麻煩。他轉而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頓時眉開眼笑有了主意。
洛姐姐,我陳青陽回來了。
……
大秦皇宮內,秦洛突然打了個噴嚏。她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就像是被人惦記上了一樣。
白眉毛老太監擡頭掃了一眼,發現陛下并無他樣才放下心來繼續打盹兒。
高渠安在大秦将軍府內,有條不紊地發布一條條軍令,
“與軍務府周将軍打聲招呼,三日內鎮南城集結出征大軍。”
“去請京畿龍騎營請陳都統到将軍府議事。”
……
所有軍令均是一級保密,一級加急。等到大堂中的人都被高渠安派走了,大堂梁柱上突然跳下一個人,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府尹大人。
“大內怎麽配合?”
府尹大人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高渠安已經很滿足了,府尹大人竟然主動開金口了,真是給足了面子啊。
“需要高手,比山鬼更高的高手。”
……
陳青陽的馬車已經走到了洛陽城內,知道洛陽城能人義士極多,他早早地便重新坐在了輪椅上。雖然早就想回來看看了,但是真到那麽一天,難免還是有些緊張,鬼相大人說得有道理啊,近鄉情怯。
他掀開簾子,想與阿布說說話,但沒想到不僅阿布身材高大,就連他的馬也高人一等,以馬車車窗的高度,竟也只能看到阿布的腰部位置。陳青陽翻了個白眼,暗道,欺人太甚。
阿布看多了公子的奇怪舉動,沒有多嘴。
就在馬車将要到達大秦皇宮時,阿布突然讓車隊停下,他看到路旁的樹下有一白眉毛佝偻老頭正拄拐站着。直覺告訴他,很危險,所以他沒有動。
陳青陽掀開簾子,看到老人,瞬間滿臉堆笑,先是對阿布寬慰道,
“別怕,自己人。”
說完剛想扭頭拜見白爺爺,就只感覺一陣風刮過,然後就失去了意識。阿布怔怔地看着悍然出手的老者,覺得不可思議。他和公子都是生而先天的絕世天才,雖然年輕,但是在這天下已經算是少有的高手了。這老者,以兩人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的速度擄走公子,實在強得有些離譜。所以他沒有動,因為沒有用。
就在阿布愣神的一瞬間,原地已經沒了老者和公子的身影。
大秦太可怕了,阿布暗下決心,以後修為不達大宗師境界絕不入秦。
……
皇宮禦花園的落雪亭中,陳青陽揉揉腦袋,悠悠醒來。剛要抱怨白眉出手太重,轉眼間就看到了心念許久的秦洛。
多年以前,也是在這落雪亭,初見。
那一年,大秦京師洛陽下了好大的雪。落雪亭盡是白茫茫一片,白眉毛老太監把五歲的陳青陽領到了剛剛被封為洛陽公主的秦洛身邊。
人生若只如初見。
秦洛婉婉一笑,還不等自己開口,就看見陳青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嘴裏還念叨着,
“世上怎會有洛姐姐如此高貴無雙、婉約動人地女子呢,簡直就是智慧的化身,美貌的代名詞。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已經不足以形容洛姐姐的姿容絕代了,天仙下凡,一定是天仙下凡。”
對秦洛一臉黑線視而不見,陳青陽一改往日部下面前嚴肅沉默的樣子,滿臉堆笑谄媚地搖着輪椅向秦洛靠近,
“洛姐姐,這五年來,我雖然人不在這落雪亭,但我這心啊,可是時時刻刻都念着這兒,念着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