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弄潮兒郎

綠水如浮,鱗波漾漾,一葉扁舟漂在其上,順着水流往前飄蕩,河水一眼望不到天際,誰也不知道它要飄向哪裏。

“居士,為何不直接走官道去虹橋城,卻要從這九江城繞過去?”

司硯與江芙蕖二人并肩坐在船頭,兩人光着腳丫子将腳泡在河水裏,感受着溫熱的水流從腳面上劃過。

在她們的前面,站着一個劃舟的中年船夫,他是九江城人,平日以打漁為生,偶爾也劃船接客跑生活。九江城是一座水城,因處于九江彙聚之地而得名,地志有雲:“玄冥引水,彙九龍聚,浮樓懸宇,水巷穿梭,人不能行,唯持舟往,浩瀚恢弘,西南九江。”

九江城的人,靠海吃海,百姓大多都跟這船夫一樣,以打漁為生。九江城在西南屬落後之地,因為這裏沒什麽人。至于為什麽會沒人,地理志上說的是,這地方水太多,地勢不穩,時不時就發一場洪災,讓人苦不堪言,所以能走的基本都走了。

這種人稀少的落後之地,一般外人進來地也少,聽得司硯問話,那船夫也忍不住看向江芙蕖,似乎很好奇她為什麽要到九江城來。

“我聽說九江城除了漁業,還盛産扇貝珍珠等物,便想過來看看是不是有我需要的母貝。”找藥材并不是什麽稀罕事,江芙蕖不想瞞着司硯,她如今制定的這條路線,不光是九江城,就連下一個白塔城,也都是為了她身體需要的藥材,否則她根本不必這樣繞。

江芙蕖話才落,那船夫就先笑了一聲,“居士,你莫不是在說笑,我老餘在九江城待了多少年了,也不曾聽過母貝這種東西,有那白殼貝,螺旋貝,甚至是能出聲的號貝,可母貝,當真是聽也沒聽過的。”

司硯倒是沒有質疑江芙蕖,聽了船夫的話,她皺了眉頭,劃水的腳丫子也不動了,一副擔憂的模樣,“沒有母貝嗎?船夫若是都沒聽過的話,那居士,你找不到它可怎麽辦?”

江芙蕖倒也不為船夫的驚乍生氣,只因母貝這種東西,一般人都不太可能知道。

“南水灣深處有白貝,殼如晶雪,透如琉璃,夜有微光,成者具千年之齡,善僞裝,殼可制貝粉,有疏通心血之奇效,于體弱者有大裨益,駐顏亦有奇效。”

這是醫書中對母貝的闡釋,這東西是貝殼的一種,它一般藏在水深處,可又不喜歡大海,偏偏喜歡跑淺水灣,還跟人參娃娃一樣,會僞裝成普通的貝殼,一般人見到它只怕也辨別不出來。

在現代的時候,江芙蕖就得過一只母貝,是她的爺爺送給她的成人禮,據說是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她一直帶在身邊養着,小東西很有靈性,經常找機會逃跑,雖然屢屢失敗。現在,她不在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跑成功了。

江芙蕖心中嘆了口氣,對着司硯勉強笑了笑,“找不到就找不到罷,這東西難得,也看機緣。”

有靈性的東西,常常不需要人去特意找,它自然會去找你,這是江芙蕖跟大自然打交道多年的經驗。

“若是這兒找不到,以後……”司硯話一頓,看着江芙蕖半晌,才轉過頭不自然道,“以後總有機會找到的。”

看到這樣的司硯,江芙蕖心中那股怪異感又湧了上來,她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找個時間跟司硯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作為一起上路的小夥伴,也許以後兩個人還有很長時間在一起,江芙蕖不想雙方之間有太多的秘密,以至招來她根本不知道的麻煩。

那到底什麽時候談好呢?一定要趕在到上京城以前吧。江芙蕖的目光從司硯的面上滑過。

“是啊,居士,這位姑娘說地有道理,我們九江城找不到,其他地方幸許有呢。”船夫擡頭往前看了看,聲音忽然拔高了,“好了,進水道口了,一會兒可能有大水浪,兩位客人可不能戲水了,到船篷裏坐穩着點喽~!”

江芙蕖和司硯兩人同時往前看去,只見小河的前方到了盡頭,忽然進入一片寬闊的水域,視野大開,豁然開朗。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是有水浪拍打翻滾的聲音,有點像是在海邊的感覺。

兩人忙将腳收了起來,穿戴好了老實地鑽入船篷裏,簾子一放,便什麽都看不到了,只能感覺到小船的颠簸。

如此搖搖晃晃地巅了半個多時辰,小船總算是平穩了下來,江芙蕖還來不及起身,司硯就先掩嘴掀簾子跑了出去。

江芙蕖揉了揉眉心,在印堂穴處輕輕按壓了一下,有些昏沉的腦子清醒了點,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出船篷,一股溫潤的濕意混雜着人的喧鬧聲沖面而來,江芙蕖往前一看,愣住了。

只見前面兩百多米遠的地方,有近兩米高的水浪,如排山倒海般朝她的方向湧來,白色的水花飛濺,水鳴聲轟轟,十足地吓人,更吓人的是,那水浪上面站了一排好幾個人。

這群人穿着短襟水服,頭上紮着顯眼的紅色布巾,腰上也綁了同樣顏色的腰帶,最關鍵是,他們的手上還拿着彩帶,那彩帶在空中飛揚,就像是漂浮在水浪上。

這是在幹嘛?

“居士,你是外地人,可能沒見過,這是我們九江城中常見的漲潮,趕上秋分那會兒,有弄潮的好手表演,可熱鬧了。”船夫收了船槳坐在船頭樂呵呵地看着那水浪打過來,面上沒有一點慌亂,“不用擔心的,這水浪啊,漲不過來,到前面一點就停了。”

“船夫,那上面的人在幹嘛?”司硯面上有些潮紅,應該是緩過勁來了,她好奇地看着那水浪上的人。

“那水浪上的孩子們啊,他們估計在賭潮呢。”船夫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那是阿銀吧,旁邊那個孩子看着不像是我們九江城的,只怕阿銀又要贏了。”

“賭潮?”司硯不解,“這潮水怎麽個賭法?難不成他們還能管着潮水漲落?”

船夫轉過頭,笑着道,“這潮水漲落有嫦娥娘娘管着,我們這賭潮啊,可不是賭這個,賭地是那弄潮的本事了。喏,你看到沒,他們手上拿的那彩帶,誰的彩帶濕地最少,誰就贏了。”

弄潮江芙蕖聽過,但這賭潮,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聽到船夫的話,她不自覺地往那群弄潮兒郎看去,剛剛那個船夫說,阿銀會贏,他那麽篤定的語氣,把她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她很想知道那個阿銀到底要怎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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