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組團研藥2

“荒唐!”

“不行!”

很快,便是強烈的反對聲,醫者們除了個別別有心思的,俱都肅着臉,滿眼的愠怒。

也不怪他們這麽生氣,在他們來之前,江芙蕖已經大概問過鄭彙生關于這邊行醫的一般行規,結合自己在醫書中看到的一些雜記,她差不多能總結出這個時代行醫的幾個大忌諱。

第一忌諱是藥方的隐秘。就是說,各家醫者有各家的藥方,便是同一種病症,同一樣的藥方,但王大夫和李大夫開出來的,便是兩個藥方,兩個名,若是有那不懂事的病人搞混了,拿着李大夫的方子去王大夫那兒問診,只怕從此就會上李大夫和王大夫二人的黑名單。

藥方如此隐秘,江芙蕖卻讓他們在一處研讨,那不就是對別人公布自己的藥方子嗎?這可不就是大忌諱。

第二忌諱是藥方的傳承。這時候的中醫講究個親傳,就是必須由師傅傳子弟,子弟倒是不講究什麽血緣,可必須得到師傅的認可,只有親傳者才能延用師門研制出來的藥方。比如說王大夫研制出來的驅熱散,李大夫那邊也給人開,價格還低些,可李大夫不敢說這是驅熱散,只能打馬虎眼,若是有人到王大夫那打小報告,李大夫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藥方只傳內,不傳外,是有嚴格的傳承規矩的。江芙蕖卻讓他們把自己師門的藥方子拿出來,博采衆長,那到時方子出來了,算誰的?大家通用的?不存在的,誰會承認!這便是關乎到切身利益的第二個忌諱。

如此算下來,江芙蕖的這個建議除了那別有心思想偷人家藥方子或者憑白得個藥方子的人,自然沒人能接受。

江芙蕖早知道他們的反應,她也不急,就往人群後面看去,鄭彙生正掀了簾子進來,聽到大家的吵鬧聲,他的面上帶了一絲疑惑,随即很快了然,緩步走到江芙蕖身邊,小聲道,“居士,準備好了。”

江芙蕖沖他點點頭,等着衆人的聲音小了些,她才揚聲道,“事出有因,若非碰上這急發性的瘟疫,我也不會作此決策。醫者本心,救人為上,規矩循舊不錯,可亦有反複變通之時。”

“如今的梁村,疫情危重,莫說等諸位三五次的試方,只怕等不了三五天,便都盡去了,如此我們受命于官府皇恩,豈不有愧?我聞軍情危急之時,有君令不受之說,諸位若是怕壞了規矩,咱們便學着那軍中之人,立個軍令狀如何?”

“軍令狀?”

在場的醫者大都有些見識,加之報了必死之心來這裏,聽得江芙蕖一番話,便都細細想了一遭。

江芙蕖說的法子雖是前所未有,可聽她的語氣,好似這瘟疫真能治好了,那他們不是不用死了?以死蔭恩,子孫後代倒是能享點福氣,可他們自個享不到啊,而且人活着,就是希望,誰知道能不能掙到更多更大的蔭庇。

江芙蕖說地對,梁村的疫情危重,就像那戰場上危急的軍情,那個時候,皇帝老子的話都要往後靠靠,君貴于天,舊例規矩算什麽,還能跟皇帝比?到時回去跟師門也有交代,倒是沒什麽好擔憂的。

想地明白了,衆醫者便覺得江芙蕖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他們一掃之前的不滿,去掉自己心裏的種種小心思,殷殷地看向江芙蕖,就像看那救命的菩薩,“不知這軍令狀,是怎麽個立法?”

“這軍令狀倒也簡單。”江芙蕖不管衆人的心思,見他們态度軟了,心中便有了數,利益雖大,但是活着顯然更誘惑人,這世上拿命拼利益的傻子到底是少的,“只諸位都起個誓,這聚衆研制藥方之事是形勢所逼,官府所倡,內情不可為外道,若有失言者,天打雷劈,諸位可同意?”

江芙蕖本來還想把這事攬在自己身上,反正到時她拍拍屁股走人,這些人找不找得到她都是個事。可話到嘴邊,她想起王政通,心中念頭一轉,把這鍋直接扣官府身上了。

瘟疫若是治好了,那絕對是大功績,王政通憑白得了這麽個榮譽,江芙蕖十分不情願,倒不如給他找點事,到時讓那些醫者去鬧他好了。俗話說地好,這世上有一種人能不惹就盡量別惹,那就是醫者,想必那王政通也不敢跟醫者們硬着來,這苦頭,他是吃定了。

這種事情遮掩都來不及,誰還會往外說,諸位醫者聽到這個軍令狀,正合心意,便都忙不疊地應了,一個個舉手望天地開始賭誓。

待得他們都立誓完,江芙蕖也很無語地在上面起了個誓,沒辦法,做戲做全套啊。完了,她才道,“我自習醫術,小有所得,祛毒藥酒和防毒面罩便是其中兩樣。祛毒藥酒喝了可防邪厲之氣,強神理氣,防毒面罩可阻陽毒陰瘴進肺腑,俱是防患未然之物。”

諸人早在差役的指揮下喝了那祛毒藥酒,不過防毒面罩還未領到,據說是要等些時候。他們都是內行人,那藥酒的厲害,喝一口便知,只當這是官府中的秘方,誰知道竟是江芙蕖所制,一時看着江芙蕖的目光裏就帶上了些許敬意。

難怪當時王大人挑了這麽個不知來路的居士做他們醫者的領頭人呢,原來當真是有本事的。

“因着人手單薄,只醫者懂醫理,如今是非常時刻,便想請諸位與我一道備出每日的祛毒藥酒和需要的防毒面罩。”江芙蕖率先走在最前頭,領着一衆腳步有些飄忽的醫者往藥篷去。

點火,上酒,入藥,祛毒藥酒成。

裁剪,蒸煮,縫制,防毒面具成。

江芙蕖看着鄭彙生和司硯二人給所有人演示了一遍祛毒藥酒和防毒面具的制作過程,這才對衆人道,“拙品不堪,贻笑大方。我不在醫行,便不守那醫規,這祛毒藥酒的方子和防毒面具的制作方式,諸位都已見到,以後便為諸位共有,人人都可用得,只望用到好處。”

這一番話下去,衆醫者的眼神便熾熱了起來,他們剛開始還只是猜着江芙蕖要讓他們見識一番,誰知道她竟然是要把這兩樣東西無條件地傳給他們,這憑白得了兩樣好物,誰能不高興?

看樣子,這個江芙蕖果真是個出家人,不懂什麽俗世規矩,也不愛受束縛,一心為着救世,便是什麽都舍得,實為難能可貴。

江芙蕖不知自己要勞役這群醫者前的兩個甜棗下去,在諸位醫者心裏的形象已經從一個抽象的居士變成了一個具象的實打實的道姑。

她見衆人面上都難掩喜色,便乘熱打鐵地把研藥的規矩和各人的分工都說了,“我想着,藥方之事,益早,諸位用過晚膳之後,便都聚在這藥篷裏,一起商讨梁村的瘟疫試方,得出方子之後,便立即煎了去給那藥人試用,若是起效,便給所有人服用,若是藥效不佳,便對方子改良再試。”

“因着煎藥,備藥酒面罩,督察村民疫情等事都需我們醫者親自動手,事物繁雜,所以我便按着單子給大家分了工,接下來的日子,勞煩諸位按着分工行事。”江芙蕖從一旁拿過單子念了名,“徐水天,黃栌,朱參三人負責煮祛毒藥酒,鐘玉金……,如此安排,諸位可有什麽異議?”

江芙蕖合上單子,看向衆人,他們似乎都沒什麽意見,可卻沒有人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江芙蕖就要把他們的沉默當默認的時候,一旁的鄭彙生遲疑道,“居士,別的安排倒是無甚,可這藥人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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