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2)
切歸于平靜。
小二上前,撤去屏幛。袁百變坐在案前,案上只有一只醒木,一把折扇。
劉意映愣了片刻,問道:“先前那聲音,可是袁大家一人所為?”
“夫人見笑,确是小人一人所作。”袁百變起身拱手道。
“一個人可以發出這麽多的聲音?”劉意映似乎不敢相信。
“這乃口技。”袁百變笑道。
劉意映心頭猛然一動,問道:“那請問袁大家,男子可否發出女子之聲,女子可否發出男子之聲?”
袁百變頓了一下,說道:“那男子可否發出女子之聲,女子可否發出男子之聲?”
此話一出口,屋中之人莫不驚異不已。先前袁百變口中所發之音,與劉意映的聲音簡直相差無幾。若不是親眼看見袁百變的嘴唇在動,劉意映簡直不敢相信世間竟然有此事奇事。看來,這就是李儀韻叫她來聽袁百變表演的原因。難道,那天在書室中,與李儀韻說話的人,根本不是司馬珩,而是一個與袁百變一樣,會口技之人?
想到這裏,劉意映站起身來,對着袁百變說道:“多謝袁大家!”便出了屋外,因為太着急,腳步顯得有幾分淩亂。
秋霜見狀,忙上前扶住劉意映。
出了平湖茶樓,馬車便向皇宮疾馳而去。
進了宮,劉意映沒有回自己的鳳儀宮,而是去了司馬珩乾元宮。可到了乾元宮外,卻被告知司馬珩還在景陽宮裏與群臣商議政事。
她當然不好去打擾他,雖然心中急切,只得怏怏回了鳳儀宮。還未到鳳儀宮門前,便看見司馬妍與司馬珏姐弟二人往鳳儀宮而來。
看見姐弟二人,劉意映忙下了辇,笑道:“阿妍,阿珏,來找嫂嫂有事嗎?”
司馬妍一見到劉意映,忙不疊地跑上前,拉着劉意映的手,笑着說道:“嫂嫂,我正是來找你的呢。過兩日舅父家要有一個賞花會,阿娘同意我去呢?”
劉意映微笑道:“那可是好事呀。”眼看着司馬妍也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正好去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人。
“我選了一身海棠繡花裙,卻沒有找到合心意的簪子來配。”司馬妍對着劉意映撒嬌道,“我記得嫂嫂有海棠花簪,可否借我一用啊?”
“當然可以。”劉意映笑着拉着司馬妍的手,說道,“嫂嫂妝匣裏的首飾,凡是阿妍看上的,盡可以拿去用。”
“多謝嫂嫂。”司馬妍大喜。
劉意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看司馬珏走了上來,笑道:“阿珏,你不是也來向嫂嫂借首飾的吧?”
司馬珏嘿嘿笑了起來:“嫂嫂,我就是來找阿慎玩的。”
司馬妍笑道:“他聽說我要來找嫂嫂,非要跟來看阿慎。”
“阿慎這時候應該還在睡覺呢。”劉意映笑笑說道,“你們先進屋來坐會兒吧。”說着便把二人帶進寝宮中。
進了屋,劉意映将司馬妍帶到自己的妝臺前,指着案上的妝匣盒,說道:“阿妍,你喜歡哪支自己選。”
“好。”司馬妍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便打開首飾盒翻找起來。
司馬珏卻對首飾毫無興趣,也沒有阿慎讓他揉搓着玩,因為,他坐在一旁東張西望,甚是無聊。
劉意映見狀,便逗他道:“阿珏,你要不要也選一支簪?”
“我又不戴珠釵,先簪作甚?”司馬珏噘着嘴。
劉意映沖着他眨了眨眼睛:“嫂嫂送你一支簪子,以後看見喜歡的女娃,便送她作定情信物。”
“這個就不用嫂嫂操心了,我有東西送她。”司馬珏嘿嘿笑道。
劉意映一怔,說道:“你有定情信物?是什麽呀?快拿給嫂嫂看看呢!”
司馬珏睨了劉意映一眼,哼了哼,說道:“我才不給你看。”
劉意映撇了撇嘴,說道:“我看你根本就沒有,說話诓嫂嫂的。”
“我才沒騙你呢。”見劉意映不信,司馬珏忙從脖子裏掏出一樣東西來,說道,“大哥跟我說,以後若有喜歡的姑娘了,便送她這玉佩。”
看見這玉佩,劉意映一怔。這玉佩怎麽看起來如此眼熟?對了,這玉佩與自己從戴後羿面具那男子身上扯下的玉佩簡直一模一樣。想到這裏,她脫口說道:“阿珏,你這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這玉佩是我的呢。”司馬珏說道。
“怎麽會是你的?”劉意映一把抓住那玉佩,仔細看了看,那上面的雕花确實與自己那枚玉佩無異。她心頭猛跳,對着司馬珏說道:“阿珏,這明明是我的玉佩,怎麽會在你身上?你什麽時候來偷拿的?”
“我沒有偷拿嫂嫂的玉佩!”司馬珏臉漲得通紅,想要将玉佩奪回來,奈何劉意映抓得緊緊的,他忙叫道,“嫂嫂,這真不是你那枚,你若不信,可看這玉佩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呢。”
劉意映一怔,忙松了手,問道:“你的名字在哪裏?”
司馬珏揉了揉自己被勒疼的脖子,将玉佩從頸上取了下來。這玉佩是一個圓環形,中間是镂空的雕花。司馬珏指出玉佩中心一個小圓孔,說道:“嫂嫂,你看,這圓環裏面刻有一個珏字。”
劉意映接過玉佩,仔細一看,果然上面刻有一個小小的“珏”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看來,這真不是自己那枚玉佩。她擡起頭來,對着司馬珏不自然地笑了笑,說道,“阿珏,對不起,果然是嫂嫂看錯了。你這枚玉佩,與嫂嫂的那枚真的太像了。”
司馬珏從劉意映手中接過玉佩,說道:“嫂嫂,你那枚玉佩是大哥的。難道大哥沒有告訴你,那玉佩上也刻有他的名字?”
劉意映一愣,連忙追問道:“你大哥也有這樣一枚玉佩?”
“你那枚玉佩不是大哥的嗎?”司馬珏一臉狐疑地看着劉意映,說道,“當年父親得了一塊上好的和田青玉,便讓人雕了兩枚玉佩,我與大哥一人一枚,而且上面分別刻有我們兄弟二人的名字。後來大哥跟我說,他把玉佩送給了人,難道不是給嫂嫂你了嗎?”
司馬妍聽見此話,在一旁叫道:“原來大哥與嫂嫂在成親前就定了情了?”說罷抿嘴一笑,“難怪大哥與嫂嫂如此要好呢?”
劉意映面色一紅,搖頭道:“我那枚玉佩不是你大哥親手給我的。”
“不管是他親手相贈還是找人轉贈,那也是大哥的心意啊。”司馬妍沖着劉意映眨了眨眼。
劉意映咬着唇,低下頭去。那玉佩是她在那戴着後羿面具的男子身上所得,若這玉佩是司馬珩的,那戴面具的那個人,不是張煊,而是司馬珩?想到這裏,她心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再難以平靜。可是,如果那人真是他,為何他一直不跟自己說?
看劉意映低頭不說話,司馬妍又說道:“嫂嫂,你若不信,将那玉佩拿出來看看,上面是不是刻有大哥的名字。”
想到這裏,劉意映豁然一亮。對!先确定那玉佩是不是司馬珩所有,才能再說其他之事。想到這裏,劉意映趕緊從箱子裏找到那裝玉佩的匣子。在打開盒子時,她的手指竟然有些發抖,半天才将盒蓋揭了開來。
随着盒蓋被揭起,一枚青色玉佩便出現在了劉意映的眼中。她緊緊盯着它,想要拿起來仔細看看,卻心中似乎又有些害怕,怕上面沒有那個字,因而,遲遲不敢動手。
司馬妍笑了笑,伸手拿起玉佩,遞到劉意映手邊,說道:“嫂嫂,你自己看啊。”
劉意映伸出顫抖的雙手,将玉佩接了過來,眼睛往玉佩正中那圓形的小孔看去。突然,她心頭猛然一跳。那裏,果然刻有一個字。
那上面刻的,是一個“珩”。
那戴着後羿面具的人,果然是他!
眼淚一下便從她的眼中噴湧而出。她用手捂着嘴,可嗚咽之聲不停從手縫中溢出。
看着劉意映失态大哭,司馬妍與司馬珏一下慌了神。司馬妍忙上前問道:“嫂嫂,你怎麽了?”
“你大哥,他騙了我!”劉意映咬唇說道。
“啊?”司馬妍一驚,“大哥怎麽騙你了。”
劉意映将玉佩緊緊捧着手中,只一個勁兒地哭着,卻再也不肯說話了。
正在司馬妍與司馬珏驚慌無措時,司馬珩突然進了屋來。他剛忙完,便聽人說劉意映來找過自己,就急忙趕了過來。沒想到一進屋,便看見劉意映坐在屋中,似乎正哭得傷心,他大驚,問道:“這是怎麽了?意映,你為何要哭?”
“大哥,你總算來了。”司馬珏像見了救星一般,趕緊奔到他身邊,說道,“大嫂說你騙了她,便開始哭了起來,我們怎麽勸也勸不住。”
“我何事騙過她?”司馬珩眉頭微蹙。
“就是那玉佩的事啊!”司馬珏說道。
“什麽玉佩?”司馬珩面色微微一變。
司馬珏将自己的玉佩舉到司馬珏眼前,說道:“就是爹爹為你我二人做的,那刻着我們名字的玉佩啊。”
司馬珩一怔,眼睛随即便望向劉意映。
劉意映擡起淚眼,也正向着他望了過來。
兩人目光撞在一起,他面上的神色瞬間便有些不自在了。
劉意映斂住淚,緊緊咬着唇,對着他問道:“那人,果然是你?”
司馬珩抿着嘴,看着她,沒有說話。
她慢慢站起身來,向着他走了過來。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不平靜。藏了這麽久,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可他卻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
終于,她走到了他面前,站定。
他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
“真的是你?”她舉起自己手中的玉佩,問着他。
他頓了頓,然後輕輕點了點頭:“意映,對不起……”
話未說完,劉意映便撲進他懷裏,用手不停地捶着他的胸膛,大哭道:“你為何要這麽做?你,你真是太壞了!”
他一呆,只感覺自己的心一下踏空,卻不知要對她說些什麽,只放下自己的手,将她摟住。
她大哭道:“為何?你為何要,要對我做了那樣的事,然後便再也不見了!”
聞言,司馬珩一怔,正想開口說話,卻看見司馬妍與司馬珏姐弟正愣愣看着他與劉意映。他忙對着二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二人先離開。司馬妍會意,忙拉着司馬珏出了殿。
看司馬妍姐弟走遠了,司馬珩這才耐心哄着劉意映,說道:“對不起,公主,是我不好!你別哭了!”
“我們成親後,你為何也不跟我說啊!”劉意映擡起滿是淚水的臉,看着他。
“我,我不敢跟你說。”司馬珩低聲說道。
“為何不敢?”劉意映問道。
司馬珩輕輕吸了一口氣,說道:“那天晚上,我騙了你,還,還偷親了你。我見你當時你生氣了……你本來就不願意嫁我,我怕你知道偷親你的人是我,會更讨厭我,所以,我便不敢告訴你。”說着,他伸出手,輕輕拭着劉意映頰上的淚水。
劉意映咬着唇,說道:“是,我當初的确是不願意嫁你的。因為,那時我心裏有別人。”
聽到這裏,他正在她頰上為她拭淚的手一僵,眸色不由自主地黯了下來。
她伸出手,将他的僵硬的手捉住,緊緊握在自己手心中,望着他,面上浮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其實,那時在我心裏那個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長得什麽樣,因為,他每回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都戴了一個後羿面具。”
司馬珩身體一僵,整個人都呆了。她這話是何意?難道那時她心裏的人,便是自己?
她望着他微笑,眼淚卻一直不停地從眼中滑落:“雖然只見了他兩回,可是,我卻一直無法忘卻他。因為,他已經在我心裏生了根。”說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聽到這裏,司馬珩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劉意映狠狠揉進懷裏,低下頭,尋到她的唇,用力地吻去。原來,在他對她朝思暮想的時候,她也在想着自己。
劉意映閉上眼,承受着他綿綿的情意,仿佛又回到那個中秋之夜,雲記香粉鋪外,那幽深的小巷中,那輕輕地一吻。原來,那個不知不覺走進自己心中的人,便是要陪自己一生一世的人。劉意映伸出手,摟緊他的脖子,用力回應他。
當他放開她的時候,看到她的嘴唇猶如月季花瓣一般,鮮豔欲滴。他将額頭抵在他的眉間,微笑。
她垂下眼眸,眼角眉梢,皆是情意。
“原來,你心裏那個人,是我。”他長出了一口氣。
她頓了頓,點了點頭。
這一刻,他的心裏是從未有過的輕松。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忙擡起頭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臉緊張地問道:“那你在今天之前,心裏那個人,也不是我,而是那個戴面具的人。”
劉意映先是一怔,随即便反應過來,他是在吃自己的醋。想到這裏,她“撲哧”一笑,說道:“我如今心裏裝的是誰,你沒有感覺嗎?”
他抿着嘴,沒有說話。
她嘆了一口氣,伸出抱住他的腰,将面貼在他的胸前,說道:“你怎麽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呢?我剛嫁你的時候,确實不知道我心裏那個人就是你。不過,自我們成親後,你對我的種種好意,我心裏都明白。我對戴面具的那個人,雖然有情,但畢竟只是小女兒的激情而已。而你,卻是用溫情,一點一點侵入我的心房,從此便趕也趕不走了。那時,我向皇兄告知你回雒陽的行蹤時,我以為從此再也見不到你了,當時我真難受得恨不得立即死去。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自己早已經愛上你了。”
“對那個戴面具的人,是喜歡。對你,是愛。”說到這裏,她擡起眼,望着微微動容的他,含淚微笑道:“我劉意映這一生,心裏只有過兩個人,卻不知,這兩個人居然都是你。你說,這到底是我的幸,還是不幸呢?”
“對我來說,是天大之幸!”他望着她,濃濃的情意不停從眼中溢出。
“對我來說,也是天大之幸!”她主動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他低下頭,輕輕吮住,便再也不願意放開了。他閉上眼,在心中暗道,很久以前,我第一回看見你的時候,便愛上你了。昭平公主,劉意映!
作者有話要說: 《謀國》完結了,渣焉又一個故事講完了,很感謝一路追随的朋友對渣焉的不離不棄,在此渣焉深深感謝。也許會有一個番外,是司馬珩的番外,如果有的話,會在發新文的時候發。
渣焉文筆不佳,筆力也不夠,對真心希望渣焉進步的朋友提出的批評和建議,渣焉一定虛心接受,努力提高,也希望朋友能夠繼續支持渣作者,來看我的下一篇文。
新文《重生之公子勿近》在四月開坑,是講的一群小姑娘小夥子談戀愛的故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小白言情文,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