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樂城靠着盛産銅礦的五螺山而建,三面環山,只一條路可出入,易守難攻。想來,張煊選擇奪取樂城為據點,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雒陽城,在虎贲軍官署。

司馬珩站在地圖前,一手抱着胸,另一只手輕輕捏着自己的下颌,思慮了半晌,終于想到了收複樂城之計。他知道自己這回一出去,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便想着離開前,多抽些功夫陪劉意映與阿慎。

司馬珩拿着兵冊點了兵,讓副将準備明日出發之事,便回了府,去了劍韻居。

司馬曜便下旨讓兩人和婚時,劉意映還在月子裏,自然住在劍韻居中。出了月子之後,她也沒說要搬回原來的院子,反而讓冬雪和秋霜慢慢将她常用的衣物拿了過來。

劉意映這麽做,司馬珩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這一回兩人成婚,與上一回不一樣。上一回,她是公主,他為臣,他要随她住在公主府去。而這一回,他是王,她為妃,所以,她便住到他這邊來。

她不提回公主府去的事,他自然也不會叫她走,索性自己也搬了回來,兩人便在劍韻居住了下來。

如今正值陽春三月,司馬珩一進院子,便看見院中正在争芬吐豔的海棠樹下,鋪了一張蒲席。劉意映帶着阿慎,坐在蒲席之上。

阿慎已經有了半歲多,已經會自己坐着玩了。只見劉意映手中拿了一只布老虎,遞到阿慎面前,阿慎看見了,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要去拿布老虎。沒想到,在他的小手就要拿到布老虎時,劉意映卻一下把手縮了回去,将布老虎藏在自己身後。阿慎撲了個空,似乎甚是傷心,皺着小眉頭哇哇哭了起來。劉意映卻坐在一旁呵呵直樂,姚娘要上前哄阿慎,也被她阻止。

司馬珩沒想到平日自己不在家,劉意映居然如此“虐待”自己兒子,趕緊走上前,低下身來,把兒子抱進懷裏。阿慎扭過頭,看見是爹爹,小嘴一癟,哭得更傷心了,像是在向爹爹訴說着自己的委屈。

司馬珩抱着兒子坐在蒲席上,對着劉意映說道:“意映,你怎麽故意把阿慎弄哭啊?他哭了你怎麽也不哄哄他?”

“你抱他作甚?”劉意映反倒責怪起司馬珩來,“我故意這樣,就是想讓他明白,不是什麽東西,他想要就一定會得到的。”

“他才多大點,這些能懂嗎?”哭着兒子的哭聲,司馬珩心頭顯然還是有些不痛快。

劉意映忙笑道:“王爺,你可別太寵他了。小孩子哭一哭,有甚關系?那日蔣院政還說,多哭哭,對他身體更好!”

“蔣院政有時也是不靠譜的。”司馬珩哼了哼。

聽他這麽說,知道他心疼兒子,劉意映笑了笑,也不再與他争辯,又問道:“對了,你今日怎麽這麽早便回來了?”

司馬珩擡起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張煊從西羌逃了,攻占了樂城。父親讓我前往收複樂城,明日一早便走。”

聞言,劉意映表情微微一怔忡,問道:“那阿哲與張煊在一起嗎?”

司馬珩點了點頭。

劉意映低下頭,表情瞬間便凝重起來。

此時,阿慎已經不哭了,司馬珩便把他放到蒲席上,自己也坐了下來,又從劉意映手中拿過布老虎,塞在他手裏,讓他自己玩着。然後他擡起眼,望着劉意映,問道:“意映,你無話與我說?”

劉意映仰起臉來,如湖水般澄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說道:“你答應過我,要護阿哲周全的!”

他笑了笑,說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便一定會做到的。”

“那便是了。”她微笑着,“我無話再說了。”

他猶豫了片刻,又問道:“那張煊呢?”畢竟張煊與她青梅竹馬,不可能沒有情意。

她一愣。張煊雖然與她青梅竹馬,但這其中畢竟涉及國家大事,她也不便橫加幹涉,何況,他能放過劉哲,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所以,她只有對不起張煊了。想到這裏,她默了片刻,說道:“一切但憑天意。”

他怔了怔。她這話的意思是,她不會管張煊了?

看他一臉訝然地望着自己,她對着他笑了笑,然後伸手把阿慎抱了起來,看着兒子正用嘴含着布老虎用力地咬。她連忙将布老虎從他嘴裏扯出來,一臉嫌棄地說道:“你這孩子,這麽髒也用嘴去咬。”

阿慎正咬布老虎得高興,不妨劉意映把他嘴裏的老虎一下搶了過去,甚是不滿,皺着小眉頭,看着劉意映,兩只小手揮舞着,嘴裏還“咿呀”地叫着什麽,似乎在問劉意映為何搶了他的布老虎。

劉意映低下頭,在他頰上的酒靥上輕輕親了一口,說道:“阿慎,你是不是肚子餓了,想吃東西了?阿娘讓秋霜給你熬了米羹,涼了就拿給阿慎吃。”

司馬珩問道:“阿慎不是吃奶嗎?怎麽還要吃米羹啊?”

劉意映擡起頭來,看着他,目中似有責怪之意:“阿慎可都半歲多了,光吃奶不經餓了。”

聞言,司馬珩汗顏道:“我平日公務太多,也沒怎麽管他,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劉意映将兒子緊緊摟在懷裏,望着他笑了笑,“對我來說,甘之若饴。”

看着她嬌柔的模樣,司馬珩的心裏不禁有些癢癢的。

劉意映抱着阿慎站起身來,說道:“王爺,我們進屋吧,不然米羹該涼了。”

“好。”司馬珩起了身,從劉意映手中接過孩子,說道,“我來抱他吧。”

劉意映微微一笑,将孩子遞給他,然後用手挽着他的手臂,兩人相攜着往屋裏走去。

司馬珩一邊走,一邊側過臉望向她,只見她也正望着自己,兩人目光相撞時,皆是一怔,随即相視一笑。兩人很默契地再未提起張煊之事。

次日,未到辰時,司馬珩起了身。他一動,劉意映便醒了過來。

“王爺,你這麽早便要走?”她一邊說,一邊擡起身來。

她聲音有幾分慵懶,聽得他心頭一癢。他俯過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說道:“昨晚睡得晚,你也累了,就別起來了,再睡會兒吧。”

聽了他的話,她擡起頭,臉上還漾着幾分紅暈,口中卻說道:“又不是我出力,我累什麽呀?”

司馬珩輕笑出聲,說道:“我也不累呀。”說着将唇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待我歸來,再繼續出力。”

劉意映瞪了他一眼,嗔道:“美得你!”然後拉過被子,将自己赤.裸的身體遮住,轉過身,拿背沖着他。

司馬珩笑了笑,繼續穿好衣裳,洗漱好便出了門去。

待他在官署收拾妥當,領着兵,走到永寧門前,居然看見劉意映居然抱着阿慎在此等着自己。看見他來了,劉意映面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又拉起阿慎的小手,沖他揮了揮。

阿慎雖然還不懂事,卻認得爹爹。他看見司馬珩騎了馬過來,他便揮動着小手,“啊,啊”地叫着。

司馬珩看見母子倆,心中異常驚喜,他跳下馬,走到劉意映和阿慎面前,微笑道:“公主,你怎麽來了?”

“阿慎要找你,我便帶他過來了。”劉意映笑着說道。

司馬珩伸出手,在阿慎臉上輕輕揉了兩下。半歲大的孩子,怎麽可能知道找他?想到她這麽有心來送自己,他心情大好,也不說破,便對着阿慎說道:“阿慎,爹爹會想你們的。”

劉意映輕輕咬着唇,沒有說話。

他轉過臉來,望着劉意映,說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照顧好阿慎和自己。”

劉意映吸了吸鼻子,啞聲說道:“你早些回來。”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頓了頓,又說道,“我不能再耽擱,要走了。”

“嗯。”她擡起眼,依依不舍地望着他。

看着她萬般不舍的模樣,他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惆悵。喜的是,她心裏總算有了自己,悵然的是,又要與她分別好些日子。他看着周圍無人注意,便佯裝為阿慎整理衣裳,伸出手,将劉意映的手握在掌中用力捏了捏,随即放開,說道:“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劉意映怕自己哭會惹他擔心,便強忍着眼淚,微笑着點了點頭。

司馬珩轉過身,也不敢再回頭,徑直上了馬,然後對着身邊的副将說道:“出發!”

“是!”副将傳令下去。

一直到出了永寧門,司馬珩都未轉過臉去看劉意映與阿慎。他怕再看一眼,自己會更舍不下他們。

劉意映看着司馬珩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中,她的眼睛也漸漸模糊,終于,眼淚還是沒有忍住,滴落了下來。阿慎歪着頭,好奇地看着母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劉意映怕吓着阿慎,趕緊拭去眼淚,對着他笑道:“阿慎,阿娘帶你回家,我們一起在家裏等爹爹回來,好不好?”

阿慎看見母親笑着,也歡喜起來,咧着還未長牙的小嘴,歡快地揮動着小手,呵呵樂着。

劉意映回頭望了一眼永寧門,那人早已走遠看不見了。她輕嘆一聲,轉過身來,抱着兒子,坐上趙王府的馬車,回了府。

司馬珩帶着虎贲軍,連日趕路,一個月後,終于到了樂城外三十裏處,便駐紮了下來。

樂城三面環山,唯一的進出城之道要經過險要的貓眼峽,這裏地勢險峻,若要強行通過,怕損失是很大。因而,司馬珩也不強突,派人将進出樂城的大路小道全部封鎖起來,不許人任意進入,将樂城圍成一座孤島,想待到城中糧絕之時,再行攻城。

樂城雖然産銅礦也算富庶,但周遭山高林密,不宜種植,因而糧物都要靠從外地運來。司馬珩這一封鎖,城中便沒了食物供給,只能坐吃山空。三個月後,城中幾近糧絕,張煊又不準百姓外逃,慢慢地,城中百姓怨聲載道。

司馬珩從偷跑出來的百姓口中得知這一情況後,便選了個順風的日子,讓士兵們放了上百盞孔明燈進城,燈面上寫着,只要打開城門,待虎贲軍進了城,便向百姓免費發放糧物。早已饑餓難忍的百姓們得知此事後,群情激憤,圍在城門前,要求龍騰軍打開城門,放虎贲軍進來放糧。

張煊為了鎮壓住老百姓,便叫人殺了兩個帶頭之人。可他卻低估了如今的形勢,無糧的百姓早已瘋狂,想着沒有糧食吃自己終究也是一死,若是打開城門将虎贲軍迎進來,還有一線活的希望,瞬間便暴動起來,像洪水一般沖了上來。同樣忍饑挨餓的龍騰軍要本攔不住他們,反而被百姓綁了起來,打開城門後,被百姓交給了虎贲軍。就這樣,司馬珩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樂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出去學習兩天,如果明天中午沒有更,明天應該就不會更新了,星期二是一定不會更的。明天中等大家看文案。最多還有一兩章完結,麽麽,等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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