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胡家窩棚(求收藏推薦)

午飯過後,高老四套上馬車,拉着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催馬揚鞭跑出了橫道河子。

此時,日本關東軍的歸屯并戶政策,還沒有在海林一帶的深山老林裏實施。路過的幾個小村莊,還能聽到雞鳴犬吠之聲。

下午三點多鐘,馬車來到了一個有二三百戶人家的村落。

高老四跳下馬車對關世傑和吳彥章說:“咱們歇歇腳再走,給馬喂點料。”

“這是什麽地方?”

“胡家窩棚。”

高老四說完之後,牽着馬徑直走進屯子裏,來到一戶有着五間瓦房的人家停了下來。

“姜東家,你在家嗎?”高老四隔着木頭杖子喊道。

“誰呀?”

随着一聲應答,從屋子裏走出一個穿着白色汗衫,褐色寬腿褲,幹瘦精幹的老頭兒。

“原來是老四。把馬牽進來吧。”

高老四牽着馬,走進了院子。

五間大瓦房旁邊是牲口棚,拴着五匹馬,三頭牛,還有兩匹騾子。院裏還有兩挂馬車,停在木頭杖子邊。

從這個幹瘦老頭兒的穿着打扮,還有房舍的結構,以及牛馬牲口的數量上不難看出,這是一家富戶。

讓關世傑感到奇怪的是,一般村屯裏的大戶人家,大多會雇上幾個看家護院的人,也稱做炮頭。

但這一家沒有高牆炮樓,很明顯沒有雇傭炮頭。如此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這戶人家是本分的莊稼人,雖然略有資産,還不足以讓胡子觊觎。十有八九是不缺胡子們的供奉。二這戶人家是坐地分贓,容納胡子的之所,為胡子們提供情報,或是背後有大绺子撐腰。

臨行前,關世傑就做過一番調查,對應着後世自己讀過的書籍,對東北胡子有了一定的了解。

吳彥章出身青幫,觸類旁通,也懂得一些綠林的門道。他見屋檐下的牆上挂着一片铧犁,被擦拭得锃光瓦亮,心裏就明白了大概。

“這戶人家有說道。”吳彥章悄悄說。

“怎麽說?”

“這是坐地分贓,收容土匪的地方。”

吳彥章眼睛往上一挑,示意關世傑看那片铧犁。

關世傑看過後,想起自己讀過民國時期胡子的傳說故事。

胡子嘯聚山林,既有大股的土匪,也有十幾二十幾個人的小绺子。小绺子的土匪不成氣候,不能跟官府的部隊抗衡。

這些人在農忙時是憨厚樸實的農夫,但一到了農閑時節就離開家,到幾十裏或百裏外的地方,做打家劫舍的勾當。

他們沒有固定的山寨,數九寒天時熬不過寒冷,就躲在某個村屯裏的人家貓冬。

當然,收容土匪也擔着風險,所以收費也比較高。一般這種人家管土匪的一日三餐,有喜歡吸大煙的,就提供大煙泡。喜歡女人的,就提供妓女。

有大部分的流竄胡子,把打家劫舍來的錢花在了貓冬的人家。來年再重操舊業,繼續做這種營生。

村屯裏做這種生意的人家,一般都和官府裏的人有些聯系,每年的孝敬錢是必不可少的。

綠林裏的人,若是見到農戶家牆上挂着铧犁,就表明能收容胡子。只要談好價錢,就不用擔心會有官府的人來搜查。

這樣的農戶家,也提供情報給胡子。比如官府什麽時候進山剿匪,哪一家大戶适合砸窯等,都能賺到一筆辛苦費。

另外他們還有一種賺錢的門道,那就是幫着胡子銷贓。胡子打劫來的金銀珠寶等物件兒,經過他們的手賣出去,中間的差價利潤也非常可觀。

這家農戶,顯然是做這種買賣的,自然也不用擔心胡子們砸窯搶劫了。

“老四,這兩位盤兒幹淨,葉子鮮亮,是插邊挂柱的還是熟脈子?”

“彪子,這兩位是正兒八經的聽響的,進山跟五爺談皮子生意的。”

關世傑和吳彥章聽幹瘦老頭兒和高老四說話都雲裏霧裏的,猜到了他們說的是胡子的黑話,只是聽不懂是什麽意思。

“敢情是五爺的客(qie),快屋裏請。半拉子,飲馬填料。”

這個叫彪子的老頭兒話音未落了,從牲口棚旁邊走過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幹淨利索地卸了馬車,把馬牽入到牲口棚裏。

“老人家,咱們啥時候趕路?”吳彥章問道。

“不急,歇歇腳。人要吃飯,馬要吃草。”高老四答道。

關世傑想,莊戶人都心疼自家的牲口,趕了三個多小時的路,估計是怕把馬累壞了。

既來之,則安之。八月份的午後,烈日當空,他們也已經燥熱難耐。停下來喝口茶祛去暑氣,也是應該的。

瘦老頭兒彪子引高老四,關世傑和吳彥章三個人來到堂屋裏坐下來,泡上了一壺茶。

村屯裏的招待客人的堂屋裏,陳設比較簡陋。一鋪火炕上擺着一張木桌,一把粗瓷茶壺,幾個海碗裏倒滿了茶。

茶不冷不熱,一碗喝下去暑氣頓消。

“兩位老客,收不收地鼠?”彪子問道。

“地鼠皮子是什麽?”吳彥章不解其意地問道。

“彪子,他們不是熟脈子,你有話就直說好了。”高老四說:“他是問你們收不收金溜子,金耳環,金镯子。”

吳彥章一臉的蒙圈,青幫裏也有江湖切口,用于相互溝通。沒想到胡子的黑話更是難懂。

“老人家能否解釋一下,你們剛才說的都是什麽意思嗎?讓我們開開眼。”關世傑笑着說。

“彪子說盤兒幹淨葉子鮮亮。說你們臉不粗糙,不是常年鑽林子的。新衣服好看。插邊挂柱是,問你們是不是來入夥的?熟脈子是不是同行。聽響的,是說你們是經商的。”

原來如此。關世傑啞然失笑,中華民族的語言果然博大精深。胡子的黑話另辟蹊徑,倒也值得玩味兒。

他記得後世看過《林海雪原》裏,***和座山雕的對話: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臉怎麽黃了?防冷塗的蠟等,已經成為脍炙人口的橋段。不僅合轍押韻,讀起來朗朗上口。

由此可見,發明胡子黑話的人,應該也不簡單。

“我們不收地鼠,我們只收皮子。”

關世傑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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