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絕望人生

手僵硬地伸在半空,看着轉過身的女子,江芙蕖的神情尴尬。

她剛剛,好像又做了蠢事了,人家要死就讓人家去死啊,你跑上前幹什麽?還說什麽且慢,簡直是腦子有病!沒事找事!

可是,剛剛并不是受別人的控制,這好像是她下意識的反應。

江芙蕖的心中大驚,換了個身子,自己連性子都換了嗎?不待她多想,那轉過身的女子便頗幽怨地喚了她一聲。

“居士?”

要不是剛聽她說什麽梅郎,江芙蕖簡直不敢相信,這人已經成婚了,她的聲音……太嬌媚了,只喊她居士二字,就讓她全身麻麻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江芙蕖頭皮發緊,伸在空中的手十分緩慢地收了回來,“夫人,這世間多有美妙之時,切不要因一時的氣悶尋了短見,讓親者痛。”

巴巴地說完這幾句話,江芙蕖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就那麽跟那女子對站着。

女子聞言,擡手拿起帕子掩在嘴邊,抽泣一聲,“居士,你不知道,我哪裏是一時氣悶,是這些年日日都風刀霜劍地活着,今日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這些年都過地苦?江芙蕖眼皮跳了跳,那這些年都沒想着尋死,偏今日想去死,難道今天受了什麽不一樣的刺激?

“夫人,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只看有心與否。”江芙蕖腦袋裏飛快地轉動着,猜着女子的身份,又想着她的遭遇以及她會想聽到的話,“若是實在過不去,那便往後退一步,你想想剛剛喚的那梅郎,你今日這麽一跳,兩人便永遠天人永隔了。”

這話似乎讓女子有些觸動,她的抽泣聲淡了一些,擡起頭看向江芙蕖,眼裏淚光朦胧,“居士,你說這人的姻緣,是否當真是天注定?”

啊?姻緣?這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月老。江芙蕖琢磨着女子的話,她會這麽問,難道是跟那梅郎的婚姻出了問題?

汗,夫妻兩個的事情,她一個外人怎麽管啊,這梅郎也不知道在哪裏,自己老婆都要跳河了,能不能出來救一救啊,不會是個薄情郎吧?看這女子的身段,雖是幕籬裹着,也依舊可見窈窕啊。

“姻緣天定,佛家是有這麽一說。”江芙蕖一咬牙,不管那麽多了,先把人哄過來再說,“夫人你與那梅郎既是有緣走在一處,這一生便是一對相依為命,攜手到老的鴛鴦了,你若是就這麽走了,那梅郎只怕是要孤苦一生。”

江芙蕖把自己能想到的話都亂說一氣,也不管那女子有沒有聽,講了半天,就在她以為女子無動于衷的時候,那女子忽然重新跌坐在船頭,哀哀哭起來。

那哭聲委實是太悲傷,江芙蕖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只覺得這女子是遭遇了世上最悲慘之事。一時,她竟是覺得讓這女子活着是讓她遭罪。

遲疑了一會兒,她走到女子身邊,低頭打量她。

這一看之下,江芙蕖整個人都愣住了,無他,只因這女子實在是太漂亮了。

她長了膩白如玉的肌膚,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長如輕羽的黛色睫毛,兩彎筆絨罥平眉,雖垂着淚,眼角卻如綴水晶,泛着璀璨的光澤,兩頰帶一層淺粉色的花暈,殷紅的嘴唇如點朱砂,鮮妍欲滴,渾身都是股楚楚可憐的姿态。

江芙蕖自認在現代被影視劇明星的硬照或者民間美女的抓拍照洗顏,可也架不住被眼前之人的生動美貌給驚住了。

這麽好看的女子,那個什麽梅郎的,居然放心放她一個人出門嗎?還逼得她要去跳河?江芙蕖心裏五味陳雜,都是遮頭蒙面的,人家是真地貌美如花,所以要穿着幕籬,而她……不提也罷,原身據說原本長地也不錯啊,江盈惠不就嫉妒她的美貌嗎?

哭了好一陣,那女子的聲音才慢慢小下去,擦幹了眼淚,她才擡頭看向江芙蕖,見她的裝扮,她顯然也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恢複常态,面上帶着歉意,軟聲道,“居士,讓你見笑了。”

“無事,夫人想開就好。”正視女子的眼睛,江芙蕖才發現一絲不對勁,這女子的眼睛漂亮是挺漂亮的,不過裏面怎麽好似有股似有若無的媚意。

就像……就像一個女子在看着心愛之人的目光。

女子似乎不敢多看江芙蕖,她低了頭,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如畫的眉眼,低聲幽幽道,“我夫家姓馬,我原是風塵之人,夫君不嫌棄我的出身,将我明媒正娶做他的正頭夫人,與我恩愛幾年,待我處處細致,論不到一處不經心。”

這是要開始講她的故事了,江芙蕖便不出聲,只靜靜地聽着。

原來,這位馬夫人的夫君梅郎是個販賣皮毛的商人,常年在外行走,只有冬季天氣冷的時候才會在家住一陣。

梅郎自小孤苦,家裏就他一個人,憑着自己的本事賺了如今的百萬身家,對在紅樓中的馬夫人一見鐘情,不顧族裏的反對堅決贖了她回家,給她重新上了良家冊子,又娶她做了夫人,為了讓她不受族裏人的欺辱,他甚至帶着她搬離了自小長大的家鄉。

馬夫人感念梅郎的癡情和真心,對他也百般依順,兩個人恩愛了好幾年,讓馬夫人唯一感覺不順心的事情就是,她一直沒有孩子,看了很多大夫也都說她身子無恙,只是需要等待時機。

馬夫人雖然心急,可梅郎勸她,子嗣之事要看天意,她的心也就放寬了,一心持起梅郎的家來,讓梅郎無後顧之憂,眼看着一切都往好處走,誰知她竟是在一次外出采買的時候碰上了昔日的恩客。

那恩客尾随她到了梅郎家裏,暗地裏将她與梅郎的底細打聽地一清二楚,知道梅郎常年不在家,便對她起了歹心,三五不時地就上門來欺辱于她,她略反抗,他就嚷着要把她做婊子的事情嚷出去讓大家夥兒都知道,馬夫人哪裏遇過這等事,只能強忍着。

她本以為這恩客不過是一段時間的鬧騰,很快就會離開,誰知道這人竟是個最惡毒的,他欺辱了馬夫人幾個月的時間,見她服順地很,竟是招了幾個其他的嫖客來串門,如此,馬夫人這兩年簡直生不如死。

“我恨自己,再見那惡人之時便應有警惕之心,卻讓他輕易得逞,左不過一死,我卻貪戀梅郎對我的好,茍且偷生這麽久。”馬夫人閉上眼睛,豆大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滾落,“如今,我實在是不想再拖累梅郎了,只想去偷偷看他一眼,便就這麽走了,帶着我這肮髒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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