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惡差攔路
等到反應過來自己點頭應下了什麽,吳緒頗懊惱地撫了額頭。他這是被表妹蠱惑了嗎?怎麽會點頭附和她那麽荒謬的話?
靠自己?她是什麽身份,哪裏需要靠自己?即便是如今身份不光明正大,可錦衣玉食總是短不了她的。苦盡甘來?菩提要普度衆生才要苦修,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就該過地無憂無慮地才是,做什麽苦修心志之事?難道也要效仿菩提救世天下不成?
吳緒心中無限懊惱,可剛剛才點的頭,總不能立即搖頭,君子一言,不帶這麽快追回的,可若是就這樣應了江芙蕖,又十分不妥。
醞釀了好一會兒,他看向江芙蕖,見她眼中神采熠然,那本在肚子裏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就成了,“表妹,你當真能治好自己身上的沉疾?”
那倒不一定,江芙蕖的身子虧空地厲害,她調試了這麽久,見效甚微,這其中種種,或許有藥不齊全的緣故,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但都得吃過藥後看反應,江芙蕖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将江芙蕖這身子徹底治好。
事實如此,但對此時的吳緒自然不能如實講,江芙蕖略沉吟,便低了頭,“只不多用心力,拿好藥溫養着便是,外祖母給我許多銀錢,正是好的時候。”
這話說地當真是含糊,可偏讓人挑不出不對來。
吳緒眉頭動了動,忽然有點明白了江芙蕖的意思,她這是明擺着,不想去原家,或者是,她不想改變自己原本的主意,他沉吟半晌,才緩緩道,“你也算是經歷了一場,現如今是個有主意的,你既喚我一聲阿緒哥哥,便把你的意思如實與我說便是,何必跟我玩這些彎彎道道的。”
說到這兒,吳緒輕笑一聲,嘴角帶着淡淡的嘲弄,見江芙蕖擡起了頭,收起了她那副羸弱之态,才繼續道,“你不想去原家,那江家呢?難道你也不想回了?”
聽出吳緒話裏的諷刺,江芙蕖面色不變,只靜靜地看着吳緒,直到他收了聲,這才道,“如果江家真能迎我回去,阿緒哥哥如今只怕也不用在這裏與我說這些了,只管派了人來接就是了。”
仿佛看不到吳緒眼中的暗湧,江芙蕖的聲音平和,“既是沒有,我想着,我如今當是不方便回江家的,如此,大哥哥來尋我,只怕也是想見見我。我往上京城走,他從上京城過來,路就那麽幾條,總會撞見的。”
“便是沒有撞見,到了上京城中,定是會見上的。”江芙蕖終于将自己的頭完全擡了起來,坦然地與吳緒複雜的視線對上,“阿緒哥哥,你在我身邊時日不短,你覺得,我還是之前的江芙蕖嗎?還能做回之前的江芙蕖嗎?”
雖是問着吳緒,卻不等吳緒的回答,江芙蕖的嘴角揚了揚,肯定而清晰地說出了兩個字,“不能!”
這樣的江芙蕖,明明還是那個人,眼中卻是歷經滄海桑田的深邃,讓人探究不到底,就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智者,睥睨着整個世界。
江芙蕖,她真地變了。吳緒的心裏此刻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了江芙蕖的變化,如今的她,再不是那個嬌嬌軟軟的江大小姐了,她……也許真地不需要他們的過多庇護。在他們為她擔憂的時候,她已經悄悄練就了一顆強者之心,為自己加了一層堅實的保護盔胄。
兩人對視良久,吳緒收起眼中的嘲諷,面色平靜地開口道,“我會告訴祖母你的決定,江家那邊也許會遲一些得到消息,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麽多了。”
只有這麽多?江芙蕖疑惑地看着吳緒,你不是還要跟着我嗎?
“我這次會到鄧家鎮這邊來,其實并不完全是因為你在這裏。”吳緒仿佛能看懂江芙蕖的心思,他移開目光,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眼前的白色瓷杯,“我想查清楚,那日在漓江截殺我的人到底是誰,他們跟江盈惠是不是有關系。”
去查那用七星花暗器的人?江芙蕖心中叫好,正好她也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是不是跟江盈惠有關系呢,以吳緒的本事,想必查起來并不難。至于不跟着她,那更好了,她也省地甩掉一個移動追蹤器,做什麽都不方便。
“阿緒哥哥,那我們以後用什麽聯絡?”江芙蕖并不笨,吳緒奉原老夫人的命來跟着她,肯定不可能跟原老夫人說他要走了,那勢必是要跟她“互相利用”的。
他假意奉命繼續跟着“任性”的自己,實則去查自己被截殺的真相。而她,假意任性,不去原家繼續北上去上京城,實則是獨自前行。
吳緒沒有說話,他側臉看着窗外的天空,碧澄無雲的藍天,幹淨地仿佛一片大海。
江芙蕖不知道他在看什麽,她耐心地等着吳緒的回答。
吳緒的手從杯子上移開,從腰間拿起那支通體碧綠的玉笛,橫放在嘴邊,輕快飛揚的笛聲從他薄薄的唇間溢出,飛出窗外,飄向藍天。
江芙蕖轉頭看向窗外,一個黑色的小陰影忽然出現在大海之中,那小陰影在大海之上胡亂地跳動着,然後還不等江芙蕖看仔細,小陰影就忽然像離弦之箭一樣俯沖下來,直直地射向吳緒……旁邊的江芙蕖。
一股溫熱的腥燥味傳入鼻孔,江芙蕖下意識地就拿手擋在了臉前,然後,她就感覺到兩只溫熱的小爪子抓在了她的小臂上,臉前的面紗被一陣“撲騰”的風掀了起來,“咕咕咕~”
是鴿子的叫聲。居然是鴿子!有養地這麽野的鴿子嗎?!!
江芙蕖将手臂略移開,正撞進一雙圓溜溜的褐色眼睛內,那小眼睛的瞳孔就像褐色的琉璃,泛出冷冷的光澤,讓人不敢直視。
“這是小黑,我養的信鴿,能日行千裏,機敏擅辨人。”
吳緒的話才落,江芙蕖就感覺到小手臂上一痛,那鴿子居然在她手臂上狠狠地啄了一下,然後看都不看她,直接撲騰兩下黑麻麻的翅膀,跳到了吳緒的肩膀上,用屁股對着江芙蕖。
………………
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鴿子!!能日行千裏,還這麽有脾氣,都說寵物随主,這破鴿子的脾性這麽大,吳緒的脾氣……
江芙蕖放下手臂,白了那鴿子一眼,心裏打定主意,以後有機會就給它點顏色看看,務必教會它怎麽做一只合格的信鴿!!
“它已經認了你了。”吳緒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豎笛,遞給江芙蕖,“這個笛子你帶着,需要喚小黑的時候,就吹響它,小黑認得它。”
待得江芙蕖接過豎笛,吳緒輕輕摸了摸小黑的翅膀,聲音溫和,“小黑,以後你就跟着表妹了,以前你還見過她的,聽話好不好?”
江芙蕖眼睛眨了眨,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幻聽了,這吳緒跟這鴿子,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啊……他這聲音也太溫柔了吧,真地混地連只鴿子都不如!!!
讓江芙蕖更郁悶的是,那黑麻麻的鴿子聽完吳緒的話,屁股左扭扭,右扭扭的,然後忽然一張翅膀,狠狠一個“耳光”打在吳緒的臉上,仿佛在說,我不聽我不聽……
天吶,這鴿子真是太有脾氣了,成精了吧?!
吳緒挨了打,一點脾氣都沒有,仍舊好聲好氣地跟它說着什麽,不過這次他的語調有些低,而且說的話似乎是另外一種語言,反正江芙蕖聽不懂,只能坐在吳緒對面看他對一只小黑鴿子低聲下氣。
足足一刻鐘的功夫,那鴿子才被吳緒給安慰地妥妥帖帖的,也不看江芙蕖一眼,就像它來時一樣,倏地一下飛了出去,很快沒了影子。
鴿子走了,吳緒也跟着起身走了,臨到出房門之前,他忽然回頭道,“表妹,你的通行文書,我已經讓人給你辦好了。”
言罷,也不等江芙蕖質問他怎麽私自翻她的東西,吳緒就直接跑了。
江芙蕖起身去翻出通行文書,果然見上面印章都已經蓋好,她略一思索,索性便背了背箱,直接下山了。
吳緒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他剛剛那話,估計是在提醒她早日上路,至于為什麽,只怕跟原老夫人有關,江芙蕖也懶得去琢磨了。
江芙蕖一路下了山,直接往去渠城的渡口走,一路順順利利的,可誰知快到渡口的時候,她被一群人攔住了,當前一個還是她的“熟人”。
“就是這個臭道姑!快把她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