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算計
蕭晟不妨林大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之間倒愣在了那裏,片刻之後方才略帶結巴的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你說什麽?你還不肯放人?”
林大磊微微皺眉:“什麽放不放人,她是我林某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倒是你,莫非是要強取豪奪?帶了這些錢財來,是要以錢勢相逼了?”
“哎~莫要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嘛,如果你是願意放人的話,那這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麽能說是逼迫你呢?”蕭晟見林大磊油鹽不進,改為懷柔之道勸說,“你也為月娘想想,她從小都是嬌生慣養的,連個杯子都不曾端過,你若真心為她好,也要放了她才是。你看看你這裏,窮途四壁的,什麽都沒有,還要她跟着你受苦,你于心何忍?”
若是昨日沒有得到月娘的承諾,他或許真的會猶豫起來,可是月娘明明信誓旦旦的說決不要離開他,況且眼前的這位明明就是衣冠禽獸,他斷不會把月娘交給這樣一個人!
“我自然于心不忍,但月娘已經嫁我為妻,所以,為了她,我自然是要多努力一些的,盡量讓她過上好日子。只是這是我們自己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沒有什麽資格插手吧?”林大磊懶得再看他,覺得自己與他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什麽外人,你說我是外人?我同月娘一處長大,青梅竹馬,要說外人,卻是你吧,我與月娘相識數年,那時,你又在何處?”蕭晟像是被針紮了一般,這句話竟讓他心中痛楚難當,若不是當時的自己不夠強大,如何能被這鄉野村夫搶了去。
“就算你們相識的比我早,相處的時日比我久,但那又如何?現在她嫁的人是我,而且,往後的幾十年,都是我陪伴在她身邊,這便已足夠。”林大磊擡眼見蕭晟已經被他氣得滿臉通紅,竟不見了之前的潇灑之派,見他張嘴要還擊,林大磊哦了一聲,似是恍然大悟道:“是了,你并非外人,乃是月娘的姐夫,如此說來,倒也真不算什麽外人,只不過你這做姐夫的,如何比那親姐姐還要疼惜妹妹,實在是月娘的福分啊!”
蕭晟被那一句姐夫打擊的氣焰全消,再沒了之前的理直氣壯,看着林大磊眼中毫不遮掩的鄙夷以及不屑,那些想要打壓對方的話,竟再難以說出口來。梗了半晌,他才有些吶吶的開口:“她……都和你說了?”
林大磊微微挑眉,心底有些訝于蕭晟此時落寞的神情,莫非……眼前這人,對月娘并非一分情都沒有,如今見月娘即使已經嫁過人,卻還是依然不曾忘記,不管是否有私心,但他心底依舊對月娘還是存着一份情的。
不過,不管他的真心有多少,當年又是否是真的迫于無奈才娶了月娘的姐姐,也許在外人看來,此人還是個多情公子,但這些在林大磊的眼裏,僅僅只是一個情敵罷了,或者連情敵也配不上,一個惹人厭的蒼蠅,總是在耳邊繞來繞去,實在是煩人的緊!
“和我說什麽?說你是如何為求取功名上進的麽?”林大磊冷笑一聲,“不過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情,月娘早就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或者是心中實在有愧?就算是真的要來尋月娘,也該是她的父親,與你,恐怕實在是不相幹的,我勸你還是給自己留些臉面,莫要把自己弄得太過難堪!”
蕭晟聽了他這話,臉色變了幾變,忽地又想到了什麽,竟嘆了一口氣,擡頭看向林大磊的目光,已然帶了些複雜,微微閃爍,還是有絲不甘心,再次問道:”你真的,不打算放手嗎?”
林大磊沒有再跟他多說廢話,只背對了身子,以自己的行為來說明絕無可能!
蕭晟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何事,後一咬牙,恨聲道:“好!既然你不肯放她離開,若以後我發現她有何處過得不如意,只找你算賬!”
林大磊聽了他放的狠話,依然沒有轉身,只冷冷道:“你以為你是誰?又有什麽資格來管我們的家事?我的妻子自有我來疼,你還是趕緊回家,看看你那千辛萬苦求娶回來的嬌妻罷。”
這人雖是村中漢子,說的話卻總是讓蕭晟吃癟,旁邊站着的那幾個小厮,見自家主子被人侮辱了一次又一次,便要上前教訓林大磊。蕭晟看到,急忙伸出胳膊擋住了他們,搖了搖頭,以嚴厲的目光迫使他們退回去。
蕭晟又轉頭看了眼那小山一樣的背影,靜立了良久,方才朝自己帶了人擺了擺手,往門外走去。
林大磊聽見身後往外走的聲音,微微回頭瞥了一眼,喊道:“等一下。”
蕭晟虛浮的步子一頓,面上閃過錯愕,然後目中開始升起希望,兩眼泛起星光,直直的盯着林大磊。
林大磊複又回過身去,語氣帶着嘲諷:“那你的東西一并帶了去!”
“你!”蕭晟頭一次被人這樣羞辱,一次不夠,還數多次,他伸出堪比女人家纖細白皙的手指,指着那放在地上的箱子,怒不可遏道:“你少臭美了,這是我留給月娘的,給她買兩個小丫鬟,省得跟着你洗衣做飯、吃苦受累,你養不起她,怎麽,還不讓人幫襯了,你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要虐待月娘?”
林大磊見他不去派人搬,自己親自過去兩手一擡,那兩個擡着箱子的小厮看着咂舌,要知道這箱子雖然看着并沒有多大,但裏面皆是金銀器物,可是重的很呢,他們二人一路擡來,費了不少力氣,這林大磊就那麽兩手輕輕一擡,仿佛箱子裏只是一堆輕飄飄的棉花一般。
林大磊把箱子擡到這主仆三人面前,猛地往前一扔,那箱子就砸在了毫無設防的蕭晟身上,那兩個小厮急忙上前扶住自己的主人,奈何那箱子太重,而林大磊雖沒有用十分的力道,然對于這些身嬌肉貴、生活在城裏的人來說,卻是難以承受,這三人就向後倒了下去。
林大磊有些嫌棄的望了地上嗷嗷直叫的幾人,真是沒有用,還是男人呢:“我再說最後一遍,我自己的我女人,我自己會養,用不着你一個外人來摻和,趁天還沒黑,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家罷,晚了不僅路上不安全,回到家,你也不好交代!”
說完,他“啪”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院門。
蕭晟好不容易從地上站了起來,揉着被砸痛的前胸,憤恨的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好不狼狽。旁邊傳來一陣竊竊私語,他扭頭一看,不知何時,周圍已經圍了許多來看熱鬧的村民,蕭晟一向最是看重面子,現在被林大磊這般羞辱,還當着這麽多人,心中就存了一口惡心,難以下咽,但又沒有辦法,只好帶着自己的人狼狽而去!
這人走了,自然也就沒有熱鬧看了,衆人雖是心中疑惑不解,但又哪有膽子敲門去問林大磊,少不得憋在心裏,各回各家了。
再說那來順,新婚燕爾,雖然自家娘說自己媳婦兒長得不咋地,比不上林大磊娘子的三分,但情人眼裏出西施,他就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己媳婦兒好看,尤其是羞紅着臉囑咐他帶水喝的時候,心裏又是歡快又有些癢癢。
于是下了地裏沒有多久,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家去,膩在自己媳婦兒身旁,雖然大白日裏不好看,但門一關別人也瞧不見,哪怕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也好。他越想越難耐,趁着自己爹娘不注意,把帶的水全部喝光了,然後跟自家爹娘說水沒了,要回家去取。
那王大山夫婦哪裏想得到這麽多,見幹活渴了,哪裏又不放人的道理,便囑咐他早些回來,就沒有再管他。
來順高高興興的回了家去,就看見了剛才林大磊把幾人從家裏趕出來的情景,前面已經圍了一些人,他走過去,就看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富家子弟,說是富家子弟,因為他身上的布料與鄉下人有很大的不同,腰間還挂了一個玉佩,還有一個荷包,十分的精致。只是從地上爬起來時有些狼狽,但依然優雅翩然。
他見林大磊說了幾句話,就猛地把門關上了,這樣對有錢人家,也就林大磊有這膽子,別人誰敢招惹。周圍人見沒有了熱鬧,就散了去,他心中挂念着自己的新娘子,也沒有多想,就急急地往家走去了。
時間尚早,離吃午飯還有段時間,他就這麽急着巴巴的跑了過來,月娘和如娘兩個還在做針線,他站在窗外,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如娘會不會責怪自己的魯莽。
月娘把許諾給林大磊的荷包做好了一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擡眼見如娘正認真的照着花樣子在繡花,模樣十分認真乖巧,倒是個上進的呢,月娘抿了抿嘴,剛欲誇獎她幾句,眼角瞥見窗外一個人,正要向門外走去,她仔細一瞧,這不是才走了沒多久的來順麽,心下便有些奇怪,擡頭看了看天色,還早啊,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如娘發覺月娘張望,也跟着她望了望天,疑惑道:“你在看什麽?”見她手中的針線放了下來,一個精巧的小荷包躺在桌上,繡着幾朵淡然的祥雲,十分的精致。
如娘贊嘆了一聲,拿起那荷包翻來覆去的欣賞,嘴裏還不住的誇着:“真好看,就這幾朵簡單的祥雲在你手裏,也能繡的這般大氣,快教教我,快教教我!”
月娘不好意思說是送給林大磊的,餘光又看到因聽見屋裏響聲扭頭望來的來順,如娘是背對着那邊,自然什麽都不知道,月娘只好提醒她:“先不說這個,你先看看外面。”
如娘依然放下荷包,向窗外看去,咦了一聲:“他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真是直腸子,這話讓外面那人聽了,自己粑粑跑來的火熱心思,估計全都給澆滅了。
“你還不去瞧瞧,或許有什麽事情也不一定。”
如娘這才反應過來,微微羞澀了一下,就向外走去了。
兩人在窗外說着話,月娘就趁如娘不在,把那荷包掖在了自己袖子裏,省得待會兒如娘看見問她是給誰做的,那倒羞人了。
窗外的兩人雖然面對面站在,卻一個紅着臉低着頭,另一個只拿眼偷偷的瞥她,偶爾說上兩句,月娘就想起了她剛成親的那會兒,林大磊也曾臉紅過,不過時間一長,臉皮就厚了不少,說話也自在随意了些。
那尴尬的兩人終于分開了,來順戀戀不舍的往外走去,一步三回頭,直到他的身影不見了,如娘方才面如朝霞的進了房間。
月娘只作不知,一心的做着針線,如娘被來順一攪合,也忘了方才的那個荷包,只是從那便時時走神,不再如之前那般專心了。
來順仿佛失了魂一般往地裏走去,快到地頭了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帶水了,這下子可不好向爹娘交代,正愁着是要跑回去重新灌些,還是向地裏的其他人借一些來,那邊地裏的王嬸已經看見了他,扯着嗓子喊道:“來順,你在那發什麽呆,還不趕緊把水拿過來,渴死你娘我了。”
來順沒法,只好慢慢的磨蹭過去,王嬸奇怪的看着他,結果水囊一看,裏面一滴水也沒有,便疑惑地問向自己兒子:“水呢?你回家打的水呢?”
“灑、灑了。”來順結結巴巴的找借口,說完又覺得這借口實在太懶,自己娘怎麽可能會相信。
果然,王嬸那眼神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十分奇怪的兒子,只見他耳朵通紅,倒不知是羞還是愧,只怕是惦記着自己那新娶得小媳婦兒吧,才分開了不過一個時辰,就想的不行了,連活也幹不下去了。
心裏就對自己那兒媳婦又添了一份厭煩,自己不幹活也就罷了,還勾的我兒子不幹活,實在是個賠錢的玩意兒,早知道不該應了這門親事的,嫁妝沒有多少,還幫襯不了夫家,哼,看過段時間,村裏不再新興你時,你就得天天跟着下地幹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看你還能作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王嬸心中所想,自然沒有表在面上,自己兒子現在對那兒媳婦自然還歡喜着,她若是說些什麽,或作出什麽讓他不喜的事情來,這不是把自己兒子往那個女人身邊推嘛,她可沒有那麽傻。
男人嘛,新鮮勁也就那一陣,等那陣過了,自然也不會把目光和注意力時時放在女人身上了,到時她就得趁機好好教導一下,女人是如何三從四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