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鬼棺走屍
黑棺從二層的墓室入口處倒立而下,重重地砸落一層的地面,幾根銀色棺釘散落了一地,棺材蓋子也被掀翻在地,恰好露出裏面一塊黃色的大錦布,塞得滿滿當當,我們看不清裏面是什麽東西。
我們驚魂未定地站在塔寺門外。大牛罵罵咧咧地說,這就是千斤巨棺啊,我胖子充其量兩百斤,竟然被我給拽下來了,還差點把老子砸死,真是邪門了。
馬伊拉開玩笑說,裏面的屍體巴不得你拽下來呢,他好爬出來啃你屁股。
我們是有經驗的倒鬥人,大牛噓了一聲說,別亂說!那玩意兒邪性呢,你是信口這麽一說,它還以為你要它“千呼萬喚始出來”呢。
大牛手裏依然拽着繩索,光顧着逃命時都忘記扔掉了。我說幸好你沒扔掉,王者之劍還在裏面呢。
我往外拽着繩索,将王者之劍慢慢地拉了出來,這柄劍似乎是黃金塔寺的鎮塔之寶,拿着它心裏踏實多了。
王妃不知什麽時候躲在我身後,聲音怪怪地說,把王者之劍給我保管吧。
我轉身就看到王妃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我說你怎麽了?臉色不好看。是不是吓壞了?
王妃說沒事,一方面擔心你們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觸景生情,黃金塔寺畢竟是我們祖先的遺産,遭到這麽大的破壞,心裏不太好受。
我說我們只是想尋找到出去的逃生之路,這裏的財寶屬于你們狼人族,我不會有非分之想的,即使個別人有,我也絕對不允許。
王妃倒不是小氣之人,大大方方地說,狼人族已經不存在了,這批寶藏也應該還給有用之人,你不是老講什麽國家社稷嗎?這些本應屬于國家所有,我只是看護者而已。
王妃或許想替我和大牛分憂解難,我不疑有它,端起王者之劍遞過去。王妃忍不住露出喜色,恨不得立刻奪過去。
我一愣,這丫頭神色不對勁呀,怎麽對王者之劍這麽上心呀。餘光見到白狼王遠遠地站着,好像特別怕王妃似得。這點更引起我的警覺,王妃和白狼王如膠似漆,他們的關系無比親密,怎會一會功夫就形同路人?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我還是交出王者之劍,不管怎麽說,王妃也是一片好意。
就在王妃握住王者之劍的一瞬間,白狼王突然對着王妃惡狠狠地狼嚎一聲,它的眼神很複雜,既有敬畏,也有怨恨。
我感覺不太好,趕緊撤回王者之劍,王妃的力道沒我大,也沒想到我會突然改變了主意。王者之劍被我緊緊握在手裏,我說還是我拿着吧,黑棺落地,不知道裏面有什麽兇險,一會還要依仗它壯膽呢。
王妃無比失望,随即笑着說,我不是怕你們累着嗎?
我斜眼看了一眼舉止怪異的白狼王,又看着閃爍其詞的王妃,我呵呵笑着說,沖鋒陷陣是男人的事,你只管保護好自己。
等了半天,黑棺毫無動靜。我們五人大着膽子走過去,白狼王跟兩步退兩步,好幾次被王妃怒目圓睜地給吓回去,這一切看似平常舉動,卻都沒逃過我的眼睛,我想會不會因為我們把黃金塔寺弄得一團糟,她因此記恨我們呢?但想想王妃前後判若兩人,按理說她心胸不會如此狹窄,狹隘到因為點財物而傷了大家的情誼。
進入墓室開始,我的後背像原先一樣冰冷,渾身汗毛直立。田七、大牛和我小心翼翼地将黑棺圍起來,讓馬伊拉和王妃在外圍把風和警戒。
棺蓋沒有完全脫落,我用王者之劍将它挑落一邊,裏面露出一大塊錦布,我用劍捅了捅,裏面是空的,挑着一個角将錦布拉出來,好大一塊布,幾乎塞滿了棺材。棺材小頭留着一雙黑色的老人鞋,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大頭橫放着一塊包着錦布的金磚,旁邊倒扣着一頂黑色小圓帽,帽檐上用金線縫着一顆橢圓形的綠色寶石。帽子旁邊豎着一根玉質大煙槍,吸嘴泛黃,一看是棺材主人的慣用之物。
除此以外,再無他物。
屍體不見了?甚至連根骨頭都沒有,更別說頭發、指甲和胡須了,難道這是一個空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黃金塔寺不是衣冠冢,萬萬不會沒有屍體的道理?
墓室比較黑暗,田七和大牛脖子上的山鬼錢微微發着金光,我低頭一看自己的也發光,金光是對摸金校尉發出的危險警告,肯定有髒東西徘徊在周圍,聯想到先前後背發冷和汗毛直立的感覺,我們不約而同地驚懼不已,一下子就想到了鬼棺走屍。
三個人情不自禁地背靠背警戒。我有意無意地對馬伊拉和王妃喊道,馬伊拉你守住塔寺大門右側。王妃你守住左側,你倆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更改崗位。
馬伊拉向右邊跑過去,王妃雖然滿臉不情願,但還是跑到左側去了。田七心細,小聲說,天寧哥你怎麽把她倆分開了,多危險啊?她倆合則兩利,分則兩害,你怎麽糊塗了?
我低頭小聲說,我懷疑王妃有問題,往日形影不離的白狼王和她突然産生了距離。她剛才還找借口索要我的王者之劍呢,我故意找個理由給拒絕了,鬼屍懼怕我手中的王者之劍,王妃拿着它無異于一根燒火棍,二者關聯微妙,這難道是巧合嗎?
大牛觀察半天,嘆氣說,墓室之中我們三人是真的,山鬼錢是妖魔鬼怪的克星,這個騙不了人。王妃、馬伊拉和白狼王,其中有一個是鬼屍。
我和田七贊同地點點頭。黑棺屍體不見了,這在倒鬥行業裏面有個奇怪的名字,叫“鬼棺走屍”。金磚是死者枕頭,帽子和鞋子、大煙槍擺放的位置,明顯都是按照屍體部位而擺放的,此時屍體不翼而飛,那就證明它是個鬼屍。“鬼,死人戾氣聚而行之也。”意思說鬼是死人體內的戾氣形成的一個物體,可以無形,也可以借助附體變成有形。
本來我不敢确定,直到山鬼錢發出淡淡金光,它是告訴我們鬼屍出現了,金光越亮鬼屍離我們越近,反之則躲在不遠處。馬伊拉、王妃和白狼王都有可能是那個跑出的鬼屍,只不過王妃舉止怪異,更像罷了。三人真假難辨,無法确定誰是鬼屍之前,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萬一搞錯了,殺錯了人,那是親者痛仇者快的結局。
大牛深思熟慮地說,鬼屍也許不一定是三人中的一個,萬一變“無形”而躲在墓室之中呢?真要搞錯了方向,我們不僅通盤皆輸,弄不好處于被動挨打的處境。
田七說無形鬼屍最怕糯米,只要将糯米撒出去,覆蓋一層墓室空間,它若“無形”自然會現原形。
我皺眉說道,附體鬼屍不怕糯米,有活體遮擋,糯米根本打不到它,所以只能使用軟屍香,鬼屍的戾氣無堅不摧,但碰上軟屍香就形同軟泥,至少對我們的威脅大打折扣。
倒鬥人的口袋裏都無一例外的裝着糯米,軟屍香用途不多很少帶,唯有田七帶着半根,有總比沒有強,半根也能癱瘓鬼屍的戾氣。
三人換了個角度,田七背對着塔寺門,悄悄地點燃了軟屍香,這種香是無色無味的,對活人沒有任何影響,唯有死人接觸到香氣就會屍體發軟,過去盜墓的人用它來軟化屍體,然後趁機盤剝金銀首飾,等軟屍香的藥效過時後,屍體才能恢複如初。
我們猶如車輪般緩緩旋轉,每轉到一個角度,對着一個方向抛扔糯米,一把糯米粒像沙子般撒出去,打着四周的牆壁噼啪響,一圈下來不見任何動靜。
看來鬼屍不是“無形”存在,而是附着在外面三人中的一人。
聽老人說,鬼屍附體都是墊着活人的雙腳走路的,也就是說,留下的腳印只有活人的腳尖部分,腳跟部分是鬼屍的,它走路不留痕跡。
殺死滄龍後,我曾站在塔寺墓室中央擰過濕衣服,所以地面至今還留着一小片潮濕,我們剛才進進出出的,上面留下的腳印亂七八糟,無法辨別哪一個是鬼屍的。
潮地後面是塔寺正門,兩邊分別站着王妃和馬伊拉,外面站着鬼鬼祟祟的白狼王,它一時不敢進來,我們拿到一點辦法都沒有,幸虧只要排除屋內兩人即可,萬一兩個都不是,自然就是白狼王了。
我從棺材裏拿出金磚,砰地一聲扔到濕地的前面,笑着對馬伊拉說,你把這塊金磚拿着當兵器,萬一有什麽危險,你就當板磚往死裏拍。
馬伊拉不知道我故弄什麽玄虛,雖然覺得我神色怪怪的,但也沒過多猜疑。她經過濕地走過來,一只腳剛好踏在裏面,她撿起金磚,笑呵呵地說,還挺沉,我要是耍順手了,這個可要歸我了。
我仔細盯着濕地留下的一行腳印說,大牛不是黃金甲頭盔就是王者之劍,給你弄塊金磚也是應該的,他若是不聽話,你就往他腦門上拍,拍死了算我的。
馬伊拉不糊塗,說拍死算你的,你嫁給他得了,缺胳膊少腿,要我嫁給他俺可不幹,拍死你也不能拍死他呀。
我對大牛和田七搖了搖頭,馬伊拉的腳印完整,她絕對不是鬼屍。田七倏然嗔怪說,賴天寧你可不能偏心啊,大家一視同仁,憑什麽就馬伊拉一人得金磚,怎麽也得送給王妃姐姐一樣東西呀。
王妃面無表情地拒絕說,整個黃金塔寺都是狼人族的,我貴為王妃不想占為己有,這裏面的東西再值錢也不是我所需,不要也罷。
田七心眼多,說黃金塔寺的東西可以不要,我這個手镯可是賴天寧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我姐妹見面有緣分,我送給你一只,算是借花獻佛,咱姐倆留個念想。
王妃更是搖頭拒人千裏之外地說,人家送你的,你再送給我不太好吧,你留着吧,姐姐喜歡的話可以直接跟賴天寧要一對金子的。
我和大牛對視一眼,王妃連着拒絕兩次,表面看着天衣無縫,但細細推敲卻是破綻百出,她難道真有問題?
田七無計可施,忽然一咬牙,往我扔金磚的地方丢過去一個手镯,她故意撒潑說,姐姐你這是有心瞧不起我的禮物輕啊,它是銀子的不假,但它是我的一片心意,不拿我可生氣了!
我心裏偷笑,這丫頭送人禮物還這麽盛氣淩人,這個難纏勁一般人都敬而遠之,王妃那點心眼肯定擰不過她。
王妃衆目睽睽之下有點下不了臺,只好走過來撿起銀手镯。她兩次經過濕地,都擡腳邁了過去,我仨不由自主的心生失望,看來這個王妃的确有問題,這一招明明是故意而為之,有心給我們出難題啊。
大牛滿臉殺機地說,要我說別測試了,就是她了,這麽明顯的征兆,不是她難道還有別人?
田七也點頭說差不多,八成就是她,王者之劍穿過她的肩胛骨,鬼屍能耐再大,也只有挨打的份。
田七說的意思我明白,鬼屍附體,唯一重疊的部位就是肩胛骨位置,只要拿住人的肩胛骨就等于拿住鬼屍的,肩胛骨是鬼屍的命門所在,拿住這個部位,鬼屍能耐再大,也逃不出王者之劍的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