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次日一早,司馬珩還不到卯時便起了身。

劉意映睜開惺忪的睡眼,看着他,問道:“驸馬,你這麽早便起來了?怎麽也不多睡會兒?”

“我還要去官署呢。”他一邊穿着衣帶,一邊轉過臉,微笑着看着她,“若去晚了,可要挨罰的。”昨晚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得到了極大滿足的他,此時心情極好。

劉意映嬌聲笑道:“你就說我皇兄留你有事,誰還敢罰你?”

“敢假借陛下的名義,要是被發現了,罰得更厲害!”說話間,司馬珩已穿戴整齊,便低下身,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便準備起身離開。

她調皮地伸出手,将他的脖子勾住,不讓他離開。兩人的唇齒便緊緊糾纏在一起。

被她這一撩動,他瞬間又動了情。可他知道時候不早了,耽擱不得,便艱難地将她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扯下,輕輕喘着氣,在她耳畔低聲說道:“你別再鬧,再鬧,我又想要你了。”

她輕輕咬着他的耳垂,笑道:“那就別走了,留下來陪我。”

心被她撩得癢癢的。有那麽一瞬,他真的想留下來了。他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将她的手臂放回被中,用手指撫了撫她的臉頰,輕笑道:“晚上我回來再好好陪你。”

她将臉埋在被子中,只露出一雙含羞帶俏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他。

他在她額頭親親吻了一下:“你再歇息一會兒,我先走了。”

“嗯。”她乖乖點了點頭。

司馬珩走後,劉意映又睡了一會兒,才慢慢起了身,梳洗好去安陽宮見田太後。

此時,男子們上朝的上朝,去官署的去官署,女眷們陪着田太後說會兒話,也都紛紛離宮而去。因為皇帝一早就派人傳了話,讓劉意映早朝過後去仁德殿見他,因而,只有她留了下來,

劉意映陪着田太後讀了會兒佛經,劉祯身邊的寺人榮福便來請她前往仁德殿見駕。劉意映辭別了母親,便去了仁德殿。

劉祯正坐在殿中看折子,聽人禀報說昭平公主到了,忙放下手中的折子,迎了上來。

劉意映上前見了禮,問道:“皇兄,你叫我過來,可是有事?”

“皇兄确實找你有事。”說着劉祯将妹妹帶到後殿,兄妹倆在蒲席上坐了下來。

劉意映一坐下,便急匆匆地問道:“皇兄,你是不是打算對司馬家動手了?”

劉祯一愣,問道:“意映,你怎麽知道?”

見劉祯如此神色,劉意映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她輕聲說道:“皇姐昨日跟我說,你有事要找我,我便猜是不是這事。”

“你猜得不錯!”劉祯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與張煊、蔣繼海等人商議過了,這件事不能再拖了,要盡快解決,我們才能占得先機!”

劉意映擡起頭來,問道:“那皇兄準備怎麽辦?”

“我們準備找一個合适的時機,誅殺司馬曜與司馬珩父子!”劉祯說道。

誅殺!這兩個字像兩把尖刀一下向劉意映的心頭插了過來。

皇兄是要殺了他嗎?

早上司馬珩離開時,與她的那番纏綿又浮現在眼前。想到那個人也許很快便不在世上了,她心裏竟然隐隐有些作痛。

劉祯沒有看出劉意映的失神,接着又說道:“不過司馬曜與司馬珩父子為人一向謹慎,不容易下手。意映,你要幫幫皇兄才行。”

劉意映緩緩張開毫無血色的雙唇,問道:“皇兄,你要我怎麽幫你?”

劉祯說道:“虎贲軍神威營在陽南剿匪大獲全勝,一個月便會回朝,駐紮在就郊梅坪,我已經下旨讓司馬曜代我前往梅坪犒軍。司馬珩在虎贲軍官署任職,到時會與司馬曜一起去。我們準備趁他們離開京城去梅坪的路上設伏,将他們父子二人一同誅殺。”

“皇兄要我怎麽幫?”劉意映喃喃問道。

劉祯定定看着劉意映,緩緩說道:“從雒陽到梅坪有三條路可走,三條路皆有可用于設伏之處。可此事機密,怕引起司馬老賊的警惕,我不可調動太多人馬。如果我們同時在三處設伏,力量會削弱很多,取勝的把握也小了許多。但如果我們集中優勢兵力在一處設伏,那麽便會穩操勝券。”

說到這裏,劉祯擡起眼,定定地看着劉意映:“所以,意映,你要想辦法,幫皇兄探聽到司馬曜父子從雒陽去往梅坪,走哪一條路。”

“皇兄。”劉意映面色微微作難,說道,“司馬珩平日從不與我談公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獲知他們的行進路線呢。”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你想想辦法應該能打聽得到。”劉祯說道。

“那,那我試試吧。”劉意映惴惴不安回應道。

“意映,皇兄相信你,一定行的!”說着劉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皇兄。”劉意映擡起頭來,咬着唇,望着劉祯,半晌才問道,“真的只有殺了他們才行嗎?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聞言,劉祯眉頭輕輕蹙起:“意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不會對司馬珩那小子動了情嗎?”

劉意映一驚,趕緊搖頭否認:“沒有!”

“那便好!”劉祯神色微微緩和,“意映,你要知道,我們若對司馬曜父子仁慈,那麽便是對我們劉氏皇族的殘忍。若是被他們得了逞,到時被誅殺的将會是我們。你明白嗎?”

“意映明白!”劉意映不住地點着頭,“意映知道怎麽做的。”

劉祯緊緊握着他的肩膀,緩緩說道:“好!大哥相信你!意映,為了先祖留下的江山,為了大齊,為了母後和皇兄,你一定要幫大哥誅殺司馬父子!”

劉意映點了點頭,可心裏卻是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離開仁德殿的,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毫無意識地向前走着。

“昭平公主。”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的身子一頓,慢慢轉過身去,看見張煊正緩緩向着自己走了過來。

劉意映定了定心神,沖着他扯了一個笑容,叫道:“世子。”

他走到她面前,頓住。盯了她半晌,他才輕聲問道:“怎麽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呢?”

她随口笑道:“可能昨夜睡晚了吧。”

聞言,他愣了愣,眸色微微黯了下來。

看他這模樣,想到昨晚與司馬珩之間的瘋狂,她面上微微一紅,遂低下頭來。

半晌,她聽到他問道:“你為什麽不等我回來?”

她低着頭,咬着唇沒有說話。

他又問道:“你為什麽要答應嫁給他?”

為什麽要嫁給他?劉意映的心輕輕一疼。

她擡起頭來,望着張煊,笑了笑,說道:“你覺得,要嫁給誰,我能有選擇嗎?父皇要我嫁給你,我便嫁給你!皇兄要我嫁給他,我也只能嫁他!我的婚事,從來輪不到我做主的!”說到這裏,她的眼中隐隐有淚光閃動。

張煊緊緊抿着嘴,半晌,說道:“意映,你只要再拖兩個月,拖到我從定州回來,我自有辦法讓你不嫁!”

“你覺得我有這個本事違抗聖旨嗎?你覺得在現在這種情勢下,我還能讓皇兄為了我與司馬曜起事端嗎?”說罷,眼淚順着她的面頰緩緩滑落。

嫁與不嫁,嫁給誰,自己從來不能說一句話。可為什麽皇兄偏偏要讓自己嫁到司馬家去?為什麽皇兄讓自己嫁給了司馬珩,又要自己親手推他去死!

想到這裏,劉意映先前壓抑着的情緒一下爆發出來。她對着張煊哭訴道:“雖說我是大齊昭平公主,但我也只是一個平常女子。我只想要平平靜靜地生活!可為什麽我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

看見劉意映大哭起來,張煊一下慌了神,忙說道:“意映,你別哭。是我錯了,我不該責怪你的!你別哭了!”說罷,他伸出手想為她拭去頰上的淚水。

看見他的手伸來,她一怔,下意識的向後一退,避了開來。

他的手便這樣僵在半空。他這才想起,她已經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了,而已經是司馬家的婦人了。想到這裏,他輕輕一嘆,然後把自己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劉意映從袖中拿出絹子,将自己頰上的眼淚拭幹。半晌,她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吧?”他問。

她嘆了一口氣:“只要凡事看開一點,好與不好,都那般而已。”

他默然無語。

這時,劉意映想起前兩回張煊戴面具見自己,不讓自己知道之事,便擡起頭,對着他問道:“對了,八月十五的時候,你為何要戴面具來見我?為什麽不讓我認出你來?”

“沒有不讓你認出我呀?”張煊淡然一笑,說道,“我不是一看見你,就……”

正在這時,榮福的聲音響了起來:“張大人,你可來了,陛下正在等着你呢。”

劉意映一聽,趕緊說道:“世子,那你快去吧,別讓皇兄久等了。”

“好,我們改日再聊。”說着張煊點了點頭,與劉意映道了別,然後轉過身,便向仁德殿走去。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麽,轉過身來,望着劉意映,說道:“公主,你在宮外,自己務必保重,凡事要小心!”

劉意映一怔,猜想他說的應該是幫皇帝打探司馬曜行蹤之事,微笑着點了點頭:“多謝世子關心。”

張煊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轉回身,繼續向前走去。

劉意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越來越遠,覺得自己與他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她緩緩轉過身,繼續向着宮外走去。

張煊走上漢白玉的石階,正準備向殿門內走去。忍不住,轉過身來,向後望去,卻見劉意映孤寂的身影,已慢慢走遠。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轉回頭,擡腳進了殿門。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