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白衣男子看見劉意映定定望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有幾分局促,遲遲不肯伸手摘下面具。
“公子,你快摘面具呀!”劉意映望着他嘿嘿笑道。
男子有些猶豫,頓了半晌,才說道:“姑娘,在這裏摘面具,在下覺得有些難為情。要不,我們到巷子裏,我再摘?”
聽了他的話,劉意映先是一怔,随即在心中腹诽道,大男人,摘個面具有什麽難為情的?不過,她面上卻是笑眯眯的,沖着男子點着頭:“好,那就随公子意吧。”說罷她便轉過身,往巷子裏走去。
白衣男子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進來。
進了巷子兩三丈路,劉意映覺得差不多了,再進去會有些黑了,便轉過身來。沒想到她剛一轉身,便看見那男子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心口上方點了兩下。瞬間,她便動彈不得。
劉意映沒想到白衣男子會如此,也不知他是不是要做什麽歹事,心中大駭,瞪着眼睛顫聲叫道:“公子,你這是要做甚?這可是在集市上,我若大叫,你也無法脫身的。”
男子對着她拱手一禮:“姑娘,請恕在下失禮。在下絕無惡意,點了姑娘的穴,只是為了踐行先前的約定。”
“你摘面具便摘面具呀,你點我穴作甚?”劉意映望着他恨恨說道。
男子頓了頓,說道:“一會兒在下要先用手蒙着姑娘的眼睛後,才會摘下面具。”
聞言,劉意映一愣。蒙着自己的眼睛再摘面具,自己怎麽看得見他的模樣啊?想到這裏,她對着他說道:“為何要蒙着我的眼睛後才摘面具?我若不看見,那還讓你摘什麽面具啊!”
男子笑了笑,說道:“先前姑娘只叫在下摘面具,并沒有說必須讓姑娘你看見。因而,在下只要摘了面具,不管姑娘能否看見,都算是踐諾了。”
劉意映語噎。
男子又施了一禮,說道:“姑娘,得罪了。”說罷欺身上前,用手輕輕蒙住她的眼睛。
他的手溫暖的,滑滑的,似乎還有一層薄薄的繭,然後劉意映便什麽也看不見。
頓了一會兒,她聽到他說道:“姑娘,在下已經将面具摘下來了。”
劉意映咬着唇,冷笑道:“你說摘了就摘了?我反正也看不見,你不摘也沒人知道啊?”
那男子似乎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好,那在下便讓姑娘知道。”
“你蒙着我的眼,還如何讓我知道?”劉意映質問道。
他未再搭話,慢慢的,劉意映感覺到一股熱氣越來越近,似乎是他的氣息,夾雜着淡淡薄荷的清香。
劉意映心中一驚,問道:“你,你要作甚?”
“讓你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摘了面具!”他的話一說完,她便感覺一個軟軟柔柔的唇覆到她的唇上。雖然是輕輕的一吻,卻猶如一顆巨石墜入如鏡的湖水中,瞬間便在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濤。
大齊皇朝昭平公主,居然就這樣被一個不知姓氏,不知相貌的男子,在集市上輕薄了。
劉意映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裏昏昏沉沉一片,完全沒有一絲反應。
待他的唇離開,她感覺自己的唇上一涼,這才回過神來,對着他又氣又羞地叫道:“你,你個登徒子!你竟敢輕薄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薄荷的清香從她耳邊傳了過來:“我知道,你是劉意映。”
此言一出,她猶如五雷轟頂。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究竟是誰?”她顫聲問道,“你把手拿開,讓我看看你!”
“對不起,公主,現在我還不能讓你看見我。如果明年中秋之夜,我們還能相見,我一定會讓你看見我的模樣。”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響起,“公主,我走了,如果有緣,我們明年再見!”說罷他在她身上點一下,她随即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能自由活動了。
她察覺到他要離開,手猛地向他腰間一抓,想要拉住他,看清他的模樣。一手出去,扯住了他身上的什麽東西,卻沒能拉住他。她睜開眼,他的背影在巷口一閃便不見了。
她追出去,卻再沒看見他的身影。
她茫然無措的呆立了半晌,然後低下頭,緩緩伸出手來。手心中躺了一枚青玉佩,是她剛剛抓他那一下,從他腰上拽下來的。
她定定地望着那枚玉佩,半晌才回過神來。那個人,那個為自己放河燈,抓秋螢,那個輕薄自己的人,居然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她的眼睛突然濕潤起來。她發現,自己竟然隐隐期待着下一年,還能與他相遇。她記得他說過,那時他會取下面具,讓她看見他的模樣。
他的那一吻,不僅落在了她的唇上,更印在了她的心裏。此生此世,她是再也忘不掉他了。
想到這裏,劉意映長長吸一口氣,用繡帕将玉佩上的淚漬拭幹。
這時,秋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主,荷露茶已經煮好,奴婢這就給驸馬送去了。”
“等一下,我與你一起過去。”說着,劉意映将玉佩放回紫檀匣內,然後轉過臉,對着冬雪吩咐道,“冬雪,把東西收好。”
“是。”冬雪輕輕走上前,從劉意映手中接過那紫檀匣,退了下去。
看着那紫檀匣,劉意映怔了片刻,然後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門邊。
“公主。”秋霜低着頭退到一旁。
劉意映望着秋霜,輕聲說道:“秋霜,我們這回過去,你可要好好記着路,以後方便做事。”
“奴婢明白的。”秋霜點頭道。
主仆二人這才往丞相府走去。
劉意映與司馬珩雖然已經成婚兩個月,但每回去丞相府,她只去韓夫人的院中問過安便歸來,從未去過司馬珩的寝居。秋霜也認不得路,便在途中抓了個下人帶路,這才往司馬珩住的院子走去。
司馬珩住在丞相府東南角的一個小院中。走到院門前,劉意映擡起頭,看見院門上挂着一個小匾,上面書着“劍韻”二個蒼勁的大字。
看着那個“韻”字,劉意映撇了撇嘴。沒想到司馬珩在自己所居的院子門上,都不忘嵌上那個女人的名字。不過,她就算知道他心裏裝着那個女人又能怎麽樣呢?戲還得唱下去啊。
想到這裏,劉意映垂下眼,擡腳進了院門。只見院子正中的一間屋子裏燈火通明,範元正倚在門邊打着瞌睡。她悄悄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範元,只見他一個激靈便睜開眼睛,看見劉意映站在自己面前,他愣了一下,便準備見禮。
劉意映見狀,忙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行禮。他一怔,正準備開口說話,又見劉意映将右手食指伸到唇邊,沖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範元噤了聲,卻惴惴不安向屋內看了一眼。
此時司馬珩正坐在書案前,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中文書,不時還用筆勾劃幾下。
劉意映轉過身,從秋霜手中接過茶壺,吩咐她呆在外面,然後獨自向屋裏走去。擡腳進屋的時候,手中托盤上的茶壺的壺身與壺柄輕輕碰了一下,發出一陣低低的脆響。
司馬珩聽到響聲,擡起頭來,看見劉意映正微笑着走進屋來。他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公主,你怎麽來了?”說着,悄悄把自己手中正在看的那卷文書壓到一摞紙卷的最下方。
他的動作雖然做得很不起眼,但劉意映還是注意到了。她知道,他定是不想讓她看見此文書。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一邊走,一邊說道:“驸馬,我來給你送荷露茶!”
他趕緊站起身,迎上前來,從她手中接過茶壺,說道:“這些事,讓下人做便行了,何勞公主親自為我送茶來呀?”
她擡起頭,沖着他媚眼一笑,說道:“為□□者,為夫君端茶送水不是分內之事嗎?”
他一愣,随即回過頭來瞅了她一眼,唇邊噙了一抹笑,說道:“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了。”
她笑了笑,也不再搭話,坐在案前,擡手倒了一杯茶,雙手奉起茶杯,舉到他面前,說道:“那夫君快嘗嘗這茶,看好喝不?”
“好。”司馬珩也坐下來,微笑着從她手中接過茶杯,然後舉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劉意映望着他,問道:“怎麽樣?可還合你心意?”
司馬珩放下茶杯,望着劉意映笑了笑,說道:“這茶甘甜爽口,清香怡神,跟三年前公主賞我的那杯茶,一樣的讓人罷不了口。”
“你喜歡便好了。”劉意映神色極為歡喜,又說道,“明年采荷露的時節,我到時又叫你煮給你喝。”
“多謝公主。”他笑着應道。
想到之前的荷露茶都是自己一個人飲掉,沒有給他留過,劉意映對着他赧然一笑:“公主府的荷塘有些小,每日能采的荷露不多,所以我以前也沒給你留。你不會生氣吧?”說到這裏,她望着他,小心地說道,“明年,明年我一定會給你留的。”
聞言,他半眯着眼睛瞅着她,問道:“公主很喜歡飲這荷露茶啊?”
“嗯。”她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說道:“我們在西郊有個田莊,莊裏有一個上百畝的荷塘,能采不少荷露呢。明年我讓人從田莊采了荷露給公主送過來。”
“真的?”她望着他,又驚又喜。
“自然是真的。”他忍不住伸手攬過她的腰,将她擁在懷裏,“你若喜歡什麽,跟我說便是。我能做到的,一定會替你幫你辦到的。”
她将頭靠在他的胸前,微笑道:“驸馬,你對我真好。”雖然知道他只是在對自己做戲,但此時,她的心中還是有幾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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