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問心無愧

耳邊聽見了聲音, 眼睑卻沉重得無法睜開,口中充滿濃郁的鐵鏽味,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發生了什麽事情?

最後殘留在羽夜夜記憶中的是曲逐陽模糊的臉。自己被曲逐陽襲擊了?不, 那個人不是曲逐陽。

羽夜夜蒼白的唇微微翕動,艱難地試圖挪動手指。指尖觸及一片粘稠的液體。血?她沒緣由地如此判斷。那個人現在正在襲擊斜陽峰嗎?必須通知其他人。

忽然,她的身體被重重扔下, 脊背觸及到一片堅硬冰冷的地面。羽夜夜悶哼一聲,意識因為痛楚清醒了幾分。

“扔掉?雖然是計劃外, 她也是補充計劃之一。”聽過的聲音對誰說道。

“你打草驚蛇了, 青帝已經行動了。”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不悅道。

“拖住青帝是你的任務。再怎麽無能,你也是……”說話的聲音突然停住。

羽夜夜聽到一個腳步聲靠近。緊接着她的頭頂傳來殘酷的笑聲:“醒了?吾可不是曲逐陽,會對女人溫柔體貼。”

他話音落地的瞬間, 羽夜夜的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當意識再次變得朦胧, 她的腦海中不經意浮現出青帝清冷的面容。

自己又給師父添麻煩了。

**

星落峰上,青帝感知到羽夜夜的氣息驟然消失。瞬息間,他掠至斜陽峰峰門。這裏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抹深深溶于土地的鮮紅血跡表明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帝君?”曲逐陽從峰頂走下來, 不解問道, “發生了什麽事?”

青帝望向遼闊的天空,雙眸中瞬息間覆蓋上一層幽暗之色。剎那間, 強大而冰凝的靈力從他的身上釋放而出,頃刻間向整個玄天山覆蓋而去。

青帝清冷的聲音中充滿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嚴氣勢:“傳本君禦令, 即刻封鎖玄天山所有峰門, 所有人不得外出。逐陽,你帶斜陽峰弟子把守下山的所有山門,不可放任何人離開玄天山。”

一個時辰後,玄天山山門外。

青帝冷眸望着虛空中某處。突然,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出現耀目的陣法光芒,月白色的靈力肆意吞噬着周圍的一切。不一會兒,一團灰暗的結界被強硬剝離出來。

一道熟悉的薄紅色身影落入青帝的眼中。青帝手指微動,結界內的兩個人剎那間被強硬分開。

青帝伸出手接住緩緩飄落下來的羽夜夜,冰冷的視線射向被自己的靈力壓迫的另一人身上。

那人頂着一張曲逐陽的臉,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詭異:“吾對自己的隐身之術還是頗為自信。不知帝君如何知道吾會從那裏出來?”

他還未說完,一只腳從旁伸過來重重踩到他的胸口上,直接踩斷了他的胸骨。曲逐陽面無表情地俯視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神情中滿是厭惡之色:“你是什麽人?目的是什麽?”

那人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胸口的疼痛。他看向曲逐陽,笑着指着羽夜夜說道:“曲峰主,那個小姑娘可是對你關心得緊。她明明察覺出吾不對勁,依然非常體貼得提醒你要小心。如果她不多管閑事,也不會挨上幾刀。”

說着,他盯着羽夜夜,邪笑着舔舐着自己的唇角:“她的血非常甜美。皮膚光滑得讓吾差點手滑給她開了一個洞。”

曲逐陽眸底一暗,腳上力量加重,再一次低沉着聲音問道:“你是什麽人?目的是什麽?”

那人已經完全沒有興趣搭理曲逐陽。他仰頭望了一眼遼闊的天空,看向青帝,眼中浮現一副了然之色:“帝君原來也不知道吾會從哪裏出來。所以,您在玄天山的周遭全部設下了陣法結界。真是讓人羨慕的龐大靈力。”

他的視線望向青帝懷中的羽夜夜,眼中一瞬間掠過一道明亮的精光:“原來帝君對自己的弟子如此愛護。下次吾一定會好生疼愛她。”

青帝眸色一沉,冷聲道:“逐陽,讓開。”

曲逐陽收回腳的瞬間,一道淩厲的靈力直接從那人的頭頂碾壓下來。血管爆裂,骨頭斷折的聲音頃刻間此起彼伏。

“暴露了啊。”那人嘴角扭曲,臉上露出一抹森冷的邪笑,“麻煩帝君轉告那位小姑娘,下次再見。”

他剛剛說完,一聲巨大的炸裂聲響起,同時燃起濃郁的煙霧。曲逐陽迅速驅散煙霧,見到那人已經屍骨無存,只有一個破裂的鈴铛上挂着一個快燃成灰燼的符箓。

“是傀儡術。帝君,”曲逐陽回頭,正要請示下一步的行動。他的眼前已經沒有青帝的身影。

曲逐陽略一沉思,命令道:“帝君封鎖所有峰門的禦令仍在。你們趁機将玄天山所有地方全部查看一遍,尤其是平日極少有機會探查的可疑之處。”

“師父,您呢?” 一名弟子好奇問道。

曲逐陽擡頭望向遠處的雪冰峰,眼中一瞬間掠過一抹厭惡之色:“為師也去查看下可疑之所。”

**

某處,一個含笑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真是千鈞一發。幸好因為你的提醒,我在中途換成了傀儡。”

“不要再輕舉妄動。今日之事後,玄天山會更加警惕。”一個低沉的聲音要求道。

“那可真是太刺激了。”黑暗中緊接着傳來一陣可怖的笑聲。

黑暗中,一道傳音符箓頃刻間燃成灰燼,笑聲戛然而止。良久,對面沒有再傳來任何聲音。

一個聲音極為不悅道:“瘋子。”

**

星落峰。

青帝望着羽夜夜身上血跡污染的衣裙,擡手解開她的衣帶,小心翼翼撩開她的衣裙。當他的目光觸及最後一層被血染紅的裏衣,青帝側目望向書桌上綻放的桃枝,動作輕柔地慢慢掀開裏衣。

“你快看!”天問書卷不知從何處飛過來,驚訝叫道。

青帝眸色一沉,迅速将翻動的書頁合上,冷聲道:“不許看。”

“現在是計較男女之別的時候嗎?”天問義正言辭道,“她的身上可是留着關于犯人的重要線索。”

青帝不為所動道:“她身上有傷,衣裙卻只是被血染紅,沒有破碎。這是妖族的錯空之法。對方不殺她,而是冒險帶走她,是為了牽制我。我會寫信給妖皇追查這件事。不出幾日,便可查出對方的真實身份。”

“你這麽聰明,那你一定知道那個變态用錯空之法對你的寶貝徒弟做了什麽。”天問搖搖書卷,故意大聲嘆息道,“真是太可憐了。我身為一本書,都忍不住想哭。”

青帝看着天問慢騰騰向門外飄去,眸色雖然有一絲波動,卻沒有低頭去看羽夜夜的傷。他憑借着靈力感知到傷口的位置,将靈力凝聚在手心,緩緩覆蓋在上面。

“嗯!”羽夜夜立刻眉心緊鎖,痛呼出聲。

“夜夜。”青帝立刻擡頭望去,見她額頭滲出一層汗珠,身體在微微顫抖。

青帝心中一沉,低頭看向她的傷口。一道鮮紅的鈴铛圖案赫然落入他的眼中,仿若是獵人對獵物的标記。

森冷的氣息頓時從青帝的身上釋放出來,轉瞬間盈滿整個房間。

青帝薄唇微抿,擡手迅速拂過羽夜夜的肌膚,鮮血淋淋的傷口剎那間消失,仿若從不存在過。只有周圍刺眼的血跡表明曾經發生的一切。

青帝拿過毛巾用溫水潤濕,仔細将羽夜夜身上的血擦拭幹淨。忽然,他的視線定格在毛巾的邊緣,那裏的肌膚上有一處明顯的青腫。

他握着毛巾的手驟然收緊,眸底飛快掠過一道幽冷的暗光。

天問書卷從門外慢悠悠飄進來。突然,它飄移的動作凝固住。書頁不自覺顫抖着向後退去。

“天問。”青帝冷聲喊道,“夜夜平日喜歡穿哪一件衣裳?”

天問拼命忍耐着房中冰寒的空氣,正經答道:“衣櫥最中間那件。”

青帝看了一眼緊閉的衣櫃,收回視線,聲音低沉道:“拿過來。”

天問想說自己沒有手。它看到青帝冰凝的臉色,飛快将話咽回去。它飛過去打開衣櫥,用書頁夾着一件衣裳飄過來,丢入青帝的手中。

青帝望着手中熟悉的薄紅色睡裙,怔了下。這是他第一次救夜夜之時,她身上穿的衣裳。衣裳的布料雖然十分柔軟,想來十分貼身。但是,十分不蔽體。她的後背,身前和腿上完全.裸露在外,冬日會十分寒冷。

天問見青帝看着衣裳若有所思,主動解釋說道:“她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喜歡穿這件。每次都會睡得特別香。”

聽見它的話,青帝冷眸驟凝:“夜夜晚上睡覺,你到她房間做什麽?”

“我來陪她睡覺啊。”天問理所當然道,“你又不陪她睡覺,我怕她一個人寂寞。”

“以後入夜之後,不許你到她的房間。”青帝冷聲說着,走到衣櫥前,将手中的衣裳放回去,迅速從寥寥幾件的衣櫥內挑了一件可以完全覆蓋身體的衣裳。

天問忍不住說道:“我是偷偷進來的,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青帝的聲音更冷了幾分:“以後白天,沒有夜夜的允許,你也不許随意出入她的房間。”

“你!”

“背過身去!”青帝冷眸一瞥,打斷天問想說的反駁話語。

天問頓時語塞,書頁飛快翻動,飄到書桌上,用力合上了書卷。

青帝扶起羽夜夜,輕輕将她身上染血的外衣脫下來,然後是中衣,接着……

他的動作突然凝滞了一下。青帝凝視着手指勾住的紅色系帶,擡眸打量着羽夜夜被系帶環繞的白皙頸項。他沉思片刻,明白過來這是什麽。

衣衫窸窣的聲音驟然停止。

須臾之後,青帝閉上眼睛,手指稍微用力。纖細的系帶發出一聲清脆的悅音,被扯斷了。

眼睛看不見,多出來的注意力便分給了觸覺和聽覺。手指不小心碰觸到光滑的肌膚,偶爾會被反彈回來。近在耳畔的呼吸聲,時不時夾雜着羽夜夜被觸碰後意義不明的呻.吟聲。

甚至,天問已經聽不下去,忍不住問道:“你究竟在摸哪裏?”

腳步聲走近,青帝手中拿着染血的衣裙,沉聲道:“不要告訴夜夜她受傷的事情,只說她是被人打暈了。”

天問意外沒有反對:“無論是誰,如果知道自己被人在肚子上畫了個鈴铛,半夜做夢都會吓醒。”

天問話鋒一轉,笑着問道:“如果她問是誰幫她換的衣裳呢?”

青帝沉默了一下,神情冷靜道:“她醒來若是問起這件事,你告訴她,是一名女弟子幫忙換的衣裳。”

天問不解問道:“你自己為什麽不說?”

青帝不假思索道:“我不會對她說謊。”

“所以,壞人角色讓我做嗎?我不幹。”天問非常幹脆利落地拒絕了。

青帝眸色微沉,正色道:“夜夜年紀還小,我不希望她因其他的事情分心。你若是答應,我去書閣給你挑幾本書。”

“我要自己挑。”天問得寸進尺道。

“好。”青帝說罷,拿着衣裙向外走去。

天問飛到他肩膀上,邪笑着問道:“手感怎麽樣?”

青帝的腳步一滞。

“第一次摸女人的身體,任何男人都會心潮澎湃,氣血上湧,腦海中各種心神交戰的激烈畫面。你的感想是什麽?軟不軟?”天問追問道。

青帝冰凝的目光看向它,面無表情道:“本君問心無愧。”

“切,‘本君’都出來了還假裝心如止水。”天問話鋒一轉,飛快說道,“你既然不肯說,我自己去試一試她胸部的觸感。”

說罷,它掉轉方向向床榻上的羽夜夜飛去。

“啪!”青帝伸手從後面準确揪住天問書卷,冷聲道:“夜夜在休息,你不能留在房間裏。”

天問眼見自己被拖出房間,不滿地大聲喊道:“她驚吓過度,我要陪她睡覺,安慰安慰她。”

青帝輕輕關上房門,無動于衷道:“她不需要你陪。你以後也不許說出這種粗鄙的話語。”

天問針鋒相對,大聲道:“你把她全身都摸遍了,你好意思說我嗎?”

青帝面不改色,輕描淡寫問道:“你要回小黑屋住幾年嗎?”

屋外突然安靜下來。

床榻上,羽夜夜輕輕翻了個身,不動聲色地将紅透了的臉轉向牆壁的裏側。

換衣裳的時候,她仍然處于意識不清狀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剛剛聽完師父和天問的對話,她什麽都知道了。

羽夜夜的手指輕輕撫過沒有任何束縛的頸項,不自覺輕輕勾纏住緊緊系着的衣帶。衣裳裏面少穿了一件,可能是師父不知道怎麽穿,也可能是他沒在衣櫥裏翻找出來。

稍微一細想,羽夜夜的臉上立刻燙得厲害。她微微張開口,呼吸之間吐露出來的呼吸帶着異常的灼熱。

雖然師父說他問心無愧,她總覺得自己以後再也無法直視師父。

羽夜夜在床上一個人害羞了半天,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

她自言自語道:“師父是為了救我才幫我換衣裳的。如果師父不做,這就是參商長老要做的事情。”

羽夜夜的腦海中不自覺并排浮現出青帝和參商兩個人的臉。下一刻,她斬釘截鐵道:“還是師父幫我換衣裳更好。”

于是,糾結在她心中的問題意外十分簡單地化解了。

她這才有餘裕去關心自己遭受的襲擊。羽夜夜将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了一遍,神情一變,立刻坐起身:“對方還有同夥。要趕快把這件事告訴師父。”

她掀開被子正要下床,外面傳來一聲轟鳴,聽聲音是從星落峰之外傳來的。

難道敵人又襲擊了玄天山?羽夜夜匆忙跳下床,疾步跑了出去。

她遠遠看到青帝和天問書卷并排站在一起望向遠處,不由放慢腳步。

青帝回首看到她,神情平靜問道:“夜夜,你感覺怎麽樣?”

“師父,我很好。謝謝你救了我。”羽夜夜加快速度,腳步輕快地跑到青帝的身邊。

青帝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試探問道:“關于被襲擊的事情,你還記得什麽?”

羽夜夜急忙答道:“師父,襲擊我的只有一個人。但是,他還有一個幫手。我聽見他對那人說,那個人的任務是拖住你。”

青帝聞言眸色微凝,神情若有所思。

天問忍不住插話道:“拖住你師父?這世上誰有這麽大能耐……”

天問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羽夜夜交互看着青帝和天問,不解問道:“師父,你想到誰可疑了嗎?”

“夜夜,事情尚未明晰,此事你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即便逐陽問你,你也要守口如瓶。”青帝的神情意外十分凝重。

師父有懷疑的人,但是不想聲張。羽夜夜點點頭,将這件事暫時壓在心底。她順着青帝的目光望向遠處濃煙彌漫的雪冰峰,剛才的轟鳴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羽夜夜不解問道:“師父,是有人襲擊雪冰峰嗎?我們不過去幫忙嗎?”

“沒事,”青帝神情淡然道,“是逐陽和霜凝長老。”

天問一邊看熱鬧一邊笑道:“兩人一言不合就把一座山頭削了,真是天生的犯沖。”

“他們的關系不好嗎?”羽夜夜驚訝問道。霜凝長老應該是喜歡曲逐陽的,就算曲逐陽不喜歡她,兩個人也不應該會打起來。

天問笑得十分古怪:“問你師父,你師父清楚。”

青帝冷眸瞥了一眼天問,對羽夜夜耐心解釋道:“逐陽職責所在,有時候會做出一些極端之舉。霜凝長老向來不喜變化,因此與逐陽素來有些不和。”

羽夜夜蹙眉想了想,語氣認真道:“我覺得他們的關系可以變得更好。”

天問飛到羽夜夜的頭頂,驚訝地對青帝大聲喊道:“你應該沒有收一個傻子當徒弟。你快看看,她的腦袋是不是被人打殘了。”

羽夜夜惱怒地把頭上天問伸過來的書頁拍掉,語氣弱了幾分:“我說的不對嗎?性格截然相反的兩個人,雖然乍一看水火不容。但是,相處久了,或許會十分融洽。”

天問震驚得說不出話。它索性飛到青帝的面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你看你,你不把那兩個人交惡的真正原因告訴你徒弟。她的腦袋裏都長出一片花田了。”

“我才沒有長出花田。”羽夜夜一把将天問揪回來,正色道,“我明白師父的意思。曲峰主懷疑霜凝長老和襲擊我的人有所勾結。可是,我聽過對方的聲音。那個人不是霜凝長老。我在玄天山就沒有聽過那個人的聲音。”

青帝神情淡然道:“你放心。逐陽雖然與霜凝長老不和,卻不是會根據自身喜惡行事的人。他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能有什麽理由。他一定是看對方不順眼,找機會教訓一頓呗。”天問直接了當道。

羽夜夜不假思索道:“我竟然和一本書擁有同樣的想法。”

青帝收回視線,望着身邊一人一書篤定的模樣。片刻後,他擡手結下一道傳音陣法,冷聲道:“逐陽,适可而止。”

剎那間,陣法泛着月白色的光芒極速向遠處的雪冰峰飛去。

沒過多久,一道傳音陣法飛過來。陣法內的聲音卻不是曲逐陽,而是霜凝長老。

“多謝帝君相助,霜凝感激不盡。”霜凝長老的聲音非常溫婉動聽。

青帝眼睜睜看着傳音陣法達成任務後漸漸消散,沒有給予任何回複。他神情淡漠地轉身:“夜夜,我們回去。”

羽夜夜望着青帝突然冷漠的态度,一瞬間有些茫然。她壓低聲音向手中的天問書卷問道:“你有沒有發現師父和平常有點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還不是和平時一樣冷冰冰,對誰都保持天塹那麽大的距離。”天問從羽夜夜手中拼命掙脫出來。

羽夜夜不自覺維護道:“師父一點也不冷冰冰。”

天問向前飛去,脫口而出甩下一句:“那是對你。”

羽夜夜腳步一滞,瞳孔微縮。她久久凝視着青帝,雙眸中滿滿映照出的都是他月白色的身影。她的心底深處莫名湧出幾分喜悅。

“師父,”羽夜夜興奮地追上去。

她明亮的眼眸不經意望向青帝剛剛畫下陣法的修長手指,聲音不知不覺間變得十分柔和:“師父,我想學你剛剛畫的傳音陣法。”

青帝側目望向她,眸中浮現一絲溫和之色。他微微颔首道:“為師教你。”

羽夜夜沐浴在青帝與剛剛迥然不同的目光下,臉頰微微有些發熱。她深深呼吸一下,不自覺靠近青帝,抱住他的胳膊,笑着說道:“師父,你真好。”

忽然,羽夜夜的笑容凝固住。她嗅了嗅空氣,臉色微變。羽夜夜迅速走近一步,将臉頰緊緊貼近青帝深深聞了聞。

片刻後,她疑惑不解地望着青帝,聲音輕顫道:“師父,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青帝不動聲色将胳膊從她的懷中抽離出來。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聲音平靜道:“為師沒事。”

羽夜夜眉心緊蹙,睜大眼睛,審視的目光緊緊打量青帝身上每一處。

青帝轉身避開她的視線,沉聲道:“夜夜,你先回去休息。”

羽夜夜搶先一步,攔在他面前,大聲拒絕道:“我不要。”

一片暗紅色不經意掠過她的眼簾。羽夜夜定睛望去,看到青帝月白色的衣裳上沾染着一抹不自然的鮮紅色。

羽夜夜不禁摸了摸自己身上同樣的位置。自己被襲擊之時,那裏感覺到明顯的痛楚。她醒來之後,不僅沒有發現任何傷口,連一絲一毫的疼痛都沒有再出現過。

羽夜夜的眼前忽然浮現自己左手心曾經剎那間消失的紅腫。她的目光望向青帝微微并攏的左手心,哆嗦着雙唇,低聲喊道:“師父。”

青帝眼眸微沉,沉聲道:“夜夜,為師沒事。你先去山巅等為師,為師換件衣裳就去教你傳音陣法。”

叮囑完後,青帝從羽夜夜身邊經過,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

羽夜夜聽着身後房門關閉的聲音,剛剛還雀躍的心驟然變得分外冰冷。

她回頭望着緊閉的房門,重重咬了咬緋唇,疾步走過去。羽夜夜在房門口深深呼吸幾下,大無畏地推開門闖了進去。

“師父!”羽夜夜擡眸望去,身體頓時僵住,聲音戛然而止。

青帝的動作一滞。他回首望向屹立在門邊的醒目身影,聲音驟沉:“夜夜。”

屋外的輕風透過大敞的房門侵入房間,撩起了羽夜夜薄紅色的衣裙,又輕輕拂起青帝脫到一半正垂在半腰上的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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