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月事
可是等她想起來還有衣服泡在盆裏沒洗時,那衣服卻不見了,她吃了一驚,心想難不成有賊?正待和林大磊說一聲時,眼角餘光瞥見院子裏繩子上挂的衣服不正是那件嘛。她走近瞧了瞧,果然是那件衣服,不是她洗的,那麽必然是那漢子了。
月娘有些不安,不讓她做這些,是體諒她身體不好呢,還是想趁早趕她走呢?她不好意思去問明緣由,只好默默的低頭努力做事,可是……
“我來吧。”如今已是深秋,這洗碗水還是很冷的,她身子初愈,林大磊不想她再受風寒,更何況她嬌嬌弱弱的,哪裏能和那些幹活幹慣了的粗糙婦人相比,于是便拒絕她的好意。
手中的碗被他拿了去,月娘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心中有些失落。咬着唇轉了幾圈,見林大磊開始生火做飯,她小心翼翼的挪過去,蹭到鍋旁邊準備燒火。林大磊又放了一點糖進去,轉身正欲生火,見那嫩生生的小娘子就坐在鍋旁的木凳上,柔柔弱弱的一小團,愈發的惹人憐愛。
“你……”林大磊有些不自然的側過臉去,“廚房有些髒,你還是去屋裏等着吧。”
又趕她走……月娘攥緊了手指,硬着頭皮小聲道:“不用了,我不怕髒的,我可以幫忙的。”不就是燒火麽,把柴禾填進去不就行了,很簡單的樣子啊!
林大磊暗自嘆了口氣,無奈的勸道:“火燒起來會烤的慌,還有,那些柴禾上有很多小木渣,那些小刺最容易紮進肉裏去了,還是我來吧。”
月娘聽聞,更加不動地方了:“萬一紮到你怎麽辦,我沒關系的,我會很小心的。”
林大磊皺起了眉頭,似耐心已經耗盡:“我皮糙肉厚的,自然不會有事。”說着,他又看了眼月娘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細白手指,這麽漂亮的手,豈能讓它變得如同村婦的手一般粗糙?
月娘也順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白嫩的手指,以前最是喜歡自己這雙手指的她,現在卻無比的想要隐藏起來。
最後林大磊還是不同意讓她燒火,月娘只好無奈的回了屋,卻沒有歇着的心思,她站在門內一直往廚房裏看着,見飯已燒熟,急忙走過去幫林大磊端碗。林大磊自是不願讓她接手:“剛燒好的粥,太燙,我來便好!”
月娘不想一直這樣勞煩他人,心想端個碗總不至于傷到她累到她的吧,遂壯着膽子從林大磊手裏接過一個碗,還說道:“無妨的,只這一小段路程。”然後便把碗拿了過去。
那碗确實很燙,因粥是剛剛燒開的,林大磊見她來奪不敢過度掙紮,只得被她接了過去,誰知道月娘從未碰過如此滾燙的熱粥,一時難以忍受,那碗便在她手中打翻,一小半的粥盡數倒在了她的手上。
月娘驚叫一聲,抱着瞬間變得通紅的雙手淚眼婆娑,委屈的不能自已。林大磊嘆了口氣,道:“都說了很燙了……”見月娘紅通通的眼睛很是可憐,只得先給她倒了盆涼水,把手泡進去,又去屋裏拿了以前剩下的一點燙傷藥。
白嫩嫩的小手,指若削蔥根,手若柔荑,故而那一大片紅印煞是觸目驚心,連林大磊看了都覺得定是疼痛萬分的,塗抹膏藥時力度輕的不能再輕,生怕給她痛上加痛。
月娘覺得十分的難堪和自責,本來是想幫忙的,沒想到自己這麽不中用,不僅沒幫了忙,反而還把粥打翻了,這都是他辛辛苦苦去集市上換來的呢。
月娘心中愧疚無比,見林大磊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碗,小聲道:“對不起……”
因鄉下的地都是土,所以并沒有打碎,林大磊把碗撿起去洗了,又重新舀了一碗,回到屋裏時,見月娘還站在廚房門口,滿臉的自責和內疚,于是只好道:“無妨,你也并非有意為之。”見她還低着頭不吭聲也不動地方,遂又道:“痛得厲害嗎?要不要請郎中看看……”
看郎中又得花錢,月娘急忙搖頭表示不用,見林大磊一直緊皺着眉頭望着自己的手,生怕他捉了自己去看郎中,只好快步走回屋裏坐下,默默地伸手拿起一張餅。
雖是抹上了膏藥,但那紅通通一片,看起來很嚴重很痛的樣子,林大磊有些懷疑的坐到了月娘的對面,怕那粥還是滾燙,于是把自己原先舀好的已經變溫了的碗與她面前的換了過來。
月娘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餅子,擡眼瞄了瞄林大磊剛毅的臉龐,此人不僅對她十分照顧,還很貼心呢!
林大磊卻沒想那麽多,吃過飯囑咐月娘好生照顧着傷勢,便去把碗洗了。月娘這次沒有再搶着做什麽,乖乖的待在屋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如今已近冬至,白天越來越短,林大磊給她買的布料倒可以做兩件棉衣穿穿,只是,過了這個冬呢?
林大磊怕她夜裏冷到,于是便在屋裏生了火,也能讓屋裏溫暖片刻。月娘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到他人高馬大的漢子屈身住在小小的一間廚房裏,遂脫口而出道:“你晚間睡的冷不冷?”
問完她便突然住了嘴,冷她又能怎樣,要他過來一起睡嗎?還是說把房間讓給他?
林大磊停下手中的動作朝她看來,月娘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頭,只聽得他低低地嗓音在屋裏響起:“我皮厚,耐凍,晚間還會熱出汗來,你不必擔憂。”
他既如此說了,月娘也不再多言,只是一點也不相信他還會出汗的話來。門窗都關的嚴緊,屋裏又生了火,身上還有兩床棉被,月娘睡的舒服極了。屋裏和被子上再沒有原先的潮濕味道,讓人格外的心安。
月娘睡的時候是挺好的,但是醒來卻是痛醒的。還未完全轉醒,月娘已是出了一頭的冷汗,腹痛如絞割,她蜷縮着身子不停地顫抖着,被子了已感覺不到熱氣了,渾身冰冷。
林大磊起床做好飯隔了許久不見月娘起來,他猶豫了片刻,只好上前喊醒她,卻無人應答,裏面似有低低地忍耐的呻|吟聲。
他推門進去,見床上露出的月娘一張小臉煞白如雪,連平時粉嫩的唇瓣也蒼白無比,當下也顧不得避嫌,急忙上去察看:“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月娘想開口回答他,無奈剛想說話,下身便突然湧出一股,她頓時紅了耳根,怎麽忘了這事?前幾日發生的變故太多,她又生了一場病,竟把這事給忘了,如今怎麽好意思開口解釋,又想着床上必是被她染了顏色去,便又羞又窘。
林大磊見她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以為是上次落下的病根沒有治好,遂給她掖好被子,準備再去喊李朗中來。誰知剛欲轉身,卻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回頭看去,那只手的主人有着白嫩如蓮藕般的玉臂,露出一小截出來,細細的手腕,仿佛一把就能折斷。
“你這裏……可有……不用的布條?”聲音如同蚊子一般嘤嘤,男子一向對于女子的月事一物感到肮髒和污穢,都是避之不及的。可是她如今不在府裏,無人給她準備,她只好問一個大男人要那些東西了,不然,她怕在等片刻,身下的被褥不知還能不能再用了。
林大磊聽她如此問,有些片刻的茫然:“布條?”
月娘見林大磊錯愕的表情,更加覺得難堪,手指緊緊攥着林大磊的衣袖,腹中的疼痛難忍,面目的表情已經有些扭曲,想來定是痛到了極點。
電光火石間,林大磊似是想到了什麽,那張黝黑的臉色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紅色,他扭過臉去,有些尴尬的說道:“布條……倒是沒有的,不過前幾日你洗了我的些許衣裳,倒可以拿來剪成,若是……你不嫌棄的話……”
用他的衣裳?月娘羞愧難當,這怎麽可以,就算他不嫌棄那污穢之物,可是他本身的衣服就沒有幾件,還要裁了給她做那物件,到時連換洗的衣物都沒有多少了。再有,想到她那羞人之處墊着男人家的衣裳,總歸是不自在的。
林大磊卻是說幹就幹,他一個獨身漢子哪裏有那種東西,若是去借又怎麽開得了口,再說那小姑娘身子那麽金貴,怎能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嘶啦啦——”他沒有用剪刀之類的東西,直接拿手把衣服撕成一條條的,然後遞給床上的月娘,想着她痛得厲害,一時應該恢複不了,還是先去找李朗中來看看的好。
月娘見他出去,終于松了口氣,她扶着床頭支起身子,以前每次來月事的時候,也會有些疼痛的,但是忍一下便好了,從沒有像這次疼的這麽厲害。
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掀開,果然,床上已有一片紅跡,她咬着牙穿好了衣服。從前這些東西都是丫鬟們做的,她只記得要在布條裏面塞些草木灰,有時也會有棉花之物的。林大磊家裏自然沒有棉花,于是便支撐着兩條打顫的雙腿向廚房裏走去。
所幸林大磊燒鍋的材料都是草木一類,月娘便弄了些灰裝進小布條裏,兩頭用細線系在腰間,此時才稍微放下心來。她又強撐着身體把弄髒的被褥換了,放在屋內隐蔽的地方,記得奶娘說過,男人最忌諱這些東西了。
身上沒有力氣,小肚子一直在往下墜,只好再次躺回床上,閉着眼等着一陣一陣難耐的疼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