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北冥淵尊主遲衡,堂堂大乘期修士,繼腿軟後又出現了新症狀,胳膊也開始酸軟,連端茶杯的時候手都打顫,直看得言韶和淩岐兩個目瞪口呆。
等到兩人出了殿門後,言韶便把淩岐薅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裏嘀咕:“你說,這個虞瑤到底是什麽妖孽?”
淩岐回想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那你說她和咱們尊主是什麽時候…”說着他伸手兩個大拇指對着彎了彎,“我覺得不像是尊主說得突然冒出來的,但是咱倆成天跟着尊主怎麽什麽都沒發現呢。”
這回淩岐沉默了良久才擡頭,迎着言韶期待的眼神,開了尊口:“不得妄議尊上。”
言韶噎了一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就不好奇?放眼整個異元大陸,咱們尊主的修為可都算得上鳳毛麟角的存在,如今怎麽會被個小元嬰整得四肢無力,一副虛脫了的模樣。”
淩岐抿了抿唇:“好奇。”
“就是嘛!”言韶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開始摩挲着下巴琢磨,“你說她有沒有可能練得是什麽吸人精氣的術法?”
“不太像。”淩岐老實道。
“也是,練那種術法的一般容貌都會發生變化,怎麽也不該長得那麽寡淡。”
淩岐無語望天。
“難道是逐流绮羅的影響?怎麽說也是情花,有點什麽神奇的反應也不奇怪。”言韶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淩岐忍不住提醒:“尊主命我們查其背後之人。”
言韶一拍腦門:“哦,對,我都忘了這茬。”
兩人相顧無言了許久,言韶才揉了一把臉:“真是搞不懂尊主在想什麽,一邊對人家又摟又抱舍不得撒手,一邊又讓我們查她。”
說話間,遠遠便見一名相貌端莊,身着暗紫色衣裙的婦人大步走來,來人正是遲拂珊的母親,也就是遲衡的堂嬸宋明玉。
言韶立刻給了淩岐一個眼色,兩人迎了過去,齊齊行禮:“叔夫人安好。”
宋明玉微微颔首:“淩護法,言護法。”
言韶問:“不知夫人前來所為何事?”
“尊主可在,我有事想面見尊主。”宋明玉态度和善,說話幹脆利落。
言韶客氣的讓她稍等片刻,便轉身入殿禀報,片刻後出來請了宋明玉入內。
彼時,遲衡正和虞瑤大眼瞪小眼,見到宋明玉進來立刻收斂怒氣,轉而審視地看向宋明玉,見她要行禮,還客氣了一句。
“堂嬸不必多禮。”
“多謝尊主體恤。”宋明玉嘴上如此說着,但是該盡了禮數卻是一點兒沒少。直到起身,她的目光若有若無無地從虞瑤身上飄過。
“今日昭雲殿真是熱鬧,堂兄剛走,堂嬸就來了。”遲衡輕笑一聲,語氣莫名。
宋明玉面上不動聲色,翻手呈上一個小木盒,将木盒打開,裏面躺着兩枚紅彤彤的果子。
虞瑤抻着脖子打量了兩眼,臉上滿是好奇。
遲衡的目光從虞瑤臉上劃過,濃眉微蹙,眼底閃過幾分疑惑。
宋明玉見他沒吱聲,依舊沒有任何膽怯或者緊張,而是依舊表現得落落大方:“我今日來此是替我家那個不懂事的向尊主賠罪。”
“嗯?”遲衡擡眸直直地看向宋明玉。
宋明玉微微一笑,如同唠家常一般道:“我也是言護法上門後才知曉,拂珊那丫頭在後院偶遇尊主的愛妾,覺得她可憐便将人留下了。”
“愛、妾?”這兩個字仿佛被他在舌尖把玩了一番才吐出,面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睨着虞瑤。
虞瑤被遲衡看得渾身刺撓,扭過頭,避開他的視線,小聲抗議:“這話不是我說的。”
宋明玉臉上的笑意一頓,旋即似不着痕跡地解釋:“瞧我,可能是我理解差了,尊主別放在心上。總之啊,就是我家那丫頭看見這位姑娘身上帶着傷趴在後院裏,而且還哭得慘兮兮的,這不就動了恻隐之心将人留下了,若是因此耽誤了尊主的事兒,我替她向您賠罪。”
遲衡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而問道:“那帖子呢?”
“那帖子,唉…”宋明玉笑臉緩緩收起,面露愁容,“她和她身邊那個侍女碧玺不知從哪兒弄了幾本話本子,什麽紅葉傳情、花園密會,不堪入目。”
宋明玉還真從袖子裏掏了兩本話本子,呈給了遲衡,泛黃的書頁、卷起的頁腳都證明這書确實被人反複翻動過。
“所以她倆就一合計,想着尋個人試試,恰好這位姑娘在這方面頗有經驗,與拂珊多聊了幾句後,她就忍不住想試試,後來便托了這位姑娘幫忙。”宋明玉這話說得很微妙,直接模糊了時間線。
突然被人提起的虞瑤倏然瞪大了眼珠子,嗯?哪方面頗有經驗?!
她正懵着便察覺到上方某人投來的視線,涼涼的,令人有些膽寒。
“既然都是誤會,說開了便罷了,只是堂嬸回去後還是得告誡堂姐莫要輕信旁人,否則…”遲衡收回了落在虞瑤身上的視線,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明玉一眼,“不是每一次本尊都有耐心聽堂嬸解釋。”
宋明玉臉一僵,連連稱是。
虞瑤在一旁看着遲衡的反應,心覺有些怪異,一雙大眼不斷在兩人身上徘徊,耳朵更是豎起仔細聽着,生怕落下什麽重要信息。
遲衡警告性地掃了她一眼,繼續道:“本尊記得此前吩咐言韶尋的是堂叔,不知堂叔怎麽沒來?”
宋明玉正想解釋,遲衡便低笑一聲,道:“其實來的是堂嬸反而更好,相信堂嬸是個明白人,應該明白本尊的意思。”
宋明玉嚴肅點頭:“尊主請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
虞瑤聽着兩人打啞謎一般的談話,揉了揉臉,不明白啊,聽不懂啊。
直到宋明玉離開後,虞瑤也沒搞明白他倆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只是…
她擡眼掃了遲衡一眼,見他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頓時覺得渾身難受。
“你有話就直說,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遲衡冷哼了一聲:“本尊只是好奇你是如何與遲拂珊說的,竟讓她以為你是本尊的…愛妾!”
虞瑤噎了一下:“反正我沒說這兩個字,至于別人是怎麽理解的就不是我能左右的,再說了,女子之間的事情你少打聽。”
這下換成遲衡被噎住了,他心中惱怒的同時又不禁升起一絲好奇,這個玩意兒怎麽膽子就這麽大?
其實,虞瑤也是有依仗的,其一她自覺有金手指,所以遲衡不能把她怎麽樣,其二則是她本就是原文作者,所以對遲衡這個人物還是有兩分了解的。
事實證明,遲衡确實沒把她怎麽樣,只不過是把她扔在昭雲殿,而他則消失了。
虞瑤原本想将人叫回來,後來想了想沒有他在自己也挺自在的,于是,來到遲衡一直坐着軟榻上,打了個哈欠,躺下準備睡覺。
她剛剛閉上眼睛又睜開了,抱着軟枕聞了聞,香的?
雖然很淡很淡,但還是能夠聞出來,好像是院中臘梅的香氣。
想不到啊,遲衡那種随時随地都炸毛的狗崽子居然還會用熏香。
虞瑤在胡思亂想中沉沉睡去。
遲衡這邊帶着淩岐和言韶在梅園的觀景臺上吹冷風,他身上緊着了一件單薄的緋紅長袍,北風呼嘯鼓動着衣物獵獵作響
他的雙手搭在欄杆上,懶懶地看着遠處:“你們覺得虞瑤是誰的人?”
淩岐還沒來得及反應,言韶已經嘴比腦子快的來了一句:“不是您的人嗎?”說完之後他就抽了自己一嘴巴。
遲衡回頭,極其平靜對着他勾了勾手。
言韶遲疑了片刻,還是湊了過去,随後便被遲衡揪着衣襟直接扔了出去,嘭得一聲,冰封的湖面龜裂開來。
伴随着冰裂聲傳來的還有遲衡的警告聲:“你若再敢胡說八道,本尊就把你的嘴用烙鐵封住!”
言韶甩着發暈的腦袋,龇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悶聲道:“是,屬下記住了,再也不會胡說八道了。”
聽着他從善如流的請罪,遲衡嫌棄地別開視線,對于這個不靠譜的下屬,遲衡已經有點兒麻木了。
“淩岐,你是怎麽想的?”
站在遲衡身後的淩岐斟酌片刻道:“屬下以為钰公子和遲長老都有嫌疑。”
這時,已經連滾帶爬回到觀景臺的言韶補充道:“遲長老仗着堂叔的身份對尊主不敬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其不臣之心早已人盡皆知,所以屬下以為遲長老的嫌疑更大些。”
遲衡輕輕敲着欄杆,思索着言韶的話,其實言韶說得他也知曉,只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尊主,您想想,當年老尊主在世時遲遲未有子嗣,而钰公子又遺傳了大爺先天體弱,所以最有可能繼承尊主之位的便是遲長老一脈,後來有了尊主您,到手的尊主之位就這麽飛了,遲長老自然是不甘心的。”說到此處,言韶微微一頓才繼續道,“而且您每月總有兩日不見人,北冥淵已經隐隐傳出一些風聲,雖然尚無人猜到緣由,但是有人猜測您可能和钰公子情況差不多。”
遲衡眉心一折,撚起欄杆上的積雪,看着它在指尖一點點消融。
“此事繼續追查。”遲衡呵笑一聲,“本尊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淩岐和言韶齊齊應聲:“是!”
“那個,尊主。”言韶遲疑開口,“屬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遲衡回頭看着他:“你想好了再講。”
言韶讪讪道:“…那屬下還是不說了吧。”
遲衡撚了撚指尖,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言韶立刻警醒,挺直腰板道:“屬下覺得那個虞瑤挺邪門的,屬下怕您…色令智昏。”
遲衡不屑地嗤笑一聲:“且不說本尊是不是這樣的人,你覺得以她的姿色,本尊會為她昏了頭?”
“是屬下多慮了!尊主如此英明怎麽可能做出那種蠢事!”言韶幹笑兩聲,眼珠子一轉,小聲道,“既然您不會,不如把送上門的解藥先用了?”
話剛說完,淩岐便不贊同道:“尊主三思,逐流绮羅,一株兩花,誘人上瘾,很難戒斷!”
言韶反駁:“很難戒斷也不代表不能吧?尊主又不是那等色令智昏之人。”
遲衡沉思許久,對着兩人擺擺手:“此事容後再議,先查清楚她背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