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生死之間

“想動手嗎?”金發青年蓋雷克窩了一肚子氣,現在終于找到了發洩的方式。

“就讓我來教訓你一下吧!”右掌一翻,一股強勁的掌風狂湧而出,迎上對方那道鐵柱也似的拳風,以硬碰硬,兩人身軀不禁同時都連退數步。

“是嗎?還不知是誰教訓誰呢?‘黑衣青年陰陰一笑,身形鬼魅般一閃,炎熱氣勁再度如飙龍般狂旋而出。蓋雷克自也不甘落下,雙手翻飛迎出,一時間漫天拳影掌風大盛。

一言談不攏,就此冒失動手,這真是這些所謂江湖人的一向行事風格嗎?躲在一旁豎起耳朵想聽點什麽有用的消息,卻什麽也沒有聽到的沉楓,反而差點在激蕩的拳風中成了殃及的池魚,現下什麽其他的事也不必多想了,拔腿逃吧,這才是眼前最要緊的事!

不過,身無半點武功卻潛伏在一旁已半天的沉楓,其動靜又怎麽能瞞得過那兩人的雙耳。黑衣青年突然向前猛的推出一掌,借着掌風的反彈,身形如鬼魅般一閃,已到了沉楓身邊。

那只大手一搭上沉楓的肩頭,沉楓便感到全身一陣酸麻,一種軟弱無力的感覺在身體各處蔓延開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沉楓的心頭一閃而逝,難道——他們會把我當作?

不顧口中越來越艱的麻澀感覺,沉楓張嘴盡全身的力量大吼道:“我不是奸細!”

只可惜這話也兀說得太晚了一點。“我”字剛出口,沉楓纖細的身體,已被黑衣青年随手抓起,如擲稻草人般随意擲出。

蓋雷克輕嘿了一聲,亦不閃避,一掌擊出,重重地擊上了沉楓那沉重的身軀,手掌輕輕拈轉迎接,已将沉楓的身軀化去勁力接了下來。看似輕松寫意,但蓋雷克心下卻知,黑衣青年在沉楓身上那一擲,已傳上了七成力道,想要像這樣輕松化去,那至少也得要勝過對方一倍已上的功力才行。蓋雷克為求面子而強行死撐,實際上已經吃了暗虧。

前方卻也是黑影一閃,黑衣青年已是身随形至,“砰”的一掌又擊上了沉楓的後背。蓋雷克頓覺手上一緊,一股大力已自沉楓的體內傳了過來。心中一凜,不得已手上加了勁道。沉楓的身體,頓時變成了這兩人比拼內力的媒介物。

只是一會兒,兩人頭上都隐見了汗珠,內力比拼卻仍在相持階段,顯見兩人內力乃是在伯仲之間,一時難已分出勝負,再見那少年沉楓,頭耷拉着下垂,此時只怕是魂游地府了。

“嗷——”處于垂死邊緣半昏迷狀态的沉楓,在生死之間,只覺得從內腦中突然傳嗡的一聲輕響,接着似乎是一種波般的顫動,或者,應該稱之為振蕩。如導火線被點燃引發,火發爆發般,一種大力,從沉楓的“腦”裏,狂擁而出。

然後,竟然是胸前突然沒來由的一陣灼熱,如同被火碳撩燒,一種焦烤的感覺,伴随着那種大力的産生,在沉楓的胸口蔓延開來,先只是處于半昏迷的沉楓,在這種內外的煎熬下,就此真的昏死過去了。

就在這時,蓋雷克頓覺沉楓的身體變得灼熱起來,手上一燙,一股火熱的感覺随着身臂傳沿開來,幾乎連己身內力都将之壓制不住。

他對面的黑衣青年卻別是一番滋味,手掌接觸的地方寒若冰雪,冰得他手掌幾乎都貼不住了。

在兩人的忍耐度幾到極限,再忍不可忍,準備放棄松手時,一股奇特的力量,突然莫名地自沉楓的體內“彈”了出來。它并非是以一種攻擊的形式而出現,恰恰相反,它以一種旋渦狀的氣流方式,突然急速地流轉起來,将正在比拼內力兩人的真氣,源源不斷地“吸”了過去。待再度“吐”出來時,這種隐含着吸力的莫名力量,則性質已經變得如電流一般,且時斷時續,輕輕顫動地撩撥着兩人的肌膚。

如中觸電般,那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松手退開,少年沉楓的身體則硬板板的跌下來,卻也無人去管。

在閃電間,黑衣青年與蓋雷克眼神一個交換,一個詞語同時躍入他們的腦中——“魔法”!只有魔法,才可能造成這如此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當然,他們兩人在一個眼神交換中也明白了魔法并非出自對方之手,而是可能暗中另伏有高人。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高人”!

一般來說,粗通魔法的魔法師在一時間內只能夠使用單類魔法,只有級別達到了導師級的魔導師,才能夠同時使用多屬性的魔法。或者由導士級的更高階魔導士用己身魔法力所煉出來的魔法器具,或許也可能蘊藏着這樣的功能。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對蓋雷克和黑衣青年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黑影一閃,黑衣青年業已遠遁,不知所蹤了。蓋雷克本作勢欲追,但身形一滞,停了下來,仔細打量周圍的僻靜。

待運功将周圍仔細搜索一遍,蓋雷克頭上冷汗津津而下。在他的六識感覺之下,四周确是無人潛伏的蹤跡。倒是意外發現,在不遠處隐隐有人往此地趕到的跡向。現在只有兩個解釋:要麽就真是沒有人存在;要麽就是潛伏者功力高到了他業已難察覺的程度。如果是後者自不用說,如果是前者,魔法卻又做何解釋?

在一向自負的蓋雷克心中,首次生起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沮喪感。

蓋雷克沉吟了半天,徑自走到沉楓前,探身下去查探他的脈搏。

不探還好,一探之下,蓋雷克竟是忍不住輕“咦“了一聲,臉色微變。

剛才那沉楓的身體作為這兩人比拼內力的媒介物,按理說受到兩股內力的沖激,即使是一般身負武功的好手也難幸免,更別說是這樣一個看來身無半點武功的少年了,照理自是必死無疑了。

然而,蓋雷克一探之下,發現沉楓的心口一息尚存,脈搏仍在微微跳動,而這少年明顯不會絲毫武功。他居然能夠活下來,不能不說是異數。

蓋雷克緊盯着地下尚暈迷不醒的沉楓,似乎在沉吟,又像有什麽重大事情無法決斷,臉上現出了猶豫的神情。

輕輕咳嗽一聲傳來,蓋雷克一驚,擡起頭來,卻見一條白影緩緩走了過來。

由于深巷中光線幽暗,白衣白袍在淡淡的暗色中甚是顯眼,蓋雷克一眼就看清了。來人不僅身作白袍,而且連頭都緊裹在一頂白色的風衣帽,看不清面容。看起來活像個白色的幽靈。

蓋雷克一看這裝束,就知道來者乃是天下三大名醫中的“閻王哭”,連閻王都要哭,可見他醫術之高了。三大名醫一正一邪一亦正亦邪。“正”指的是皇宮禦醫,他和“閻王哭”一樣,都莫知其姓名,世人只以禦醫相稱,終日隐于皇宮,難得一見。

“邪”指的是鬼谷醫妖談笑雨,此人喜怒無常,從不輕易救人,救人卻每每以事相挾。雖然世人對其厭惡,但卻不得不前往相求。“亦正亦邪”指的就是“閻王哭”,他十年前出道,喜歡無緣無故救人,也喜歡無緣無故殺人,視他人性命于無物,世人對其頭痛無比。

蓋雷克一見到“閻王哭”出現在此地,先有些驚訝,但卻也了然了。看來雲蘿已是高人雲集了。而後見到“閻王哭”向這邊走了過來,心念神動,身形一晃,也消失在黑暗中了。

對蓋雷克的離去似是視如無睹,“閻王哭”只是俯下身來,從袖中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了沉楓的脈門之上。

好一陣子,“閻王哭”搭在沉楓脈門上的三根指頭才緩緩離開,纖長白晰的手指,在沉楓的腦門上好一陣摸索,沉吟了一陣子,他才從懷中摸出十數根長短不一的銀針。

“閻王哭”手法快速,自“天庭”。“風府”一路紮下,直到“湧泉”才微微一滞,手法一緩,再把銀針拔了出來,在沉楓“黑甜”上補了一指,才才站起身來,長長籲了口氣。

面向着無邊的黑暗,“閻王哭”喃喃自語道:“這是沒可能的,他怎麽會不死呢?這真是奇怪!”他的聲音低沉,似乎帶有一種磁性的魔力,竟聽不出是男是女。

在長久之後,“閻王哭”對面的黑暗才飄來一陣清冷語聲,“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奇跡随時随地都有可能發生。”

“閻王哭”毫不驚訝,似乎早已知道對面有人。接口道:“可是他毫無內力護身,普通人的身體,居然能在兩大高手內力沖擊下護住心脈不受損傷,這怎麽可能?”

清冷語聲再度傳來,“這有三個可能!”

“三個?”“閻王哭”精神不由一振。

“第一個可能,就是他功力到了返樸歸真的境界,以龜息功護住心脈,将內力散入四肢百骸,瞞過了衆人的眼睛。”

“閻王哭”不禁再回頭看了沉楓一眼,搖了搖頭,“下一個呢?”

“第二個可能,就是他在昏迷接近死亡的時候,無意識啓動了自己的潛能。任何人,無論會武與否,自身都蘊藏着極大的潛能,只是在面臨生死存亡之際才會無意識迸發出來,潛能的觸發替他抵消了那兩人內力的沖擊,從而保住了他的性命。”

“閻王哭”眼睛一亮,“這倒很有可能。他,我剛才似乎以銀針探穴之術,察到他的腦子裏,似乎有着一種莫名的力量存在。或許,這是天生的潛能。”

“但也有可能是人為的造就。”

“人為?”“閻王哭”倒吸了一口氣。“腦為人身所最為脆弱之處,一旦觸及不當,輕則智力重損,重則生不如死。剛才,在沒有精密工設備的條件下,即使連我也不敢對他進行進一步察探。如果真是人為的話,那——”

“那不是與他有大仇,故意埋下隐患;就是出手那人具備無上神通,有着足成的把握。”

“或許,這應該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吧!”

“閻王哭”調開話題,續問道,“那麽第三個可能呢?”

在長時間的沉寂後,清冷語聲才緩緩道:“除非有級數達到導士級的高階魔導士所煉制的魔法器具護身,魔法器具在主人生命受到威脅時,将會自動放出其蘊涵的魔法力,起到護身或反擊的作用,但……”

“閻王哭”隐藏在風衣帽下的眉頭也不由一皺,“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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