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殺的用意

“報上名來!少爺我劍下不斬無名之輩!”

“翔.達加德!”黑衣人亦運起魔武力低空飄浮起來,低沉而略帶點沙啞的聲音映襯着昂起的頭面之下的那張醜臉,爆閃的電芒在瞬間将那張臉上的長長血紅色傷疤突出大寫,扭曲歪斜的肌肉和坑坑窪窪的粗糙皮膚配上那條傷疤,卻是愈顯得有些恐怖。

“砰!砰!”兩柄長劍劍氣交擊所産生的碰撞四射飛散。沉楓并沒有用上般若之力的絕對力量優勢去壓制黑衣人翔.達加德。只是憑着大巧若拙的樸實劍術壓得黑衣人的劍勢根本展不開來,盡管魔法武學同時用上,卻仍不能奈何僅用劍術的沉楓半點。

從第一眼見到這人開始,沉楓就已經敏銳地嗅出了這人身上所帶的危險氣味。與其說這家夥是一個可怕的人,不如說是一頭會思考的可怕猛獸還更來得恰當。野蠻和敏銳的直覺,應該是他的天性吧!

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也許對什麽大局大勢的發展起不到有什麽影響。但對于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非他親友的人,卻都是一個致命的威脅。那種近乎頑固的執着,發散自天性的殺戮欲望,使得沉楓都有些為之心悸。

沉楓絕不會容許有這樣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家夥存在。不過與其殺了這家夥,沉楓首先考慮到的卻是招攬。

目前身邊的三将忠心度是勿用置疑的。但實際的辦事能力——鳳翎簡直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天真小女孩;魯本南他本身的實力雖然絕無可疑,但頭腦呆板木愚,也是缺乏靈活辦事獨擋一面的能力;至于盛龐豐——算了吧!連沉楓自己都對這條還算是忠心耿耿的狗有點提防,這條狗實在是太懂得咬人了。

“不要和他纏鬥!”羽櫻纖擡起已經被大半散落的秀發遮住的螓首,嬌叱到:“他中了我匕首上的毒!支持不了多久的!”

呆在一邊的南宮玉瑚和已經随後趕來的蘭雅絲同時驚叫了一聲,嬌呼中充滿了驚惶的意味。

“是嗎?”沉楓随手一劍擋開翔.達加德刺過來的連環三劍,笑道:“若是如此,為何我到現在都還為感到身體有即将毒發的跡象呢?”

羽櫻纖呆了一呆,半響說不出話來。

“這,不可能!這刀刃上明明是我親手塗的毒。保證可以在一盞熱茶的時間之內發作身亡,而且天下無藥可解。”

“那我為何到現在尚還沒事?”

漫天漂起了沉楓無數個身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卻也實在難以分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身,哪些是虛影,抑或仍像上次一樣全部都是幻影。黑衣人翔.達加德半點聲亦不吭,劍上劍氣與閃電迸發,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小小的護罩,如一頭勇猛的獅子,在諸多幻影間沖來沖去,卻永遠也找不到真正的對手。

“好身法!”翔.達加德首次開口道。

“不是身法好!”漫天殘象幻影盡皆遁去。沉楓悠閑地飄浮在離翔.達加德不到半尺的身側,似乎只要略一觸手便可致翔.達加德于死地。“身法只是次要的。水系魔法的折射幻影,加上精神系魔法的輻射影響。才使得你産生諸多幻影的假象。難道作為一個魔武者,魔武雙用的最基本奧義你都忘了嗎?”

“魔武技的終極奧義不在于威力的強大和招式的華麗,而在于切合度和切合點的巧妙,天衣無縫!讓敵人無法識破你的虛實,就是個人的最強!”

翔.達加德默然,魔武力一收,落到羽櫻纖身旁,冷冷道:“不打了!”

“為何?”

“反正也不是你的對手!與其被你戲耍羞辱至死,倒不如給個痛快!”

沉楓淡淡一笑,暫時把翔.達加德抛至一邊,朝着羽櫻纖笑道:“卻不知究竟是什麽人物,竟能請動得名動天下的聖舞天女來行刺于我。”

羽櫻纖的俏臉早已變得一片雪白,雪白的細脆貝齒輕輕咬住下唇,“沒有誰指使我,是我自己的意思!”

“是嗎?”沉楓漫不經心地一笑。“羽小姐,你要知道。面對着你這樣一個秀色可餐的絕色美人兒,我至少有十種以上的方法可以讓你後悔為什麽要出生到這個世上來的。你想試試嗎?”聲音很輕很柔和,但其中的恐吓意味卻絕對不會讓人輕松得起來。

羽櫻纖嬌軀微微一顫,不自禁地抖動起來。

“請殿下降罪!”雲城城主曼奇尼從主座上滾落下來,跪倒在沉楓身前,戰戰兢兢道。“屬下竟然招來刺客,傷極殿下玉體,屬下,屬下——”

“與你無關!”沉楓看了曼奇尼一眼,淡淡道。目光在廳中掃射了一周,“不知是否與人願意出頭為羽櫻纖小姐說話的麽?”

衆人皆是噤若寒蟬。誰不知道這時候挺身出面替羽櫻纖說話,就是變相地承認與她一路,亦就是指使刺殺沉楓殿下的兇手,也就是自己找死!

半響,廳中無聲。

沉楓仰天打了個哈哈。“羽櫻纖小姐,你看到了麽?這就是你的這群仰慕者們!平時一個個跟在你的身後甜言蜜語說得太多。可是真正到了關鍵的時候,一個個,哼哼!你難道還不肯招出指使者麽?你說出之後,我絕不難為于你。今日之事,就此一筆勾銷!”

羽櫻纖冷冷地道:“我已經說過了!沒有任何人指使!這只是我個人的意思!”

“個人的意思?那好!羽櫻纖小姐,你為何要殺我?”

“你當然不會知道的!”羽櫻纖喃喃道,望向沉楓的目光卻充滿了怨毒。“為報恩而複仇!”

“呃?”

“當我童年之時,因戰亂而全家流散,成了名孤苦無依的孤兒四處飄泊。曾在龍州流浪過一段時日。在這裏,我遇到了我一生中最大的貴人。”

“他将當時餓倒在他門前已經奄奄一息的我救活,并且好心收留了我,給了我活下去的一切依靠,後來還送我去學歌舞。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今天的羽櫻纖。”

“他是被我殺的?是誰?”沉楓奇道。

“你不會知道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下層貴族。卻是一個因為你的野心勃勃席卷龍州的一個受害者!正是因為你奪取龍州後為清除異己而實行的一系列清洗中的普通一員!”

“我今天來刺殺于你。不僅是要替恩公複仇,而且更是要向天下所有人表白,即使是普通的小人物,也有向當權者掙紮的勇氣。只要為了公理,就不會埋沒良知與勇氣!”

沉楓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臉上神色陰晴變化不定,半響,才轉身向南宮玉瑚和蘭雅絲道:“羽櫻纖小姐受了刺激,神志有些不太清醒。你們送她下去好生休息。要好生款待,不得殆慢!”

上前踏上一步,殺氣有意無意地緊鎖住黑衣人翔.達加德。“你的意見呢?”

翔.達加德沉默半響,才道:“我不能離開小姐,必須随時在她身邊保護。”

“随你的便!那你也随她們去吧!”沉楓淡淡道。

聽着廳外傳來陣陣的鐵甲索索聲和急促的腳步聲,沉楓再度掃了大廳內衆人一眼,冷冷道:“事發後到現在才趕來,雲城的護衛治安真是讓人想不洩氣都不行!”

* * *

“懇請殿下放了羽櫻纖小姐吧!”

“真是麻煩!”看着主府外跪着的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尤其是以普通平民百姓居多,一致懇請為羽櫻纖求情,沉楓大感頭疼。

“羽櫻纖小姐為什麽要刺殺這個什麽沉楓殿下呢?她可是個大大的好人啊!”

“對啊!羽櫻纖小姐一直熱心于救助我們這些可憐的平民。為此不惜得罪了許多有權的貴族,會不會是——”

“這麽說來,那這個什麽殿下就該是壞人了。羽櫻纖小姐是想要為民除害啊!”

傳言越來越多,越來越亂。到得後來,竟然變成了沉楓因垂于羽櫻纖的美色而故意設計陷害,羽櫻纖誓死不從等等諸如此類。部分熱血沸騰的年青人竟然因此正氣高漲,叫嚷着要沖進主府去把羽櫻纖搶救出來。

“如果不想法阻止這種瘋狂思想的繼續蔓延。恐怕你的龍州沒多久就會完了!”蘭雅絲站在一扇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擁擠的人頭,道。

“女人?哼哼!女人都是禍水!”東籬散人坐在輪椅上,斜了眼睛看了蘭雅絲一眼,陰陰地道。

“真難以想象,一個風塵女子竟會擁有這麽大的魅力!”沉楓喃喃嘆道。

盛龐豐新訓練的殺手部隊終于第一次起到了用場。但對象卻是普通的平民。混在混亂擁擠的人群中,左邊捅一劍,右邊刺一針,暗殺了幾個帶頭鬧得特別兇的。局勢才稍微松了下來。

但這僅僅是治标,要從根本上解決,還得落在羽櫻纖身上。沉楓搖了搖頭。

羽櫻纖被安排在主府後花園的一座小閣樓內。上得閣樓進入她的房間,一眼就看到她孤寂的坐在靠着花園一邊的窗前,如一座萬年不化的冰雕。飯桌上的飯菜原封不動。玉頰異常的蒼白,兩眼空洞無神,仿似靈魂已死。

“羽小姐!”沉楓柔聲道。“為什麽一點東西都不吃?”

羽櫻纖一動不動,

“你準備什麽時候殺我?”羽櫻纖終于開了口,聲音卻是那樣的空洞,卻無半點靈魂的生氣。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殺了你,小姐!”沉楓有些哭笑不得。

“刺殺帝國皇子。這種極度罪狀,難道還不該被處死嗎?”

“那也是該由我來決定!”沉楓苦笑道。“這就是權力淩駕于法律之上的好處!”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走?難道你不怕我再次來刺殺你嗎?”

“那是你的事!”沉楓聳了聳肩,無奈道。

“其實我也很無奈!在革命的進程中,總是會有犧牲。在清洗中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無辜。更何況你真能夠确定你的恩公一點壞事都沒有做過,是個大大的好人嗎?”

“所以你就可以打着這種幌子任意主宰他人的生死嗎?你這是狡辯!”羽櫻纖厲聲道。“這樣只能愈發暴露你的無恥!冷酷!說到底,還不是你憑着你手中的權力主宰于此,否則,你又有什麽資格說出這種話來?”

“對!正是如此!”沉楓點點頭道。“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已是千載不變的真理。難道羽小姐到現在都還未看透嗎?”

“我是惡魔!我是無恥!但我只要認為我是對的,我就會去做。如果以後能夠成功,造就太平盛世,可以挽救千萬個像你童年之時的孤兒,你認為這是否值得呢?”

“太平盛世?”羽櫻纖連連冷笑。“在你治下的龍州與先前相比也沒什麽兩樣。竟然還有臉自稱是太平盛世!”

“那是攘內而未能安外的緣故。”沉楓厚着臉皮道。“外時刻有敵威脅,怎能安下心來治理內政呢?”

話題一轉:“你走吧!我不為難于你!”

“你真是要放走?”羽櫻纖也不以為怪,冷然道。

“如果你真想再殺我的話。那你倒不妨留下吧!放心!我不會對你有絲毫的野心的。我的妻子和身邊的另一個女人都是絕不比你遜色的絕代美人。我想她們可以照顧你。而且你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我是怎樣一步步來實現那一番理想的!照你的話來說——那叫野心!”

羽櫻纖默然半響,才緩緩道:“我會的!”望向沉楓,秀目中寒光綻射。“我一定會,找到機會殺了你的!”

“那随你的便!”沉楓毫不在意地道。

“翔.達加德!你呢?”沉楓頭也不動,淡淡地問道。

翔.達加德那冰冷的聲音自窗外飄了進來。“羽小姐在哪裏,我也跟在哪裏!”

“如此甚好!”沉楓微微地笑着。

* * *

大風起,草原上顯示出一片肅殺。

無數的蜻蜓在翩翩中随起随落,西天遠際鑲染着一片淡淡的金黃顏色,落日只剩下最後的一些餘晖,像征着白晝的即将結束。

月傾悠迎風而立,站在這片清新的泥土之上。狂風撲面而來,只吹得她的衣裙飄飛烈烈作響。烏黑的雲絲被卷起斜拉在空中,嬌軀輕晃,似乎對這狂風顯得有些嬌弱不勝力。

“公主!您千金之軀,不宜在此多站,恐有傷玉體。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裏有老奴一個人看着就行了。”侍立在月傾悠身後的黑衣老者勸道。

月傾悠螓首輕搖,一雙明亮的秋波落到前面那熱火朝天的土木大工程上,方圓百丈的範圍之內,卻有着近千人在來回忙碌穿索。塵土飛揚,平闊的黑泥土地面已經被挖出了數十個極寬的深坑。坑與坑之間甚至已經被一條條羊場般的小道所打通。

“沒有親眼看到‘那東西’的出土,我是不會回去了。我始終放心不下這邊的情況。”月傾悠平靜地道。

“公主!”黑衣老者勸道。“關于‘那東西’,也只不過是您無意中在那些上古殘簡中發現的一副圖形而已。究竟是否存在,也許僅限于傳說呢?畢竟已經數千年都過去了,即使真的有過,恐怕根本也已是化為飄渺的塵跡了。唉!恕老奴不敬,這些天來您都一直醉心于‘那東西’的發掘之中,簡直已經到了近于癡迷的程度,而對政事卻未能處理。恐怕——”看到月傾悠的臉上閃過一絲愠色,黑衣老者終于還是未能繼續将話說完。

突然之間,東南方向的一處大坑內發出叮的一聲輕響,一個工人的鋤頭碰到了什麽東西。那工人小心翼翼地用手摸索了半天,才俯身拾起黑黝黝的一物來。坑中衆工人都停了挖掘,向他望去,只見他手中拿着的那物黑黝黝的難密不透光,形狀奇特,無法辯別其來歷。

月傾悠玉容一動,快速上前走到那坑邊,自有下手人早已将那物遞了上來。拿在手裏反來覆去的把玩半晌,突然神情微微一動,現出一絲喜色,順手将那物抛在一邊,朝正怔怔發呆的一幹工人叫道::“動手啊,別愣着!快挖啊,快挖!”

衆公人于是埋下頭繼續苦幹。過了大半天沒,突然有人一聲大叫:“挖通了!挖通了!”順着叫喊的方向望去,果然隐隐有一絲瑩光從泥土深處透出,卻是不知裏面究竟是何所在。

月傾悠俏臉上透出一片紅暈,拂起裙擺,小心翼翼地走下坑來,在那處仔細盯了半天,喃喃地低聲自語道:“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找到了!”

黑衣老者吃了一驚,駭然結舌道:“竟,竟真的找到了?簡,簡直是難以——”

“從此之後!”月傾悠冷冷道。“唯我蓮源月氏,獨尊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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