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賜字
賜字
時間一晃t又是幾日, 正值初一,衆妃皆去坤寧宮給皇後請安, 謝若暻也不例外,只是因着歲歲也到了粘人的年紀,謝若暻方要走,她便止不住地哭鬧,為着将她哄好,便又耽擱了些時間。
坤儀殿
皇後眸光輕輕在下方掃了一圈,看着空着的兩個位置, 眸光止不住地發冷。
靳充華向來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見狀刻意拿帕子掩唇笑道:“如今這錦妃娘娘的架子未免也頗大了些,這都多少時日了, 竟然還沒痊愈。”
聞言,皇後冷着臉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瞧着殿外仍未有半個人影的樣子。
衆人吃了幾塊糕點下肚,就連何婕妤也有些忍不住道:“錦妃娘娘有病在身就罷了, 怎麽這貴妃…”
端修儀不輕不重地放下茶盞, 笑道:“何婕妤, 妄議貴妃娘娘,可是大罪。”
皇後冷冷掃她一眼,随即低聲問含章:“可有人還告假?”
含章知她心情不虞, 卻也只能照實道:“回娘娘, 不曾。”
眼見皇後神色愈發冷凝, 晏容華溫聲道:“不若派兩個人前去詢問一番, 許是有事耽擱了, 又來不及告假。”
皇後冷冷點頭,正喚了含章過來吩咐, 便見臨華宮的掌事宮女華舒匆匆而來,一進殿便跪倒告罪道:“還請娘娘恕罪,錦妃娘娘身子不适,特意遣了奴婢前來告假。”
端修儀坐在下面将這場戲瞧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心下一笑,錦妃這真是挑的好時候,若是太早便顯得對皇後太過恭敬,太晚的話,說不得便要惹禍上身,這下倒是剛剛好。
果然,錦妃是聖上金口說了的有功之人,難不成還能因此發落她?皇後只淡淡對華舒道:“本宮知道了,讓你家娘娘好好養着吧。”
不過到底是氣不過,說完,皇後便側首吩咐夏興道:“錦妃既然身子不便,你抽個空跑一趟司寝局,将她的牌子撤下來吧,待身子好了再放上去。”
華舒聞言仍舊是一副恭敬笑意:“請恕奴婢告退。”
皇後算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過錦妃如今也不是靠着侍寝立足的,只要謝若暻在後宮屹立不倒,便無人能欺負到她頭上。
就在說話間,外間便傳來太監拉長了的聲音:“貴妃娘娘到——”
衆人皆是齊齊擡頭朝殿外望去,只見謝若暻乘着貴妃專屬的華辇,又有十二個宮人分別提着各式物件随侍在側,辇旁又有丹素以檀二人随侍,真是好大的陣仗。
至坤儀殿,謝若暻扶着以檀的手輕輕下了辇,她今日梳的是牡丹頭,又戴了孟璋賞的整套紅寶石頭面,其中的正鳳釵,鳳口垂下的紅寶石滴珠足足有大拇指大,稱得上是富貴無雙,好在謝若暻也撐得起這般豔色。
謝若暻尚未落座,便聽靳充華抿唇笑道:“貴妃娘娘真是風華萬千,氣度無雙。”
聞言,謝若暻擡眸朝她一看,卻并不答話,而是先朝皇後道:“妾給娘娘請安。”
說完,也不待皇後答話,便自顧自在座位上坐下,看的皇後心頭一陣堵得慌。
而端修儀瞧了,卻是快意地緊,這不恰恰是證明自己跟對了主子麽。因此,便笑着對靳充華道:“充華妹妹倒是好眼色,妾記得,這枚鳳釵應是上回北狄進貢的紅寶石所制,真是好看的緊。”
謝若暻彎了眸子一笑,朝她打趣道:“你倒是好眼力,如何?你若是喜歡,本宮哪兒還有支不曾戴過的偏鳳釵,你要是喜歡,待會兒便随我去拿?”
“既然如此,妾可就多謝貴妃娘娘了。”端修儀眨眨眼睛,一臉俏皮。
只是這幅場景,看在旁人眼中可就不那麽舒心了。
何婕妤輕輕抿了口茶,朝皇後感嘆道:“這日子過得真快,和容華這胎,仿佛已有7個月?”
皇後輕輕掀了掀眼皮,意味不明道:“是該有了,也該讓錦妃那邊準備起來了,這接生的穩婆可要再三選過。”
“想必錦妃娘娘那邊定是曉得的。”何婕妤一笑,随即話鋒一轉,笑吟吟看着謝若暻:“要說這宮中,最得寵的便是貴妃娘娘了,距離誕下小公主也有好幾個月了,怎麽娘娘這肚子…”
何婕妤這話中的不善任誰都聽得出來,謝若暻懶懶看了她一眼并不說話,端修儀卻是道:“沒想到何婕妤竟然這樣關心貴妃娘娘,若是這份心思能用在聖上身上,想必也不會久未見天顏了。”
“你!…”何婕妤捏着帕子的手一緊,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謝若暻淡淡看她一眼,便對丹素吩咐道:“何婕妤不敬上位,口出惡言,掌嘴。”
丹素聞言,立即便兩步上前,一巴掌便落在何婕妤臉上,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你…你竟敢…”何婕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站在原地,待她想反手打回去時,丹素早已侍立在謝若暻身後。
繞過謝若暻去打丹素?何婕妤還沒有這樣的膽子。
無奈之下,只得跪下朝皇後哭道:“娘娘!娘娘您也看見了,妾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罷了,貴妃便讓宮女打妾,妾可是天子妃嫔,怎可讓一介宮女掌掴?”
皇後捏緊了隐在袖子下的手,真是膽大妄為!貴妃此舉,分明便是沒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帶着壓抑的怒氣,皇後終是沉聲道:“貴妃…”
“本宮一時沖動,還請娘娘見諒。”貴妃嘴角仍舊噙着一抹笑意,全然未将方才的事情放在眼中。
“皇後娘娘,請您替妾做主啊。”何婕妤一聲接一聲的哭泣,當着滿後宮人的面,便被宮女掌掴,以後她在這後宮還要不要做人?
“何婕妤。”謝若暻輕嘆:“本宮只是教教你規矩罷了,你為何如此不依不饒?”
眼見何婕妤眸中的恨意,謝若暻心中卻是冷笑,有的人便是如此,你退她便進,可你若是不退,她不僅不反思自己的錯處,還會反過來恨你,恨你為何不好拿捏。
“貴妃。”皇後淡聲道:“你一時沖動,本宮不怪你。”
妃嫔們皆是一臉驚愕,難不成皇後便如此向貴妃低頭?貴妃如今在坤儀殿便敢掌掴嫔妃,分明是未将皇後看在眼中。
仿佛知道她人心中所想,皇後緩緩将目光放在丹素身上:“可這個奴婢,以下犯上,一頓責罰卻是逃不了的。”
她與貴妃皆是從潛邸出來的,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貴妃将這幾個奴婢看的極重,定是不會讓她被責罰。
謝若暻心中清楚,皇後并非真的要懲罰丹素,她只是在等,等自己向她低頭,挽回身為皇後的尊嚴。
只可惜…
謝若暻一笑,便不急不緩道:“丹素做的,便是代表本宮的意思,若是娘娘覺得本宮有錯,不妨一起去聖上面前辯個明白。”
聖上?呵,誰不知道聖上是無理由偏向貴妃的。
一場朝會就這麽草草結束。
坤儀殿門口,何婕妤沉着一張臉對身後的雲雙道:“你去尋兩個信得過的,給本主日日夜夜守在望舒殿外,本主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這口氣,她定是要找到機會出了。
尚未到午膳時分,孟璋便踏入望舒殿,一瞧便是下了朝就趕過來的。
見謝若暻正教着歲歲走路,孟璋走上前去将歲歲一把舉起,逗得她笑個不停,扭頭對謝若暻打趣笑道:“聽說你今日,在坤儀殿可是好一陣威風?”
謝若暻懶懶瞥他一眼,随即轉身往前殿走去,口中道:“這又是誰在您耳邊碎嘴子了?”
說罷,又不悅喚道:“張德保!”
張德保聞言一顫,心中暗道不好,求救地朝孟璋遞去一個眼神,随即老老實實站在謝若暻面前道:“奴才在。”
“好你個張德保,竟是敢幫着別人告本宮的狀!”謝若暻微微揚起下颌,故意為難張德保。
張德保叫苦連連:“娘娘明鑒啊,老奴哪兒敢啊?都是何婕妤一早便等在了乾盛殿,這才…這才…”
謝若暻這才輕輕哼了一聲:“諒你也不敢。”
随即眸光瞥向孟璋:“那聖上又是如何說的?可要責罰妾?”
話雖無恥,可孟璋現在出現在望舒殿,衆人心中哪兒還有不明白的。
孟璋輕輕捏了捏歲歲的鼻子,笑道:“瞧瞧你母妃,竟是個潑皮無賴,日後可莫要學了去。”
歲歲鬧着便要下地,孟璋索性讓她同丹婳去一邊玩,這才提起另一個話題t。
“朕記得,謝琰尚未取字?”孟璋道。
謝若暻一怔,不明白他為何提起這個話題,随即腦中一轉,便道:“嗯,之前阿父說要為他選一個極好的字,只可惜…”
只可惜尚未取字,謝相便沒了,這話謝若暻尚未說出口,只是孟璋也懂得。
“待瓊林宴後,謝琰便要進入翰林院,沒有個字也不行,朕有意為他賜字,你覺得如何?”孟璋笑道。
瓊林宴乃大靖科舉後專為舉子所備宴席,吃過瓊林宴,便算是正式進入大靖朝堂了。
不曾想他竟考慮到這一層,謝若暻一怔,随即問道:“聖上覺得何字好?”
“玄安如何?”玄取深奧,也指天空,而安取平安之意。
謝若暻也覺得此字甚好,便一錘定音,只待孟璋下發旨意。
不過孟璋這話倒是提醒她了:“您還未告訴妾,阿琰是第幾名呢?”
“你猜猜?”孟璋溫聲一笑。
這邊二人情意正濃,那邊還真讓何婕妤找到望舒殿一個空子,翌日便徑直上了乾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