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組團研藥1
“居士,這梁村的疫情,該如何處理是好?”
仔細看了那三個屋子裏的疫病患者,又把村子裏幾乎每一個人都粗粗看了一遍,江芙蕖和鄭彙生從村子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未時了。
情況比梁虔說地還要嚴重,那三個屋子的絕大多數患了病,可沒進那屋子的,也有半成以上沾染了疫氣,随時有惡化的可能。因着是暑日,村子裏的儲糧不多,關了這七八日,很多人已經餓了三四天的肚子,這直接降低了他們對疫病的抵抗性。
“先讓他們吃飽飯再說吧。”江芙蕖的聲音有些沙啞,連着忙碌四個多時辰,放在以前是沒什麽問題的,而現在,她感覺自己走路都有些飄忽,治瘟疫治瘟疫,也得先保住她自己的小命才行啊。
“居士!”遠遠地,司硯在路障處走來走去,似乎等候了多時。看到江芙蕖和鄭彙生并肩出來,忙高聲喚她,似乎這樣喊一下江芙蕖,她的焦急就能少一些一樣。
江芙蕖面紗下的臉色刷白,她沒有力氣應司硯,只強撐着一口氣,緩步走到路障處,對守在一旁的差役道,“我與梁村的村長講好了,你們将飯食煮好了放到村子西邊入口處,他們自會去取,至于其他東西,暫時還不能送進去。”
那差役面色有點不大好,“何須這麽麻煩,直接送進去不就好了?”
“按居士說地去做。”差役領頭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對那差役淡淡地說了一句,差役聽了他的話,二話沒有,立即去照辦了。
領頭人看了江芙蕖一眼,江芙蕖沒有心情去看他,她壓低聲音對司硯道,“司硯,你扶我去帳篷裏。”
不用江芙蕖說,司硯也早攙住了江芙蕖,她的眼睛緊緊盯着江芙蕖,江芙蕖幾乎整個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她是習武之人,不懂醫,卻懂氣,江芙蕖這是虛弱至極的狀态,她在梁村裏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何進去一趟出來就這麽虛,明明才略有起色的,道她沾上那瘟疫了?
就說了不能進去的,這可如何是好!司硯都快要急哭了,偏面上還不能顯露半分,導致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待得兩人進了帳篷,江芙蕖喝了點熱粥,身上總算是回了點力氣,她強撐着要起來給自己煮點調理藥,一旁盯着她的司硯卻是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居士,你就躺着吧,你要做什麽跟我講,你看看你……你……”
司硯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你怎麽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一想到江芙蕖沾染了疫病,司硯的的心就一抽抽地疼。
“司硯,拜托你去我那背箱中第二層取了藥方子,照着煎了給我送過來。”江芙蕖不知道司硯的心思,她這時候腦子裏都在想梁村瘟疫的救治之事,不能再讓梁村的人這麽得病沒得病的一起混住了,也不能任由他們就這麽窩在有疫病源頭的梁村随時感染上瘟疫了。
都要盡快處理,還有這瘟疫的病源得趕快找出來,瘟疫的解藥也要盡快研制出來,耽擱不得,可偏江芙蕖這林妹妹的身子還只養了個起頭,她手邊上又沒一個能幫得上忙的。這一刻的江芙蕖,平生頭一次有了焦頭爛額的無助感。
她半眯着眼睛,耳朵卻清楚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有人掀了簾子進來,這麽快,應該不是司硯,可除了司硯,其他人應該不會這麽無聲息地進來才是,江芙蕖沒有出聲,只閉着眼睛不動,待得那人靠近了自己,她才忽然睜開眼睛。
正對一雙清冽如雪的黑眸。
是那個差役領頭人,江芙蕖閉上眼睛,有氣無力道,“官爺找我有什麽事嗎?”
差役領頭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梁村的人,要怎麽處理?”
他不問還好,一問起來,江芙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怎麽研發解藥她管沒問題,可這怎麽處理梁村的人,這是官府的事啊,她這真是多管閑事,這擔子完全可以甩出去嘛。
“你不要問我為什麽,只管按我說的去做。”江芙蕖不想跟差役解釋什麽是杜絕病源,什麽是瘟疫預防,索性冷梆梆地先說了這兩句,這才把怎麽安排梁村人的事說了。
“屋子統統掃幹淨了,在牆角檐底等陰暗處撒上石灰大量,白酒,食鹽少許。衣物等都用開水燙一遍在太陽底下曬幹才能上身,若是不放心,燒了最好。家具尤其是床等一類常貼身之物,俱都要洗刷一次,置于太陽底下曬幹再用。”
“患疫者與未患疫者隔開住,絕對不能同桌而食,同床而眠。患疫者需放到通風向陽的屋子養着,不可随意到其他各處走動。未患疫者,讓他們同這裏每個人一道,喝了我那祛毒藥酒,一日一碗,小童半碗即可,嬰兒我會另外煮粥與他們。”
“鄭東家會做防毒面罩,讓所有從外面進去梁村的人,務必去找鄭東家做了面罩戴上再進去。”
說到這裏,江芙蕖有點回到了從前開會的狀态,加上意識一時有些迷糊,最後竟然來了一句,“通知所有醫者,半個時辰後到我這帳篷來開會。”
通知?開會?領頭人本來還在認真記着江芙蕖的話,聽到這兩個陌生的詞彙,他眉頭挑起,看了江芙蕖一眼。
床上的人閉着眼睛,濃密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似乎睡夢中仍不安心。
他沉默了一下,旋即轉身無聲地走了出去,去除這兩個詞彙,他大概也能猜到這人的意思,是讓所有醫者半個時辰後到她的帳篷去,想必是要商議怎麽治理瘟疫吧,明明身子骨弱地跟只貓似的,偏如此愛逞強。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樣的人在,梁村的瘟疫只怕真能被控制住,他也不算,白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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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與鄭東家一同進去梁村,大概了解了下梁村的瘟疫狀況。”江芙蕖站在最前方,眼神平視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醫者,他們有疑惑者,有不耐者,也有那事不關己者,“疫情的嚴重性,我想鄭東家已經跟大家說過了。”
“居士,你讓我們過來,到底要幹嘛?”
“這藥方子還沒想出來,居士難道要在這裏跟我們講到明日?就放任那瘟疫不管?如今出方才是緊要。”
江芙蕖話才落,便有兩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
江芙蕖淡淡地瞥了那二人一眼,一個是個老頭,另外一個卻是個中年人,兩人應該是兩撥醫者的領頭人,此刻的他們,明顯對她有着深深的排斥。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可江芙蕖猜着,只怕是跟什麽利益有關,否則沒必要臨死前還起這種沖突。
不過,無論是什麽利益,既然他們撞到了她江芙蕖手裏,那就先把她想做的事情做完再說,“藥方子的事情,大家不必着急。”江芙蕖停了一下,見那兩人還要開口,這才不鹹不淡道,“現在召集大家過來,就是商議這藥方之事。我們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去讨論這藥方。”
“晚上?”有人皺了眉頭,明顯不滿,卻不敢大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剛剛他們就已經表态藥方的事情,這時候又不傻,江芙蕖要熬夜,他們不同意,那不是說,他們不急,江芙蕖才急嗎?自打嘴巴的事情,他們才不會做。
“我是方外人,未入醫行,不懂醫行的規矩。”見衆人憋了氣,江芙蕖換了軟和的語氣,“行事間難免有與諸位大夫違背之處,但我本心只為早日治愈瘟疫,了一段塵緣,是以,還需諸位的多多擔待。”
她這軟話一下,各人面上都好看了些,雖是沒說話,可明顯都很受用。
江芙蕖也不想跟他們說太多的場面話,只把自己的真實目的抛了出來,“古有雲集衆思,廣忠益。為了盡快得出最好的除瘟疫藥方,救治梁村百姓,我便自作主張請了諸位過來,想要諸位聚在一處研讨瘟疫藥方,博采衆長,取上佳,諸位看,如何?”
江芙蕖話才落下,原還有些小喧嘩的醫者們便在瞬間安靜了下去,他們一個個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江芙蕖,就像是在看一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