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一日未見受傷而回

日光照射着涼亭的整個東側,暖暖的感覺籠罩在身上,不知為何卻絲毫溫暖不了我的心,那顆滿是離別傷痛的心。

拿起兩個比較好看的瓶子,我一臉鄭重的看着靈彥而後脆脆的問道:“這裏面是什麽丹藥?”

靈彥凝眉看我,我想估計是裝得太假,被他看出來了,可即便被看出來了又怎樣,我要的只是白夙能夠放松一些,視線看去,卻看到白夙不知何時走到白念的面前蹲下了。

看着父子兩人對視,白夙好像在跟念兒說些什麽,只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太對,白念不住的搖頭,白夙卻已經生氣的掐住了小念兒的兩側肩膀,那樣子顯然已經用上了力道。

“白夙,你在做什麽!”不放心的出聲呵止,白念是我的心頭肉,我說過即便是白夙也不準碰他一下。

白夙整個人很明顯的愣了一下,而那白念卻轉頭看我,小臉上滿滿都是笑意,看着那明顯是讨好的笑意,卻讓我感覺那小家夥笑得很雞賊。

看着那小子眯着眼睛,露出滿口的大白牙,十分虛僞的說道:“娘親放心,爹爹才不舍得打我呢!畢竟他連最寶貝的東西都給了念兒!”

我有些好奇,于是将已經看着我想要說話的靈彥扔在一邊,轉身來到白夙身旁一同蹲下,開口問道:“最寶貝的東西,你的意思是,你爹除了娘親還有別的寶貝,還是最寶貝的!”

白夙估計是一頭的黑線,畢竟我這是在跟兒子開玩笑,整個涼亭裏立刻想起不懷好意的笑聲,卻只有白念一本正經的說道:“念兒和娘親自然是爹爹最最寶貝的東西,可是那個什麽女娲之心的東西說起來也很寶貝呢!”

我疑惑的轉頭看向白夙,卻不想竟然在白夙的眼中看到了淚水,那淚劃過眼球最後凝成一滴挂在長長的眼睫上,晶瑩的似珍珠,飽滿而晶亮。

“白夙,怎麽了?”我轉頭看向白夙,這是我第三次看到白夙哭,他的淚水太沉重,每一次出現都意味着一場劫難,所以我很在意,很想知道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

白夙恍惚回神,笑得有些牽強,而後捏了一把白念的鼻子說道:“若是知道你到處拿來顯擺,我一定不會讓你将那心強行吞噬。”

忍不住緩緩點頭,此時的我才有些明白,為什麽白夙要依靠丹藥才能提升自己的法力,原來是将寶貝給了小家夥,恩!也是,若不是這樣,白念這個小屁孩又怎麽可能一出生就能抵抗住喃鏖老祖的致命一擊,然後救下白夙呢!

“那,你這是後悔了?”轉頭看向白夙,我聽見靈彥已經開始收拾那些丹藥瓶子,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雖然明知道那些丹藥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過總歸還是想要留下來占為己有的,若是以後白夙,或是白念剛好有用,這也算是我留給他們的小小禮物了。

拍了拍白夙的肩頭,我還順手搓了搓小念兒的頭發,轉頭立刻對着靈彥說道:“住手!您将我的丹藥裝起來要做什麽?”

淩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腳步移動了一下,而後竟然在這本就有些混亂的場面上,又加了一把火,擡高了音量說道:“白藤說,想要你去送送她!”

我緩緩的起身,有些不得其解的看着淩白,不明白為何白藤一定要我送,才走了一步,就被淩白止住,我再次擡頭看他,卻不想那厮很不給面子的說了一句:“不是你白灼!而是白夙!藤兒想讓你送送她!”

我眨了眨眼睛,半晌都沒能讓已經有些卡殼的腦袋繼續工作,靈彥此時也摻和進來,一下又一下的将那些玉瓶扔進百寶袋,像是恨不得當着我的面将那些玉瓶摔碎一樣,我整個人就好像置身在喧鬧的菜市口,仿佛周圍的喧鬧都與我無關,而我則是被這氛圍擠出來的無關緊要的人。

白夙沒有說什麽,而是看我一眼,草草的交代一聲:“我去去就回!”就這樣跟随着淩白揚長而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白夙臨走前回頭看我的一眼,讓我忍不住心驚肉跳,仿佛就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還沒有意識到心底的擔憂究竟是什麽,我就已經開口了:“白夙!”

白夙回頭看我,嘴角擠出十分隆重的一抹笑,我遲疑,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卻不想白夙居然笑出了聲音,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別扭,而且竟讓我的心再次緊了一下。

“娘親,放心!爹爹很快就會回來的!他答應念兒了!”

白念抓住我的左手,雖然沒有觸感,不知道白念的小手此時究竟是熱熱的,軟軟的,還是已經長得像他爹爹的手,十指修長卻骨節分明,時時都是溫熱的。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我無奈一笑,估計是最近太緊張了,白夙只是送人,又不是去送死,一會應該就會回來了。

事實證明,我再次錯了。

白夙走後,我将靈彥好容易裝好的百寶袋搶了過來,頂着會被黑曜訓斥的危險,很不客氣的颠倒黑白,把靈彥氣個夠嗆,結果黑曜居然也十分配合的幫腔,一會的功夫,我就将靈彥據說是三萬年來煉制的丹藥全數昧了,而且還是十分的“光明正大,義正言辭。”

将百寶袋交給白念之後,我這才發覺從白夙離開之後,我這個大哥和二哥就好像一直是在故意跟我吵鬧,就在我回神的這一回,白夙就已經走了又兩個時辰了,明明只是去送人,應該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啊。

“靈彥,我知道你們有事情瞞着我,真的不能說嗎?”

等得焦急,我這才将目光轉向一旁陪我坐着喝茶的靈彥,若雪已經将晌午的膳食送了過來,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白念沒心沒肺的抓了一條大雞腿,不由分說的放進嘴裏就吃,我看得很開心,剛想開口誇一誇我的寶貝,卻不想那個跟着飯食一同過來的白靜,居然先一步開口了。

“真能吃!吃這麽多還不長個,果然是浪費糧食!”

我有些惱怒,白靜這脾氣來得莫名其妙,而且還處處針對這小念兒,我這個當娘的哪裏能忍得,于是扔了筷子就對着白靜冷冷的說道:“心情不好就給我一邊呆着!”

白靜猛地擡頭看我,而後眼中都綴上了淚,将手裏的筷子一扔,居然真的就這麽走了。

這飯也吃不消停,我沒了胃口,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兒子吃,今天的念兒很奇怪,平時最多也就兩根雞腿的,今天居然連雞翅都被他一同吃了,雖然也知道孩子多吃一些長得快,可小家夥這也吃得太多了,不會撐出什麽毛病吧!

“念兒好了,別吃了,不然會肚子疼的!”

白念滿口的肌肉,擡眼看我,卻将手裏的東西拿得更遠,戒備的看着我,歡呼不清的好像說了一句:“我不要,我要多吃,快些長大,好保護娘親!”

起身将孩子抱起來,我抱着白念在須彌山上閑逛,說是閑逛,其實是我不放心白夙,想着帶着白念在山上轉悠轉悠,興許就能遇見送人回來的白夙。

可走的我兩條腿都酸了,等得太陽都羞怯的回家了,只有一抹火紅的煙霞還挂在角落的天空,我都沒有看到白夙。

入夜我将白念送給若雪,找了一件鬥篷,已經整整一天沒有見到白夙,我感覺我整個人就要瘋掉了,暗暗的告訴自己,最後…,最後再找一遍須彌山,若是還沒有找到出山找,無論如何也要将白夙找回來。

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在那個山洞裏找到白夙。

月光依舊很偏心的照亮須彌山的每一個角落,就連那只有一條縫隙可以見光的山洞,都被這月光照的十分明亮。

本來我就要錯過山洞的,卻不想就在靠近山洞的時候,看到了幾滴血,幾滴還沒有凝固的血,我心裏猛地一緊,而後快步走進山洞,卻不想居然在水潭了看到了一個漂浮着的男子。

灰白相間的衣料很是奇特,就連那寒潭都像是被什麽染了顏色一樣,不再是記憶中的清澈。

腦中忽然想起山洞口的血跡,我不顧一切的沖進水潭,将那個正面朝下的男子翻轉過來,盈盈水光之中,我看到的是雙眼緊閉的白夙。

因為着急,我逃入水潭的時候并沒有用仙法護體,此時看到白夙的臉,我只覺得自己好像置身于晚年的冰窖一樣,幾乎只用了一瞬間我感覺就連身體裏的血都已經是冷的。

将白夙的頭抱在胸口,我再次拖着生死不明的白夙向寒潭的邊緣走去,卻在經過那個裂縫的時候再次停住了。

眼見好像看到什麽,我不敢轉頭去确認,卻依舊能夠确定我看到的東西絕不應該出現在白夙的身上,呆了許久,直到感覺雙腳都快麻痹的時候,我這才終于鼓足勇氣緩緩轉頭。

那寒潭的水面上漂浮着很多像是銀色絲線一樣的東西,而那些銀色絲線就這麽散落在白夙的身體周圍,我不可置信的低頭去看,只有一個胳膊能夠用力,我只能将白夙的頭夾在左腋下,光線下白夙那一頭就像他眼睛一樣的黑發不見了,卻而代之的居然是白色,一根根蒼白的絲線就這樣連接在白夙的頭上。

我咬唇忍住自己想要嘶吼的沖動,流着淚将白夙艱難的從水池裏拉出來,順手在一旁燃了一堆火,而後又不放心的施法将火堆包裹,這才再次回頭看向白夙。

那張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緊閉着我熟悉的那對烏眸,白夙就那麽平靜的躺在地上。

借着火堆再看,此時才終于知道那灰色的東西居然是血,白夙的整個後背都被血水浸透,我咬牙将白夙身上已經破敗不堪的衣服退下,看到的卻是一條條深深的傷痕,血肉崩裂、皮開肉綻。

有些衣服竟然已經嵌入到了皮肉之中,我不住的擦拭着眼淚,手指亂顫的不知道究竟要怎麽幫白夙處理傷口,卻不想就在此時,白夙終于動了動,有了細微的反應。

我癱坐在地上,無力的等着,一只手就算我想做什麽也只顯得更加笨拙,既然白夙醒了,我更想知道的是,白夙這一天究竟去哪裏了,這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這一頭的銀發究竟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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