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紅葉先生點頭道:“你應該也認識,便是那神龍教內的石破天石長老。石破天這人雖是身處邪派,但卻是心高氣傲、品性端正,向來與神龍教內其他代表魔道的幾大勢力相抗…….”

他說到這裏,薛放早已聽得呆住了。石長老和小倩的事情,林飄遙是告訴過他的,雖然和真正的實情有些差別(比如說他老家的地名之類),但兩人間的關系,卻是絲毫沒有隐瞞。天下巧合之事雖然多,但總不成這個石長老還另外收養得有一個義女也叫小倩,而那個小倩也同樣嫁了個老公叫林飄遙吧?

他一把抓住小倩,愕然道:“這屋子裏的林飄遙,可是那個整天油嘴滑舌不好正業,還練了天烈五劍那個?”他這話問得好沒來頭,小倩卻臉上一紅,點了點頭。

薛放怔怔的看了那裏屋一會,心中頓時明白過來:以林飄遙的個性,說幾句吹牛的話那是再正常不過的。而先前引起三人誤會的諸如‘小倩是他老婆’‘他老家在蘇州’這些話,自然也可歸結為吹牛皮一類之中。‘啪’的一聲大手合攏:“這臭小子,連大哥我都敢騙!”他轉頭對紅葉先生道:“當真是巧到頭了,你屋子裏這個,絕對就是我那林飄遙老弟!不用多說!這個忙我是幫定了!”這下他倒顯得比另外兩人還要慌張些,話音剛落,迫不及待便想進裏屋去,兩人趕緊把他攔住。薛放這才想起不能去驚了林飄遙的元魄,不好意思道:“林老弟和我一見如故,感情甚深,一時間有些兒慌張,倒是實态了。”

兩人聽他接連幾次提到自己與林飄遙交情菲淺,自然知道他所言非虛。紅葉先生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再好沒過了。”小倩站在一旁,驚喜交加,也不知說什麽好。

林飄遙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在夢裏他好似來到了雪山,又好似去過了火海,有的時候卻像是一陣風一般四處飄蕩,不知身在何處。有次看到一只大鳥平定定的停在半空中,好似沒有動彈一般,他覺得十分好奇,鳥雖然會飛,但也不可能定在空中啊?正在他想伸手去摸摸的時候,卻又覺得身子猛的下墜,那大鳥也不知所蹤。

冥冥中似乎有兩只古怪東西老在追着自己,有一次追得很近,林飄遙看清楚過他們的長相,人模人樣的,一個身着白衫,另一個卻是黑衫,都吐着兩根長長的舌頭,手裏拿着一大把鐵鏈子。他總是在想,這兩個人拿着那麽重的東西,難道不累嗎?

就這樣昏昏厄厄不知多久,似乎自己撞到了什麽停下來,接着那兩個怪人不住在自己身上又拉又拽,卻沒弄出個名堂。然後就來了一老一少,再接下來發生的事,便怎麽也記不起來了。

“飄遙哥哥、飄遙哥哥………”

誰在叫老子?林飄遙稍微有了點知覺,卻全身又麻又酸的無法動彈。想睜開眼睛來看,卻發覺連眼皮也動不了一下。只聽有個男子道:“成了,魂魄既已歸位,那不時便會醒過來。倩丫頭啊,別老在哪裏掉眼淚兒了,快去睡上一覺,等你飄遙哥哥醒來時看到你這副憔悴模樣,只怕都認不出你了。”

林飄遙全身上下動彈不得,卻是有點思想。模模糊糊中,心道:哪個倩丫頭?還叫老子飄遙哥哥的,是小倩麽……

又聽一個少女道:“我、我睡不着。”言語間沖滿了喜悅之情。林飄遙腦子裏似幻似霧:這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他正想着,感覺有雙纖纖細手把自己的胳膊擡了起來,又放下,似乎是在替自己舒經活血一般。

接着另外一個男聲道:“還不知這小子在哪裏練了如此一身混厚之極的內氣,竟然連我都駕馭不住那股真氣的反噬!還好那真氣只是循規蹈矩的在丹田裏打轉,不去惹動便不會發洩出來,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救他了。”

先前那男子道:“他這身內氣極是奇怪。既不像是自己修煉的,也不像是服食靈物增漲的。其中一小部分,似乎來自某位正道高手用純陽真氣強行給他打通經脈所至。其他盤繞在丹田裏的古怪氣勁,卻是蹊跷至極了,連我都看不出個明堂來。”

林飄遙迷迷糊糊的想到:是在說我麽?老子剛被劍聖打通了經脈,自然是厲害得很的………他此時疲憊萬分,一股濃烈的睡意襲腦而來,昏昏沉沉的便睡了過去。

林飄遙從來沒有睡得這樣舒服過,這些天來老是追逐得自己心驚肉跳的那些小鬼也沒了蹤影。陪伴着他的,只有無盡的安寧祥和以及溫馨。

他這一覺睡得好沉,以至于睡了就不想再爬起來。也不曉得好久,突的覺得有人死命在掐他人中。這小子痛絕,呼的一聲跳起來,大喝道:“哪個整老子?”

四周正站着薛放、紅葉和小倩三人,小倩雙手捂住嘴,只是站着發呆。林飄遙雖已開口說得話,腦中卻猶然迷糊,宛如懶睡乍醒,殘夢未褪,一時不知何以會成這般。只覺得全身又酸又痛又無力,頓時又跌坐回床上,薛放和小倩趕緊把他扶住。突的聽得一陣‘咕咕’聲響,尋聲看去,原來發聲處來自林飄遙的肚子裏。

林飄遙撓撓頭:“老子不過睡了一覺,怎麽會餓得這樣厲害?”他雖是認得小倩薛放兩人,但初值魂歸魄位,一時間竟未意識到這兩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有何不妥。

小倩嗚咽道:“我、我去給飄遙哥哥拿飯菜來。”

紅葉先生笑道:“別,一會我給他吃幾顆小還丹。這些日子餓壞了他,大吃大喝只怕他受不了。”

薛放大笑道:“林老弟啊,你這雙腿跑得倒也快當,我明明比你早半個月起程,卻偏偏會在你後面趕到這裏。”

林飄遙腦袋裏不清不楚,越聽越奇怪:“什麽這些日子餓壞了我?難道我睡了很久麽?還有薛大哥啊,你不是去了蟠龍鎮嗎?怎麽會在這裏?”

薛放走過來一拍他肩膀,林飄遙啊喲一聲,顯然是身子被拍得痛了。只聽薛放道:“得了,瞧你這模樣不清不楚的,你還是繼續當自己在睡覺吧。等你睡醒了,我再和你說。”紅葉先生含笑點頭。

林飄遙越發的奇怪:“你這個紅衣服打扮的叫啥?怎麽弄得跟我們很親近似的?”

紅葉先生笑道:“想知道?去問小倩吧。”

林飄遙這才想起剛剛似乎看到了倩丫頭來着,轉臉去看她,但見她伏倒在他肩旁,一雙蒼白纖柔的素手緊緊抓住他的一邊手臂,抱他的手入懷,牢握不放。似是生怕這是夢幻中事,惟恐他再離開自己,是以雙手不肯稍松分毫。

缈霧煙雨,留在夢中。夢醒卻了無餘痕。小倩睜開眼睛時,只怕林飄遙已經不再留在她身邊,雙手一緊,柔潤瑩滑的手背上嫩筋浮突,眼前一張面孔由朦胧而轉清晰,濃眉大眼,一副憊懶倜佻的神态,兩只眼睛不是楸着人家姑娘家的胸口兒,就是瞧着別人的屁股蛋兒,隐隐覺得這小壞蛋還和以前一樣,那只手又偷偷溜到自己身後……卻不是林飄遙是誰?

小倩身子一顫,心頭怦怦大跳,不自禁的便往他懷裏鑽,旋即臉蛋一紅,後縮些尺,仰面瞧他,凝眸含睇,細細地來回端倪,只是不舍得夠。林飄遙也望著她,表情卻有些古怪,不時哼哼。小倩見他不說話,生怕又是虛幻,心中一著急,珠淚嗒嗒而落,俏臉兒漲得嫣紅。林飄遙眉頭一皺,說道:“你一天不哭上幾百次,就不是你了。”

小倩終於聽見他對自己說話,芳心稍定,紅著臉說道:“人家……人家擔心你嘛!”林飄遙咧開嘴巴,随即又皺眉哼哼,眼露痛色。小倩忙問:“你……你哪裏疼啊?”

“我被你捏得疼!”林飄遙叫苦道。“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死按着我的人中不放,搞得我丢臉不說,卻按得我這張臉都沒感覺了,搞不好以後嘴巴吃不了飯,只好改練用鼻子吸面了!”小倩擡頭瞧見自己果然仍死掐住他人中不放,俏面一紅,慌忙松了,改去抓他胳膊,卻仍然是抓着的,心裏就怕他‘糾’的一聲沒了。

…………………………………………………………………………………………

“又來了!”林飄遙皺起眉頭,嘀咕道:“每天都給老子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你覺得老子會長得好嗎?我的乖乖親親好小倩,能不能弄只雞啊鴨啊鵝啊什麽的來燒一燒?”

小倩把那一盤青菜豆腐放在桌子邊,感覺屁股上一癢,原來是被林飄遙摸了一把。半年多前,在鄉下的時候,只要小倩微微一側身,便保證林飄遙不能抓着。但現在這家夥學會了摘星手,要想抓小倩就是易如反掌之事了。紅着臉,聲若蚊蠅:“義父是吃齋的。”

林飄遙苦道:“都吃了十多天這玩意了,要不是你經常給我一點其他豆腐吃,只怕我都餓死悶死在了這裏!親親好小倩啊,你到底是怎麽挑選這個義父的?居然會不吃肉這麽尻屁?”

小倩道:“那天和你在渡風山失散後,逍遙子前輩…….”

林飄遙一聽逍遙子的名字,立刻怒不可揭:“還前輩呢!這老不死的逍遙兒子,要是落在我的手裏,看我怎麽收拾他!”

小倩低聲道:“逍遙子前輩是好人,他也是怕你進洞有危險,才故意把你留在外面的。”

其實這層道理林飄遙當時也想過,只是逍遙子把他甩到一邊不當回兒事,他心裏便難免氣岔,哼哼幾聲。

“我們進洞去後,發現大部分岔洞內都是群魔的聚集之地,逍遙子前輩說他最擅長捉鬼拿魔之術,便貼了許許多多的靈符在那些有魔怪的洞口上。我們一個內洞一個內洞的搜過去,最後才發現緊靠右邊那個小洞口裏什麽鬼怪也沒有。”

林飄遙心想:肯定就是我碰到婚死美眉那個洞了,簡直是放屁,明明還有個女鬼他沒有收拾掉嘛,害老子白白被吓得半死!

“那條小洞道裏有好多岔道,還有些地方是空崖,底下便是無底深淵,”林飄遙心想:可不是!老子被那女鬼一追,就跑錯路掉下去了,還好沒有摔死!

“我和逍遙子前輩幾次都走錯了方向,轉了兩天,終于是靠着引路蜂進了洞穴核心。”

林飄遙插嘴道:“什麽是引路蜂?”

“那是一種法術。道家裏常用到幽冥剪紙化形為物之術,這引路蜂便是其中之一。其他如同這種類型的,還有紙鹞啊、靈蝴什麽的。”小倩解釋了一番,接着道:“原來那洞穴裏有好幾個人,我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在跳些奇怪的舞步。逍遙子前輩說那是招魂舞,說是要集中民衆死靈的怨氣來複活一個什麽大魔頭。”

林飄遙心想:這個魔頭就是蚩尤啦,小倩乖乖好象還不知道,老子幹脆也別說,免得吓着我的乖乖了。想到這裏,偷偷伸手去摸小倩的屁股蛋兒,一邊接口道:“那逍遙兒子立馬就沖上去把他們都打翻了?”以前兩人在村裏單住時,林飄遙就常占這個天真無邪不谙世事小姑娘的便宜,用他的話來說,這是正常純潔的男女關系。小倩也并非是不懂,不過她很難對林飄遙這第一個進入她內心世界的人說不字,于是大多數時候笑嘻嘻的躲了開,實在是看到林飄遙不高興,便假裝被他抓到一次。可眼下林飄遙學會了摘星手,小倩可是再也躲不掉了,這段時間為了哄着他吃飯,沒少被亂占便宜。

“那些人厲害得很,逍遙子前輩說他們是什麽魔道的人。其中一個,”小倩放下碗,一邊說,一邊伸手抱了個圈:“那人的胳膊都有這麽粗呢!還有些頭上長着角,有的長着四、五只眼睛。全都是些怪人。”林飄遙想起張府的那只桑蠶精,不屑道:“那些魔道的人就是那副德性,難怪別人說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人妖肯定就是人妖他媽生的…….哎,跑題了。那然後呢?我記得那個招魂陣好象是被你們破了的嘛,快說說,逍遙兒子使了個什麽招弄死了那些魔鬼?肯定是陰招!”林飄遙撇撇嘴:“一看逍遙兒子就不是啥好貨,不使陰招才有鬼了。”

小倩笑道:“你可猜錯了。逍遙子前輩根本就沒有出手。”

“什麽?”林飄遙眼睛鼓得老大:“不可能吧?難道他是出的腳?”

“我們正在看,那些怪人的腳步就開始亂起來。當時我和逍遙子前輩都以為他們是快要大功告成了,正在着急的時候,那些人突然全部都跌倒在地上,然後正中央一個白色的圓球突然就炸開了,許許多多的靈魂都從裏面飄出來,原來那裏就是招魂陣的核心。”林飄遙心想:難怪我在妓院裏的時候,那些人突然間就全醒過來了呢,原來是那個魂魄集中的地方爆炸了!這些人又并非是真正的死亡,靈魂一旦自由,馬上就飛回了原來的軀體中。

小倩接着道:“逍遙子前輩說,那會兒好象是魔氣突然大盛,以至于那些怪人駕禦不了,才導致了招魂陣的失敗。我們都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哪知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我的靈魂,你終于來找我了。帶我離開吧、帶我離開吧……….”

林飄遙心頭一動:難道是蚩尤在說話?難道是在說我?但老子當時在鎮上去了啊,靠,這個蚩尤真是吊,隔那麽遠都把老子聞出味兒來了!而且、而且不說是骨頭是被封印了的嗎?怎麽連他的骨頭都自己能說話哦?

“那個聲音響亮得很,但是聲調卻很低沉,有氣無力的樣子。我們吓了一跳,但那聲音只響起了一次,就再不出現了。卻唬得洞裏的全部怪人都不住的磕頭下拜,”小倩顯得有些憂心崇崇:“逍遙子前輩似乎知道那個聲音的來歷,但是我問他,他卻不告訴我,只是沉着個臉不說話,很着急的樣子。”

“我們一直藏在暗處,等那些怪人們全部都走了,才又沿原路繞了回去。哪知還沒走出洞口,就碰到一個年輕書生。他站在那裏不說話,傻呆呆的,我們以為他是迷路進了這裏,正想幫他,便着了他的暗算,中了迷煙。我記得昏迷時聽逍遙子前輩大聲喊‘邪皇’這個名字,想來那年輕人竟是逍遙子前輩認識的。”

林飄遙一拍手,大聲道:“原來是邪皇單靈這個老小子!”

小倩一怔:“你也認識他?”

林飄遙搖搖頭道:“像我這種即将成為世界上最大英雄的正面人物,怎麽會認識那些邪魔歪道?只是聽劍聖說起過這人的名號,好象是什麽魔道四大魔神來着,很尻的。據說經常生剝人的四肢,還拿來當木偶玩兒…………哎,咱們別說這種危險人物了,繼續說你的故事,然後呢?”

小倩點了點頭,繼續道:“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只覺置身于一個颠簸的馬車之中,逍遙子前輩也不見了。那馬車裏不單我一人,還有許許多少女,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人類孩子。說是被抓來的,大家都很害怕。我乘着馬車途中停頓休息的時候往外看,只見是個二十來輛車的小商隊,領頭的是個頭上長三只角的怪物,其他押送人等形形色色,”可能是耳濡目染,再加上想逗林飄遙高興,此時竟來句:“什麽鳥都有。”林飄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倩趕緊趁機喂了幾口飯菜。

“我本來會些法術,休息一陣,等迷煙的效果消失後,幾根繩子被我三兩下就弄掉了。我幫着馬車裏的其他姑娘們也弄開了繩子,想趁休息的時候悄悄溜走。”

“我使了個隐身決,但是靈力不夠多,馬車起碼有二十幾個姑娘,保護不全那許多人。我便說分兩次來救。那些姑娘們本來也答應了的,但當我帶着第一批人下車後,馬上有姑娘從馬車上跳下來跟着我們,想來是怕我去了就不會回來了。那跳下來的幾個人都沒有隐身術照顧,馬上就被發現,接着長三只角的那個頭領也來了。他法力修為極高,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隐身術。不得以之下,我只好讓同車的姐妹們快跑,然後到處跑着放人,使些雷電法術去劈開其他馬車的頂棚,救出來好多,全都是如我一般大小的姐妹。”林飄遙見她嘴角微嘟,雖是在說自己的事,兩眼卻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吃飯。知道她這番救人行事說起來是輕描淡寫,其實卻是兇險之極,不由的飯也不咽了,急急問道:“那後來呢?那些押送的妖怪就看着你放人啦?不可能嘛。”

小倩道:“自然不可能看着我放。他們的押送人員裏,有好些都是人類,那些人大聲喊話,叫所有人都不許離開馬車,但大夥哪個肯聽?他們喊了一陣,便開始殺人,好多姐妹在跑的時候就被殺死了,”小倩微微一低頭,眼睛裏有些傷神:“那時候我只想着救人,也沒考慮救出來後她們到底能不能逃生,結果憑白害了她們性命……”林飄遙突然想起一事,搖頭道:“就算她們不死在這裏,終歸還是要死的。我聽林血說過,好象是魔道的人要抓些少女去拜祭一位魔神,全是要殺頭的。”記得在清河縣內遇到過二少主林血,他告訴過林飄遙有人在抓行大隊中見過小倩。現在想起來,似乎林血并沒有騙他。想到林血,又有個問題纏繞過來。那次在清河縣與他會面時,為何他會沒有再對自己起加害之心?記得在村裏時,林血對他可是欲殺之而後快的。

小倩點了點頭:“他們一開殺戒,許多姐妹就不敢逃了。我看也沒辦法真救人出來,便開始逃命。開始的時候仗着地型車輛雜亂,我一身輕功倒也還方便躲閃他們的進功,但逃進旁邊的林子後,那些妖怪們就一下子便得靈活多了,好幾次都險些兒抓住了我。那個長三只角的更兇,能召集許許多多的烏魅鳥類供他驅使,就是跑得慢了點,不然我恐怕是沒辦法逃到這裏了。”

她說到這裏,林飄遙全明白過來:“原來你就這樣跑來了紅太陽的家裏,然後被他救了,并且收為義女?”他在這裏沒住幾天,便說紅葉先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像天上的太陽一般‘可敬可佩’,于是給起了個外號,叫住‘紅太陽’。

小倩點頭道:“當時我闖進了義父布下的八卦游龍陣裏,迷了方向。那些追兵們不明所以,糊裏糊塗的跟着跑進來,也被困陣中。好在義父覺得我不像妖邪,便出手救了我,把那個三只角給收了,現在都還呆在義父的煉妖壺裏呢。”小倩道:“我一時間沒有地方可以去,又不知道去哪裏找你,便在義父這裏住了下來,幹些家務什麽的,權當服侍他老人家。結果義父見我還算聰明伶俐,對他又孝順,便幹脆收了我當幹女兒。前些天我正念叨着要出去找你,哪知你也跑進了八卦游龍陣裏,還穿着一身奇怪的盔甲,人又昏迷不醒。義父問清楚了你我的關系,便開始出手救治你……….接下來的,你就都知道了。”小倩又喂了一口飯,拿出毛巾給他擦擦嘴。

林飄遙一邊嚼飯,一邊皺眉道:“不是吧,這個紅太陽就那麽好糊弄?随便裝個善良樣,他就要收你當幹女兒?”

小倩臉一紅,怪責道:“義父為人豁達,又不拘小節。說是和我投緣,這才收了做義女的。”林飄遙怪聲道:“奶奶的,我總覺得這老頭兒有問題,哪裏有經常收義女的說法?我看他不是人販子就是個老色鬼……”

小倩道:“你別胡說,哪裏有經常收?義父雖然常讓你吃些苦藥,但那是為你好,你別為這個就亂記恨人嘛。”

林飄遙翻翻眼:“那好,咱不說他。不過不行啊,從你這兩個月的回憶上來看,似乎活得很精彩,對我并沒有多少想念嘛,實在是太讓我傷心了?乖乖小倩,你起碼應該讓我吃一個時辰的豆腐,以此來補償我的損失。”

小倩眼圈一紅,低聲道:“那些詞怎麽可以每天都挂在嘴上?自從你說過要帶我去城裏看廟會,我便一直都記着,每天都要拿出來想好幾遍…….”她這話說得極小聲,但耳邊私語,林飄遙又如何會聽不清楚。想起第一次見到小倩的時候,确實曾答應她要去看廟會來着,還拉過鈎的。但是在鄉下呆了半年,自己似乎早就忘記了此事,卻不料小倩一直是記挂在心裏,從未片刻忘懷。

他想起自己當時說此言的時候存心敷衍,事後又不當回事,白讓這單純的丫頭傻傻等待,心頭突然內疚起來,眼睛裏也是一濕,大手揮道:“奶奶的,我林飄遙大俠說的話幾時不算過?我的乖乖寶貝兒小倩,等我病好了,首先就帶你去看廟會!什麽蚩尤的,都他奶奶的先滾一邊去!”

小倩破啼為笑,卻又一怔:“什麽蚩尤?”

林飄遙這才想起說了不該說的話,随便支籲了幾句,正好瞧見薛放大步跨進屋來。趕緊找他解危:“我說薛大哥!你太不夠意思了!每天都跑到鎮上去大吃大喝,卻不給你這兄弟我也弄來一點!”其實是他自己做賊心虛,小倩這人最是随和,對林飄遙又極有些依賴感。她性子寧靜,也不似一般人那麽好奇,若是林飄遙不願意說的事,只消搖下頭,她便絕不會多問一句。

薛放打個飽隔,笑道:“你道我一個人喝單碗很爽?我也想拉你一起啊,但紅葉先生說過不能讓你大吃大喝的嘛,所以、這個、我就……”他朝屋裏瞟了一眼,瞧見小倩也在:“怎麽?小兩口開始談情說愛了,看來恢複得還是很快的嘛。”

小倩笑道:“飄遙哥哥今天氣色不錯,喝了整整一碗粥呢。”林飄遙哼哼道:“還不都是被你強自灌下去的?”

薛放眼尖,一眼便瞧見林飄遙的手枕在小倩屁股下面。兩人見薛放正瞧着那裏,都有所察覺,倒是小倩顯得大大方方,微微一臉紅,便起身端了盤子出去。林飄遙卻做賊心虛,把那只手收回被窩裏掖着,狠不得把手給砍了才好。

薛放走過來拍拍他肩膀:“別那麽生疏,弄得我像捉奸的一樣。人不風流妄少年嘛,理解理解。”他手勁奇大,又喝了點酒,雖不是故意,卻也拍得林飄遙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體內那鼓真氣自然而然的産生抗力,把薛放震開了一大步。

薛放吃這一震,酒醒了大半,突的想起他體內真氣異常這事來,不由疑道:“我說林老弟,這才個把月的時間不見,雖然說劍聖給你開過玄關門頂,但也絕不可能開來比他還厲害啊!我看你這真氣,縱是上代劍仙複活,只怕和你相比也只在伯仲之間。你再給說說,到底是咋練的?我再分析一次,肯定是上次你說漏了什麽。”

林飄遙自己也是稀裏糊塗:“我怎麽知道這麽多?在武林陣裏的時候,記得接連遭那雷電打擊,然後神逸力就跑出來救我,大概就是這救來救去的時候,把我給救厲害了吧?”

薛放笑罵道:“什麽狗屁理論。”他一屁股坐到床邊:“你現在雖是有了一身絕頂的內功,但在真正的武道上卻還只能算一個新人。江湖上随便一個手持厲器的二流高手也能要了你的命,所以我得提醒你,千萬別被這身內功給迷惑了頭腦。真正的本事,還是要靠自己練出來才行的。”

林飄遙得意道:“得了吧老薛,是不是開始羨慕俺了?我有天烈五劍為招數,再配合上這身無敵內力,哈哈,簡直已經是天下無敵了不是?”

薛放笑道:“那你在武林陣裏的時候,怎麽連一招都還不了?那時候劍聖已經幫你打通了奇經八脈,你也覺得自己練會了天烈五劍,雖然那時沒有你現在這身功力強厚,卻也不弱了。可見空有一身內力,如果遇到了高手,那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林飄遙本是不相信,但仔細一想薛放的話,又覺得有些兒道理。口中仍然不肯服輸:“如果內力都沒用的話,那大家還練它幹什麽?”

薛放道:“所謂內外皆修,便是這個道理了。現在我不用多說,以後多看看,你自然就會明白。對了,紅葉先生說今天晚上要宣布一件事,你可別睡着了,免得像個死豬一樣,半天都叫不醒你。”

林飄遙以前是娃娃性格,一場生死後,稍微有些成熟了,也不願意再為些小事非要去争個輸贏。薛放既然不說了,他自然也不會糾着不放,只苦着臉道:“老薛啊,這個紅太陽幹嘛經常都要來煩我那?要不是吃苦根渣,就是泡草藥澡,把我整得像頭豬一樣。每次泡澡的時候我都在悄悄看他,我總覺得紅太陽是想把我洗幹淨來吃了。”

“胡說八道。”薛放笑道:“反正也泡不了幾次了,等這最後五天的調理結束,我便帶你一起到蟠龍鎮去。想來劍聖他們都已經得到我的消息了。”

林飄遙精神一震:“你在哪裏找到他們的?”

“這小鎮上有些走南闖北的商家,上個周我托人幫我打探劍聖等人的消息,結果等那人進貨回來,還真把蜀山的門人帶來了兩個。我把這裏的事情給他們說了,叫他們通知劍聖,先去蟠龍鎮等候,我待你身體好了,立刻便趕去彙合。”

林飄遙苦瓜着臉道:“老薛你倒真有點本事。不過你還好,五天嘛,喝喝酒就過去了,誰知道這五天我還要受紅太陽什麽折磨哦。比如你說今天晚上他有事情要宣布,我敢打賭,這肯定是針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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