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尋一人(十三)

王德貴賠笑,“這不去年上那啥家去,還沒見到人,就被好一頓臭罵趕了出來。所以這回特意先來求公公給個指點。”皇上自登基以來,根本沒入過後宮,他這敬事房從後宮中最炙手可熱的部門跌落至與浣衣局同等地位冷清衙門。足足閑了一年,壓根兒沒見過皇上,天威難測,只好厚臉皮來求劉順。

劉順轉念一想,皇上一向把姑娘看護得緊緊的,這要是冒然送去,驚擾了姑娘,怕皇上又要翻臉了。

“就你心眼多。”劉順剜了他一眼,“等着……”

“好咧!”王德貴深深彎腰作了個輯禮。

劉順來到書房門前,扣門,“皇上,敬事房總管王德貴和教導嬷嬷帶了大婚寶典在門外候着。”

房內半天無聲,待劉順想着人離開時,才聽到楚晔道:“東西奉上來,人回去即可。”

劉順托着一個盤子,盤上放了寶典與一個紅綢包裹的盒子,進得門來只見皇上端坐在書桌後,一張俊臉正面無表情地盯着手中折子。滿屋燭火的映趁下耳尖染了薄紅。

放下東西,悄然退下,掩牢房門。

楚晔打開典冊,入目的是一副春宮畫,刻畫入微纖毫畢現。修長手指一頁頁地坦然翻過。

看完後,又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交疊而坐歡喜佛,觸動機關,歡喜佛慢條斯禮地動起來。

忽地劉順在門外高聲唱喏,“姑娘來了”。

屋中“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響動剛停,門便被由外推開,阿媛與往日一般着着男裝走了進來。走到楚晔面前敏銳地發現,這人耳根泛紅,見到她竟有些局促。

“晔哥哥,你幹什麽了?”

楚晔繃着臉看向小姑娘,一身緋紅袍子頭戴玉冠,稍薄的春衫已遮蓋不了胸前兩團豐盈。

欲蓋彌彰,楚晔起身,摘了她的金冠。

如瀑的黑發瞬間散落在肩頭。

這可是自己化了些功夫才紮好的發髻,阿媛薄怒,“還不是因為來這裏叫你回去,才穿成這樣的。”手忙腳亂地想要把頭發束起。

楚晔拉住她手,眯眼柔聲道:“這樣挺好。”

“這怎麽見人?”

楚晔伸手撩開阿媛一邊的長發,薄唇貼着人耳朵道:“我不是?嗯?”

又來!耳邊熱氣氤氲,阿媛紅着臉跳開一步,用力抓了抓耳朵,那種溫熱酥麻的感覺才淡了些,戒備地看着他。

楚晔施施然回身落座,随手翻開一本折子,餘光瞟見那本大婚寶典還赫然躺在桌上,折子砰地一合,放在典冊上,正好遮住封面上幾個大字。

阿媛卻眼尖,“這是什麽?”拂開折子,見是一本大婚寶典,還特意注明是皇後篇,“晔哥哥,這不是該給我的麽?怎麽在這兒?”

“嗯。”楚晔右手放在嘴邊微蜷,咳了幾下道,“許是奴才們弄混了,放錯地方了。”

阿媛狐疑地看看他,伸手去拿被擋住,問:“現在不能看麽?”

楚晔垂目,伸出一根拍暫的長指鈎住她腰帶,緩緩将人拉近攬身入懷,輕語:“帶我一起看……”

阿媛他被抱着橫坐在膝頭,頰邊是他略顯急促的灼熱呼吸,全身汗毛倒豎,本能的警覺讓她挺着脊背一動也不敢動。

楚晔一手攬着人一手拿過冊子,放在阿媛懷中,翻開第一頁。

垂目一掃,阿媛先是怔了怔,再看第二眼時己羞得滿臉緋紅,猛然起身往外跑。

“還有好多呢?”楚晔拉住她緊抱在懷裏。

“我……我……我要先回去了。”

“阿媛可看懂了?”楚晔輕啄着她耳垂,啞着聲問。

萎靡魔音入耳,阿媛身子蜷成一團。

一聲輕笑,阿媛懷裏的冊子被拿走了,手裏多了個冰涼的事物。

“乖,看看。”楚晔蠱惑道。

阿媛慢慢睜開眼,手掌驟然間像着了火,還沒來得及将羞人的東西甩開,整只手連同手中的事物被一只大掌牢牢握在掌心。

那人勾魂攝魄一笑,瑩白的長指一挑,人偶緩緩動作起來。

比剛才更甚。

阿媛羞得捂着臉輕聲啜泣起來。

楚晔取走她手中的歡喜佛,“別哭……”,一下一下輕啄去她頰上的淚水。

薄唇漸至唇角,兩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錯。楚晔深嘆一口氣,微微退開寸許,啞聲道:“乖,說,阿媛只愛楚晔!”

阿媛擡眸,只見他俊臉透着粉色,呼吸疾促似有隐忍,眼角一層水潤薄紅,黑眸漾着濃濃的情愫,勾人魂魄。

怎麽能讓人不喜愛?!

“阿媛只愛楚晔!”

楚晔夙願得償,笑看着她,四目相對,阿媛雙眸盈盈如一汪春水,整個人透着薄紅,身子在他懷裏輕軟得如一團綿花。

吻驟然落下,帶着無法舒解的渴求,滾燙大掌游走在身子四處,終是不甘地往衣襟深處探去。阿媛又慌又亂又驚,掙紮着躲避。楚晔擡頭,窒息般靜靜地凝了她片刻,忽地起身攔腰抱人去了內室……。

“阿媛,別怕……”

“皇上,恭王帶人求見!”

劉順見屋內半天沒動靜,又提高嗓聲喊了一句。

“滾!”裏面傳來楚晔氣急敗壞的聲音。

劉順屏住呼吸,不敢再叫,回頭對恭王道,“王爺,有事明天早朝再說吧。”

恭王瞪了他一眼,事關重大,哪能等到明日?

他朝大門行了個禮,中氣十足地吼道:“臣帶一人,有急事求見皇上,望皇上能辯真僞。”

大門還是緊閉。

恭王吹胡瞪眼,要不是下午接到匿名信,信中寫“雲媛是蕭九”,他才不趟這渾水呢。

今日午後,他和王妃兩人正在花廳飲茶,門房送來一封匿名信,區區五個字“雲媛是蕭九”,如炸雷般,驚得他目瞪口呆。

先從女婿柏煊鵬那兒,問了雲媛的生辰八字。還好,不一樣,這就表明不是了。還好,還好,恭王拍拍胸脯放下心來。

怒道:“來人,去查查信是誰送來的,把他給我抓來。”

恭王妃啜了口茶,悠悠道:“雲姑娘來時,除了皇上,誰都不認識她。她的生辰八字也是皇上一人所言。”

恭王一顆心瞬間又提起。

又聽見自家王妃說:“前日去見了柳兒,像是聽她提起,皇上喜歡雲姑娘喜歡得緊,王爺你說,皇上前些日子為自己辦了生辰,整一年可怎沒見他為雲姑娘辦啊?”。

“許是忘了?”

“王爺,可有忘臣妾的生辰?”

“不敢,不敢。”這哪敢忘啊。這是不想過安生日子了嗎?

“聽聞王爺在禦書房頗見過雲姑娘幾回,她長得可像故去的蕭國公?”

恭王搖搖頭,也不算很像。

但又細細一想,那丫頭舉手投足間還真有蕭家七郎的影子,尤其是那不懷好意的笑容還真透着幾分蕭七郎的樣子。

恭王一拍大腿,可不是?那蕭四郎不就是個禍頭子麽?頑劣異常,威名在外,楚國的纨绔,哪一個見了他不繞道走?他是纨绔中的楚翹啊。

想到這裏,他不淡定了,站起來團團轉。

恭王手一招,吩咐道:“來人,找個由頭進一下宮,悄悄問問柳妃,雲姑娘有何異常?”

又對王妃道:“那丫頭眼神清澈,不像是奸詐欺瞞之人啊?”

“嗯,臣妾看着也不像。”

恭王拍拍胸脯,應該不會。

恭王妃啜了口茶又道:“人是皇上帶來的。自個兒媳婦他會不清楚?要王爺瞎操哪門子的心?”

“萬一皇上也被騙了呢?”恭王脆弱的心又再次提起。

“皇上可是當着滿朝文武,親口說那是他師妹。據說帶來時那人還昏迷着呢。高禦醫費了老大勁才把人救回來的。”

恭王來來回回走了數次,自言自語道:“要真是蕭九,那可是要命的大事。這才滅了蕭黨幾天,又立個蕭後,豈不是讓人卷土重來?”

“重來個屁!人都死絕了!”恭王妃瞬間暴躁,“他們蕭家女兒嫁給你們楚家算倒了八輩子血黴。”

她一拍桌子,忿忿然:“想當年小妍要不是嫁了你兄弟,現在定能好好的,兒孫滿堂。”

“王妃,息怒,息怒。”恭王急了。

恭王妃指着恭王的鼻子道:“你那個老娘自個無寵,便見不得人家夫妻恩愛,居然給小妍下絕子藥。要不是她無子可依,你兄弟也不會因為擔心她将來受人欺負,而扶持蕭家?任由他們做大,還有你侄兒辰霄也不會被迫娶了蕭豔紅。”

“王妃,王妃,媳婦兒,這都幾十年的舊帳了,別翻了……”

恭王妃流下淚來,可憐小妍年紀輕輕便抑郁而終。

恭王掏出帕子給她,老王妃擦了擦眼淚,擡眼看見一個老嬷嬷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往這邊瞧。

抓來一問,老嬷嬷道:“養在別苑庶妃病了。”

老王妃一聽,再次指着恭王的鼻子罵:“你那個老娘,不光害了你兄弟夫妻,還給你招了這麽多妾,專往人媳婦心口裏插刀子。活該她一輩子不受你爹待見。”

“母妃已故去幾十年了……別……”

王妃怒目而視。

恭王明智地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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