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黃雀在後
廣林掌出如風,舉手擡足之間每一招一式都充滿了優雅和潇灑,卻偏偏威力強得出奇,輕松地将奇長老和魔教的另一名長老逼到了房間的一角,尚有空暇餘力向外張望,神态輕松無比。
在得到廣林的支持之後,尤其是荒悟賀兒和水曉韻先後将牆頭上的那批弓箭手清除幹淨,沉楓壓力驟然一減,王者之劍施展更為得力,劍光大盛,倒過來将四大高手反圍其中。
沉楓微微一笑,足尖一點,整個人如飛燕般輕靈飄起,在空中一個自由轉折,王者之劍在卓儀君黑尺上一點,借力向着堂後飛去。
“攔住他!”李思波臉色大變,嘶聲狂吼道。
“哼!就憑你們?”沉楓輕蔑地一笑,王者之劍的龐然劍氣已經摧枯拉朽般将巨大的屏風和牆壁化為粉碎,随手一劃,一道金色的劍圈在身後生生擋住了第一個趕至的雪方雲的身形,便縱進堂後。
第一眼便見到了那蜷在玉床之上的熟悉倩影,沉楓一把緊緊地将玉人摟在懷中。“玉瑚!你受苦了!”
長長的眼睫毛輕輕地抖動着,一雙美目卻是緊閉,仿佛正陷入最香甜的沉睡中,但卻怎生也無法使她醒來。
沉楓心頭忽然一凜,仔細注意着懷中沉睡的玉人。雖然那絕美的玉容是他再熟悉也不過的,但憑着敏銳的六識神通和夫妻間的心心相通,沉楓卻怎麽也無法在懷中的女子身上找到那份心靈相契的感覺。
還是,記憶中搜尋着夫妻間親密的烙印,這,懷中這女子,雖然體形和面容與玉瑚絕對是一般無二,但那熟悉的氣味,只有夫妻間才能感覺出的親密卻怎麽也找不到。
假的!
沉楓剛在心頭電光火石般閃過這個念頭,李思波已經怒吼一聲當先撲到。
“假的還給你!”沉楓手腕一抖,手上的女子便抛飛起來,朝着李思波撲去。
“什麽?”李思波微微一愕,身形随之一緩,那女體便重重地向他懷中跌下。
突然間,一點金光在空中不那斷翻滾着的女體身上綻開,就在女體胸口的部位,忽然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黑洞。一股刺鼻的氣味自黑洞口輕輕飄散而出。
“是火藥!”沉楓的記憶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從腦海內搜尋到了這個詞語。臉色驟變,也顧不得面前出現的數大高手,勁氣全力護住身上,後背重重地撞上厚實的牆壁,雄渾的般若之力在瞬間将背後近半尺厚的牆壁強行撞開一個人形大洞,破壁而出,終于在千鈞一發之際脫出了鬼門關外。
“撤!”卓儀君右手迅速探出,抓住李思波後頸的衣領,狂瀉而退,但畢竟還是遲了那麽一小半步。還未待成功撤出房間,女體終于轟得一聲爆炸開來,強烈的沖擊波猛烈地震撼着四周,将方圓十丈內所有的一切全部化為飛灰。
“哈哈哈!告辭了!”廣心在此時終于才使出了真功夫,袍袖一卷,白光閃動着風雷奔湧,奇長老和另一位長老同時被逼得後退一步。在一陣狂笑聲中,強行破門而出,只是轉瞬便遁得無蹤無跡。
卓儀君和李思波齊齊吐了一口鮮血。尤其是李思波,畢竟撤退時他身處在前,即使關鍵時反應過來運起盡氣拼命護身。但火藥的威力豈是普通內力勁氣可以相比,全身上下鬧得個灰頭土臉不說,大大小小的碎石磚片在強烈的震動激蕩下還是突破了他護身的勁氣,嵌入胸前。幸好只是皮外傷,雖然看起來血肉模糊一團,其實并不嚴重。
“卓儀君!”李思波捂着胸口血肉模糊的大片傷勢,猛地一把甩開身後的卓儀君,狂吼怒叫起來。“你們,魔教好!竟然用個假貨來充當誘餌,還在她身上暗藏了火藥,在我的地盤上這般做法,莫非是還想将我一網打盡!”
“血口噴人!”雪方雲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全,便為卓儀君舉手制止。卓儀君臉色一凝,一抹驚色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什麽?李帥,難道這調包火藥的埋伏竟不是你自己設下的嗎?”
“你有見過自己設下的埋伏沒傷到敵人反傷了自己的嗎?”李思波重重地哼了一聲,吼叫的聲音卻是小了下來,似乎也發現了幾分蹊跷。
“我還以為是李帥你自己換走了人,然後在此地設下的埋伏呢?”卓儀君的臉上寫滿了詫異與驚駭。“玉瑚到時李帥你可是躲在一邊親眼看得清清楚楚的。別人你認不出也罷了,難道連玉瑚你也辨別不出真假不成?我們還可能在這上面作手腳嗎?”
李思波的顏色稍霁,但雪方雲的話又緊接着将他的臉色打回原形。
“既然我們魔教并沒有換走南宮玉瑚。莫沉楓顯然也不可能事先救走人。那麽,這唯一存在的可能便是李帥您自己了。人,是安置在李帥您府上的。消失,也與您脫不了幹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們還希望李帥您作出解答呢?”
“我不知道!”李思波壓抑着怒火,冷冷道。
“說不定是李帥念顧舊情。舍不得将原來的夢中情人作為誘餌,故而弄了個假貨來。卻把真人藏起來準備自己享受了。”
“你說什麽?”李思波的怒火終于無可抑制地爆發了出來。
“冷靜!冷靜!”卓儀君插入了兩人中間,狠狠瞪了雪方雲一眼。才朝李思波道:“李帥,我們相信南宮玉瑚不是被你所掉包。但現在的主要問題就是–究竟是誰将南宮玉瑚掉包走了?她現在究竟落在了誰的手上?這幾日李帥府的守衛報告,是否能夠給我們給出答案?”
李思波再次冷靜了下來,用下心來細細回想着前幾天每一樁事的發生。突然間,仿佛一道閃電般在他心頭掠過。瞬時臉色變得煞白起來,情不自禁地低低輕喃了一聲:“難道是她?”
* * *
“你竟然也懂直接禦使周圍天地間的自然能量?”聖女深黑色的眼瞳輕輕收縮了一下,這才認真地注意起面前的白衣少女廣心來。
“天地萬物,萬法歸源;魔法武學,殊途同歸。”廣心淡淡地道。“無論修練的是魔還是武,到了最後都将不可避免地走上這條大路。人力有時而窮,但天地之力卻是無窮無盡。到了我們這般境界,看得不再是招式的精妙或力量的強弱,而是自身與天地自然的挈合程度。”
“妹妹認為我說得可對?”
聖女沉默了半刻,似乎在咀嚼消化着廣心剛才的一番話。
“很好!很好!你是我出道以來,第二個能被我認同的對手!以後即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破天荒地說完這麽長長的一句話,聖女的長發無風自起,向上不斷地飄飛,五色的聖光壁鬥然向外加厚一倍,五彩斑斓的光點籠罩閃耀在周圍的夜色中,燦爛迷人。
廣心的臉色也逐漸變的肅然起來,緩緩将懷中的五弦短琴放在地上,一雙嫩若凝脂的雪白纖手滑出翠袖,鵝黃色的長裙飄飄,星目中閃起了點點神光,顯然已經将力量提升至了颠峰。
眼前這二女,可以說是當前影月大陸上的最強兩位女性。即使在整個大陸強者榜的總排名,也絕對能排進前五位,甚至是都有望跻身前三的超級高手。誰也不知道,在這個夜晚的最激烈的争鬥,不是發生在李思波帥府的衆高手群毆,也不是不遠處魔導大炮呈威挑起的流血戰争,而是發生在這兩位美女強者之間的一決高下。
廣心輕輕嘤咛一聲,一層朦胧的白光自她白玉般晶瑩剔透的肌膚上透了出來,竟是自內而外地發散着。這層白光與聖女護體的五色聖光交相對映,偶爾在觸碰中還顫發出點點的螢光,将整座大街都照耀在一片光明之下。
“哼!”聖女冷冷地哼了一聲,五彩流光不住地在她的身體周圍閃射,玉手一伸,點點的五色彩光在閃爍中聚形,瞬息間已化出了一個耀眼的五彩光球,帶起漫天的五彩霞光向着廣心爆射而去。
眼看閃耀着五彩流光的光球頃刻間已電射到了身前,廣心這才似緩實快地伸出了一只雪白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在空中輕輕一撥。以她為中心的方圓十丈之內,一切“生”的氣息,就在那傾刻間全部消失。
天地萬物,皆有生機。即使那為人所禦用的空間中的各般能量,也是因為它們各自“生機”的存在才能得以自由地運轉如意。因此,當所有代表“生”的存在都悄然斂藏之後,存在在這方圓十丈空間之內的所有能量,也由“生機”轉變為了“死氣”。那看似強不可擋的五色光球,竟生生地停頓在了空氣之中,一動不動。
廣心微笑了一下,上前一步,伸出雪白如玉的纖手,輕而易舉地就将那顆內蘊着強大能量的光球取到了手中,纖手滑過光球表面光滑的能量壁,卻未引起內蘊的不穩定能量應有的爆炸反應,愛不釋手地把玩着,竟似把它當作普通玩具一般細細把玩起來。
緊接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妖異氣息自這片虛無的空間間中強烈地散發來。周圍天地之間的一切事物,花草樹木、塵石風雲,仿佛都在瞬息間重新恢複了生命本有的活力,而且更加活躍起來。在這片空間中所有的能量,盡數盤結游離,鋪天蓋地地卷成一大片,朝着聖女逼去。
聖女臉色一變,明眸瞬息間被染上了一層赤紅的瞳色。右手高高舉起,只見到萬般的五色彩光自她身奔湧澎湃着,竟逐漸在能量的高度聚結下凝為實質,粘稠狀的能量延着聖女的手臂似緩實速地流動着,眨眼間,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色光壁已出現在了聖女的身前,且在不斷地變幻着形狀,仿佛一道無形的大網向內凹陷,肉眼竟隐約可見層層的微漣。
就在這兩股強大力量準備正面交鋒的一剎那,那股妖異的氣息就突然間無聲無息地斂去。整個空間,重新恢複了正常的生命活力。那種強大的壓迫感,自然也消斂得無蹤無跡。
“你我就此罷手可好,不知妹妹意下如何?”廣心笑容一斂,注視着聖女,正色道。
聖女冷冷地回盯着廣心,玉容上仍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霜嚴寒,根本無法從中看到半點心緒的變化,半響,才緩緩開口道。
“好!”
* * *
“那邊打得好熱鬧啊!”月傾悠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李思波帥府的方向,那邊接連不斷的爆破聲和強光連續沖起。
海宗流幾次沖鋒,都被白衣老者強行擋了下來,眼睛早已燒得通紅。身後本還剩下千餘的兵士們一湧而上,然而不知什麽時候在月傾悠等人後出現了一群黑衣人,手中俱握着寒光閃閃的長刀。
街道雖然寬闊,但畢竟還不足以讓千人的戰線展開。這種城市內的小形攻堅戰中,一群武者對上只不過是經過鐵血軍事化訓練的普通士兵,即使數量上是十比一的比例,戰鬥過程縱然會艱苦些,但勝利也只不過是遲早問題。
“我們走吧!這裏趙叔會處理好的!”月傾悠幽幽地嘆了口氣。“眼見着這麽多人死在我的面前。唉!傾悠只感到一陣痛苦。有時突然反省起來,只感到這是一種罪過啊!”
幾人重新擡起小轎,轉身回走,走過一截路,快要拐彎進入了另一條大街,背後那陣嘶殺爆破聲竟還是隐隐可聞。一陣涼涼的寒風刮過,嗚嗚的夜枭鳴聲竟能傳至這裏。聽了月傾悠的話,她身邊的一幹人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就在這時,只感覺眼前一花,月傾悠雪白粉嫩的玉頸上竟架上了一把藍幽幽的短刀。而持刀之人,已貼身到了月傾悠的背後。
“放手!”黑衣老者怒吼着,作勢欲上撲。
“你如果還想要你家公主的性命的話,就最好站在原地給我一動不動!”一頂蓑帽自月傾悠身後探了出來,高高的帽沿,擋住了蓑帽下大半的臉孔,但卻絕不防礙恐吓話語的殺傷性。那藍幽幽的短刀,一見便知是塗過毒藥的,見血封喉。主子在人家刀下,黑衣老者也只有無奈。
“公主,南宮玉瑚現在是否在你的手上?”比冰冷的利刃加身還更冰涼的,是身後那蓑衣人口中吐出的冰冷話語。
“尊駕是誰?”即使面對利刃加身,月傾悠仍是保持着一貫的語笑嫣然。“聽你的聲音,似乎以前我們并未曾碰過面。可以讓傾悠轉過身來看看你嗎?別擔心,傾悠不過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怎麽樣也逃不出你的掌握的。”
“弱女子?”身後的蓑衣人冷冷地笑了一聲。“倘若你這位談笑間能令數十萬鮮蹦活跳的人命化作白煙的傾悠公主都算是弱女子的話。那我也可以算作白面書生了。”
“我現在有興趣的只是–南宮玉瑚究竟在哪裏?一個南宮玉瑚換一位金枝玉葉的公主,你們應該是大大的占便宜吧!尤其是這位公主不但身嬌體貴,而且還是蓮源月氏的唯一正統的,若是–”蓑衣人冷哼了一聲,下面的話便再無必要接下去了。
“哦?”月傾悠輕輕嘤咛一聲,即使身處陷境,嘴角邊仍帶着一絲甜蜜的淺笑。“那–讓傾悠來大膽猜測一下你的來歷如何?”
“你應該不是莫沉楓的人,因為莫沉楓今晚誓必孤注一擲首先與李思波和魔教分出勝負。而且即使另藏有伏兵,發現了李府的蹊跷再趕過來時間上也不對。莫雪、麥隆等南方諸雄現在自顧不暇,因此也不會北上挑釁。五采蠻族更是不可能!”
“敢與我蓮源月氏正面叫板的,不是手掌一方重兵的人物,便是實力強大的組織。放眼天下,魔教資格是有了,理論上理由也很充分,但–如果魔教真的能夠同時将莫沉楓、李思波、我三方一舉算計在內,我也真只有認了!你是–‘黑芒’、日輪教,還是風雨樓的人?”
身後的蓑衣人身軀一震,只是過了半刻,一陣陰陰的嘿笑聲自他口中發了出來。“傾悠公主果然厲害!難怪竟會有那麽多人栽在你的手上。果然不冤!果然不冤!只是–公主!這次你可萬萬沒有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哈哈哈哈!”
“這次我果然栽得不冤!”月傾悠平靜地道。“我自以為機關算盡,卻忘了世上聰明人還多得是,竟讓自己作了一回可憐的螳螂!”
“公主!南宮玉瑚現在何處?既然你是聰明人,自然應該懂得聰明人游戲的規則,請吧!”聽到月傾悠自行開口認輸,蓑衣人亦不禁得意地一笑。
月傾悠淡淡一笑,玉手輕敗,身前兩人一把掀開轎簾,将魔導大炮的晶瑩炮口露了出來。
“你幹什麽?”蓑衣人拖着月傾悠連退數步。“公主!我不信這東西可是會認得主子的。萬一它突然間走了火,恐怕您嬌貴的身軀,就會突然間變作我身前的擋炮牌呢!”
“尊駕誤會了!”月傾悠的話音還未落。兩名轎夫已進入轎中,自魔導大炮炮身的背後,攙出一名嬌懶無力的白衣女子來,卻不是南宮玉瑚又是誰。
“居然把人藏在這種地方!”蓑衣人的蓑帽輕輕一動,顯然帽下的面孔也為之動容。“傾悠公主!我真服了你了!”
“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個黃雀在後,卻是便宜了尊駕。”月傾悠淡淡一笑。
“那倒未必!”蓑衣人陰陰地嘿了一聲。“公主!您今晚的收獲可不僅僅是南宮玉瑚一個。這麽大的手筆,我卻只要走了這麽小小的一塊。剩下的蛋糕,還大着呢!”
“将南宮玉瑚送過來!”蓑衣人厲聲喝道。“待我驗明了正身,自然會放了你們公主!”
黑衣老者無可奈何地揮了揮手,兩人将全身軟弱無力的南宮玉瑚攙到了蓑衣人前。蓑衣人一支粗壯的手臂同時伸出,同時架在月傾悠玉頸上的短刀也滑了下來,眼見便要将南宮玉瑚抓到手中。
正在這時,劍氣大盛!
森寒的劍氣,和着耀目的金光,自上空仿佛一道金色瀑布般九天落下,将蓑衣人全身都罩住,劍氣嚴密地鎖死了蓑衣人的每一步可能移動方向,直刺蓑衣人的天靈蓋而下。
只見那熟悉的金色劍光,蓑衣人便知道究竟是誰到了。在獵物與自身安全前不得不痛苦地作出選擇,放棄了南宮玉瑚與月傾悠二女這兩道美味的大餐,一道藍色的劍光已自他劍光綻開。同時朝天憤怒地吼叫出聲來,發洩着心中的不甘與怒火。
“鳳瑰!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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