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啞口已無言
這時,天後說了句:“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我正疑惑她要幹什麽的時候,卻見她從發間扯了一個簪子,狠狠地插向自己的喉嚨,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
“天後嬸嬸!”
“母後……”
“天後娘娘!!”
“嫂子…”
随着幾聲絕望的嘶喊,她留下一個微笑,看着水晶棺中的天帝,艱難地說了幾個字:“戎哥…你一個人……會很孤單的……我這就來陪你……”
她從喉嚨流出的血滴滿了我的雙手,我一時不知所措,腦中一片空白:“天後嬸嬸,天後嬸嬸……”
她沒有再理會我,卻拼盡了最後的力氣,翻到了水晶棺中,撫過他的臉頰。
“天後嬸嬸…”這時,七夜卻緊緊抱住了我,幾近哽咽地喚着我的名字:“落兒……”
我再也沒心思聽他多說,只看着水晶棺中,被血色染紅的兩人,天後走時,連眼也沒閉上。
“天後嬸嬸,我還沒喝過你的茶呢,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
“你不能……”
雲淙抱着水晶棺,本也沒淚可流,卻再次滲出了淚:“母後……母後……”
昭陽也拖着身子靠在水晶棺前:“母後,你怎麽就這麽狠心的丢下我們……母後……”
如果早猜到是這樣的結局,我多希望從來也不認識他們,便不至于如今如此,如肝腸寸斷般的痛苦,像有無數根銀針刺入,卻又如烈火焚身。
“天……”不知怎麽的,我感覺自己再沒了力氣說話,聽着七夜最後喚我一聲,我再次閉上了雙眼。
短短的一生,若注定是遭受如此多的磨難,那活着究竟有什麽意義?
如果他們不親眼死在我眼前,我從來不知道他們對我有多重要,甚至比我親生爹娘還要重要…
只是,我沒能力呼好任何一個人,而我卻偏偏活在這個世上,嘗盡苦澀,幾近絕望,在生死邊緣,永遠也沒邁出這一步。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似乎感到身體沒了任何力量。
我想要喊,可我卻什麽也喊不出來,我摸着我的喉嚨,拼盡全力,卻只聽到沙啞的聲音。
我……我怎麽說不了話了…
這時,端着湯藥前來的七夜見我醒來,十分慌張,随即放下湯藥,湊到我面前:“落兒,你醒了…”
“啊……”我想要說,卻只聽見沙啞的啊聲,什麽也說不出來。
我用盡了全力,想要把聲音逼出來,卻根本無濟于事。
“落兒……”
“……”
難道,我不能說話了……
他只緊緊的抱着我,眼淚不停的滾落在我衣衫,而我腦中一片空白,極其不願接受這眼前的一切。
“……”我想說什麽,卻都說不出來,我想問的,也問不出來。
天帝伯伯呢…天後嬸嬸呢…難道都是真實的,我并沒有做夢嗎?
這時,慕楓走了進來,臉色顯得憔悴,眼眶也稍微濕潤:“昏睡了十幾天,你終于醒了。”
我…竟昏睡了十幾天?
緊接着,他又說:“說過了你不能再受打擊,如今你這身體,便如一盤散沙,随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如今也沒什麽值得我留戀的,我活在這個世上有什麽用呢?死了也罷,只嘆,活着受罪。
“……”我依舊沒能說出話來,喉嚨被震得有些疼,讓我不得不放棄嘗試。
只聽七夜冷冷問道:“慕楓,你可還有其他辦法救她?”
“一連串的打擊,對她身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如今只能慢慢靜養,或許有朝一日能好起來。”
七夜冷冷道:“想辦法,不管用什麽辦法,你一定要給我治好她。”
“放心吧。”
看這樣子,他們似乎認識,可如今我也沒再多想這些問題,只覺着可笑。
一個不要我的人,竟然也會如此擔心我,呵…
這日後長路漫漫,只剩下我一個人走,到底,還有什麽是值得我堅持下去的?
這無塵宮往日還暖,今日怎的這般冰涼,我眼中再也流不出一滴淚,甚至還略微的幹澀,痛苦。
“……”我想要再用盡全力說一句話,我想去看天後嬸嬸,我想去看天帝伯伯,我想最後再看他們一眼,可如今連這句話,我也說不出口。
“替我好好照顧她。”聽着七夜說完這冷冷的一句,他轉身離去,什麽也沒留下。
慕楓突然湊到我面前,端起那碗将涼的湯藥:“來,丫頭,喝藥。”
我并沒有任何心思喝藥,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也沒人再能聽懂我的意思。
“不喝藥身體怎麽能好起來?來,喝了它。”
如今我仿佛覺着,這世界上所有我親近的人,都會離我而去。
如今,我身邊還有幾個我親近的人?
“……”我拽着他的衣袖拼命想要跟他說話。
我想問他,天帝伯伯在哪兒,天後嬸嬸在哪兒?我想問他,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他似乎也明白我想問什麽,随即只說道:“如今雲淙已經登上天帝之位,六界四散,戎桀與鴻鸾合葬于北臨山中……”
聽他說完這句話,我便随即想要去看看他們,他卻攔住了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的身體?要想去看他們,也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再說,你以為這世界上就沒人心疼你了嗎?”
“……”我想去看他們,我想看他們一眼,我想說,我要看他們。
“葉落,你知道這十幾日七夜在你身邊不眠不休的守着,為了讓你醒過來,每半個時辰就要為你度一次靈力,就為了讓你好起來,如今他的身體比你好不了多少,你當真要辜負他嗎?”
聽到這話,我也愣了愣神:“……”他不是,不要我了嗎?
他不是說我是他的替代品嗎?
我搖晃着他的身體,拼命想要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可他什麽也聽不懂,什麽也看不明白。
“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在為你心疼,包括我。”他說完這話,我再次愣住,只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充滿了疑問。
随即他又說:“怎…怎麽說,你我也相識多年…我身為你的長輩,自然是心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