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宣儀殿

宣儀殿

“說罷。”孟璋經由這一天的事情, 只覺眉心突突直跳。

“奴才不敢說。”張德保一臉諱莫如深:“還請聖上移駕永泉宮。”

孟璋詢問地望向謝若暻,畢竟她此時正在氣頭上, 若是不管不顧不肯過去,難免鬧得難看。

好在謝若暻也想看看,蘇氏到底還能作什麽大死,便點了點頭:“妾聽聖上的。”

這話聽在謝若暻耳中覺得正在,聽在皇後耳中便覺分外刺耳,她才是大靖的皇後,聖上不問她也就罷了, 問的居然是貴妃。

若是蘇氏安安分分待在永泉宮,等着昭華大了,再到聖上面前求求情, 遲早是能出來的,可惜, 這世上總有人偏偏不老實。

歲歲的事鬧出來,無論如何, 謝若暻都不打算叫她活了。

移步永泉宮, 幾人皆是一路無言, 至永泉宮後,孟璋剛要踏進去,便被張德保一攔:“奴才鬥膽, 敢請聖上與幾位主子進去, 其餘人等還請在外等候。”

張德保是跟在孟璋身邊的第一得意人, 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他這般說, 那其中自然有什麽不好示人的東西。

“既然如此,你們都在外候着。”孟璋淡淡道:“皇後, 貴妃。”

目光在錦妃面上停了一瞬,錦妃立即會意道:“妾想一同進去。”

孟璋點頭,淡淡将錦妃的名字加上了,自然還有鉗制着昭華與蘇美人的一幹人等,皆是望舒殿信得過的宮女太監。

這才順着永泉宮的宮門踏了進去,原本尚算整齊的宮室早就變得淩亂不堪,觸及擺在殿中的幾個東西,皇後皺眉:“這是幹什麽?”

大殿正中,擺着兩個等身高的立狀物,皆用白布蒙了,這些東西,應當就是張德保如此謹慎的原因。

孟璋淡淡瞥了張德保一眼,張德保立即彎着腰垂首向前,拽住白布的一角輕輕往下拉。

順着白布被拉下,兩個等身高的人偶出現在衆人面前,其中一個人偶懷中還抱着一個小的人偶,略微嬰兒長短。

兩個大的人偶上,在面部分別覆上一張畫像,但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畫的是誰。人偶身體上橫七豎八插着各種能找來的尖銳物體。

“這是什麽。t”孟璋淡淡道,語氣與尋常無異,可任誰都聽得出他如今已是極怒。

“你倒是好得很。”目光漸漸移至蘇美人面上,此時有些癡傻的神态也略微回神幾分:“你來告訴朕,這是什麽!”

蘇氏也是在潛邸的老人了,當初的巫蠱之禍她也并非未曾經歷過,如今倒成了她的榜樣了。

那兩個人偶分明便是謝若暻與錦妃,其中抱着的小孩,便是沒有畫像也知道是歲歲。

孟璋盛怒,謝若暻卻是冷靜的吓人,甚至還能扯得出笑:“果真是個不中用的蠢貨。”

她輕嗤:“若本宮是你,便不會做這些故弄玄虛的東西。”

只有窮途末路的人,才會将希望寄托于這些虛無缥缈的事情上。

錦妃卻是冷冷直視蘇美人:“本宮到是不知道何時惹了蘇美人的眼,竟是如此痛恨本宮。”

原本對謝若暻的譏諷無動于衷的蘇美人,聞言卻漲紅了臉:“你不過是謝若暻的走狗罷了,憑甚能過的如此好?”

“本宮真是替你感到惡心,當初的盛側妃多麽驕矜,多麽盛氣淩人,如今竟成了一條狗,哈哈哈哈哈哈哈。”

錦妃并未生氣,只是以看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她。

見狀,蘇美人卻突然拔高了聲音道:“昭華!都看清楚了!今日便是她們要逼死母妃,若你還有良心,便要記得,将來讓她們來給母妃作伴!”

“來人,拖下去,杖斃。”孟璋輕聲道。

“慢着!”謝若暻上前一步,站至孟璋身前:“若是如此,倒是便宜她了。”

聞言,孟璋有些複雜地看着她,就連蘇美人都怪笑道:“聖上!這便是你的心尖尖,竟是這般的蛇蠍婦人!”

“你用不着激我。”謝若暻靜靜垂下眸子,湊至蘇美人耳邊低語道:“你放心,你死以後,本宮會好好對你的女兒的。”

話音甫落,蘇美人便瞳孔放大:“你敢!”

謝若暻微微一笑,不欲與她打這些你來我往的口水仗,朝孟璋笑道:“既然蘇美人的手和嘴都犯了錯,那邊拔了她的舌頭,再砍了她的手腳吧,聖上覺得如何?”

“昭昭…”孟璋皺眉,當着昭華的面,他本想給蘇美人一個痛快。

“聖上!”謝若暻直直跪下:“無規矩,不足以正宮規,難道真要妾與歲歲變成這人偶這樣,聖上才能下定決心嗎?”

孟璋眯了眯眸子,便道:“毒婦蘇氏,謀害上位…貶為庶人,杖斃。”

張德保立即便領命,給拖着蘇氏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太監會意,立即便将人往外拖。

直到這時,蘇氏才慌了神:“聖上!我可是昭華的母親!謝氏!若有來世我定要食你的肉!喝你的血!唔…”

當是有人将蘇氏的嘴堵了。

謝若暻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觸及昭華帶着恨意的眼神,扭頭望向孟璋:“聖上,如今蘇氏去了,皇後娘娘養育昭華只怕也辛苦,不如便送去宣儀殿吧。”

昭華不知道什麽地方是宣儀殿,但她下意識便覺得不是什麽好地方,連忙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跑至皇後跟前抱住皇後道:“母後!昭華不要去宣儀殿,昭華想陪在母後身邊。”

可惜皇後本就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更別說今日之事,孟璋尚未對她問罪,索性閉了眸子不再說話。

錦妃靜靜站在一旁,仿佛今日之事與她全然無關。

孟璋閉了閉眸子,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清明:“昭華如今年歲已大,送去宣儀殿教養,張德保,挑兩個好的教養嬷嬷。”

說到底,昭華終歸是他的女兒,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也有他的幾分責任,若是他能早些發現昭華的性子已被養歪,說不得便不會出現今日之事。

張德保連忙應了,只是心中忍不住嘆息,這蘇氏是何苦呢?平白連累了昭華公主,只怕公主的前程也不會好了。

“公主,請吧。”張德保躬身道。

昭華此時仿佛也接受了事實,垂着眸子便跟着張德保踏出去。

“今日之事,若有人洩露半句,滿門抄斬。”孟璋環顧四周,一點點掃過每個人:“将這些東西全部拿去燒了,永泉宮封宮。”

見狀,謝若暻微微欠身:“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說罷,也不待孟璋回答,帶着聞嬷嬷等人轉身便走,一張臉陰沉地能滴下水。

她如此無禮,皇後臉色也極差,可連孟璋都未曾說什麽,她還能幹嘛?

錦妃适時也咳嗽兩聲,略帶虛弱道:“聖上…”

孟璋會意,也不為難她:“你身子不好,便早些回吧。”

一時間,整個永泉宮內只剩下帝後二人。

“都下去吧。”孟璋看着皇後身後的劉嬷嬷,皇後明白,這是聖上有話要與她說了。

果然,待劉嬷嬷等人退下去後,孟璋便低聲道:“你沒什麽和朕說的麽?”

一雙眸子淡淡直視皇後,直将她看的心底一顫,連忙跪倒在地:“妾有罪!請聖上恕罪!”

“哦?”孟璋淡淡垂下眸子:“繼續。”

皇後捏了捏早已出汗的掌心,口中支吾:“妾未管教好昭華,也未替聖上管理好後宮。”

“你身為中宮,不能撫育子嗣,也不能訓誡嫔妃,你說,你這個皇後當得可稱職?”孟璋一番話,不可謂不誅心。

皇後今日本是穿的一身鳳穿牡丹的鳳袍,聞言身子忍不住往下一軟,大片的袍角散落在地,有些不敢置信地擡眸:“聖上是說…妾…不配當這大靖國母?”

孟璋避而不談,眼中卻滿是失望:“若你忙不過來,不妨叫貴妃協理。”

“貴妃?”皇後失神一笑,終于還是來了:“聖上是不是,早就想将妾這個位置給貴妃?”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孟璋皺眉,整個人的氣壓低的可怕。

“難道不是嗎?”皇後擡眸。

“朕與你年少結發,就算對你并無諸多寵愛,卻也是給足了你尊重。”孟璋緩聲道,他曾不止一次說過,只要皇後無錯,那麽中宮位置不容動搖。

思及此,緩緩看着癱倒在地的皇後:“可你呢?後宮不過區區幾人,你竟能讓被關在永泉宮的蘇氏跑了出來,讓原本應在坤儀殿的昭華到了望舒殿。”

“昭華原本不過些許任性,如今卻如此惡毒,皇後,你當真認真管教過她麽?”

孟璋的聲音宛如一股寒流直直浸入皇後心底。

些許陽光透過窗柩照進永泉宮,皇後看着眼前的光點突然一顫,盈盈擡眸道:“妾知錯,還請聖上給妾一個機會。”

“皇後,你漠視皇嗣,已算得上失職。”孟璋靜靜看着她:“朕想看到一個風平浪靜的後宮。”

說完,便擡腳出了永泉宮,獨獨将皇後一人留在原地。

“那個叫含露的宮女,杖斃。”

皇後心中也知曉,這是孟璋對她的警告,身為一個帝王對皇後的警告。

永泉宮蘇氏一事并未大肆宣揚,可昭華公主被送去宣儀殿一事,那些個有眼線的早早便得了消息。

頤景宮東側殿。

松枝小心給晏容華遞上一盞茶。

“本主叫你打聽的事,可都打聽清楚了?”晏容華瞅着桌上的茶盞,并不擡眸。

聞言,松枝心中一緊,卻仍舊老實答道:“回主子,奴婢無能,還沒有消息。”

晏容華皺眉,原本便要脫口而出的“廢物”二字生生止住,轉口道:“下去吧。”

随即細細思索起來,身影透過昏黃的燭火映在窗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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