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秦洛幻境重制版(一)

秦洛幻境重制版(一)

金碧輝煌的金銮殿最高處,一名淺施粉黛、儀态端莊的絕色女子頭戴二龍戲珠翼善冠,身着明黃色五爪金龍袍,端坐在純金為裏、檀木為表的龍椅上。

她神色平靜地看着大殿下面行完上朝禮後還跪着的文武百官,輕輕開口,

“平身”。

女子名為秦洛,從前的洛陽公主,如今大秦帝國的女帝陛下。

十五年前,即使當年秦國還是“千古一帝”秦政在位,朝堂上文有“鬼相”李通安邦、武有“殺神”高渠安定國,但滿朝英傑,沒有一人能預想到南方的夷蠻小國征和十五年後竟能有膽侵犯洛陽城,這座自天朝禮樂崩壞以來,規模一擴再擴,或已超過天朝都城朝歌,成為天下第一雄城的大秦帝都。

當征和上将軍武穆率三十萬征和精銳不日抵達洛陽南部衛星城黃土城的消息由天下最強大的特務機構大秦大內府的探子帶到大秦金銮殿時,這座恢宏、肅靜,震住亂世百年的雄偉大殿頓時熱鬧起來。

“征和國?他們怎敢?”

“總管大人,莫不是您手下得探子出了什麽纰漏?”

“簡直妖言惑衆,快說,你是出于何種目的?”

……

朝堂上大多是些懷疑和呵斥負責傳遞消息的大內探子的聲音,這些略顯年輕的紫衣将相們很難把這三十萬精銳大軍,與十五年前在大秦面前委曲求全,不惜把征和王室唯一的正統子嗣送到秦國做質子十年的征和小國聯系在一起,他們覺得定是大內出了纰漏。

秦洛安靜地坐在龍椅上,手指輕點。

金銮殿的龍椅,那裏是整座大殿的最高處,更是整個天下的最高處,秦王一怒,伏屍百萬。

她悄悄瞄了一眼與她一樣一直安靜坐在位置上沒有說話的總管大人,似感受到她的目光,這個大內府的府尹面色溫和地朝她輕輕點點頭又搖搖頭。若不是秦洛也是個精于練氣的高手,還真看不出來總管大人到底有無動作。知道了真正的答案,秦洛心底便沒有了絲毫的懷疑。

想到這裏,秦洛不禁有些埋怨自己的父親,把這金銮殿修建得像個囚籠一樣。金銮殿隐藏着數百道大小陣法,除了坐在龍椅上的大秦皇帝,所有進入金銮殿的人都将遭到陣法壓制,無法使用任何神通。

所以她以一線聚音暗中問話,卻只能得到肢體語言的回應。

秦洛繼而又想到,征和?豈不是有機會見到那個臭小子?哼,這麽多年不見,也不知道主動來請安,真的是不懂事。

立在一旁的服侍的老太監,瞧着亂哄哄的滿朝文武,再偷偷瞅一眼年輕的女帝陛下,心中一陣惋惜,要是先帝在世……哎,可是先帝已經走了八年了。

這位老得連眉毛都白了的大秦太監之首,輕聲提醒道,

“陛下,陛下,您說句話。”

秦洛遐想被打斷,非但沒有像傳聞中殘暴秦君一樣惱羞成怒,還像孩子犯了錯似的,小臉一紅。

老太監慈祥呵呵一笑,點了點頭。

秦洛瞬間收回小女兒家的表情,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

待老太監用尖細的聲音止住了朝堂上的嘈雜之後,女帝秦洛緩緩開口,

“我大秦立國三百年,天國在時,天下太平,我大秦雖強軍尚武,卻一直與鄰國相安無事。天國将傾,天下大亂,我大秦為保本國子民平安,歷經大小戰事百餘場,哪怕野心勃勃的楚國,也不曾從我大秦這裏奪走一分一毫的土地。如今不過是南方的夷蠻小國,竟将你們吓破了膽子,在朕的面前吵吵鬧鬧,你們還有何顏面自稱大秦的砥柱?”

秦洛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大殿每個人的心裏,是啊,先帝在時,大秦曾經是那樣輝煌。但是,今天的大秦也不是誰都有資格侵犯的。

左丞相李荀立即出列上奏,打破了安靜的場面。

“陛下所言極是,臣等惶恐,臣建議立即出兵,犯我強秦者,必誅之。”

“臣附議。”

“臣願領兵出征,必定痛擊敵軍。”

……

兵部大員、甚至軍中新秀都在毛遂自薦,畢竟這場戰争一旦打起來,那可是女帝陛下上任以來的第一場硬仗,打得好了,必然是大功一件。而且雖然征和軍隊來勢洶洶,但大秦帝國,可依然還是那個強大的帝國。

秦洛看着這群争先恐後的武臣,眉頭微皺,稍有不悅。

就在秦洛舉棋不定的時候,朝堂外忽然響起傳喚太監的聲音,

“上将軍高渠安觐見。”

大殿上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着慢慢從門外走來,一身戎裝,腰帶佩劍,英武不凡的中年武将。

大秦自天國衰弱,宣布自治成立帝國後,先帝時期只有兩個人獲得佩劍上朝的殊榮,一位是被六國文士稱為“鬼相”的前任左丞相李通,另一位就是在七國戰役中被世人冠以“殺神”之名的高渠安,七國戰役結束後官拜上将軍,爵封上柱國的天下第一武将。

“臣高渠安,願為陛下分憂,求十萬山陣勇士,三萬白羽營,以及陳将軍的五萬京畿龍騎衛從旁策應,必能擊退敵軍。”

高渠安開口,之前站出的武将大多數頓時啞語。只求半數之于敵軍的軍隊卻仍底氣十足,單是這份魄力就令很多人難以企及。但是真正在七國戰役中了解大秦軍隊實力的老牌武将卻知道,十八萬大秦精銳,可以橫掃天下。

秦洛面色平靜地看着高渠安,心裏卻有些驚愕,緩緩說道,

“高叔叔,十年前您可不不喜歡說擊退兩個字。”

很多年輕人覺得不可思議,女帝陛下竟在朝堂上叫一位并非王室宗親的臣子為叔叔,這是什麽意思?陛下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白眉毛老太監眼皮挑了挑。在老太監的眼裏,除了先帝,沒有人有資格做公主殿下的長輩,即使是當年坑殺數十萬敵國将士,秦國真正支柱之一的第一武将高渠安也不行。當然,并不包括他自己。

高渠安擡起頭,端詳着這位從當年的洛陽公主到如今的女帝陛下,一直都叫自己高叔叔已經二十多年了的姑娘,他笑了笑。在他心中,公主殿下始終是公主殿下,從來不是什麽女帝陛下。在他心中,始終不相信先帝已經駕崩,哪怕這位“千古一帝”已經八年沒有音訊了。

收回心思,高渠安的臉上還是挂着溫和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仿佛不再是那個滿手鮮血的劊子手。

“陛下,臣以為,在秦國境內,還是少死一些人比較好。此戰結束後,臣自當領兵去平定南蠻小國的叛亂,陛下認為如何?”

高渠安此言一出,不少年輕膽小的官員瞬間變色。“平叛”二字,在之前只有天國官方的文書裏可以使用,如今天國雖大勢不再,秦國也已明确脫離了天國的管制,但天國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

“此事打完此仗再說,征和國的事就先這樣。衆卿若無他事,今日先退朝吧。”

高渠安在退朝後和其他人一起離去,神色如常。但是當他的馬車走到無人的小巷子裏時,高渠安悄無聲息地掀開簾子,身形一閃,便化為一個黑影,向皇宮方向閃去。

駕車的車夫,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駕車往上将軍府邸。

對于車夫來說,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十多年前,高将軍就用這種方式秘密前往皇宮與先帝議事,如今只是議事的對象從先帝換成了女帝陛下而已。他什麽都不用做,只要按往常一樣把馬車駕往将軍府邸就可以了。

沒有人會懷疑車夫,秦洛不會、高渠安不會、甚至缜密多疑的白眉毛老太監都不會,因為車夫是大內的人。而大內,因為直接受命于先帝,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大內就意味着先帝的意志。

而且哪怕是先帝已經失蹤了五年後的今天,大內都是在按照先帝西征前的安排行事,形同監國。大內府尹總管大人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永遠不會背叛大秦,而大秦卻有可能背叛總管大人。

禦書房今日很奇怪,原本負責侍奉守衛的宮女太監都被臨時調走了,就連執筆批紅的秉筆太監都沒有留下來,偌大的房間空落落的。秦洛坐在椅子上,親筆處理一些常規的奏折,旁邊只有白眉毛老太監立着聽候差遣。

秦洛很是心煩。

大秦想無事,但征和非要生事,事前還沒有任何消息,真不知道那位是怎麽想的。人人都以為征和國此次是沖着大秦去的,但秦洛不這麽想,因為洛陽城南部衛星城黃土城往東八十裏便是韓國。

秦洛不相信征和的那位現在就敢對大秦出手,三十萬大軍雖然強大,武穆據說也是一位很有實力的名将,但是這一切在現在仍是如日中天的大秦面前都不算什麽。

如此一來,征和國此次的目标便只能是韓國,相信要不了多久,武穆就會派人帶着那位的文書來求見自己。

正思索着,白眉毛老太監突然輕聲說,

“陛下,高将軍已經潛入皇宮了。”

秦洛笑着說,

“那高叔叔這次可有點慢啊。”

“那是,高渠安小子,比起咱家自然是不如的。”

大秦皇宮占地極廣,從外圍到禦書房最起碼也有四五裏路程,高渠安又是偷偷潛入,自然是隐匿了氣息。但就算是這樣,白眉毛老太監依然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氣息,實力之強,深不可測。

果然,不一會兒,高渠安就直接走了進來,躬身道,

“公主殿下。”

秦洛見是高渠安,便放下手中的奏折,

“高叔叔,白爺爺說你很慢哦。”

“比起白前輩,我自是不如的。”

“呵呵,高叔叔也會服輸,少見哎。”

白眉毛老太監看見如此高興的公主殿下,也欣慰地笑了笑。

“高叔叔,我感覺征和國這次大軍出動的目标或許不是我秦國,這一點之前求證過總管叔叔,他肯定了我的想法。你怎麽看?”

“如果他們的目标不是我們,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但是無論怎樣,最後都是我大秦和征和之間的戰争。”

“高叔叔,你主戰?”

“先帝若在,則一切都在我大秦的掌控之中。但如今,恐怕只有戰争才會讓征和與六國想起九年前秦國的出關與東征,才會讓他們想起誰才是這天下真正的主人。”

“可是天國還在。”

“那便滅了。”

“你知道的,父皇不願這樣做。”

禦書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九年前大秦先帝秦政親征,與中原數國開展大小戰役數百場,未曾一敗。那時,大秦已有了一統天下的實力,無數文臣武将都奉勸先帝滅掉天國,取而代之,成就武王不世之功。但是先帝卻不允許,甚至不允許自己的繼承人對天國出手。

征和這次行動勢必會把整個天下都牽扯進來,而高渠安的意思,是借着此次征和大軍出動的機會,一舉滅掉六國。那麽最後便是大秦與征和之間的戰争了,問題就在于天國如何處置,涉及到先帝意志,誰都不敢逾越。

“陛下,能否聽咱家一言?”

“白爺爺你說。”

“陛下應該想一想,先帝為什麽會成為先帝,陛下又為什麽會是陛下。先帝的意志是大秦的意志,陛下的意志同樣是大秦的意志。高将軍,你說呢?”

“高渠安會成為陛下手裏最鋒利的劍,劍鋒所指,便是吾皇意志所在。”

秦洛閉上眼睛,內心掙紮,父皇,您到底在哪?我現在該怎麽辦?

就在秦洛彷徨無措地時候,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指引着,秦洛突然想起來八年前,父皇西征前,對她說的一句話。

“洛洛,你必須信任自己,就像我信任我自己一樣信任你自己……”

“信任自己嘛……”

秦洛睜開眼睛,眼神堅毅,一字一頓道,

“要戰,那便戰。”

白眉毛老太監笑了笑,無論秦洛做出什麽決定,只要是她自己的決議就好,相信先帝也是這麽想的。而對高渠安來說,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只是大秦帝國最鋒銳的一把劍,戰,便出鞘,不戰,便藏劍。

整個天下的命運就這麽被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決定了,此後不知道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現在就只差征和的人來了。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