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驚天一劍

整座帝都內此時處于一片混亂之中。靠近四門的幾條街上跑着的滿是張惶的人流。

居民如潮水般向城門處擁去,企圖強行以血肉之軀去沖開一條逃避的道路。

但由于守衛的實際存在,現實上也只有東門被成功打通了。

“我認識你!”

姬氏姐妹此時正身處于東門。但她們自然不會是在逃難的。發話的是姬清月,她正緊盯着一名全身上下包括頭臉都包裹在一團的黑衣人,說出了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黑衣人身軀微微一顫,卻沒有回話。

姬清月冷笑着。“我們認識你,但你,當然也許會不認識我們了。這也難怪,像你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又怎麽會認識我們姐妹這樣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呢。可是——”她的眼睛中放出了光芒。

“可是仍然有人為了你此時在以命相搏。你卻選擇孤身逃避!你到底還是否有幾分真心!你這樣做對得起那個為你一直處于掙紮中的人嗎?”

“南宮玉瑚!”

黑人人沉默了一下,終于揭開了裹住頭面的黑巾,露出南宮玉瑚那略帶些憔悴的玉容。

“我知道你們!”南宮玉瑚輕輕道。“我知道他後來所經歷的部分事情。你們,對他很好。謝,謝謝你們了!”

“不用!”姬清月緊繃着俏臉。“我們幫助他,只是因為和他有過點交情。哼!

哼!”她突然冷笑了幾聲。

“你憑什麽代他謝我們?你和他有什麽關系?如果你和他有什麽關系的話你現在為什麽會在這裏?”

話語很是尖酸刻薄,大反平時姬清月的性格。

南宮玉瑚輕垂螓首,道:“我是個不祥之人。若非因為我,他,也不會遭受了這麽多苦難。何況,我不得不離開他。昔日在父親面前被逼發下的誓言。也許,失去了我這個負擔,他将會比現在更輕松,更幸福。”

“那你是否有為他想過?”姬清月激動地道。“自始自終,你心中只有你這唯一的最愛。即使期間有着許許多多的女人接近他,關心他,愛護他。他卻視而不見。倘若他真的失去了你,我不敢想象,以後他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南宮玉瑚緩緩擡起頭來,容顏已恢複了昔日的冷豔。“那些許許多多的女人中,想必就包括姑娘你吧!”輕描淡寫的一句,卻已經深深刺痛了姬清月的心。

“是!是的!我愛他!我知道我比不上你。無論是容貌,還是身份!但是——也還有很多不比你差的女人呢!比如說:帝國公主莫雪,你的好姐妹蘭雅絲,還有…。”

南宮玉瑚俏臉微微一變,但随機又恢複了平靜。

南宮玉瑚靜靜地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已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位姑娘。”南宮玉瑚忽然柔聲道。

“咦?”心頭被醋意和妒火塞滿的姬清月一怔。她想不到南宮玉瑚居然會以這樣柔和的語氣同她說話。

“你喜歡他,也好。由于那個惡毒的誓言,我是無法在他身邊再陪伴他了。姑娘,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歡他。他,他以後就拜托給你了。在此,請受南宮玉瑚一拜!”

“你,你這是幹什麽?”見到眼角尚閃着晶瑩淚光的南宮玉瑚竟朝自己盈盈下拜,姬清月竟變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剛才的醋意與妒火更不知道是被扔到哪裏去了。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我,我,我答應你又有什麽用。他心中始終深愛的只有你一個。”

“你們都要死!”一個清冷的語聲甩過來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

三女轉頭望去,一身綠衣的彤璧,手持着那根清翠欲滴的玉簫,正以高速向此地掠來。步履優美,望之有若臨波仙子。

※※※

劍氣緊鎖住月容神,四溢的殺機早已表示出沉楓的意圖。

月容神臉色微微一變,很明顯,他不想就此與沉楓争鬥以致錯失進軍帝都的良機。

但沉楓卻不肯就此放過他。痕羽斜指,長空閃破,劃作一道精芒,挾帶着罕有匹俦的無雙般若氣勁,以一道圓形白色光片的形式,随着痕羽的進勢飛出,像山洪暴發般從劍身向月容神纏去。

月容神輕吟一聲,妖刀莎曼蘿娜泛出一抹紅光,如同一片天邊的紅雲,噴發着驚人的炎熱氣勁,面對着如煙花般綻放的劍氣精芒,層層卷卷,悍然迎上。

兩股強大的旋勁相撞的後果,卻像是相互遇上虛無的障礙,沒有氣勁相破的炸響,只是随着白光的瞬間閃爍,兩股吞天噬地的力量就此溟滅,無影無蹤。

月容神借機飛身抽退。

沉楓眼中露出絲許贊許之意,輕輕一笑道:“不錯呀!”修長的手指輕輕抹過粗糙的痕羽劍身,一道白光自痕羽劍尖激射而出。

般若之力轉化,魔武之力!

“劍罡!”

劍罡無形,但有質。看不見的劍罡可怕,但看得見的呢?

月容神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駭然之色,同時體內真氣全力爆發,抽繭入絲般化作漫天蓋地的絲狀真氣,接着如實質般化作網狀,在大氣中形成的高度壓力,使得空氣都猶如實質般雕刻般呈整齊格子狀破裂開來,身前的空氣因斷層破裂而變得帶點五采斑斓的暗黑色,連頭帶腦地向劍罡裹去。

視覺神通,運轉:

目标:氣網,分析,破綻為三處,再深入,最強點即最弱點,中心!

六識神通的運轉也只在那剎那之間的剎那。

“哼!”沉楓冷哼一聲,目中神光暴射。以魔武之力轉化而形成的劍罡又豈是那麽好破的。白光在半途竟硬生生勒住去勢,化作扇形的波動,猛烈地沖擊着月容神那詭秘的氣網。

氣網自中心向周邊長驅直潰,剛猛的氣勁趁虛而入,撞擊着月容神的空門,五髒如千枚細針在亂鑽亂刺,忍不住吐出一口污血以卸其勁,腳下情不自禁地再退數步,以連卸那層層的剛猛氣勁。

月容神眼中怨毒、妒火、殺意越點越熾,轉身,逃!

沉楓一愕,他沒想到月容神竟會臨陣脫逃,這點确是他未預料的,一愕之間,已讓月容神逃回了己方陣營。

“開炮!”月容神一揮手,五門火炮同時拉開了怒吼,目标只有一個,燕沉楓!

沉楓不敢大意,火炮之威,絕非普通人力所能抵擋的。方才一門火炮的發威就已使沉楓吃了苦頭,此時五門齊發,其威勢是可想而知的了。

比火炮的齊發慢了那稍許,月容神再次動了。妖刀莎曼蘿娜化作一道雪白的芒鋒,人在刀後,刀在人前。刀與人融為一體的空間,靈巧地恰好穿越在火炮的火力之間,趁虛而發。

馭刀之術!

月容神的看家本事終于再動了。

沉楓一咬牙,手中痕羽飛出,馭劍之術同時運起,飛向撲來的月容神。身上的般若之力則化作一道防禦之牆,抵死火炮的強攻。

“嘶——”火炮的強攻倒是被沉楓強行接下了。只是随着心靈的聯系,痕羽的痛苦,亦一絲不少地傳入了沉楓的心頭。

魔劍對妖刀,本身痕羽還占了上風。但妖刀是以人——月容神的全立馭出,缺少了劍友的本身力量相助,僅憑劍本身的力量是決計擋不住的。

痕羽硬板板自空中落回沉楓手中,劍身猶在不屈地嗚嗚扭動着,既像是不服輸的吼叫,亦像是受傷後的呻吟。

沉楓駭然地看着痕羽,自劍身中部開始,數道細小的裂痕正以微弱的趨勢向着四周擴散着。石劍本身也開始脫落下灰色的石砂。

※※※

耳中聽到的那輕微的破裂的聲音,随着裂縫的擴大,痕羽的解體之勢看來已是不可挽救了。劍心破碎的同時,沉楓的心也随之涼了起來。

在沉楓心中,痕羽不僅僅是一柄兵器,它同時也是自己同生死共患難已久的朋友。

沉楓聽到了自己心裂的聲音。

“殺了你!”血紅的眼中燃燒着濃濃的殺氣。

痕羽破碎的碎片竟在沉楓的意念之下臨空飄浮起來,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重新組成了一柄劍的模樣。

心與劍心的貫通,從未有過如此的接近。就在這瞬間,沉楓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劍道的極限所在。

手一揚,一道青色的氣劍在沉楓手中凝起。而與此同時,痕羽的碎片則随風飄散,化為石粉。

魔劍,毀!

驚天一劍,出!

攻出了沉楓自悟劍以來最了得的一劍,亦是大陸劍道有史以來最神奇的一劍。

這一劍,是沉楓在痕羽破碎之時的瞬間,與劍心偶然相通,将痕羽整個劍心溶入了這一劍之中,結合着整個天地元地的精華,才能發出的一劍。若非沉楓有特殊的般若之力護身,恐怕這一劍還未發出,就被那股龐然的天地元地給撐得暴裂而亡了。

這一劍以前沒有,以後想來也不會再有了。

“我要殺你!”彤璧明亮的眼睛直直凝視着南宮玉瑚。

“彤姑娘,久違了!”南宮玉瑚淡淡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嗎?”

“想要殺我的也不止你一個。彤姑娘若是願意,自然會說出來。若是不想說,我再問也無用。”

彤璧微微笑着,笑容中帶着一抹輕愁淡慮。

陰影自南宮玉瑚臉上一滑而過。

“我麽?”彤璧咯咯笑道。“很簡單,報複!你丈夫玷污了我的身體,我拿他的妻子來出氣,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麽!”

“什麽?”南宮玉瑚終于臉上變色。

業已退回己方陣營的月容神見到那道青色氣劍直朝自己沖來,心下顧忌,幾個閃躲,已閃到了重重人群之後。有了前方的人群作肉盾擋箭牌,料來這一際威力再大,也傷不住自己。

沉楓微微一笑,看着月容神的眼色之中竟滿是憐憫嘲弄之意,冷冷一笑,青色氣劍竟憑空在空氣中就此消失。

沒有逼人的殺意,更沒有破空的劍氣,似乎一切的攻擊都從此消失了。但月容神卻知道根本沒有。那一劍正慢慢地朝他逼來,無聲無息,無處不在,無法擋亦無法躲,必殺的一劍!

以沉楓為中心,四周的空間出現不尋常的波動,一股鋪天蓋地的壓力向月容神聚攏籠罩過來。周圍的空氣竟因之而發出了如無數玻璃同時碎裂的刺耳聲音。月容神只感到肺部的空氣仿佛被抽空,陷入一種全身如被壓碎的痛苦中,口幹舌燥,想大聲呼喚,卻有恐懼地發現什麽聲音也喊不出口。

月容神只覺氣機鎖定,鬥志被奪,竟連還手之力亦是全無,魂飛魄消之下,心驚膽戰。

接着,月容神就聽到了自己心,破碎的聲音。

以心靈為攻擊方式的一劍!

心既已被鎖死,逃到天涯海角已是無路可逃。

月容神慘叫一聲,嘴角流出潺潺鮮血,無力倒地。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木立在當場,慘然地呆呆看着月容神的倒下。

清風吹過,方才擋在月容神身前的所有人,都化作飛灰,随風散去。

好恐怖的一劍!

“主公!”終于有人才反應過來,慌忙上前扶起了已是奄奄一息的月容神。

月容神那雙無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是不服,更多的是懊恨。伸出一根沾滿了鮮血的手指,在随從的手心,吃力地寫下了一個——血紅的“逃!”字!

一道黑色的煙花,自月容神陣營中沖天而起,在高空中焉焉地四濺開來,黑色的死亡之色,似乎在呻吟着失敗者的痛苦。

在帝都一個隐密的小宅門口,一名黑衣老者,看着那黑色的死亡煙花,長嘆一聲。

朝宅內喊道:“老齊,咱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一個清脆的女聲自宅內傳了出來。“趙叔,我們為什麽要走,難道表哥他——”

“公主!以後月氏的希望,就全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接下來,是月傾悠一陣沉默後的幽嘆。

“怎麽,感到很驚奇是嗎?”看着南宮玉瑚的古怪神色,彤璧心中有着說不出的痛快。

“自己的丈夫是這樣一個禽獸,任何一位妻子想必都不能忍受吧!更何況是你呢?

堂堂的南宮大小姐!”

“你胡說,燕沉楓他不是那樣的人!”姬清月挺身而出道。

冷冷斜了姬清月一眼。“怎麽,你也是燕沉楓的女人麽?被他睡過沒有?”

姬清月畢竟尚是黃花少女,聽到此話怎麽忍得住,俏臉漲得通紅。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才不相信你的話呢!”

先前一直未發半言的姬心冰突然出口道:“魔教中人,能有什麽好東西。僅憑樣子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副蕩婦淫娃樣。沒準是主動勾引燕沉楓不蓄,才故意敗壞他的名聲也說不定。”

彤璧不怒反笑,手中玉簫幻化出一蓬又一蓬似有若無,虛實難分的青影,卷向措手不及的三女。“是嗎?”

“想動手是嗎?誰怕誰呀!”姬清月早已是看彤璧不順眼了。纖手一揚,一道掌勁就擊了出去。

姬心冰的寒冰真氣也随之而出。螺旋狀的冰寒氣勁,一點點地沖擊着彤璧的護身罡氣。

南宮玉瑚苦笑一聲,青色光華一現,她并不想主動進攻,所以出手也只是極有分寸,僅力求自保。

兩道旋風般的人影急速狂刮過來,恰插在四女的中間,擋住了下一輪的沖突。

“璧小妹!不要再動手了!你難道沒看到那道黑色的煙火嗎?月氏失敗了!”

彤璧柳眉一挑,面上神情是掩不住的詫異。“羽四,易長老,你們怎麽了,你們不是去接洽援兵的嗎?怎麽會弄得如此狼狽?”

羽四和獨眼老者此時的情況确是狼狽得很。外衣幾乎已經完全破碎,頭發零亂,腳下腳步蹒跚,明顯可以看出帶了點內傷。

“不要管那許多了!”羽四氣急敗壞地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風度。“事情既已生變,就應趕快撤出帝都,遲則就來不及了。”

“不是還有…。”彤璧黛眉輕鎖,對羽四的驚惶很是不滿。

“想走?恐怕沒那麽容易!羽四,你今天不留下命來,休想能橫着出帝都!”

水藍的波光的不遠處輕輕顫動,在鱗鱗的波光中,水曉韻那曼妙高挑的動人身形再次現身。随之在旁的,正是清雅明麗的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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