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林飄遙拿她沒辦法,此時正好聽到門外一聲鐘聲。林飄遙在蜀山呆的時間不短,自然知道這是蜀山弟子晚上撞鐘報時的聲音,想是已經一更天了。心生一計,笑道:“對了,既然這軟的一套你不吃,那也只好動動硬手段了。”
何小九問道:“什麽硬手段?”
林飄遙賊嘻嘻的走到她面前,拿手在她身上比劃一陣,扭頭問飛飛道:“我常聽說咱們武林中有一種分筋錯骨手十分狠毒,不知道老婆大人可會這套手法?”
飛飛還沒開腔,何小九就搶先道:“你還是人嗎你!用那麽狠毒的招來陰我!我可是你救命恩人耶!你把我骨頭都弄錯開了算怎麽回事兒?”
林飄遙笑道:“那就不動你骨頭。”他站起身來渡了兩步:“這人的身上既然有啞穴聾穴,那自然也有麻穴、癢穴了?”飛飛點點頭,補充道:“此外還有一種整人的大穴。”
“啥穴?”
“笑穴!”
何小九聽他二人一唱一合,臉都吓綠了,卻死撐道:“林飄遙!你這死混球!你還算是個人嗎你!”
林飄遙把頭一甩:“幹脆這樣吧,咱們點點她的笑穴玩,看這小妮子還要瞎鬧不。”飛飛本就是個愛胡來的主兒,今天突顯溫柔一面,不過是新婚燕爾稍有收斂而已,此時丈夫已經發話,哪還按捺得住對何小九的不爽之感?二話不說,一手就撮了下去,順便點了她的啞穴,怕她聲音鬧得太大讓外面的人聽了去。
這下何小九可真是欲哭無淚了,一股強烈的笑意從腋下穿上,卻又被點了啞穴笑不出聲來,一張小嘴張得老大,臉上的肌肉都擠到了一堆。想求饒吧,偏偏這啞穴點了之後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折磨了好一陣,飛飛才給她解了穴。再問她走不走時,這丫頭一把抓過衣服就跳出門去……林飄遙不忘記提醒一句:“那塊腰排可得揣好了,如果有人問你是誰,你就說是林師叔祖新收來的小徒弟!”
看着何小九慢條思理的從窗子跑出去,林飄遙三兩下關了窗。
此時房間裏只有一對紅燭的微光在晃動,印在飛飛那張施了淡淡胭脂的俏臉上,顯得分外紅潤。
“訛、訛,我說淫女啊……啊啊,不對!我說娘子啊……”這進洞房的事兒,林飄遙是第一次碰到,顯得格外緊張,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本指望飛飛這個粗神經的丫頭會活躍活躍氣氛,哪知細眼看過去,飛飛雙眼緊閉,臉上皮肉竟在微微發顫,顯然是比他更緊張得多了。
“娘子啊……”林飄遙憋着嗓子喊了一聲,終是受不了這種肉麻至極的稱呼,改口道:“咳咳咳!我覺得我還是叫你淫女比較習慣……”飛飛緩緩睜眼,兩人對望一陣,不知是誰先笑出聲來。
“随便你吧!”飛飛臉上紅得好似可以滴出密水來:“愛叫什麽就叫什麽,以後我都聽你的!”
“真的什麽都聽我的?”林飄遙喜問道。
“……恩。”
“那好!”終于聽見新娘子開了口,林飄遙似乎沒有剛剛那麽緊張了,不知哪來的勇氣冒出一句:“那、那我現在想把你衣服脫了,可以不?”
飛飛臉上紅轉白、白轉紅變化了好幾次,自己伸手把外衣褪了下來。林飄遙看着她雪白的肌膚上隐隐冒着細汗,想起那次在三峽船上的親密接觸,只覺一股熱氣從下體猛的竄起,臉上迅速發燙:“我、我們……”
何小九藏在窗外,見得屋裏突然熄燈,低聲罵道:“我們我們的叫得真親熱!這個死大色狼!當真是見色忘義,居然真的把我這個救命恩人趕了出來!”
何小九一路咒罵着離開房間,找個角落換了衣服,只覺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黴臭味兒,心中生厭,忍不住多罵了幾句。
她這倒不是第一次來蜀山,不過眼下的蜀山派已和上次她來的時候大不一樣。在派內轉悠了一陣,竟然迷了路。
何小九擡頭打量四周,只見是在一座大殿之外,旁邊卻是斷崖。那大殿正中似乎挂着塊牌子,但字跡灰暗,加之四周光線不足,竟是瞧不清楚。嘆了口氣,在那斷崖邊坐下發呆。閑坐一陣,這蜀山位處高地,夜風煞是寒冷,想起自己獨自瞞着師傅跑來這裏孤苦伶仃的,又受那混蛋的欺負,忍不住心酸起來。
自個兒在那裏傷心了一陣,突見山下似有綠光微微一閃,心想:難道是螢火蟲?我只知道咱們雲南有這種會發光的小東西,沒想到在蜀山也能見到。她女兒家心理,見到這種漂亮的東西自是高興,瞪大眼睛瞧下去,卻見那斷崖下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瞧不見了。正感失望,突又見那綠光再閃了一閃。這次看得真切,心中卻生疑惑:不過也是奇怪,瞧這光影似是在山下發出來的,若是螢火蟲的話,隔得這麽遠,應該看不出來才是。正想到這裏,猛的瞧見山下一大片綠光熊熊冒起,形成一個火焰般的樣式。何小九跟着陰不敗學過幾年術法,她雖是武功不高,但對這些奇門遁甲之術卻是極有研究的,豁然認出這是一種魔性極強的魔陣,心中大駭:莫非是魔道的人布下了甚大陣要對付我們?
眼看着那火焰綠光越閃越強,越擴越大,暗暗着急:這陣法看起來似乎挺強,若不趕快通知蜀山的人,只怕會糟大秧!但自己用什麽身份去說話呢?莫非真像林飄遙所說那般,直稱自己是他新收的弟子?
正猶豫着,猛聽半空中有人狂笑道:“我兒!為父看你來了!”那喝聲震動天際,直驚動了整個蜀山劍派的人。何小九不清楚這其中的狀況,心頭一怔:是敵是友?
她跑到大殿中央去,四周的燈籠都點了起來,到處都是忙忙碌碌奔跑的人影,倒也沒人來過問她這個冒派的蜀山弟子。跟着大隊人群跑了一陣,總算是轉出了迷路,只見在天下觀大殿外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劍聖、師傅、薛放大俠等熟人豁然都在其中,唯獨沒瞧着林飄遙和他那個妻子在哪裏,何小九心頭暗罵: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都什麽時候了,肯定是還忙着在辦那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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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飄然聳立着兩人,一個身着灰色長袍,另一個卻是穿着一身黑色大褂。兩人都把整個身體甚至臉藏在了衣服的包裹之下,讓人看不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只聽那穿黑大褂的人道:“鮮大哥臨死前曾托我向劍聖你傳一句話。”
場內一片安靜,只見劍聖緩緩升到半空中,與那人并排而立:“什麽話?”
“鮮大哥說他對不起你,不該和你争鬧門戶之事。求你能原諒他當年的冒失,并把他重收門下。”
場內一片嘩然,衆人都只知道鮮于超是劍聖的得意弟子,卻從不知道鮮于超竟是被逐出師門了的,劍聖默然。那黑大褂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鮮大哥還說了,他生是蜀山的人,死是蜀山的鬼,縱是你不肯讓他重回門下,也望你能親手把他葬在蜀山的某個角落!”他把那盒子朝劍聖丢過去:“按照鮮大哥遺願,我并沒将他轉生為魔人,這是他的骨灰,請你收好。”
劍聖接過盒子,順手放到懷中:“那麽閣下便是林無崖了?”
黑大褂哈哈大笑,猛的扯落了身上外套,露出一身黑光閃閃的盔甲:“不錯!人魔兩界之戰再所難免,我複活蚩尤之事也是勢在必行!今日來此只為向劍聖求取一物,若是交給了我,看在鮮大哥的面上,我絕不向蜀山任何一人出手便是!”
劍聖笑道:“記得二十幾年前你第一次跟鮮于超來我蜀山時,還是個半大不大的青頭小子,溫文和雅,奈何如今事變人遷,當年的林無崖竟變成了個十足的大魔頭,這還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啊!”
林無崖道:“我也曾記得二十餘年前我還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大俠,但僅僅只因取了個被你們稱為是妖怪的妻子,便把我這稱呼從大俠變成了畜生!這難道又不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事麽?”
“誰叫你畜生了?我張天南當年對這種人可是見一個打一個!”
劍聖還未答話,就聽大殿下有人高聲喊道。林無崖在半空中一看,笑道:“原來是張兄!當年的那些朋友裏,張兄算是我林某的至交。記得當年我被塞外五雄圍攻,若不是張兄你拼了性命不要硬挨了五雄七掌救出我,恐怕我這條命早也就沒了。”
“原來你還沒忘記這些……”張天南嘆了口氣,突道:“既是如此,可否聽兄弟一句勸?”
“張兄只管說來。”
“你如今功力超絕,不管是在魔道還是人間都已是絕對的天下第一,為什麽一定還要去複活蚩尤帶給人間滅頂之災呢?若你還認我這個兄弟……”
“這不可能。”張天南話還沒說完,林無崖就擺手道:“我複活蚩尤自有我的計較,和認不認兄弟的拉不上關系。”
“那你有什麽目的?!”張天南怒道。
林無崖呆了一呆,看着半空中,良久念道:“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婦,悲嘆有餘哀……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獨栖。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這本是首女子念的詩,但從林無崖的口中念出來,卻夾雜着一種說不出的、自然的憂傷之感,讓人絲毫不覺得有甚不妥之處。
“複活蚩尤和嫂子有什麽關系?”張天南問道:“嫂子不是已經死了嗎?”張天南對林無崖和寶夫人的事還是十分清楚的,剛聽他念出那首詩,便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林無崖搖了搖頭:“張兄,這事兒不用再說了。複活蚩尤之事我絕不可能停手!你若不能理解我,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高攀了!”張天南一供手,怒聲道:“這聲張兄我可當不起!你既是不願解釋,那也作罷,從此以後只當作沒認識你便是!”
林無崖輕笑道:“這麽說起來,張兄今日是要與我拼個你死我活了?”
張天南擺擺手,不再說話。
何小九聽得迷迷糊糊,本以為魔道中人都是些三頭六臂的怪物,哪知這個被稱為魔道第一高手的林無崖出場後,竟是個長相不俗的美男子。而且似乎和劍聖他們都是認識的,而且聽起來,似乎他在幾十年前還是人間的正道高手??!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她摸着一腦袋的糨糊,心想:管他的呢!倒是剛剛看到那片綠火挺可疑的!
她穿的是蜀山低輩弟子道服,自然被擠在了人群最外圍,此時掂起腳來想找找林飄遙在哪裏,卻被幾個高大的蜀山弟子給擋住了視線,瞧不見前面人群裏的情況。心中着急:那個肯定是一種魔陣,魔道的林無崖趕在這個時候出來鬧騰,卻只顧着說話又不開打,只怕是想故意轉移蜀山中人的視線,好讓那個魔陣完成!她越想越有道理,但身單力薄的,穿着又顯得極沒身份,竟是沒一個人給她讓條道,好讓她去通知裏面主事的人。
只聽林無崖道:“今天還有我林某多少當年的好友在此?請都出來見上一見,願意幫我的人估計是不會有的,只想喝杯絕情酒,也剩得呆會動手時拖拖拉拉不幹不淨!”
張天南喝道:“哪用喝什麽絕情酒,你要複活蚩尤,那便是與全天下人作對,沒有哪個還會是你的朋友!要想動手的話,那就來吧!”
林無崖笑道:“張兄仍是那麽火暴。”
劍聖突道:“以你的能力,要滅了我蜀山似乎并非難事,但為何突然選在此時動手呢?”
“自然是因為我有了突然動說的理由。”林無崖說到這裏,縱聲狂笑道:“因為我已經找到了蚩尤的靈魂!複活蚩尤指日可待,我為何還要和你們在這裏耗下去?!”
衆人均是大驚:“蚩尤靈魂??!!真被他找到了?!”
劍聖強壓心中的驚恐之情,問道:“蚩尤靈魂?那個女嬰?”
“不錯!”林無崖大聲道:“幸好你以為蛇神盒無用,把他丢給了高兵,否則我又怎麽可能憑着它找出那身帶蚩尤兇魂的女嬰來?”
“蚩尤兇魂?”劍聖大驚道:“難道你已經知道了一切?”
“我早就知道了一切!”林無崖冷笑道:“你們自以為聰明絕頂,自以為把身帶蚩尤一半靈魂的我兒藏起來,我就再也無法完成蚩尤的合體,甚至也無法靠蛇神盒找出蚩尤剩下的那一半靈魂,但是你們都錯了!”林無崖仰天長笑:“你們忘記了,當年的蚩尤是兇殘無比的,而蛇神盒也正是靠着它這一兇殘的特性來進行辨認。當蚩尤靈魂裏出現了善念的時候,蛇神盒本是無用的一件東西,但當它兇殘一面從靈魂裏分割出來後,蛇神盒才又能真正的發揮出效果來!”
劍聖鎮靜道:“那個女嬰是誰?”
“我的女兒啊……”林無崖輕笑道:“說起來似乎你們都是熟人了,”
“誰?”
“她的名字叫小倩!”林無崖沉聲道:“林小倩!前段時間在望劍峰時就碰到過她,沒想到啊,哈哈哈哈!!!”
林無崖一陣狂笑,人群裏突然閃出一道白光直取林無崖咽喉,只聽有人喝道:“你在放屁!”
那白光去勢甚急,似乎是一道能量球體的攻擊。殿前衆人均是驚詫,能聚氣成型的,在人世間已極為少見,而能揮出如此華麗一擊的,那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不知這高手為什麽會因為這個小倩的問題而如此憤怒。
衆人眼光急閃,只見那華麗光球之後迅速竄出一道人影,直奔半空騰上,速度之快,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取你狗命!魔頭!”那人大聲喝到,随即左右手連翻,接連數道光球脫手而出,場面之燦爛實在叫人嘆為觀止。劍聖定睛一看,原來是今日才到蜀山的紅葉先生,想起薛放曾說過林飄遙、小倩和紅葉先生之間的關系,心頭一震:是了,林師弟本和小倩是一對兒,如今卻莫名其妙的成了親兄妹,難怪小倩的幹爹紅葉先生會如此憤怒。
“好一招凝物神拳!”林無崖大聲喝道,卻似乎并沒有出手的打算,就在那光球快要擊中他之時,旁邊那名穿着灰色長袍的神秘男子突然出手,但見半空中一道金黃色的菊光閃過,與那白球能量體互撞,聽得一聲撕暴聲響,兩道光芒在半空中互相擠壓不下。但只此一招已高下立判。紅葉先生是蓄勢連發,而那灰袍人卻僅僅是揮出一刀而已,雖是灰袍人借助了武器,又有居高臨下之便,但這種比拼注重的是拼鬥內功修為,以紅葉一連五擊才和那灰袍人的一刀相抵,可見灰袍人确是在紅葉先生之上。
灰袍人?劍聖突然眼睛一亮,看着半空中和紅葉糾纏不下的那道菊黃色刀氣,猛的想起一人,脫口喊道:“是霍雍!你是千年前暗夜的祭使霍雍!”他此言一出,殿前倒有大部分人不知道這霍雍究竟為何人,但知道內情的,均是臉色大變,就連瓜不二也抖了一抖:他媽的,一個林無崖就夠傷腦筋了,居然還跑出來一個霍雍祭使!這不是要人老命麽?
霍雍被劍聖一語道破身份,也扯了鬥篷,笑聲道:“不想吾數百年未顯人間,居然兩次被你這小輩認了出來!好眼力!”他頓了一頓:“不過霍雍這個名字早在千年前我就已經不再使用了,今世吾之命為夏侯儀!”他話音剛落,居高臨下再斬一刀,糾纏之勢立解,刀影應面撲來!紅葉先生前力已盡,人又在半空中活動不開。他不似劍聖那種修仙之人視飛行如吃飯一般容易,此時腳下無力可借,自然也就難以抵抗這金光耀眼的一劍。
劍聖一聲大喝,青鋒劍脫鞘而出,但見一道青光在半空中劃過,堪堪接住夏侯儀的劍氣,口中大喝:“早在千年前你就已脫離了暗夜的控制改邪歸正,怎麽如今又重提屠刀助纣為虐?!”
夏侯儀凜然道:“何為正?何為邪?何為助纣為虐?!你等凡俗之輩又如何能猜透我們的心思?”他環視四周,眼神裏充滿了一股霸氣:“林無崖說得沒錯,我等既敢複活蚩尤,那自然也有降伏他的手段!複活蚩尤只不過是個形式,一個為了達到我們某些目的的形式而已,我們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摧毀人間,但為什麽你們就是不明白呢?”
衆人聽他突然解釋起來,均是不知該打還是該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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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九找了一陣,終是擠不進那些蜀山弟子的人堆裏去,站在外面垛了一陣腳,卻是無計可施,心頭暗想:既是擠不進去,不如我自個兒去瞧瞧那魔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等找着了地方,大不了拼着讓師傅罵一頓,發射一顆本門信號彈,師兄他們自然也就會趕過來了。想到這裏,轉身就朝來處跑回。剛跑出大殿背後,就見遠遠有個人影跑過來,定睛一看,不由的喜出望外。原來那遠遠跑來的那個人竟然是林飄遙!
“喂喂喂!”林飄遙老遠就看見了何小九,喊道:“前面現在是啥狀況?”
“你知道起床了啊懶豬?你那些師兄朋友的一大堆人,正在被人欺負哩!”何小九一時哪講得清楚那麽多?順口答道。
“啊?我剛剛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外面敲鑼打鼓鬧得是烏煙瘴氣,說是魔道的人打上山來了。”林飄遙一撓後腦,解釋道。
“可不就是魔道的人麽?”何小九道:“那個叫什麽林無崖的,還有一個叫什麽霍雍的,都厲害得不得了。不過現在可還沒正式開打,兩幫人叽叽喳喳說了半天了,我站得遠,擠不進去,耳力也不好,不知道他們說了些啥。”
林飄遙一把扯着她的手:“還在這裏耽誤什麽時間?走!跟我過去!”
何小九想起山角下那魔陣的事,急忙拉住他道:“這不急!剛剛我在斷崖邊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山腳下布魔陣!正想通知大家,又正好碰到魔道來人把大家都吸引到了大殿外面。現在那裏人山人海的,鬧得厲害,我在外面喊根本沒人理我!想擠進去告訴師傅他們,但是又擠不進去!”
林飄遙楞道:“布置啥魔陣?”
何小九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那陣型成火焰狀,顯然是魔火的象征,而且整個陣法冒着慘慘綠光,若說不是魔陣,那是什麽?”
林飄遙呆了呆道:“這不都打上山來了麽?還在山腳下布什麽陣哦?”
何小九急道:“你這個木瓜腦袋!那林無崖挑這個時候上山來挑釁,分明就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好留下充足的時間給他手下布置那個魔陣。也趁着蜀山中人都集中在大殿外面,就免得被人發現!咱們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林飄遙心知情況緊急,這丫頭縱是再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亂撒謊騙人,慌忙道:“你先別慌,我這就進去知會你師傅和劍聖他們,你且在這裏等着,他們自然會派人跟去你看個究竟的!”話一說完,撒腿就朝大殿外跑去,何小九遠遠喊道:“喂,你那個新娘子呢?怎麽沒見着人?”
林飄遙含糊應道:“你、你管這麽多幹什麽?人家肚子疼不想起來不行啊?”
何小九見他去得遠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肚子痛?這時候怎麽鬧起肚子疼來了?”
跑到大殿外,果是人山人海。看來所有在蜀山上的人都集中到了這裏,林飄遙心頭暗道:估計何小九那丫頭片子沒騙人,照這情況看起來,确實像是想調虎離山的樣子。
林飄遙在蜀山的身份可不是何小九可以與之相比的,幾聲吆喝,那些圍擠成一團的弟子們立馬乖乖的讓出一條闊道。林飄遙三步并兩步跑進場中,遠遠就看見劍聖、林無崖和那曾經在渡風山暗洞裏見過一次的夏侯儀飄立在半空中。
林無崖那是何等眼力,高聲道:“飄遙兒,你可來了!”
林飄遙對這個父親,一直有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覺得他親切,又覺得他狠毒,有時候也覺得他可憐。但父親終歸是要認的,他生來就是那種大大冽冽愛開玩笑的性子,既然是再慎重的場面,他一樣可以冒出些不倫不類的話來邊跑邊回了一句:“我說老爹啊,你就算要打要搞也等明天天亮嘛,這麽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林無崖笑道:“處變不驚,确有我當年的幾分風範!怎麽?聽你這口氣,似乎還沒有想通,還是想和為父的為敵麽?”
林飄遙還沒說話,就聽張天南喝道:“他不但要與你為敵,還要親手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林無崖嘿嘿道:“張兄,我們父子說話,外人插嘴似乎不太合規矩。”
“外人?”張天南冷笑道:“你空給了他骨血,卻從未盡過當父親的責任,你才是真正的外人!”
林無崖狂笑道:“莫非你就不是外人了?”
“不錯!”林飄遙此時已跑進了場中,張天南一把拉住他:“他如今已是我張家的女婿,你說我算不算是外人?”
林無崖喜道:“飄遙兒,你成親了?”
林飄遙見他滿面欣喜不似做僞,心軟道:“可不是麽,今天下午才拜的堂,偏偏好端端一個洞房花燭夜,讓你給搞砸了!”
林無崖大笑道:“看來今天我們林家還真是雙喜臨門啊!先是找到了你親生姐姐,如今林家唯一的血脈也成了親,算是我林家有後了!”
林飄遙趁他說話的空當,飛速把何小九所提之事給張天南和薛放說了,兩人互打了個眼色,嘴巴一陣蠕動,似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把此事給劍聖等人傳告過去。
辦好這事,林飄遙才回過神來仔細聽林無崖說話,正好聽到那句‘先是找到了你親生姐姐’,楞道:“找到我親姐姐了?”
林無崖雙手一合:“你可想見見她?”
林飄遙懶洋洋道:“想是挺想見上一面的,可惜你多半不許。就算是許了,也肯定是有什麽條件之類,我可不想鑽進你的圈套裏去。”
林無崖臉色稍變,随即道:“哪有和自己父親如此說話的?!”
殿下薛放高聲道:“天底下又哪有你這樣的父親?!”
林無崖臉色驟變,一時整個場內鴉雀無聲。
第十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