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寄生玉佩
白衣人,自然是吳緒,也是原家的小公子,原作函,字無緒,因着自幼愛在外游學,便一直在外面作吳緒的化名。
半年前,他忽然接到原老夫人的手書,說是得到了江芙蕖的消息,讓他回大禹洲來幫忙找人。
他用自己的人脈,加上原家的消息渠道,幾乎是在大禹洲一個個地方地毯式地尋找,根本沒有半點消息。直到前陣子,他聽說皇上的人在鄧家鎮一帶出沒過,便過來看看怎麽回事,誰知道歪打正着地碰上了江芙蕖。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江芙蕖不但不認識他,反而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在他的記憶裏,江芙蕖一直都是個嬌氣的大小姐,行為舉止間都是大家小姐的派頭,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每日裏最愛的事情就是撫線弄花,偶爾辦個詞會花宴之類的,跟一群小姐聚一塊兒說說哪家出了新款式的釵環,哪家鋪子又有了稀罕的料子。
因着是姑姑的獨女,年紀又在他這一輩中最小,所以,江芙蕖在江家和原家都頗為受寵,家裏跟她一般大小的孩子都是不能惹她的,她最信服的也就是她的大哥哥江子青了,旁的男人除了她那個華景哥哥她都不帶看一眼的。
大略也是因為這樣,吳緒和江芙蕖的感情并不親厚,一直到她在上京城中出事了被送到大禹洲來,他才算是真正跟她有了些兄妹之情,不過,那個時候的江芙蕖,雖是處境可憐,可仍舊不改自己的大小姐性子,反而更加驕縱了。
吳緒看在她容貌被毀,又被家族驅逐的份上,忍了她一陣,但最終還是沒有忍下去,直接跑人了。
他哪裏想到,他才跑了不到一個月,就傳來江芙蕖失蹤的消息,從那以後,他雖然有心留意,可也最終沒有再得到她的消息。
一個驕縱的大小姐,離了安樂窩會是什麽樣的下場?在外多年,吃過無數苦頭,見過人生百态的吳緒其實一直覺得她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很有可能死因是自尋短見。不過,這些話他是不敢在家裏和姑姑家說的,他又不是缺心眼,給祖母和姑姑他們留點念想也是好的。
誰能想到,他再次見到她,她居然變得如此不同起來,脾性雖是冷了點,也不像以前一樣愛咋咋呼呼的了,但學了一手好醫術,還會路見不平,說出來的話都十分得體,對每個人都恰到好處,最關鍵是居然能住地下陳家那樣的土胚房,還能吃地下陳家那樣的糙米,簡直讓他刮目相看。
這樣的江芙蕖,要不是她的面容,身形,名字,來歷都完全符合,他簡直要懷疑,他找錯人了。
跟在江芙蕖身邊一陣,吳緒終是确定了她的身份,他寫信與家裏報喜,又把自己的懷疑與原老夫人說了,這才有了原老夫人今次特意來恩慈庵的一幕。
其實,他們原本作了很多的計劃,要“巧遇”江芙蕖的,誰知道通牒門那邊居然沒給江芙蕖辦通行文書,他一合計,這可不是天賜良機,恩慈庵能辦文書,濟世齋會家裏也一直參與贊助,不過原家主事人很少過來而已。
要在恩慈庵裏制造相遇的機會,當真是太過容易,吳緒和原老夫人原本商量好的計策是,循序漸進,慢慢刺激江芙蕖,幫她回憶起曾經。
法殿倒是有,可能勞動雲隐師太出來解簽的恩客整個大禹洲寥寥無幾。
恩慈庵中有藥圃是不錯,可庵中藥圃是念安師太的私園,其他人可不能輕易進去的。
引路的尼姑,傳話的尼姑,俱都是原老夫人讓人交代好的。
可誰知道,原老夫人昨日在法殿見了江芙蕖太過激動,今日本不該她出來的,她又跑去見江芙蕖了,還把江芙蕖的寄生玉佩還了她。
以吳緒這麽多天的觀察看來,江芙蕖雖然失去了原來的記憶,可她人卻機敏了很多,這不就是告訴她,這兩日在恩慈庵中的遭遇有問題嗎?
“這玉佩……”
“這玉佩原本便是我的吧?”
吳緒和江芙蕖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吳緒看向江芙蕖,她的眸光清明,可看他的目光仍舊陌生,他心中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江芙蕖到底遭遇了什麽,怎麽會忽然把過往全給忘了呢。
“表妹,我并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吳緒在江芙蕖對面坐下,面上神情平靜,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了,每日喊着自己的表妹做居士,當真是有些膈應,“我是你的四表哥,原無緒,家人都喚我阿緒,你以前經常喊我阿緒哥哥。”
原無緒?原家的人嗎?
江芙蕖靜靜地看着吳緒,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這玉佩,是你的寄生玉佩,那年你消失之後,家人遍尋你不着,後來在當鋪發現了這塊玉佩,可是這玉佩的寄售人,卻怎麽都找不到了,你的線索也就斷了。”
寄生玉佩?江芙蕖倒是知道這個東西。
堯國佛教盛行,在一些權貴人家,孩子出生時,便喜歡讓得道的高僧給孩子做迎生禮,以期給孩子帶來厚福,這寄生玉佩就是迎生禮上高僧給孩子開光的福佑之物,有“玉在人在,玉毀人亡”一說,是以每個孩子的寄生玉佩都是不離身的。
在原書中,江芙蕖記得給她做迎生禮的那位高僧法號“燭一”,是個據說活了兩百年仍舊童顏的高僧,尋常行蹤無定,更是從不給人做迎生禮,但那日江芙蕖出生,他卻忽然出現在江家。
因着此事太過張揚,所以江芙蕖的家人都刻意藏着不讓人知曉,江芙蕖自己也是到年歲大了一些以後才從母親口裏聽說的,還因此特別護着自己的寄生玉佩,心裏也愈發地自信起來。
所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這寄生玉佩會離了江芙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