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藥圃私語

聽聲音是個完全陌生的女音,江芙蕖心中奇怪地往前看去,是誰在喚她,她在這恩慈庵當真不認識什麽女人啊。

“阿彌陀佛。”一個臉型瘦長的年輕尼姑站在殿外,見到江芙蕖,她行了禮,又問了一句,“可是尋因居士?”

江芙蕖點點頭,“正是,不知師父是?”

“貧尼法號寄空。”年輕尼姑微微笑了笑,“尋因居士,請随貧尼來。”

額,跟還是不跟?江芙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跟在了寄空後邊。

法殿裏裏外外都是尼姑,如果寄空是別有居心的假尼姑,只怕早已被其他人揭露出來,既然來往的尼姑都沒吭聲,想必這人真是恩慈庵的。

既是恩慈庵的尼姑請她,那她跟去又何妨?

寄空一路無話,只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着,兩人走了大約一刻鐘,來到了一個院子裏,這院子正中是一條十字型青石路,每條路的盡頭都對着一扇門,正好是東南西北四個朝向,每個朝向的房間格局都一樣,有點像廂房。

“居士,吳施主在裏面等着了。”寄空領着江芙蕖走到東邊朝向的廂房外,便止住步子,念了阿彌陀佛,轉身就走了。

江芙蕖心裏已經大概猜到是誰來找她了,她走到門邊,正要擡手去敲門,那門就自己從內打開了。

屋中擺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床,就是正中一張矮幾,并兩個木箱籠,小紗窗旁有一張桌子,桌子兩邊有椅子,此刻,那椅子上坐着一人,不是吳緒是誰?

見到江芙蕖,吳緒嘴角揚了揚,眼中帶了笑意,“居士,可求了甚麽好簽否?”

……

幸災樂禍不帶這樣的,江芙蕖郁悶地走進去,“好不好的不知道,不過這簽是絕對奇就是了。”

“嗯?”吳緒本是打趣江芙蕖,沒曾想被江芙蕖勾起了好奇心,奇簽他倒是聽過不少,不過身邊還當真沒人求到過,也不知道江芙蕖求的什麽奇簽。

江芙蕖坐到吳緒對面,從袖袋中拿出那支開了桃花的符簽遞給吳緒,将法殿中求簽之事揀主要的說了,末了才道,“你說這簽奇不奇?”

“奇!”吳緒将符簽捏起,揚在半空中,修長的手指輕輕觸摸着那粉色花瓣,就像是檢驗它的真假,“若此事不是你跟我說的,只怕我是不信的。”

确認了真假,吳緒将符簽放下,“雲隐師太是庵中有名的高人,她既是說此為吉相,那便是吉相了,早知如此,我也去求一支簽。”

幸許是走了一路現在徹底停下來那股累勁才上來,江芙蕖有些恹恹地,“吳公子,我既是與你說了這奇簽之事,你可否跟我說說那濟世齋會是什麽?還有我這通行文書又要如何辦才好?”

原是在這裏等我,吳緒輕笑一聲,“通行文書只管找庵主去辦就是了,我去問了師父們,不趕巧了,庵主念安師太正在為濟世齋會戒閉,你怕是要等兩天的。”

“至于濟世齋會,這話說來就長了。”

濟世齋會緣于何時無法追溯,不過它最開始是庵廟中普通的布施。

恩慈庵中香火旺盛,所以每年都有不少的餘錢,最開始餘錢少的時候,恩慈庵就買一些簡單的物什如米粥之類作為布施贈給庵中來往的有緣人。

後來,餘錢多了,恩慈庵的布施就豐富了起來,除了米粥也有羹湯齋菜一類,更有甚者,藥劑酒器也贈上了。因着布施的東西越來越多,布施的規模也就越來越大,受惠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這布施就改了名喚濟世齋會,辦齋會的時間也由原來的不定時變成了一年兩次的固定時間。

“濟世齋會的名氣起來了以後,恩慈庵中的師傅大都只是誦經念佛,其他一切都有專人來打理,因為每年打理的人不同,所以熱鬧程度也不同,今年算是特別熱鬧的,連念安師太都為此戒閉,實在是難得的。”

吳緒嘴角帶着笑,看向江芙蕖,正等她繼續問下去,卻忽然頓住了。

只見對面的人,竟不知道何時趴在桌上睡着了,只留給他一頭烏黑的發髻。

吳緒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到床邊拿起床上輕薄的褥子,将它輕輕覆蓋到江芙蕖的身上,見她沒什麽反應,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并幫她帶上了門。

江芙蕖這一覺睡地前所未有的沉,她實在是太累了,走那麽長的山路。

她是半夜被手上的酸麻感給麻醒的,聽見外面的蟲鳴,她恍惚了好一會兒,才跌跌撞撞地到了床邊,一頭歪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繼續睡。

第二日晌午,她才悠悠醒過來,吳緒并沒有來找她,江芙蕖吃了放在屋中的齋飯,想着吳緒昨天的話,正想怎麽打發時間,就見一個面色圓潤的小尼姑提着食盒進來收拾碗筷。

“小師父,你們這兒可有什麽稀罕的去處?”江芙蕖喚住小尼姑。

小尼姑顯然是聽了太多次這樣的問題,回答地也十分快速,“居士,從這兒出了門往南邊走,是我們恩慈庵的藥圃,往北邊走是放生池,往西邊走是風光亭,往東邊走是藏經閣,俱都是施主們常去的地。”

“多謝小師傅了。”江芙蕖笑眯眯地謝過小尼姑。

經書是懶得看的,風光亭想必是個亭子,文人雅客去的多,她就不去獻醜了,放生池完全不知道是做什麽的,她去了也沒什麽用,至于藥圃……這庵中居然自己種藥嗎?

吳緒說在濟世齋會中,藥劑也會贈送,難道送的是恩慈庵自制的藥劑?

是了,人之生老病死,病是一種常态,恩慈庵這規模,想必人不少,有幾個懂醫會醫的尼姑倒不是什麽稀奇事,興許就是她們種的呢,莫不如去藥圃看看吧,她還真心地沒見過這個世界的藥園子,長長見識也好。

這樣想罷,江芙蕖出了廂房就信步往南邊走,走了大概有兩刻鐘,就見到了一片空曠之地,地面上搭着各色各樣的木架子,架子上紅綠黃白各色交參,俨然是藥圃了。

穿過木植架,便是一片大約一畝左右大小的泥土地,土地四四方方的,內裏分了很多豆腐塊樣的小塊,每一塊上或種着藥草,或放着盆壇一類,空氣中隐隐有馥郁的藥香。

在田地的盡頭,有一棟小小的茅草屋,江芙蕖走到茅草屋前,正要進去,卻一眼瞥見茅草屋後有個小小的花園,花園的角落裏放置着一個藤木秋千,秋千的位置正對着太陽,卻被它旁邊的花木完全遮住,十分隐蔽惬意的休涼地。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江芙蕖就走到了秋千前,坐到上面,十分有童趣之心地輕輕搖晃起來。

搖了大概有半刻鐘,江芙蕖就感覺到了乏味,她跳下秋千,正想着去茅草屋裏看看,誰知腳才剛落地,一陣清脆的笑聲就從正前方不遠處傳來。

“聖上的意思,誰耐煩去揣測,我們婦道人家,管什麽國天下,能理個家,就十足地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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