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重修舊好
深夜。
幽暗冰冷的空氣與濃郁的血腥味同時傳來。
青帝從冥想中驚覺, 立刻向羽夜夜的房中走去。他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的是躺在血泊中的羽夜夜和她身邊的赤紅之劍。
青帝迅疾擡手将劍揮落,抱起羽夜夜。他的懷中和手上立刻染滿鮮血。青帝沒有顧慮這些, 飛快查看了一遍她的身體。
他的眸色驟沉。沒有傷口。夜夜失血過多,身上卻沒有任何外傷。
青帝審視的冰冷目光迅速定格在血泊中的赤紅之劍上。外形是月魄劍的樣子,劍身上透露出的氣息卻與月魄劍迥然不同。他迅速擡手布下劍縛之法。
“怎麽了?你終于想通了, 準備夜襲夜夜嗎?”天問打着哈欠,慢悠悠飛進來。
它看到房中的景象, 漆黑色的書卷頓時凝固在空中。天問愣了一下, 立即從房中飛了出去。
寂靜的庭院中,天問漆黑色的書頁一動不動面對高遠的夜空。一輪血色的月亮高懸在夜空之上。
“血月。”它的聲音中有一絲驚慌。它本該想到。那家夥的眼光那麽高,能入他眼的劍怎麽可能普通。
下一刻, 天問極速沖回房間內, 大聲喊道:“血月出現了!風……”
“天問?”房間內,青帝抱着羽夜夜擡眸不解地看着它。
天問立刻住了口。它放慢速度飛過去,沉聲道:“外面的月亮變紅了。”
青帝望向術法之中的赤紅之劍,手指翻動得極快, 數道陣法圖案接連浮現。
天問的書頁飛快翻動。它正色道:“這是血契, 你如果強硬毀了劍,夜夜也會受傷。”
它的話音未落地, 發現其中幾道契約術法交替出現。
天問聲音立刻驚慌道:“你要代替夜夜承受血契?不,不行, 只有這件事絕對不行!”
天問正要阻止, 一道冰冷的結界将它擋在外面。青帝冷聲道:“血契在我的身上,我可以立刻将其撕毀。”
“不是這個問題!”天問厲聲道。
一人一書正膠着着,一聲呻.吟之音從青帝的懷中響起。
青帝手指一滞。剎那間,術法之中的赤紅之劍變換為月白之色, 俨然是月魄劍原本的模樣,連氣息都恢複了原本的安寧祥和。
青帝心中一沉,垂眸看向羽夜夜。他還未來得及出聲,羽夜夜突然皺着眉頭,伸手攥住他的衣裳。
“夜夜?”青帝的手撫上她的臉頰,低聲喚道。
不知是否因為聽到他的聲音,羽夜夜的臉上漸漸露出安心的表情。過了片刻,她細長的睫毛輕顫幾下,眼睛緩緩睜開。
“師父?”羽夜夜望着眼前倒映自己身影的清冷雙眸,一瞬間有些恍惚。她剛剛好像在別的什麽地方也看到過這樣一雙眼睛。
那是哪裏?羽夜夜凝神思考,眉心不由微蹙。想不起來。
忽然,臉頰上的溫熱惹起她的注意。羽夜夜再次睜開雙眸,怔怔望着青帝。
青帝低聲問道:“夜夜,身體有哪裏感到不舒服嗎?”
羽夜夜認真想了想,正色道:“師父,我餓了。”
青帝神情一滞。他輕輕點了點頭:“為師給你做。”
羽夜夜立刻補充說道:“我不要藥補。”
青帝嘴角微微揚起,輕聲道:“好。”
羽夜夜的眼睛頓時睜大。師父笑了。她喜不自勝道:“師父,你笑起來真好看。”
青帝臉色一沉,淡薄的笑容立刻收斂。他掃了一眼房中的血,神情保持平靜道:“夜夜,這裏血腥味太重。你今夜在為師房中睡。”
羽夜夜攥着青帝衣裳的手不由收緊。她低下頭,臉上不自覺有些熱:“好。”
沒過多久,羽夜夜躺在青帝的床榻上,立刻對自己如此輕易的答應感到一絲後悔。因為,她完全睡不着。
青帝的房間很整齊。因為他總是習慣夜間冥想,床榻上沒有絲毫淩亂。當然也沒有人睡過殘留的溫暖。
羽夜夜攥着手中被特意換過的新被褥,深深呼吸了一下。不知道是床榻上,還是房間的空氣裏,飄蕩着淡淡的幽香。
“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羽夜夜又深深嗅了嗅,認真辨認這是什麽味道。
沒過多久,她的眼皮漸漸沉重。很快,羽夜夜腦袋一歪,枕在靈石玉枕上睡着了。
青帝将羽夜夜送入自己房間後,去廚屋煮了白粥。他将羽夜夜之前做好的糕點和白粥一同端回房間,發現羽夜夜已經沉沉入睡。
青帝放下食盤,轉身悄悄走出房間。
“想不到你出手會這麽快準狠,竟然主動邀請夜夜上自己的床。”天問輕佻笑道。
青帝擡眸看了它一眼。他一邊向羽夜夜染血的房間走去,一邊冷聲問道:“天問,你知道些什麽嗎?”
天問的笑聲陡然消失。
青帝停下腳步,注視着天問,正色問道:“與我被封印的記憶有關嗎?”
天問沉默片刻,聲音凝重道:“我答應過你,關于你的過去,什麽都不會告訴你。除非有一天,你主動想要知曉一切。”
青帝望向前方大敞的房門,房間內的血跡已經幹涸,刺鼻的血腥味仍在。他思索片刻,沉聲問道:“夜夜有危險嗎?”
天問不假思索反問道:“你會讓她遇到危險嗎?”
一道幽冷的光芒飛快掠過青帝的眸底,他凝視着房間內的血跡,斬釘截鐵道:“不會。”
青帝步伐沉穩邁入房間。血跡無法用術法消除。青帝将毛巾在清水內浸濕,開始擦拭房中的血。地面上的血清洗起來比較簡單。床榻上染血的被褥和枕頭則需要全部更換。
半個時辰後,青帝注視着床榻上重新鋪好的被褥,自言自語道:“夜夜有可能被吓到了。是不是給她換一個卧房比較好?”
天問立刻趁機勸說道:“直接讓她搬到你床上睡,豈不是最安全。”
“啪!”一個不明飛行物穿過房中的窗戶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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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夜夜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距離噩夢一般的夜晚已經過去了兩天。
她第一反應就是看自己身上有沒有流過血的傷口。奇怪的是,她身上沒有任何外傷。
“師父,是您幫我治好的嗎?”羽夜夜面有愧色問道。
“不是。”青帝坦誠道,“你締結的是血契。身上本該有流血之處。”
青帝擡眸望向房中術法纏繞的月魄劍,語調微冷道:“它傷了你之後,又治好了你。”
羽夜夜動手戳了戳月魄劍的劍鞘,困惑問道:“師父,我真的和它締結了血契嗎?為什麽我什麽感覺都沒有。”
她還記得自己恍若鬼壓身一般的可怕經歷。
青帝沉聲道:“夜夜。月魄劍有些古怪。為師暫時将它束縛起來,你不可使用。”
“好。”羽夜夜縮回手,情緒有些低落。
青帝看到她的樣子,寬慰道:“夜夜,你不用擔心。等為師日後尋到更好的劍之後,立刻為你重新締結契約。”
羽夜夜面上一喜,點頭正要答應。她的腦海中突兀響起一個不悅的聲音:“你敢點頭,吾就宰了你!”
羽夜夜身體一僵,詫異的目光不由望向安靜的月魄劍。
青帝注意到她的視線,不由問道:“夜夜,怎麽了?”
“不要和他說話!”羽夜夜腦海中的聲音再次嚴厲命令道。
羽夜夜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點,立刻一五一十将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全都告訴了青帝。
青帝的臉色漸漸冷沉下去。他瞥向月魄劍,冷聲道:“玉不琢不成器。”
他的話音剛落,修長的手指飛快結下數道奇異的圖案。束縛月魄劍的陣法驟然收縮。
“快救我!”羽夜夜聽見了腦海中屈服的聲音。
她笑着對青帝說道:“師父,剛剛的陣法我沒有看清。您能再給我演示一遍嗎?”
青帝面對求知若渴的弟子,微微颔首:“好。”
于是,這一日月白色的陣法光芒不停在兩人的房中閃現。
當羽夜夜将束縛月魄劍的所有術法結界學會後,她失血過多的身體也已經完全痊愈。
“參商的藥粥很有效。”青帝将手中的藥粥放到羽夜夜的面前。
羽夜夜立刻嘗了一口,贊美道:“師父,您的手藝比參商長老更好。”
“多喝一些。”青帝将自己盛滿藥粥的白玉碗也輕輕端到羽夜夜的手邊。
羽夜夜望着眼前并排兩碗藥粥,一瞬間有些失神。
從面壁崖回來的時候,師父給她的感覺十分疏遠。自從自己和月魄劍結下血契後,那份疏離感不知不覺間消失了。他們再次恢複了以往的相處模式。
“你也不是一無是處嘛。”羽夜夜笑着在心中對月魄劍誇贊道。
“放我出去!”被折磨多日的月魄劍已經徹底放棄了自己以往說話的口吻。
羽夜夜立刻振振有詞道:“被你放的血還沒有完全恢複,等我徹底恢複之後再說。”
“胡說!”少年立刻毫不留情冷酷揭穿道,“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眼前的男人養得長肉了嗎?”
羽夜夜臉色一白,握着白玉碗的手不禁抖了下。
“夜夜,怎麽了?”青帝望了一眼她嘴邊吃到一半的藥粥,立刻明白過來,“藥粥還有很多。為師再給你添一些。”
羽夜夜緩緩放下手中的白玉碗。她望着青帝添粥的熟練動作,不動聲色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腰。
下一刻,羽夜夜果斷起身,神情嚴肅道:“師父,我吃飽了。我去散步消食。”
一個時辰後,羽夜夜正在進行反複上下山運動的時候,在山腳下看到了宗連的身影。
宗連神情為難道:“羽師妹,你能去看一看師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