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5 章 :安排
江子青的語氣有些重,江貴妃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要點頭,不過,好在她心性夠強大,回轉地也快,她沒有附和江子青的話。
要說對曲曲好的人,這整個吳寧侯府,江子青說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
從小到大,雖然有些不合理,但江子青這個哥哥當真是把自己當做曲曲的第二個父親,恪恭敬守地遵從着“長兄如父”這一條家訓。
曲曲哭一聲,他就要抱起來安慰,也不管她是不是真受了什麽不公待遇,曲曲叫一聲委屈,他就要給她撐腰,也不管有理沒理,反正沒有人說地過江子青。
曲曲的發髻是他看着紮的,衣裙是他挑了盯着人做的,曲曲要及笄的時候,他早兩年就在準備給她的禮物,只因曲曲說了,長大了以後想要做個快樂的小島主,他便買下了一片海島。
原依蓮為着江子青對曲曲的這份寵溺不知道罵了他多少次,可憐京城四公子之首的寄梅公子,平生從無半點是處,就在自己這個妹妹身上,讨了無數的罵。
曲曲出事以後,他一直在尋找她,非但讓手下去找,自己還親力親為地各處跑,明着是給堯明帝辦事,實際幹什麽,吳寧侯府的人都清楚。
就是吳寧侯,都對此頗有不滿,尤其是江子青抛出一句,未尋着曲曲之前,絕不婚娶的話,當真是把吳寧侯府的主子們都氣了個半死。
不單單是吳寧侯夫婦,便是江貴妃,看着他這些年的做派,私下裏都有些擔心,若是真尋不着曲曲,或者曲曲出了什麽不測,她那大哥和大嫂,難道就此絕了後?
好在,如今尋着了。
如今的江子青,可不又跟昔日那個“小父親”一樣,江貴妃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卻是不顯,“寄梅,這情之一字,實在難勘破,幸許……”
“沒有幸許!”江貴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子青打斷,他這時候哪裏還有半分貴公子的溫文爾雅,“曲曲是不能與宋伯遠在一起的。”
宋伯遠這些年做下來的事情,人憎狗嫌,現如今還有個堯明帝護着,堯明帝走了呢?這禦司堂還在不在都難說,便是在了,只怕新帝也不會再用別人磨出來的劍。
劍鋒無眼,傷誰誰也說不準。
總之,這個宋伯遠,就是個超級麻煩,曲曲要真跟他攪和在一起,只有吃苦的份!宋家如何?太師府如何?護得住宋伯遠,誰護他的曲曲?
江子青心裏的腹稿打了無數遍,宋伯遠的壞處羅列了幾百條,好處一個沒有,此時說出來的話,自然铿锵有力。
江貴妃見着如此生動的江子青,竟是有些失神,曾幾何時,他們吳寧侯府的人,也都是這般栩栩生動,惹人豔羨的。
窗外的風聲更響了些,還帶着蟲鳴和葉子沙沙的摩挲聲,微暗淡的月亮已經爬到了天正中。
“這次你回京,可是想好了怎麽安排曲曲?”江貴妃神情有些落寞,她閉口不再談宋伯遠之事,小兒女之事,若是真地能插手,她又何至于此,“族中那邊可同意接她回來?”
“族中倒是無甚憂慮,只曲曲……”江子青也無意再多談宋伯遠一個外人,他的情緒也有些莫名,“她如今與以往大不同,我只怕,她不願意回府。”
“不願意回府?”江貴妃口中咂摸着這句話的意思,心中了然,以曲曲的性子,恨他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原諒他們,否則這麽多年,怎麽也該跟他們聯系了,“那你當如何?”
“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她都是吳寧侯府的大小姐。”江子青低下頭,看見手指上套在食指上的白玉蓮戒指,那戒指上刻着一朵蓮花,還有幾筆歪歪斜斜的紋路。
這是曲曲當年送給他的禮物,因着寄生玉佩的事情,曲曲一直對蓮花很是喜歡,她說,哥哥應該也有蓮花的庇佑才對,就借她玉佩上的一朵小花來保護哥哥好了。
她帶着虔心去學雕刻,雖然最後大部分手續都是師傅完成的,這蓮花卻是她畫的模子,裏面也有幾筆她的刻畫手跡。
江子青的心中一片柔軟,可旋即又是洶湧的苦澀,他喉中一股甜腥,竟是又哀思過度吐了血,他不低了頭,不敢讓江貴妃發現異樣,“我會接她回府的。”
“是該如此。”江貴妃有些心不在焉,“前些日子,本宮還與嫂嫂想着,她這次回來,要給她配個什麽樣的人家才好。本宮與嫂嫂到底是一屆婦人,瞧地也都是些流于虛表的東西,你這個做哥哥的,也要留心些才好。”
江子青沒曾想江貴妃竟然跟他這麽鄭重地談論曲曲的婚事,眉宇間又跳出些抑郁之氣。
是了,他差點忘了,他的曲曲,早已不是昨日那個紮着丫髻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難怪母親和姑母會商量她的婚事。
這麽多年,他才剛找到她,還未跟她說上半句話,未來得及對她說一句對不起,他的小妹妹,很快就要嫁出去,成為別人家的人了。
江子青心裏的苦如大海蔓延,将他整個人都快淹沒了,如果可以,他多想一輩子養着她,讓她永遠做一個無憂無慮,明媚張揚的丫頭。
“姑母說地是,我會留意的。”江子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江貴妃聞言,笑了一聲,“有寄梅你掌眼,定是不會委屈了曲曲的。”
江子青整個人仍舊被啞巴吃黃連的苦澀包圍,不可自拔,他仿佛沒有聽到江貴妃的話,最後怎麽走出去靜室的也不知道。
待得江子青才走,內室便走進一個身形高挑的宮女來。
“娘娘。”
江貴妃靜默了一會兒,才側頭看了那宮女一眼,“管彤,可是宮裏又有消息來了?”
管彤點點頭,“陛下說,明日來接娘娘回宮,讓娘娘做些準備。”
江貴妃心中一動,“陛下親自來?”
“是德忠公公親口傳的話。”大半夜的,宮裏的太監總管親自跑這一趟,管彤心中着實有些高興,“娘娘,陛下心中對您總是不同的。”
是啊,是不同,這麽多年,她體會到他的太多不同,他對她,或許是真地喜歡過吧,江貴妃面上神色不顯,輕輕點頭,淡淡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