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春和之死

明明春和是被關進了柴房的,可那天晚上,她卻吊死在了她自己的房間,身上裹着些桃花瓣,還帶着悠悠的桃花清香。

千錦過去看時,她的舌頭耷拉在外面,眼睛圓圓地睜着,手腳依然還被綁着。

可方淩雪下令,說春和是畏罪自殺的。

宮人們都唯唯諾諾地應着,可一個個的臉上,卻全是驚惶之色。

千錦把茶遞到方淩雪手邊,她接過,冷笑一聲道:“湘嫔啊湘嫔,這同樣的把戲,多了可就不好玩了。”

千錦未接話,可心裏着實有些疑惑。

之前江蘭馨曾與她說,既然鬧鬼的事傳開了,她就利用着來吓吓他們,興許就能套出些話來,所以淩安宮裏應是江蘭馨所為,而前日夜裏是春和想要陷害千錦才做出的假象,其罪魁禍首當是春和才是,至于昨日春和的慘死,理當也和江蘭馨脫不開關系。這一切都在千錦的眼裏,又怎會和湘嫔扯上關系?甚至因此昨日方淩雪審春和時還問她是否是湘嫔的人?

思量間,卻聽方淩雪繼續說:“你不必擔心,再過幾日,這鬼便會自己出來了!”

千錦躊躇片刻,終于還是問出來:“奴婢鬥膽,不知娘娘為何覺得,此事會與湘嫔有關?”

“這宮裏,還能與本宮一争的,便只有她了!”

“不是還有傾嫔麽?”

“她?她若不是依着湘嫔,早不知此時葬身何處了!”

千錦心下一驚。

傾嫔雖被降至嫔位,可到底是因着湘嫔與七皇子,傾嫔能為湘嫔至此,她只以為她們姐妹情深,若不知原來這中間還有着其他的事嗎?

“況且,你可知,前日夜裏你抓住的那男子,他本是湘嫔的人!”方淩雪輕描淡寫地說着,可聽在千錦,卻一句比一句更讓人驚訝。

江蘭馨若想在千錦屋裏吓人她定然會先知會于她,可她未曾得到消息,又覺得春和的行為怪異得很,這才順着些細微的聲音追出去。那時未曾考慮太多,後來在春和屋裏看到窗框上的泥印,這才驚覺是春和想要陷害于她,卻不知陰差陽錯的,她抓住的竟是湘嫔的人,這才讓方淩雪對春和徹底失了信任?

所以這“鬼”,也有湘嫔的一份嗎?

許是見千錦面色難看,方淩雪輕笑了聲,說她到底年少,心智雖比常人要堅韌着,卻還是顯得過于稚嫩,這手段也還需練着。

千錦沒有答話。

正當此時,屋外來了一宮女,說是安公公有話要傳。方淩雪讓她請他進來,宮女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安公公便來了。

他向方淩雪行了禮,卻轉向千錦:“姑娘此時若不忙的話,便随老奴走一趟吧,剛剛皇上說,突然想聽聽淑妃娘娘生前的事!”

千錦心中了然,這是江蘭馨要見她。

她看向方淩雪,見方淩雪點了頭,才随着安公公一同往皇上寝宮去。

剛出中宮不遠,忽見迎面走來一男子,陽光灑在他臉上,竟肆無忌憚地漫着溫潤和煦的暖意。

待近了些,千錦才看清,那是四皇子,傾嫔的兒子。

她與安公公躬身讓在了路邊,四皇子到她面前時卻止住腳步,側身向她道:“你是千錦?”

“回四皇子,正是奴婢!”

他卻又轉向安公公:“她不是母後身邊的人麽?公公這是要帶她去哪裏?”

安公公把與方淩雪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他恍然大悟般用手裏的折扇輕敲了下腦袋:“看我這記性,都差點忘了,千錦姑娘原是馨母妃宮裏的人!”

千錦下意識地擡頭,只見面前人暖暖地笑着,眼睛猶如一道清潭,幹淨而澄澈,沒有一絲雜質,仿佛一眼便能望穿。

都說四皇子風度翩翩,雖是七位皇子裏武功最差的,卻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于是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連身上都染得是書卷氣。

此時近前看着,果真如此。

到皇上寝宮門口,安公公領她從大門進去,卻徑直往偏殿裏去,到一處稍顯荒涼的屋子前,他示意她自己進去,就轉身離開了。

她推開門。

屋裏的陳設極其簡單,廳中置着一張桌子,裏間放着一張床,看上去像是無人一般。

她關上門,江蘭馨這才從簾後出來,在桌邊坐下道:“不過幾日不見,卻聽說,你在鬼門關裏游過幾回了?”

“她比我想象得要難纏得多!”

“是你把她想得太簡單,你也不想想,沒點手段,怎麽可能在那位子上坐那麽久?”

千錦只覺愕然。

江蘭馨說得很對,可以前她卻總覺得她做事略顯毛燥,看問題不甚仔細,此時卻能如此坦然地說出這種話來,一點都不像之前的樣子了。

“想什麽呢?”

“奴婢在想,娘娘在秋蓮和春和嘴裏,可曾套出了什麽話來?”

她斂了神色,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淩安宮裏,和春和的死,都跟我沒有關系!”

“怎麽會?”

“我确實想扮鬼吓人,但我在皇上身邊,是斷不敢把生命當兒戲的!淩安宮裏發生了那些事,緊接着聽人說春和想要陷害你,我就以為這些都是春和做的,卻不曾想,當天夜裏,她竟也那般蹊跷地死了,你說,那人會是誰?”

聽她所言,千錦腦中忽然響起方淩雪的話:“是湘嫔!”

“她?”

“那日夜裏我抓住一人,他服毒死了,可皇後說,那是湘嫔的人!”

“竟是她麽?”江蘭馨喃喃着,眼光忽而變得悠遠,像是陷入了沉思。

半柱香後,安公公在門外喊,說是外地來了急件,此刻皇上要去禦書房與大臣們議事了。

江蘭馨又與千錦交待了幾句,便讓她随安公公出去。

千錦是皇上召來的,若皇上不在,她在這裏待着,很容易便會引起他人懷疑,尤其是她還跟着方淩雪這樣心思缜密的人。

出門來見四皇子在不遠處站着。仿佛是看着千錦,可她一個宮婢,他堂堂皇子,又怎會駐足看她?

一邊想着,一邊硬着頭皮到他面前,剛要行禮,他卻攔了她道:“父皇當真情深義重,竟讓你講了如此久的馨母妃的事麽?”

千錦有些錯愕,卻還是點了點頭。

他将折扇随意攏起,另一只手拉了她胳膊就要往前走,她用力掙着,他卻低聲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有些事要與你說!”

與剛才微微笑着的感覺全然不同,千錦停止了掙紮,只跟着他往前走着。路上遇到好多來來往往的宮人,他們都遠遠地看着他們,可她一轉過頭去,他們便慌忙轉移視線,裝作什麽都沒看到一般。

她看了眼四皇子抓着她的手,這樣看來,确實暧昧得很。

感覺走了好久,好不容易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他命人在遠些守着,說是與千錦有要事要辦。聽命的兩人相視一笑,了然地退到十尺開外。

他終于放開她的手,她有些不滿:“四皇子這樣,可是會讓他人誤會的!”

“讓人誤會更好,這樣即便母後都不會輕易動你了!”

“奴婢謝四皇子關心,只是這樣,奴婢恐怕會死得更慘!”

“那可難說!不過今日我可不是要與你說這些。”

“四皇子有話便講,皇後娘娘可還等着奴婢伺候!”

“花擦!”只聽一聲響,他的折扇被整齊地收起,此時被緊握在他手中。千錦擡眼看了眼他的臉,卻見剛剛的笑意緩緩散去。

“我在想,他可知你在宮中過得如此舉步維艱!”

“四皇子說的什麽奴婢聽不懂,四皇子若無他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我知道你是他的人,便是他讓我來護你周全,你若不信,可想想幾日前浣衣局前那個撞着你的小太監!”

千錦猛然愣住,腦海裏突然間全是君修的臉。

确實,若是沒有那太監的紙團,此時她定然已經葬于方淩雪手中,可之前那麽多年,沒聽君修說過與這四皇子有何交情,此時他又未曾說得明白,她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四皇子說的話,奴婢當真聽不明白!若是四皇子責怪奴婢莽撞,奴婢甘願領罰!”

說着便跪了下去。

他蹲下身,用折扇挑起她下巴,細細地打量她一番,嘴角慢慢揚起好看的弧度。

正在此時,卻聽到不遠處一個聲音:“流兒,你怎會做如此荒唐之事?”

是傾嫔。

剛剛那兩個領命的太監過來跪在他腳邊道:“四皇子恕罪,小的攔不住傾嫔娘娘!”

他直起身,順手把千錦拉起來擁進了懷裏。

她想要推開他,卻不知他雖只一介文弱書生,卻到底是男子,她根本掙脫不得。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