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8 章 :指桑罵槐

江芙蕖對此并沒有什麽感覺,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桌上的精致果點上了,水果之類的不說,跟現代并沒什麽大不同,就那個糕點,樣子做地太好看,看着就讓人食欲大發。

然而,她沒什麽波動,三個少女卻是不滿意的。

才過了一會兒,一道輕笑聲就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

“前兒聽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們要不要聽聽?”

“哦,是何事,快說來聽聽。”

“我院中不是來了個解悶的粗笨丫頭嗎,你們是知道的,是從西武那個蠻荒之地流亡到上京的。”

聽到西武二字,江芙蕖的眉頭微不可見地動了動,她微側過頭,看了眼旁邊的祝麗華,見她正目光清冷地看着那三個說話的姑娘,好似十分用心地在傾聽,心中有些訝異。

說話那個姑娘穿一身淺紫色菱紗,頭上戴着根十分顯眼的紫琉璃墜子,手中熏色刺繡團扇掩在面上,眼中笑意點點,“這個丫頭平日裏慣來就是個不知禮數的,左右是個打發時間的,我也沒大管束她,誰知她前兒忽然與我說,咱們京中小姐實在多怪癖,太過可憐。”

“怪癖?可憐?”

“呵,這丫頭,自己便是個卑賤身,倒是心疼起主子們來了。”

兩位姑娘被紫衣姑娘勾起了興趣,面露好奇地看着她,俱是在等着她下面的話。

江芙蕖眼角的餘光掃過那紫衣姑娘,正好将她眼角的一絲不屑捉住了,心中當即生起一股不祥地預感。

“怪癖多且不論,我也是與你們說過的,她平日裏穿着短襟褂也是常有的,瞧着我們穿戴略講究些便都是怪癖,單論這可憐,你們可知道是怎麽個說法?”紫衣姑娘眼中笑意更甚,眸子彎成了兩道小小的明月。

這次,還不待兩個姑娘發問,她便自發笑出了聲,“她說啊,咱們女兒家啊,就該自去尋那心上人,便是尋個十年八載的,也是人之常情,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嘴裏倒是成了個笑話了。”

“哎呀,你好不知羞。”紫衣姑娘話落,當中一個姑娘便紅了臉,低了頭,手中團扇輕輕打在紫衣姑娘身上,“這種事情,也拿得出臺面來說。”

“是啊,這西武蠻荒之地,與我們京中到底是有些不同的,聽說他們那邊的姑娘家都做男兒養,早的十七八出嫁,但遲些的,二三十都是有的呢,非是她們不想嫁,而是……”另外一個姑娘卻是沒什麽害臊之色,反而論地頭頭是道,仿佛對此很是了解一樣。

“而是什麽?”紫衣姑娘眼中帶了促狹,眼角的餘光掃過正定定地看着她們的祝麗華,唇角微微揚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能是什麽呢?”那姑娘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手中拈了顆紫黑色的葡萄,“女大當嫁,不嫁非所願,嫁不出去而已。那般粗俗,與男兒無疑,該是有幾個男子願意娶的?不然那些軍中兒郎為何都等了一二十年才歸家娶妻生子?”

“哦,是嗎?”紫衣姑娘唇角弧度加深,她笑道,“海大哥去兵馬司做了幾年官,我們的靜兒連軍中兒郎的家事都知曉了。”

“哎呀,胡明慧,你在胡說什麽!”喚靜兒的姑娘語氣雖是惱怒,面上卻不露分毫怒氣,眼中熒光點點,口中自在地吞咽着葡萄,“你可不要胡賴我大哥,他平日可從不與我說這些公事的,這都是我平日裏聽別人說的。”

“怎麽敢,怎麽敢。”胡明慧推了自己面前的一小碟糕點到靜兒面前,“給辛大小姐賠罪了,都怪我說話不知分寸。”

幾個姑娘頓時笑做一團,一派天真和氣的小女兒家戲語畫面。

江芙蕖看了眼祝麗華,她面上神情冷清,似乎毫無變化,只眼中神色冷了幾分,但又似帶了些疑惑。

江芙蕖收回目光。這個胡明慧,才十三四歲的年紀,書裏面還當真沒出現過,她也不記得書中有什麽比較顯赫的姓胡的貴族。可是看這個胡明慧趾高氣揚的模樣,分明是個得志的,難道是新貴?新貴能坐在上首?或者是其他地方過來的望族?江芙蕖心中實在是猜不出。

不過,辛家,她倒是知道一個的。

鄱陽王辛家,在書中還算是有點名氣,不過不是好的名氣,是人的笑話而已。因為後輩沒什麽作為,辛家的王爵位已經削減到侯爵之位了,按着時間算,再承襲一代,連侯爵之位都會被摘掉,跟平民無異。

所以,在書裏面,辛家無論是男眷女眷,跳地都十分歡脫,因為他們急于留住辛家的侯爵位,不想淪為平民一類。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連江盈惠都不大看得上辛家,對他們抛出來的橄榄枝,從來就沒接過。

江芙蕖當時并沒有特意留意這個內容,因為是不相關的配角。沒想到,時過境遷,再接觸到這些似乎熟悉的人,卻是這樣一番場景。

三個姑娘銀鈴般的笑聲頻頻傳入耳內。

“這個蠢笨沒規矩的丫頭,也就明慧你家會養着,擱我們這些人家,早攆了出去了。”

“你別說,還真是有些稀奇的,她在西武之地,怕是從未見過绫羅綢緞,金玉銀軟吧,倒是跟明慧家長了些見識不自知,還拿西武那塊空荒之地做個寶地呢。”

“是啊,那鳥絕草盡的貧瘠之地,能養出什麽樣的人兒來。”

江芙蕖再次看了祝麗華一眼,見她眼中陰郁沉沉,手中捏着仙人果的動作遲遲未動,卻是沒有如往日一般劍指三人,心中嘆了口氣,想着今天這謝秋宴還未開始,只怕便注定了憋屈的過程和結局。

也不知道祝麗華這次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她可不是能忍人的性子,當日在九江城,那些漁家少年嬉鬧明洛奚,她差點不顧身份與他們動手。

“一關萬侯,千代諸安,西武的戰場上養出了多少熱血好兒郎,忠國良将,人人提起西武俱都是慷慨激昂,莊真卻是第一次聽人說,西武是個鳥絕草盡的貧瘠之地,養出的人粗鄙不堪。”

一道溫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打斷了江芙蕖有些抑郁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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