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又見管儀白

不出殷泉所料,紅箋在開始傳送的瞬間便催動着“仙霓霞光”隐匿了氣息。

秘境一碎木系靈種也消停下來,紅箋身上的白光漸漸消散,她匆匆脫了黑鬥篷,恢複到進秘境之前的模樣。

紅箋設想了好幾種出秘境之後會遇到的困境,最糟糕的要屬直接落到一幫元嬰、金丹眼皮低下,這與進秘境時亂哄哄的情形又不同,就算有“仙霓霞光”,也很難不露破綻。

沒想到運氣不錯,她現身的地方離秘境入口頗遠,當時整個跹雲宗一片混亂,就算有人自遠處看着,也只見虛空被撕裂,掉下來幾塊黑乎乎的大石頭。

直到紅箋落地,團身一滾,就近藏了起來,也沒有人跳出來大喊:“哎呀,快看,那裏還有個大活人。”

紅箋大大松了口氣,這第一關闖過來,以後就好說了。

有“仙霓霞光”在手,相信沒有人能發現她,別人只會以為柴小紅死在秘境裏,省得招來那麽多觊觎的目光。

盧雁長那裏好說,悄悄通知他一聲,二人尋機離開跹雲宗就是。

到是江焰……紅箋有些犯難,在那山洞裏他應該是認出自己了吧,出了這麽大的事,叫他知道好呢還是瞞着他好?作為朋友不應該瞞着他,可自己跑去告訴他實情,他夾在朋友和師門中間,選擇起來怕也艱難。

算了,還是等一等再想這叫人頭疼的問題吧。

紅箋打量着自己這藏身之處,四周很安靜,目之所見到處是奇草仙藤,幾棵參天古樹遮擋了她向遠處望的視線,一條清澈的溪流自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木之間曲折流過,腳下是厚厚的青苔。

這地方竟叫紅箋覺着有些眼熟。

跹雲宗之內能叫紅箋覺着眼熟的地方着實不多,紅箋大奇,暗忖:“後山仙園?這裏不是設有禁制麽?我怎麽進來了?”

怪不得她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後山仙園紅箋不久前剛跟着江焰來過,知道這偌大的地方只住着江焰的師伯管儀白一個人,那禁制是管儀白親手下的,旁人想進也進不來。

不過現在,紅箋回頭看了看同自己一共掉落的兩塊大石,其中一塊非常不巧壓斷了花棚子,下面的幾株仙藤由此遭了秧,這麽大的動靜,管儀白只要沒有醉死過去,應該馬上就要來了。

果然她剛剛縮回到大樹後面,氣流微動,一個人帶着渾身酒氣出現在倒塌的花棚子邊上,正是老元嬰管儀白。

紅箋聽着管儀白輕輕抽了口氣,施法将那塊大石挪了開去,接下來他沒有忙着去收拾那些被壓折的花草,而是飛到半空中在仙園上空轉了一圈。

紅箋一動也不敢動,靠着“仙霓霞光”,管儀白果然沒有發現她,最後降落下來。

死了兩株仙藤,施法也救不回來了,管儀白非常心疼,紅箋聽着他嘟囔了兩句,大意是詫異秘境的亂流為何能突破他設下的禁制,竟致石頭掉到了仙園裏面。

紅箋有些心虛,她很懷疑是自己識海裏的那顆木系靈種幹的。管儀白是木靈根元嬰,他設下的禁制毫無疑問應該是個充斥着木系真元的防禦法陣,可自己方才穿過法陣的瞬間絲毫沒有察覺到異常,若說這是亂流所致,真的很難解釋。

管儀白沒有久呆,他救治了被壓傷的靈草,将倒塌的花棚子重新支起來,恢複了微醺的好心情,看看沒有什麽不妥,便哼着小曲走了。

紅箋又等了一會兒,直到确定管儀白是真的離開了才敢露頭。

對于這個老元嬰,紅箋是十分感激的,若不是曲儀白給了她“中空劍”,在秘境裏她也只能靠着“仙霓霞光”勉強自保,絕無可能獨力殺死蒲平平,至于得到木系靈種、進階築基圓滿這些好事更是想都別想。

所以紅箋投桃報李,山洞崩塌之時那麽匆忙,她還是冒着被壓在山下的風險搶出了蒲平平的屍體。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管儀白、她、江焰三人談論起符圖宗符箓的時候,管儀白說“有機會拿到他們的符箓仔細研究一下”,當時管儀白話雖然說得不動聲色,紅箋卻能隐隐感覺到他真的起過這個念頭。

為什麽沒有付之于行動呢?按說他是元嬰,想抓幾個符圖宗的金丹,搜幾張符箓出來研究也容易得很。

但紅箋立時便想到這老元嬰在顧忌什麽,戴明池已經是化神,并且有季有雲相助,這使得知曉《大難經》厲害的各大宗門明裏暗裏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招來丹崖宗淩虛子那樣的災禍。

跹雲宗在幾大宗門裏實力偏弱,殷泉又不像小瀛洲樂游那樣豁得出去,所以到管儀白這裏他的顧慮就更多了。

不知蒲平平身上還有幾張符箓未用,至少他準備用來收服木系靈種的那張符還在,而且紅箋隐隐覺着這張符在符圖宗的符箓中品階還不會太低。

蒲平平身上開了個大洞,血早已流盡,挂在腰際的乾坤袋到是完好無損。

有“仙霓霞光”紅箋無需擔心屍體的血腥氣會擴散出去,她無意在這仙園裏久呆,沒有去動蒲平平手上的那張符,抓緊時間翻了翻他的乾坤袋。

袋子裏丹藥、靈石都不是很多,沒有法器,也沒有靈草,看來蒲平平根本瞧不上跹雲宗秘境裏的花草,那些散修遺留的法器更是一樣也沒有拿,到是有一塊玉牌,上面銘着奇怪的花紋,不知是做什麽用的,另有兩塊玉簡,紅箋逐一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她将玉牌和玉簡丢進了自己的乾坤袋。

蒲平平的乾坤袋裏真留下了一張未及使用的符箓,符箓也好法陣也罷,這些東西紅箋一竅不通,也就沒有細看,打算一起丢給管儀白去研究。

可這東西怎麽交給管儀白?但看他只是送了“中空劍”給自己,就生怕受到連累忙着劃清界限,當面交給他肯定不妥,直白的只将兩張符箓留下,管儀白也肯定會聯想到自己,不如就這樣連着蒲平平的屍體丢在仙園裏,就當真是秘境亂流所致,他愛信不信吧。

這附近管儀白剛剛仔細地搜查過,雖然他的樣子看上去醉醺醺的,可也沒到胡塗的地步,紅箋貓着腰,在花樹間悄悄地挪動,打算換一個地方抛下蒲平平。

“師父,師父,您快來看,‘三葉真蘭’好像是要開花了。”

“大驚小怪,叽叽喳喳,開就開吧,師父我不去管它,它也能開一個多月,又不是仙昙花。”

紅箋止步,咦,管儀白是在同誰說話,他還有徒弟在仙園裏?這聲音有些耳熟,紅箋随即反應過來,是那只名叫“漣哥兒”的鹦鹉。

她探頭望了望,果然管儀白還躺在上回那躺椅上,一旁石桌上酒瓶子快堆滿了,“漣哥兒”站在瓶子的間隙裏,仰着頭正同管儀白說話。

“好香,什麽香味?”管儀白突然坐了起來。

紅箋暗暗吃了一驚,說到香味,她頓時便想到木系靈種,但木系靈種進入她識海之後,那股香氣便再也聞不到了,此時管儀白說香,她不由地想:“難道只有我自己因為成了它的宿主,才聞不到的?”

可随即她也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花香,紅箋心神一緩,暗忖:“我真是糊塗了,若是我身上還帶着香氣,管儀白方才搜查的時候就應該發現。”

“漣哥兒”跳着腳叫道:“師父真厲害,說到仙昙花,仙昙花便要開了。”

管儀白“噌”地站起來,果然前方不遠被他以法陣護起來的那株高大的仙昙樹飄起了淡淡的靈霧,仙昙花突然開始大量吸收靈氣,這是要開花的征兆。

管儀白大步走到仙昙樹下,全神貫注地盯着,紅箋未着急丢下蒲平平,她也想跟着開開眼,看看那小臂長的花苞開起來是個什麽模樣。

九個花苞,其中的一個突然顫了顫,似是要直立起來。

法陣“嗡”的一聲低鳴,陣旗無風自動,陣眼上的靈石明滅閃爍。

緊跟着又有兩個花苞動了,管儀白叫了聲“糟糕”,他開始飛快地在法陣之外埋陣盤,插陣旗,頃刻之間又布下了一座木系法陣。

他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九個花苞看樣子竟不準備先後開放,一個要開,另八個一齊響應,瞬間法陣內的靈氣被吸收得幹幹淨淨,陣眼處的高階靈石只撐了數息就無聲碎裂。

管儀白見狀毫不遲疑啓動了新布下的法陣,這法陣的陣盤陣旗遠較先前那套複雜,除了陣眼的高階靈石在提供靈氣,還有一個關鍵位置管儀白是留給自己的。

管儀白盤膝坐在地上,五心朝天,木系真元自他攤開的掌心緩緩釋出,通過正在運轉的法陣被仙昙花吸走。

花開得極快,花衣如玉,微微裂開,隐隐可以望見裏面嬌黃的花蕊,香氣遠遠地傳出去,幾只彩蝶飛來,卻不敢靠近,只在仙昙樹的周圍上下飛舞。

“啪……啪……”花苞疾速綻放的聲音雖然細微,在這個時候卻清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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